王思琦(河南大学 音乐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1)
流行音乐作为一种重要的音乐文化形态,在当代大众音乐文化中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自20世纪70、80年代开始,包括港台乐坛在内的整个华语乐坛走上了快速发展的道路。在40年的实践积累过程中,无论在创作、传播及各种与流行音乐相关的商业领域均形成了庞大的规模,并在对欧美产业运作模式的学习借鉴中日趋成熟。
相对于社会传播及应用领域的一骑绝尘,在专业化教育层面,流行音乐却表现出孱弱,甚至是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的混沌局面。尽管专业音乐学院及诸多综合性大学相继建立起流行音乐专业,但由于受制于诸多历史原因和客观条件,出现了形式大于内容、学科建设标准不明确、教育水平与社会需求脱节等实质性问题。
2019年11月27日,南京艺术学院举办的“2019流行音乐理论暨专业建设国际高峰论坛”的秩序册中有一个引人注目的发言题目:《机遇与挑战——教育部流行音乐学科目录发布》。那么,流行音乐到底有没有进入教育部学科目录呢?其实,目前流行音乐学科建设的首要问题不在于流行音乐有没有进入教育部学科目录,而是流行音乐学科的建设需要我们面对和解决的是哪些关键性的问题,我们该如何建设流行音乐学科。
本文在此提出建立流行音乐学的学科发展建议,就是希望通过学科建设促进和提升中国当代流行音乐领域研究成果的质量,并能进一步在高等音乐教育领域为流行音乐争取一席之地。
我在此之所以称为“再思考”,是因为在2006年,在南京艺术学院召开的中国当代流行音乐高端论坛上,时任南京艺术学院爱乐学院院长的王建元就提交了《从我国高校流行音乐教育现状谈流行音乐学科建设》的论文,后来该论文发表在《南京艺术学院学报(音乐与表演版)》2007年第一期。王建元站在学科基本建设和专业设置的角度对我国流行音乐教育的现状和主要问题做出审视与分析。并提出了流行音乐学科进入教育部专业学科目录;建立统一的流行音乐本科教育核心课程;统一编写流行音乐学科的核心课程教材的倡议。严格来说,这篇文章主要是以高校中的流行音乐教育为焦点,对高校流行音乐专业的教学体系提出建设性意见,其中,关于学科建设构想部分谈及的流行音乐演奏、演唱专业、创作专业、理论研究方向应涉及的教学内容,在今天仍有其现实意义。但该文的主要立足点还是讨论流行音乐的教学,真正涉及流行音乐学学科建设的内容并不多。而直接以流行音乐学科建设为议题的文章以《流行音乐学学科设置论》为代表,该文重点介绍了流行音乐学学科提出的背景与缘由,流行音乐学设置的制度依据及流行音乐学设置的学理论证。同时还对流行音乐学的学科内涵做出分析,认为:“流行音乐学是一门对流行音乐的表演实践、创作与理论层面进行研究的学科。流行音乐与中国民族民间音乐、西方古典音乐相并置,属于不同音乐类型的学科。”该文对流行音乐学下属相关学科的设置与理论基础也有如下认识:“流行音乐表演实践类的学科包括:主流流行演唱、爵士乐演唱、摇滚乐演唱、乡村音乐演唱、当代R&B音乐演唱、布鲁斯演唱等。流行音乐创作类的学科包括:流行作曲、流行作词、流行编曲、流行音乐制作、流行音乐录音等。流行音乐的理论与相关交叉学科有:流行音乐美学、流行音乐传播学、流行音乐社会学、流行音乐史学、流行音乐批评学、流行教育学、流行音乐分析学、流行音乐产业学、流行音乐心理学、流行音乐管理学等。”[1]
本文基本认同《流行音乐学学科设置论》一文关于流行音乐学的学科内涵及相关学科设置的观点,但更想强调和说明的是,流行音乐学作为一门学科,至少要满足以下几点条件:明确的研究对象、稳定的概念体系、有针对性的研究方法、相对完整的课程体系、足够质与量的研究成果。这里提到的流行音乐学,与民族音乐学、音乐教育学含义相同,是音乐与舞蹈学一级学科下的一个专业方向、一个学科领域、一个相对独立的知识体系。只有具备了这些条件,流行音乐学学科内涵与分支学科的设置才有意义。
无论是作为一门学科,还是作为一个专业方向,其研究对象应具有明确的指向性。流行音乐学的研究对象无疑是流行音乐,但是,无论是在社会实践领域,还是就目前已有的学术研究成果而言,对流行音乐内涵及其范畴的理解仍十分宽泛。从风格类型层面而言,流行音乐是由“多细胞体”构成的。它包括抒情流行歌曲、摇滚乐、民谣歌曲、说唱歌曲、节奏布鲁斯、Hiphop等诸多类型。不同类型流行音乐之间既有表达内容和演唱风格层面的差别,也有文化背景、观念和表达方式的不同,它们共同构成了流行音乐作为文化存在的主体。从文化参与层面而言,既有依赖媒体,商业色彩浓厚的娱乐型流行音乐,也有主体意识强烈,游离于商业系统之外的所谓“独立音乐”。从传播方式而言,既有网络上的流行音乐,也有主流媒体主办的各种主流色彩明显的晚会中的流行音乐(如中央电视台举办的春节联欢晚会),既有依附各类娱乐选秀节目的流行音乐,也有在各种广场式音乐节、Livehouse等不同文化空间中存在的流行音乐。
因此,流行音乐学所研究的流行音乐具有哪些不同的存在方式?这些不同存在方式的流行音乐具有哪些不同的特征?对这些问题的关注与研究直接关系到学科研究对象的确定。我们应该意识到,流行音乐是一个相对稳定且具有强烈包容性的范畴,其内涵和外延随社会文化环境的变化而转变。有可能出现在某一特定时期或传播环境中,流行音乐众多文化属性中的某种或者几种特征凸显,其他特征被抑制的特殊情况。
以“流行音乐”这一概念囊括不同风格、不同存在方式的流行音乐也是无奈之举。也正因如此,流行音乐学研究视域中的对象,不应该是狭义的,它应该具有横纵双向的包容性,并接纳过去、当前和未来流行音乐发展中的各种形态、风格、现象和社会反映。对于流行音乐不同的存在方式,均应当予以同样的重视并予以研究。这可视为流行音乐学的一个特点,相对于其他学科研究对象的相对固定性和静态化,流行音乐学科的研究对象具有多样性、兼容性、动态性等特征。当然,流行音乐学研究对象的复杂多元,也为教学带来了严峻的挑战,如要形成优质、特色、有效的办学模式,必须精确对应研究对象的本质特征规划教学内容,使教学视野尽可能地横向拓展,同时保持敏锐的感知力和前瞻性,突出知识创新和学以致用的教育理念。
笔者曾在《天津音乐学院学报 (天籁)》 2006 年第 2 期发表的文章《当代语境中“时代曲”“抒情歌曲”“轻音乐”概念的使用与分析》一文中提及:“从大的方面来说,任何一门学科,都是通过其概念体系来反映它所研究的对象。而每一门学科,也都应该有其最基本的概念体系,并通过这些概念体系来反映该学科所研究对象中最为稳定的一些文化因素。从长远的角度看,流行音乐应该成为、也正在成为音乐学下属的一个综合性较强的专业领域。因此,对‘流行音乐’概念进行科学地分析和研究,对于‘流行音乐’专业的建立,也是有重要意义和价值的。”
一门学科的建立和可持续发展,有赖于强大的理论研究成果支撑。对于流行音乐来说,虽在中国内地的发展仅有短短40年的时间,但所积累的实践素材足以在理论研究方面形成中国化的成果。因此,建立具有开放性和民族化的理论成果体系,是流行音乐学科建设的先决条件。
稳定的概念体系对于一门学科的建立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流行音乐学若想成为一门成熟的学科,就必须要面对和解决其内部文化系统中存在着诸多概念、术语、专业名词仍处于争辩和模糊的状态。我之所以这样讲,就是因为如果构成学科基础理论的基本概念不准确或者含混不清,就会直接影响到学科理论体系的准确、严谨和完整。概念是学科对话与展开深入有效研究的基础。
作为一种与时俱进并处于发展变化中的音乐而言,对流行音乐内部不同类型“细胞体”的文化内涵进行分析与研究确实存在一定的困难,但理论研究应了解、领会和尊重已有的研究成果。应在其基础上丰富与拓展,大可不必做过多无谓的重复折返。对流行音乐文化系统内广泛使用的概念与专业术语进行精准透彻的理论研究,既是流行音乐学学科建设必须完成的任务,也是顺畅进行学术交流和对话的前提。比如,节奏布鲁斯、摇滚乐、民谣等各种流行音乐风格背后均蕴藏着丰富的文化内涵,其历史流转和演变方式、音乐的核心形态、内部流派等,均有着较为明确的“规定性”内容。目前已出现为数不少的学术成果,当务之急是少一些臆测、怀疑、赘述,多一些认同、理解、拓展,并对这些成果进行有效的整理、提炼并形成流行音乐稳定的概念体系。尤其是对一些具有娱乐化表述倾向的概念、术语要进行较为准确的辨析、使用。①如:“迷幻摇滚”“硬核摇滚”“城市民谣”“方言民谣”等大量在媒体上出现并广泛传播的,对流行音乐内部不同风格作品进行的“娱乐化”色彩浓厚的表述方式。
作为学科,流行音乐学应有属于自己的研究方法,并解决学科的基本问题。一方面,流行音乐与古典音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将二者之间的关系割裂,或用有色眼镜造成门户之别,是不可取的。另一方面,也需要根据流行音乐自身的发展逻辑来思考独立的研究方法。
就研究方法而言,诚如张燚所言:“没有形成有效的理论体系和方法论体系”“现有流行音乐研究中,非音乐专业学者在理论方面多是把人文学科的现有原理套用在流行音乐上,而作者对流行音乐事象的了解并不深入。研究多集中在文献搜集和文化阐释方面,缺少音乐本体分析,无力从音乐的旋律、和声、配器、结构等音乐本体入手展开文化论述。音乐学者则多以现有音乐学观念和理论来对待流行音乐,产生流行音乐简单粗糙、低俗、格局小的认识;研究除了对大文科的浅层次借用,还普遍以经典音乐的技术形态规范来分析流行音乐,对流行音乐艺术敏感性甚至比不上非音乐专业的研究人员。音乐学者在研究流行音乐时并没有表现出优势来,甚至在对流行音乐事象的调查与熟悉程度方面亦是如此。”[2]
张燚所言全是事实,也是客观存在,是流行音乐学学科建设起步阶段必须面对和解决的问题。因此,在学科建设的初级阶段,应充分借鉴音乐学已有的各种研究方法,将包括音乐史学、音乐美学、音乐社会学、民族音乐学在内的各种研究方法合理运用到流行音乐领域相关问题的研究中,并在研究的过程中,逐步明确自身的研究方法和基本的问题。比如:音乐史学要面对的是史料的搜集与分析解读史料的能力问题;音乐美学面对的是理性思辨与感性听赏经验的结合问题;民族音乐学面对的是研究对象和田野调查方法的运用问题。那么,流行音乐学的研究方法和基本问题又是什么呢?
由于流行音乐具有亚文化的特征,充满时尚元素和商业化运作的特征,并包容多样化的子细胞体。因此,流行音乐的理论与实践与当代文化背景息息相关。流行音乐学,虽然要借鉴其他学科已有的成熟的研究方法,但也不能一味强调“拿来主义”。比如,在流行音乐史的研究方法中,流行音乐学就有其特立独行的一面。它所研究的音乐作品大多都处于“动态化”传播过程之中,它所研究的人物也大多生活在当下,具有“活态化”的特征。因此,调查、访谈、观察、参与等研究方法在流行音乐研究中更为重要。
就新世纪十年流行音乐发展出现的新变化来说,这种新的变化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以互联网为核心方式的网络传播成为流行音乐传播的重要途径,并因此直接影响到流行音乐的创作方式和商业运作机制。各种新型的商业传播方式出现,如各种演艺吧、各类音乐节、各类电视娱乐选秀节目及“live house”现场演出等;摇滚乐出现了新的发展思路及发展态势,中国大陆出现了所谓“地下音乐”“独立音乐”“独立厂牌”等具有各种文化倾向性的流行音乐风格和流行音乐运作机制,“独立音乐”呈现出蓬勃发展的态势,被更多的人所接受;流行音乐风格构成更加多元化,“中国风”、爵士乐、新民谣等不同类型的流行音乐广泛存在,流行音乐的受众群也因此产生分流;与以往流行音乐发展强调商业性、娱乐性文化特征不同,新世纪十年流行音乐的发展出现了文化诉求不同、具有典型文化自省、文化自觉意义的音乐人、音乐公司,等等。
流行音乐出现的这些新的发展态势,要求我们研究者必须能与时俱进,对流行音乐持续不断的关注,根据新态势及时把握和了解新事件、新风格及新人物。
研究对象具有的“正在进行时”特征决定了流行音乐学应该有区别其他音乐学科研究方法的可能。这也要求研究者应该能与“时尚”为伍,时刻保持着对流行音乐领域新兴事物的敏感性,并能投入足够的兴趣和热情。
流行音乐学作为一门学科,应兼顾基础理论、应用理论、表演实践、创作等多个层面。也必须通过课程体系的建设来完善和丰富自身的学科内涵。这既是教学的需要,也是学科建设与发展中必须面对和解决的问题。在这方面,既可以借鉴音乐学已有的课程体系,也需要根据流行音乐自身发展的逻辑来构建独立的课程体系。
简单地说,目前专业音乐课程体系中已有的教学内容,都可以成为流行音乐学(专业)课程设置的参照对象,并在此基础上衍生出自身的课程。在流行音乐学的课程体系中,既要有流行和声、流行视唱、流行乐理、流行歌曲写作、流行器乐演奏、流行声乐等实践类课程,还应有流行音乐史、流行音乐鉴赏、流行音乐概论(评论)等学科基础平台课。
有关流行音乐专业方向及课程体系设置的讨论,王建元《从我国高校流行音乐教育现状谈流行音乐学科建设》一文中有着比较到位的阐释,本文不再赘述。需要强调的是,课程体系的完善,不仅象征着一门学科自立门户的基础,也是实施优秀教育的必要途径,应该引起流行音乐教育者、管理者足够的重视。并且要重视以科研成果为基础打造精品的课程,只有经过这样努力建立起来的学科和课程,才具有真正意义上的核心竞争力。
我们可喜的发现,自21世纪以来,国内各类学术期刊、报纸及本、硕、博论文中,涉及流行音乐的研究成果出现了井喷式的增长态势。单以“流行音乐”为主题词,在知网“文献”系列中检索到的文章就有10426篇之多(2019年10月28日查)。
以纵向时间排列的“计量可视化”分析结果来看,上升趋势从2001年之后开始形成,在2015年达到数量顶峰,并在此后几年保持着稳定的发展趋势。
从研究内容来看,包括了基本概念及理论、音乐作品及歌手个案研究、行业发展态势、传播方式、商业包装、节目制作、青少年心理影响等几十个方面。尤其对歌手个案研究或流行音乐新文化现象的研究成果最为丰富。其中,有关流行音乐教育的研究成果也占据了一定份额。
总体而言,通过最近十余年的学术积累,学界已经在流行音乐理论研究和建设的重要性、存在价值等方面有了共识。但也存在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尤其令人遗憾的是,很多有关流行音乐定义、文化特征、音乐风格及形态等基础理论的研究成果存在着“自说自话”的嫌疑,迟迟不能形成相对统一的理论认识,严重影响了学科的建设与发展。
张燚在对近四十年来有关流行音乐研究成果进行细致梳理分析的基础上认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流行音乐研究虽然表现出作者来源多元、思维活跃、具有学术热情等优点,也有一些高水平的成果,但在中国音乐学的整体架构中却属于“发展不充分”的部分,也体现出中国音乐学学术发展的“不充分”和“不平衡”。进一步总结,还存在有研究成果在相对数量及质量上“少、散、浅 ”以及“未能形成学术小气候”的局限。[2]
近些年,国内关于流行音乐的研究成果较之以往多了起来,流行音乐研究的专题会议也逐年增加。但遗憾的是,流行音乐的学术研究与流行音乐的发展并没有形成匹配的态势。流行音乐研究领域还没有形成并达到一定规模的学者群,翻来覆去,好像还是那么几个人。举办的流行音乐研讨会甚至还在围绕三十几年前的话题兜兜转转,还没有出现重大影响力的研究成果。
任何新学科的确立与拓展,都要靠科研精神为导向,以科研成果为支撑。可以这样说,没有足够质与量的学术研究成果做支撑,流行音乐很难建立属于自己的学科体系。
中国内地的专业流行音乐教育目前虽未形成与古典音乐、传统音乐教育分庭抗礼之势,但也一直稳步前进。1989年,武汉音乐学院声乐系开始招收流行音乐演唱专业。1992年初,上海音乐学院院长江明惇根据目前音乐人才的需求,提出通俗音乐进入学院的设想,并征求意见。1993年,广州星海音乐学院增设一个新系——社会音乐系。1993年,沈阳音乐学院成立了通俗演唱、器乐演奏专业,学制四年。通俗音乐作曲专业,学制五年。并于2000年正式建系,1999年开始招收本科生。1996年6月,由国家教委注册、经北京市教委批准,在北京通俗音乐培训中心的基础上成立北京现代音乐研修学院。这是我国第一所培养流行音乐的高等学校。2000年11月,南京艺术学院爱乐学院成立。其流行音乐表演、流行音乐作曲专业被南京艺术学院评为“特色专业”。2001年四川音乐学院通俗音乐专业教学点开始招生。开设通俗演唱、流行器乐等专业。 2000年的11月,上海音乐学院对外公开招收通俗音乐研究专业的硕士研究生。
众多出身专业音乐学院,受过较好专业音乐教育的歌星涌现出来。比如李宇春、谭维维、张靓颖、王铮亮毕业于四川音乐学院、周笔畅毕业于星海音乐学院;丁葳、李泉、常石磊和胡彦斌毕业于上海音乐学院;姚贝娜毕业于中国音乐学院;华晨宇毕业于武汉音乐学院;吴莫愁毕业于沈阳音乐学院;韩红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汪峰和曹轩宾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梁博和金志文毕业于吉林艺术学院,等等。这些具有较大社会影响力歌手的出现,可以算是专业流行音乐教育多年积累开的花、结的果,也为流行音乐学的发展和建设在舆论上做了准备工作。
显然,专业流行音乐教育只培养歌星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应该依托专业音乐学院中的流行音乐学院,凝聚人才和力量,从完善专业设置做起,依托硕士及博士学位授予权单位培养专业的流行音乐研究人员,依托专业协会和学院,建立有效的管理组织,举行常态化的教学实践成果及学术交流。至于综合性大学中在音乐与舞蹈学一级学科下设置的流行音乐方向,也不必贪大求全,可以量力而为,以流行演唱与流行演奏为主,虽在办学规模与专业设置上不能与独立的流行音乐学院相比,但在人才培养上也能打破综合性大学音乐学院传统音乐教学一统天下的格局,为流行音乐学科建设鼓与呼。
承认流行音乐学是音乐与舞蹈学一级学科下的二级学科,我们就要在“各美其美”——尊重各自学科特点与发展规律的同时能够“美人之美”,即借鉴其他音乐学子学科在学科建设过程中需要注意的问题和成熟的经验。如前面提及的《流行音乐学学科设置论》一文关于流行音乐学下属相关学科设置的思考,由于涉及的分支学科过于庞杂而显得操作性不强。我们不妨借鉴《中国戏曲音乐学学科建设构想》一文在遵循学科内涵的前提下,思考和解决学科内部主要的、核心的分支学科问题。[3]在音乐学学科建设的宏观指导思想方面,于润洋先生在《关于我国音乐学学科建设的几点想法》[4]一文中提到学科建设需要注意扩大学科的学术视野、加强理论与历史的相互融合和渗透、重视对音乐本体的研究三个问题。那么,流行音乐学的学科建设是不是也可以进行借鉴来弥补自身发展中存在的不足呢?如扩大学科视野提高流行音乐研究成果的质量,多出有重大影响力的成果;加强理论与历史的融合,在流行音乐研究中强调“历时性”与“共时性”研究方法的结合,既注意流行音乐在时间延续中的存在和发展,也注意流行音乐与其他文化样式在共生状态下的存在及其相互影响;重视对音乐本体的研究,不要孤立地进行流行音乐技法、技术的音乐形态分析,要有“文化中的音乐”与“音乐中的文化”意识,展开真正流行音乐学学科意义的音乐本体研究。
总之,一门学科的建立,需要具备“天时、地利、人和”的因素,并在理论与实践的积累中取得一定的收获,适时形成学科化建设的规模。中国内地流行音乐40年的发展沉浮印证了流行音乐作为一种与社会文化潮流齐头并进的音乐艺术,其存在绝非是昙花一现。在新世纪的今天,流行音乐已然具备了成为一门优秀学科的潜质。除了上面谈到的流行音乐学科建设需要面对和解决的问题外,我们还要有以下三点认识:第一,流行音乐学作为相对独立的知识体系意味着我们为这个学科进行的任何探索所获得的知识都应纳入学科建设的内容中。第二,流行音乐学学科会提升流行音乐人的地位和品位。第三,现代社会对流行音乐的需求很大,并且是多元化的,而我们提供的知识体系远远满足不了需求,所以我们现在必须要建构,建构就需要人才培养、成果的累积。流行音乐的人才培养也应该是多种多样的,流行音乐学科体系应该是立体的,学科体系建立起来了,我们的知识体系才能建立起来。
最后要说的是:流行音乐学科建设的道路虽远,但我们的目光应当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