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燕
湖北美术学院时尚艺术学院,湖北 武汉 430000
丝绸之路作为世界上最早开通、勾连亚欧非三洲的交通、贸易、文化通道,沿线国家和地区之间进行着十分频繁、密切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交流,极大促进了中原和西域的社会发展和进步,在人类文明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1]。时至今日,丝绸之路依旧发挥着重要作用,尤其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过程中,丝绸之路和“一带一路”沿线各国都彼此受益,为世界经济发展和区域经济一体化建设做出了极大贡献。可以说,从古至今,丝绸之路的“前世今生”都在中华文明乃至世界文明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民族服饰作为中华文明、世界文明的一部分,由于丝绸之路的存在和发展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自张骞完成了“凿空之举”之后,中原和西域民族服饰就处在了演化或者变异之中[2]。期间,汉民族服饰在传承、发展、演化当中不断吸收大量来自西域异质文化因子,让服饰设计、生产和用途都呈现出了不同以往的新变化。西域服饰也在借鉴中国丝绸服饰制作技术、丝绸服饰要素搭配方法的过程中,实现了服饰艺术和服饰文化的升华,既实现了东西方审美的融合,也形成了大量新的服饰元素。将这些元素与现代元素结合,一方面可以弘扬传统文化、坚定文化自信;另一方面可以借此实现现代民族服饰的创新,为“一带一路”的文化和贸易交流贡献更多力量。
自秦汉时期开始,“丝绸之路”就走进了中原和西域人民的视野,先有士兵武将,后有政客商人和大量僧侣,偶尔也会有“和亲”的公主与携带的随从。在历经了多年的人脚、车轮、马蹄的“踏勘”之后,此“路”已经绵延了几千公里,沿线经过多个国家和地区,汇集了大量的民族。在过去的两千多年中,与古丝绸之路有关的国家、地区、民族、部落等政权更迭频繁,社会或平稳安定或长期战乱不减,无论何种意义上的文明交汇或者文化交流,都无法一书尽述,西方旅行者们给出的“不可思议”四字或许是最好、最恰当的形容[3]。从微观层面看,丝绸之路从我国古时长安出发,尽管道路曲折,但是先后到达了现在中国的新疆地区、青藏高原,也横穿了中亚、西亚腹地,甚至远至南亚,再到希腊、罗马等地。在此过程中,中原文化和西域文化之间交流紧密,尤以饮食、风习、服饰等为重。
丝绸之路作为一条最古老、最辉煌的人类“文化大运河”,在19世纪70年代被德国历史地理学家李希霍芬正式提出并一直沿用至今。(1)对丝绸的认知。由于不同国家对不同事物认知的差异,导致人们对丝绸的认知存在差异。在汉语中,丝绸指的是含蚕丝纤维织成的纺织品,在英语中,丝绸被翻译成“silk”,指的是包括蚕丝纤维、丝线、丝绸面料、蚕丝面料制成品等在内的所有丝织物。在丝绸之路开通初期,丝绸或者“silk”就以商品和流通货币的形式存在,并经海、陆运输后进行交换、行销、加工,最终有了服饰的形态。(2)对服饰的认知。在广义上,服饰指的是装扮人体用到的、具体的、可见的物品的集合,无论衣服、佩戴饰品或者美容化妆等均属此列[4]。在丝绸之路沿线上,不同国家、地区、民族之间的服饰各不相同,能够展现出各自的物质追求、艺术审美和复杂的社会背景等。因此,丝绸服饰带有鲜明的文化印记,在其背后隐藏着深厚的文化诉求,体现着特定区域、特定族群的社会制度与风俗习惯,甚至能够体现当时的科技、艺术、经济、政治等诸多问题。(3)对丝绸服饰文化交流的认知。丝绸服饰作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地区、民族进行物质和文化交往的重要载体和媒介,在沿线政治、经济交往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在历史上,丝绸之路沿线一直频繁进行着丝绸服饰文化交流活动,让中国丝绸服饰文化得以在异域传承、发展和演化,并不断借鉴和吸收来自西域的文化因素,让中国丝绸服饰在形制、设计、用料、纹样等方面均呈现了文化融合的风貌。
中国丝绸和丝绸服饰历史悠久,中国既是丝绸的发源地,也是丝绸服饰文化诞生地。在秦汉以前,江浙一带的丝绸品种就已经极为丰富,不但花样众多、色彩华丽,在设计制作上也讲求精巧细致,受到丝绸之路沿线国家和地区人们的广泛赞誉,一度成为“丝路贸易”的关键标记[5]。
服饰作为一种文化载体,历经了不同时期、不同历史阶段的演化之后逐渐带有了鲜明的地域性、民族性特征,服饰之间的差异也越来越明显。比如,对丝绸之路沿线国家、地区、民族的服饰来说,这些服饰不但具有御寒保暖的作用,还因其注重色彩、纹样和款式的设计而彰显出了鲜明的标识性、流行性和时代性。借助古丝绸之路这一“文化运河”,服饰文化的交融和交流一直生生不息,无论是汉民族服饰还是西域服饰,都在“互联互通”的过程中,逐渐展现出了开放包容的姿态,不同国家、地区、民族的人们也开始以开阔的胸襟面对世界。丝绸之路文化交流的民族服饰一直处在变异的过程之中,这种变异不但形成了丰富多彩的服饰文化,还影响着人们的审美取向和精神追求。比如,自汉唐以来,西域服饰文化就极大影响到了汉民族文化,无论是服饰样式还是装饰手段,都体现了对西域服饰生产技法、配色、装饰语言的借鉴,让汉民族服饰得以多元化演进。
作为一个丝绸古国、丝绸大国,中国借助丝绸之路推动民族服饰实现了实用与审美的深度结合,促进了基于服饰文化交往的中原与西域之间的文明交流[6]。在使用物品层面上,民族服饰属于物质形态而存在,是人们生活的必需品;在使用价值层面上,民族服饰作为人类创作的设计艺术品,在文化交往和商业活动中自然而然就带有了商品属性。当然,由于其存在于人类社会当中,是人们生产生活不可或缺的内在诉求和外在表征,民族服饰也就成为一种社会形态而存在[7]。
在历朝历代,服饰都能够或多或少体现出特定群体、社会组织的文化主张、风俗习惯和精神诉求,并在集合了科学技术、历史人文、经济政治等因素之后,承载着非常多元的文化表现力。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丝绸之路沿线国家和地区的不同民族的民族服饰,无论是在穿戴样式、装扮习俗还是在审美偏好、流行要素等方面,都能够表现出当时特定的文化[8]。比如,在秦汉之际,中国民族服饰体现了十分典型的东方风格,尤其在服饰形态上,更是通过“上衣下裳”“衣裳连属”的形式,向当时社会展现了民族服饰本身所带有的装饰工艺美感与身份标识功能,与地理位置上同属“东方”的印度相较,汉民族服饰不但注重服饰的装饰美感,更注重服饰的礼仪功能性,向外界展现着文化张力。
民族服饰是一个关联性极强的“结合体”,它与政治、经济、军事、文化、艺术等社会因素都存在紧密联系。在丝绸之路文化交流中,沿线不同民族、不同地区的人民在服饰装扮方面不断推陈出新,虽各有特色但也持续汲取外部文化和信息,其文化象征力得到了充分体现。在中国的秦汉时期,产自东南沿海的丝绸就通过古丝绸之路,由商人、僧侣、和亲的公主们带到中亚和欧洲,被制作成了民族服饰,先后被运输到了敦煌、吐鲁番以及丝绸之路沿线的其他国家和地区。在此过程中,胡锦、波斯锦等,也经过丝绸之路上的敦煌、吐鲁番等地进入中国,极大丰富了汉民族服饰的面料、样式、款式和设计风格。这些丝绸纺织品作为当时重要的流通商品,一度成为欧洲皇室贵族极度热衷的物品,这些源自中国的丝绸与当地的民族文化结合,被制作成极为轻薄、丝滑、闪耀和飘逸的丝绸服饰,这些服饰也因此具有了明显的身份与财富象征性。在中国的宋元时期,民族服饰更是与西域文化融合,让民族服饰逐渐带有了神韵和气理韵味,广为当时的文人墨客所接受和推崇[9]。
在“一带一路”文化交流中,中国丝绸和以丝绸为面料的民族服饰之所以能够成为中外贸易交往中销售距离最远、辐射范围最大、产生价值最高、实际获利最丰的重要商品,一个关键原因在于这些服饰本身的精致华美和异常深厚的文化影响力。同时,民族服饰作为“丝绸之路”物质流通和文化交融的主要文化表征,无论其经济价值还是文化价值都能够在流通环节以标价的形式展现出来[10]。在古代丝绸之路上,产自我国江南地区的精美织锦,或者由此制作而成的民族服饰会经由商队送抵中亚、西亚、北非和欧洲等地,其中的织锦会被制成精美的贵族服装,比如意大利的罗布袍服,或者被做成中亚贵族的华丽装扮。最终,这些服饰的实际价值远远超过了使用价值。此外,由于丝绸之路沿线国家、地区和民族间的文化交流和融合,让原本在民族服饰技术和文化相对单一或者落后的地区,其服饰文化与艺术欣赏水平获得了显著提升,极大提升了民族服饰的文化影响力。
为中华民族传统文化重要的文化象征与文化载体,民族服饰尤其是丝绸类民族服饰具有柔软滑爽、光泽明亮、手感细腻等优点,在中西方贸易交往中,以高档丝绸面料制作而成的民族服饰备受关注。对拥有者或者穿着者来说,长期被视为具有较高社会地位和拥有较多财富的象征[11]。在中原文化与西域文化交融的过程中,来自中原和西域各国的民族服饰开始在色彩设计、款式廓形等方面做出改变,渴望在各自的服饰中融入对方的要素。经过了多年的发展演变,民族服饰无论是在面料选择还是在设计生产方面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变异”,变异后的民族服饰继续借着“丝绸之路”流入对方国家和地区,继续促进着中外文化交融和进步。
自秦汉以来,丝绸之路的开拓就促使中原与西域之间进行着十分频繁的生活习俗的交流,其中的文化交流更是让中原的民族服饰出现了渐进式的变异。在民族服饰设计文化的视角上,北齐时期的中原与北方游牧民族的交往越来越广泛,胡汉之前的民族文化融合越来越频繁。当时,孝文帝十分推崇汉文化,在迁都洛阳以后,鲜卑族人还是身着汉服[12]。此时,西域服饰文化与汉族民族服饰文化的交流越来越频繁,其中的汉族民族服饰更是受到了西域文化的影响。到了贞观年间,中原人戴胡帽、着胡服的现象已经相当普遍。可以说,胡服在当时已经成了中原民族服饰的流行模式。随着中原与西域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密切,这种地区间的开放引发了人们思想的开放,中原民族服饰也具有了包容的态度,不断汲取西域文化。
基于丝绸之路文化交流的服饰文化的传播与借鉴虽断断续续但一直延续,这种服饰文化的交流和以此为基础进行的其他文化的交往对西域民族服饰文化同样带来了深远影响。比如,塔吉克人的帽子与当时哈萨克人相同,丝绸和棉布与中原地区相似,甚至在维吾尔族的民族服饰中出现了刺绣元素,这是中国江南服饰的典型特征之一。如果继续延伸丝绸之路,在当时的罗马国(以公元5世纪为例),当地的贵族在制作帕留姆长袍时开始采用丝绸面料并进行刺绣装饰。可以说,由于丝绸之路的存在,让中原民族服饰文化流通到了西域各地,极大促进了中国民族服饰文化的传播,为早期世界服装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随着“一带一路”的不断发展,隐藏在民族服饰中的文化符号、文明要素借助区域经济一体化的“春风”将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民族服饰和与之相关的文化产业将迎来一个全新的发展时期。在这一过程中,一方面要注意规避民族服饰设计中的常见问题,防止服饰元素、款式、品种设计停留在描述性层面,无法体现独特的文化设计理念;另一方面要注重中国元素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元素的融合,将更多、更醒目的时代精神和时代符号融入民族服装设计当中,实现民族服装与流行服装的深度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