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品的身后事

青菜

现如今，越来越多的艺术作品由临时性物品（例如食物）制成，你可能会产生疑问：下次再来时，这些东西还能维持原样吗？博物馆又该如何延续这些经不起时间“摧残”的瞬时艺术呢？其实，博物馆对这些艺术品进行保存，更多是指对艺术家“思想”的保存，材料在腐坏扔掉之后，艺术品的物质载体虽然消失了，但它们所承载的想法仍然存在，并且，博物馆会根据艺术家的说明指示进行重新创作。

一根略微氧化的香蕉、一段灰色胶带，这件大名鼎鼎的艺术品，出自意大利国宝级艺术家莫瑞吉奥·卡特兰之手。就像它的名字《喜剧演员》一样，人们仿佛都成了这部喜剧中的演员，纷纷来和这根香蕉合影，似乎要把它所承载的反讽理念付诸实践。事实上，作为艺术品出售的《喜剧演员》并不包括香蕉或者胶带，买下它的人，购买的其实是一份“保真证书”和一份详尽到多达14页的、配有图表的安装和保存说明，它介绍了香蕉应该多久更换一次（7到10天），以及在何处粘贴最为恰当（离地面175厘米）等细节问题。

来自艺术家珍妮·安东尼的《LickandLather》，是一个介于表演艺术和雕塑之间的作品：两座模具制作而成的女性头像雕塑，原材料是巧克力和肥皂。制作完成后，艺术家故意用舌头将雕塑的面部舔得模糊不清，意在展示“整个文化体系中对女性的物化”。不对外展出时，博物馆会对其冷藏保存，保持雕塑的形状。

2020年，惠特尼美國艺术博物馆展出了艺术家达伦·贝德的作品，包括40种果蔬，从红毛丹、杨桃到萝卜都有，这些水果蔬菜，都是每周一次配送到博物馆附近的切尔西水果市场的新鲜作物。在这些果蔬失去新鲜气息以前，博物馆会定期对它们进行清洗，并制作成沙拉提供给游客。

小野洋子在1966年创作的《苹果》，由一个有机玻璃底座和一颗青苹果组成。2015年，当《苹果》再次在纽约MOMA展出时，策展人说，那颗看起来毫无差别的苹果，其实是从街上的一家水果店买来的，在展的4个月期间，这枚苹果更换了好几次。而这些苹果“一旦从底座上取下来，它就只是一颗苹果而已”。

著名装置艺术家、视觉艺术家安·哈密尔顿在1989年创作的《Palimpsest》：玻璃展柜里有许多缓缓爬动的蜗牛，人们可以看到它们慢慢吞噬两颗卷心菜的过程。展出过程中，工作人员必须随时补给，保证有足够的新鲜蔬菜供蜗牛食用。

2016年，古根海姆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按照艺术家卡德尔·阿提亚提供的特定配方烹制了粗麦粉，在其中加入糨糊和盐防止霉变，然后在艺术家的帮助下使用不锈钢模具，“重现”了沙漠城市阿尔及利亚。阿提亚利用这座启发了许多西方建筑师却很少被承认的城市，讽刺了殖民主义。展览的3个月中，博物馆团队会时刻监控“建筑”中是否有害虫，“建筑”上出现的自然裂缝，恰恰成了这座城市古老年纪的象征。

青年艺术家Erno-ErikRaitanen在美术馆里造了一面“棉花糖墙”，来参观的人都可以品尝，随着展期一天天过去，这个棉花糖墙壁也被一点点吃光，最后只剩下粘着粉红糖丝的网格。艺术家通过美术馆这个特殊场所，利用参观者作为一件作品的“启动者”和“完成者”，实现了互动合作式的艺术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