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争端视域下日本对越合作的路径、动因及影响

苟子奕，武岳

南海争端视域下日本对越合作的路径、动因及影响

苟子奕，武岳

（战略支援部队信息工程大学 洛阳校区，河南 洛阳 471003）

近年来，基于南海争端视域下的日越合作关系不断取得发展，双方积极强化南海海上防务合作，共同开展了多方面的能力援助建设，日本还积极声援南海争端议题。这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日越关系的深化，使南海问题复杂化，加剧了地区安全紧张形势，不利于地区秩序的构建。

日本；越南；“印太”政策；南海争端；合作；影响

近年来，在“印太”政策推行下，日本战略重心逐步向“印太”地区转移。南海问题同日本战略认知下的国家利益高度重叠，持续得到日本政府的重视。但日本并非南海争端当事国，因此日本重视将南海声索国作为其开展防务外交及提升在本地区影响力的战略支点。在此背景下，越南作为在南海地区非法占据岛礁最多、一贯在南海问题上持有强硬立场的国家之一，自然受到日本的青睐，日越两国合作日益紧密。双方在南海政策上的互动不仅影响南海争端的发展，也必将对两国关系及地区安全造成重大影响。本文试图以南海争端为视域探讨日本与越南的合作，分析日本政策的动因，并探讨其对南海争端的解决、未来双边关系及地区安全形势的可能影响。

一、日本强化对越合作的路径

为积极推进“印太”战略，日本强化了同以越南为代表的东盟国家的合作。而在双方合作中，南海问题既是日本借以实现地区安全介入的切入点，也是日本同东盟国家合作的重点。越南是东盟重要成员国，积极在南海地区谋求自身利益，在地区秩序中意图加强同大国的合作，从而实现扩展自身在东南亚乃至亚太地区的影响力。基于双方的利益诉求，日越两国不断强化在南海地区的战略联合及海上安全合作。

（一）强化南海海上防务合作

早在冷战结束初期，日越两国就开始了海上防务合作，虽针对南海地区的防务合作也有所涉及，但这一时期涉及两国防务特别是涉及南海问题的合作并不多。直到2009年，日越战略伙伴关系正式建立，两国涉及南海地区的防务合作才随着整体关系的深化而逐步得以推进。2016年，“万象愿景”全面防务合作计划签订，该计划旨在维护日本在东南亚的经济目标与共同安全利益，日本将南海和网络安全等具体安全问题置于更广泛的层面。2018年4月，越南国防部长吴春历同日本防卫大臣小野寺五典会晤，双方签署了《面向未来十年的日越防务合作共同愿景声明》，提出两国将进一步加强在高层次的战略性讨论、军事人员交流、国防装备技术合作、海洋安全领域的合作及包括战略性停靠在内的防卫交流、为维持和平行动提供能力建设支助等。2019年5月，日越两国签署了推动防务产业合作的备忘录。这是日本政府首次签署此类备忘录。2020年10月18日至20日，日本新首相菅义伟将越南作为首次出访国，两国在加强海上防务合作、保障南海和平稳定、航行自由、依照国际法和平解决地区争端等方面达成共识。可见，日本同越南在战略关系不断深化的基础之上重点突出防务合作与交流，并逐步实现机制化建设。

当前，日越两国多元化军事互动主要体现在日本通过军事演习或训练、舰机战略性停靠等同越南开展合作，这在强化两国在南海地区防务合作的同时，使得南海争端问题更加复杂化。首先，两国利用联合军事演习或训练强化南海合作，并呈现次数增多、规模扩大的特点。两国除积极参与“环太平洋联合军演”“金色眼镜蛇联合军演”，日本还以开展“防灾外交”“人道主义救援及救灾”的名义，频繁同越南开展演习。其次，日本通过舰机战略性停靠等措施强化同越南的防务合作。2016年，日本海上自卫队首次停靠越南军事基地。自此以后，日本军舰多次借演习之机停靠越南港口。2018年9月13日，日本海上自卫队向南海派遣“黑潮”号潜艇，同“加贺”号、“稻妻”号和“凉月”号直升机航母共同开展南海演习。此次演习，日本海上自卫队首次派遣潜艇参与，展现了日越军事合作的深化程度。为进一步深化日越防务合作特别是日本自卫队同越南海军的合作，日本海上自卫队的两艘训练舰于2019年3月6日停靠越南岘港，同越南海军开展交流合作活动。2019年6月14日，日本“出云号”直升机护卫舰停靠越南金兰湾，进一步深化两国军事安全互信及在南海地区的合作。

不仅日本军舰停靠越南，日本飞机也多次停降越南。日本海上自卫队p-3c巡逻机分别于2014年、2015年及2016年连续三年停靠越南。2016年，在p-3c巡逻机停靠越南时，日越还围绕海上救援展开演习。2019年1月28日，日本海上自卫队两架p-3c巡逻机到访越南，同越南海军开展相关交流活动，有力地推动了两国的防务合作。此外，日本多次寻求与越南达成军事情报共享协议，通过交换有关国防设备和外国军事行动的机密信息加强防务合作。尽管日本与越南的军事互动大多是象征性的，但这种情报共享的安排，将为两国的双边合作增加一个重要的军事因素。

（二）开展多方面能力援助建设

能力援助建设作为日本提升其地区影响力的重要手段，已日益成为日越两国在南海争端下的重点合作项目，并在历次日越首脑会晤中达成共识并予以实施。2017年6月6日，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同越南总理阮春福举行会晤，通过了关于深化日越战略伙伴关系的联合声明，强调：“日本将同越南合作致力于实现自由开放的‘印太’地区，日方将继续通过提供巡逻船和人力资源来支持增强越南的海上执法能力搜救领域的发展，也打算进一步加强同越南国防部与海警之间的合作与交流。”[1]2020年10月19日，日本首相菅义伟访越期间同越南总理阮春福举行会谈，日方强调两国在维护地区和平、安全及以和平方式解决争端和加强抗疫合作等方面达成共识，日越两国有意继续加强在南海安全领域的交流与合作。从当前实践看，日本不仅通过对越提供武器装备援助提升其“硬件”能力，还积极开展相关防务培训，提升越南“软件”能力，从而加深对南海问题的介入。

一方面，日本通过对越提供装备援助，提升其“硬件”能力建设。当前，日本在向越南赠送二手巡逻船等其他海上装备的同时，积极承诺为越南援助新建巡逻船及相关装备。2019年7月1日，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在参加日越首脑峰会时，对包括船舶频繁停靠在内的两国防务合作表示肯定，并希望两国就武器装备及技术转让的协定开始谈判，越南总理阮春福则感谢日方在能力建设援助上对越南提供的支持，在此基础上希望进一步加深两国在防务及安全领域的合作。2020年7月28日，日本国际协力机构与越南政府签署了一项价值366亿日元的ODA协议，将向越南提供6艘巡逻船，以加强越南海警的海上执法和快速救援能力，同时保障越南的航行安全自由。由上可以预见，今后日本将在武器装备及技术转让领域积极同越南进行磋商，两国在“硬件”方面的能力建设也将进一步深化。

另一方面，日本通过加大对越南人员的培训力度，推动其“软件”能力提升。根据日本防卫省的统计，从2012年10月至2020年3月，日本同越南共开展29次公开军事培训，涉及海上安全、空中救援、网络安全、人道主义救援与救灾、国际航空法等多个项目，而其中大部分涉及海洋安全的合作。2017年10月，日本海上保安厅专门设立了培训外国海上警备力量的部门。之后，日方进一步加强对包括越南在内的东盟国家的能力建设援助。2020年1月9日至17日，日本自卫队同越南人民军于河内举办网络安全研讨会，对越南相关人员进行业务能力培训。2020年3月10日，日本航空自卫队同越南防空空军在河内举行第四次空中救援研讨会，向越南防空空军人员解释了有关空中救援的各种问题，包括日本航空自卫队的空中救援程序。上述事实表明，日本通过单方面或多边形式向越南提供军事人员培训，加强两国在南海的防务合作及越南在南海地区的海上能力，从而实现其对南海问题的介入。

（三）积极声援南海争端议题

随着近年南海问题斗争形势的加剧及地区安全形势的紧张，日本介入南海问题的力度日益增大，日越两国在国际社会共同发声的频率不断增多，日本对越南在南海地区的行为给予了有力支持，在扩大越南在南海地区影响力的同时也使得南海争端呈现更加复杂的趋势。自2016年以来，日越两国在首脑及部长等不同层级频繁开展会晤，而南海问题也成为双方历次会谈中频繁提及的问题。2018年9月11日，日本外相河野太郎在河内参加世界经济论坛东盟会议时强调：在南海地区诸如军事用途基地建设等行动正在改变当前局势，并损害航行自由、和平解决争端等原则，日本也将继续通过对越南等相关国家的能力建设援助来推动地区的稳定[2]。由此表明，日本已实现了其“印太”政策同南海视域下对越政策的对接。2020年1月6日，日本外相茂木敏充在访问越南时同越南副总理兼外交部部长范平明举行会晤，双方强调进一步推动两国合作，并就南海问题交换了意见。通过上述梳理我们可以看到，日本政府在南海问题上对越南一贯支持，并在多种公开场合积极为越南声援，且自2016年“印太”政策正式确立之后，积极与越南对接，反映了日本政府在南海问题上对越南的支持立场。日本不断推行同越南在南海问题上的合作，这不仅有对本国国内因素的考量，而且有域外大国的影响，这使得双方在南海问题上的合作向实、向深发展。

二、日本强化同越南合作的动因

日本并非南海争端声索国，却不断深化同越南在南海政策上的合作，其背后究竟存在什么样的原因呢？

（一）保护海上交通线安全及本国能源安全

日本列岛四面环海，资源极度匮乏，食品自给率为37%，能源自给率更低至8%。作为一个海洋国家及资源匮乏国家，日本只有通过海上贸易并利用海洋资源，才能推动本国经济的增长。维护包括航行自由和飞行自由及海洋资源的和平开发利用等在内的海洋权益，是日本经济生存的基础，对于日本的和平、稳定与繁荣至关重要。

具体到南海问题，日本在南海最实际的利益之一便是维护该地区的海上航道安全，确保该地区的航行自由。日本2019年《外交蓝皮书》指出：“南海问题直接关系到该地区的和平与稳定，是国际社会的合理关切。而对于日本来说，由于日本其大部分资源和能源都依靠海上运输，确保南海地区航行和飞越自由以及确保海上通道的安全尤为重要，故南海问题则成为确保日本安全的重点地带。”[3]根据日本经济产业省的统计，日本大约87%的石油和59%的天然气需要通过海路进口。日本主要从沙特阿拉伯、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卡塔尔、科威特、伊朗和俄罗斯进口石油，其中大部分需要通过南海地区进行航运，故确保南海地区的海上通道安全是日本南海政策的重点，对南海地区自由航行的任何破坏行为都将对日本经济产生负面影响。除去维护能源安全的考量，维护航贸利益也是日本意图确保南海地区海上航道安全及自由的重要原因。越南一方面是南海问题主要声索国之一；另一方面也同日本具备稳定且逐步发展的战略关系，并在确保南海地区的海上通道安全、推动南海地区的自由航行等问题上同日本的诉求高度契合，故越南成为日本推行其南海政策的有利合作伙伴，两国南海合作也在此基础上稳步推行。

（二）借南海问题对中国实施遏制

同以越南为代表的东南亚国家相联合，在地区层面加大对中国的遏制力度，是日本强化同越南关系、深化两国南海合作的重要战略考量。随着“中国威胁论”的盛行与日本各界对中国“不信任感”的出现，日本长期将中国作为地区安全及世界秩序的首要“关切国家”予以认识。在南海问题升温后，日本将应对中国崛起的战场拉至南海地区，日本的南海政策实质上是日本对华政策的重要一环，南海海域成为日本应对中国崛起的重要场所。

针对南海问题，日本2020年《防卫白皮书》明确提出：“中国在南海地区持续朝着军事化的方向发展，并试图单方面创建既成事实，强迫改变现状。”[4]其在2020年版《外交蓝皮书》中也明确提出：“中国在南海地区持续采取加剧紧张局势的单方面行动，例如大规模、快速建设前哨基地以及将其用于军事目的，并试图使上述行动的结果成为既成事实。”[5]这表明日本政府在对中国实施污蔑的同时已将中国列为造成南海争端的“源头”。而越南作为南海争端的主要声索国之一，同日本一样与中国存在领土争端，两国在针对中国的遏制态度上具有一定共识及利益契合点，同越南加强南海合作自然便成为日本介入南海问题的有利途径。

近年来，越南也在积极利用以美、日、澳为代表的大国介入南海问题，从而推动南海问题国际化及实现遏制中国的企图。2019年以来，越南在南海地区问题上的态度愈加强硬，同中国在南海地区的矛盾冲突也日益尖锐。2019年5月至10月，越南在万安滩开展了新的为期较长的油气勘探活动，同时对中国在南海地区正常的油气勘探活动进行无端指责和阻挠，甚至引发越南国内严重的反华情绪，如针对中国海洋地质8号调查船在万安滩的科考作业提出抗议和现场干扰阻挠等。此次中越对峙是自2014年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反映出中越两国围绕南海主权及资源开发的巨大分歧，这为日本同越南在南海地区进一步开展合作以遏制中国提供了可能。

综上所述，日本政府将南海问题作为遏制中国的手段之一，而越南也日益成为日本在南海遏制中国的重要棋子。

（三）追随美国南海政策的考量

作为战后日本外交政策实施的基础，日美同盟在历届日本政府的外交实践中均成为外交政策的重要考量因素。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增强，出于应对中国崛起的目的，美日同盟关系得到进一步深化。日本2020年版《外交蓝皮书》明确将“强化日美同盟”作为“日本外交六大重大领域”，且其他“重大领域”诸如“解决全球性问题”“促进中东和平与安定”等均与美国的合作密切相关，故日本的南海政策不可避免地受到来自美国的影响。

美国自特朗普政府上台以后，其外交政策对中东等传统地区的关注度明显下降，其战略重心逐步向遏制中国转移，特别是在其“印太”政策提出后，南海被认为是塑造“印太”地区力量平衡的关键地缘战略点之一。根据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分析，每年有价值3.37万亿美元的贸易流经南海地区，故与以日本为代表的地区其他国家相同，美国在维持南海地区的航行自由上也有着重要的商贸利益。特朗普政府在南海问题上一方面单独或同其盟友及伙伴持续定期化开展南海巡航；另一方面也在公开场合声援南海争端其他声索国，并将南海问题与经贸问题、网络安全问题等其他议题挂钩。此外，特朗普政府还在“印太”战略背景下，突出中国在南海的威胁，强化美国同日本等盟友及伙伴的关系。拜登政府上台以来，其南海政策延续了此前政府的判断，全方面介入南海问题，重视航行自由与强化对华包围态势已经成为美国全政府的共识。

通过对照近年美国在南海的政策宣示与具体行动，不难发现，日本的南海政策从目标到原则其实都与美方政策高度贴近和同步，其中遏制中国、维护均势、重视法治规则、反对单边行动、支持可约束中国行为的外交谈判与区域制度建设是突出的重合点。日本正是在美国南海政策的影响下，积极开展同越南在南海地区的防务合作，从而在南海问题及地区政策中谋求同美国政策更大程度的契合。日本同越南不断深化的南海合作是在日美同盟框架下的一种政策实践，而两国初步取得进展的防务合作也是建立在日本长期追随美国外交实践的基础之上，这反映了日本也积极同美国一样在南海地区开展对越南的支持行动。

（四）实现日本在地区影响力的扩展

日本作为亚太地区的传统海上强国，其在地区权利重组和规则重建过程中试图通过外交、经济和军事手段确立对地区新秩序的影响力，以期在未来的南海地缘政治角逐和权利分配中占有一席之地，并借南海问题扩大其在东南亚地区安全事务中的影响，从而服务于其实现军事和政治大国的目标。

以安全领域为例，无论是在2013年《国家安全保障战略》中突出的基于国际协调主义的积极和平主义，还是2018年版《防卫计划大纲》中强调的深化日美同盟基础之下的多次元统合防卫力量，抑或是《中期防卫力量整备计划（2019―2023年度）》中为构建多维联合防卫力量而实施的防卫力量整备，都反映了日本正在不断强化军事与防务能力建设，这将使日本在地区构建中表现出日益明显的独立倾向以及重视突显日本意图扩展在周边地区乃至亚太地区的影响力的企图。随着“印太”政策的正式提出，日本在强化同美、印、澳三国“2+2”同盟合作基础上，突出其同东南亚国家间的政策互动，更表明日本已将扩展本国地区影响力作为“印太”政策甚至其总体外交实践中的重中之重予以实施。在东南亚国家中，越南同日本不仅无历史遗留问题，且两国总体关系建立在政治互信及尊重之上，建立在坚实的经济合作和对双方海洋领域的利益及威胁认知高度重合的基础之上，故提升日本政府的地区影响力自然也成为日本不断深化同越南在南海地区合作的重要动因。

日本通过此种合作既可实现其在“印太”政策中突出的以海洋安全合作强化地区安全介入的战略构想，也可通过双边合作产生良好的示范效应，推动日本同其他东南亚国家在南海乃至地区安全其他议题上的合作，从而实现日本影响力的扩展。2019年10月10日，第十一届日本—东盟副部长级会议在日本东京召开，越南人民军副总参谋长吴明进表示：“作为日本—东盟关系的协调者，越南将继续加强与各相关方的密切合作，基于《万象愿景》执行东盟与日本之间的相关合作内容。”[6]以上均反映出日越两国以南海安全合作为代表的防务合作，有力地推动了日本同东盟其他国家防务合作的发展，并有利于提升日本在地区的影响力。

三、日越南海合作不断深化的影响

日本通过不断深化同越南在南海地区的合作，一方面强化两国以防务及安全领域为代表的双边关系；另一方面也将在刺激域外国家加强对南海问题的干预的同时，进一步促成该问题的复杂化，并将对中国同南海有关声索国之间的关系造成消极影响。总之，双方的合作将在加剧地区安全形势紧张的同时，不利于亚太地区安全秩序的建构。

（一）对南海争端的影响

随着日本同越南在南海地区合作的不断深化，日越两国的政策互动势必对南海争端的解决及南海地区的周边安全环境造成复杂影响。首先，日越两国的南海合作将刺激更多域外国家介入南海问题。日本政府在南海问题上同越南合作的逐步推进在客观上加强了日本对越能力援助建设及公开场合的声援，并将引起其他域外国家积极介入南海事务，深化域外国家在南海事务中同越南的合作。当前，以日、美、印、澳为代表的国家就积极强化同越南的防务合作，并加强在南海问题上的互动及配合。美国同越南不断强化双边合作，两国在《美越防务合作行动计划（2018―2020年）》的框架下就航海安全、人道主义援助、灾害救援、维和等防务领域开展广泛合作；印度在南海地区同越南在联合开发南海油气资源的同时，深化两国在南海地区的防务合作；澳大利亚也同越南在“国防合作联合谅解备忘录”的基础上强化军事合作。日、美、印、澳除积极深化同越南在南海问题的合作，也通过双边或多边联合军演、“航行自由行动”等多种手段增强对南海的介入力度。事实证明，日越两国合作不断深化，日本积极介入南海争端，将不断刺激其他域外国家加强对南海问题的干预。其次，日越两国的南海合作在使南海问题更加复杂化的同时，将影响中国同其他南海争端声索国之间的关系。当前，南海形势总体稳定，南海争端声索国之间的冲突及分歧维持在可控范围之内。但不可否认的是，日本通过在南海地区不断深化同越南的合作，将会对南海局势产生巨大消极影响。日越两国一方面在国际场合就南海问题相互声援，并吸引其他域外国家的积极介入，从而使得南海问题域外化、复杂化；另一方面也通过不断深化的南海防务合作加强两国在南海问题的影响力，或造成新的动荡。与此同时，日越的合作同样将对南海当事国同中国的关系造成消极影响。从两国地缘战略考量，日越需要彼此在东海、南海牵制中国，分担各自压力，确保既得非法海洋权益继续得以保持。在中国海洋强国战略加速推进、维护本国领土主权与海洋权益决心日益坚定的背景下，日越都希望彼此能牵制中国的战略资源。如上文所述，日本同越南在其南海政策中均带有明显的遏制中国的倾向，并都意图利用南海问题应对由中国崛起所带来的挑战。而日越两国的南海政策互动及两国对中国的态度不仅将对中日、中越双边关系造成不利影响，更将对其他南海问题声索国在处理南海争端及同中国双边关系时造成消极“示范”效应。

（二）对日越关系的影响

日越两国在南海地区持续推进的战略互动及政策实践，在强化两国防务及安全领域关系的同时，推动了两国关系全面发展。一方面：南海议题及日越两国在南海问题视域下的互动成为两国防务及安全合作的重点，双方在该领域的合作又从反方向推动双方安全合作的深化。当前，双方在南海地区的合作已经成为其外交实践及防务合作的重中之重。据日本外务省的统计，自2016年5月28日越南总理阮春福访问日本，到2019年7月1日的日越首脑会谈，两国首脑共开展6次正式会晤，而涉及南海争端及日越两国在南海地区的合作则在历次首脑会晤中均有所体现。而在2016年5月至2020年1月的6次中越外长级会晤中，也全部就南海争端及日越两国在此基础之上的南海合作予以重点探讨，显现出南海问题正在成为推动日越两国合作及关系发展的切入点。2020年10月18日至20日，日本首相菅义伟访问越南，这是连续第二次日本首相任职后将越南作为首个出访国，两国就继续深化战略合作达成共识。另一方面：随着两国在南海地区合作的不断深化，客观上有利于双方总体关系的提升及战略互信的构建。2019年1月7日，日本航空自卫队航空幕僚长丸茂吉成同越南国防部副部长潘文江举行会晤，双方提出：“日越两国在各领域的双边关系不断全面发展，其中，防务合作稳固发展成为两国关系中的支柱之一。”[7]由此可见，当前日越两国围绕南海争端开展的合作是双方防务合作的重点领域，而防务合作也在日益成为推动两国整体关系发展的重要动力。

（三）对地区安全秩序的影响

日越两国日益深化的南海合作不仅对南海问题及双边关系造成冲击，还将对亚太地区的地区安全形势造成深远影响。

首先，日本对越不断深化在南海地区的合作加剧了地区的紧张局势。日本在多种公开场合积极声援及援助越南，在不断增强越南军事及其他力量的同时，或将对东南亚其他国家产生负面“示范效应”，使地区安全形势恶化。日越两国在南海合作中具有明显的遏制中国的倾向，其表现就在于，日本在实施对越南海合作中不断污蔑中国，宣扬中国对地区安全形势造成的“威胁”。这或将促成东南亚国家对中国不信任感的突升，亚太地区国家之间的互不信任及相互猜忌，将为地区安全形势制造更多的不稳定因素。

其次，日越两国强化在南海地区的合作将对中国在亚太地区安全架构中日益崛起的地位造成消极影响，并将在很大程度上不利于地区安全秩序的构建。南海地区作为塑造亚太地区力量平衡的关键地缘战略点之一，南海问题深刻影响着地区安全秩序的构建。当前，亚太地区的秩序构建，一方面面临以美国、日本为代表的国家试图以“印太”地区的建构重组地区秩序的现实；另一方面亚太地区国家同样认识到该地区正在出现明显的“地区权利转移”，中国以“一带一路”等倡议为代表的政策实践，正在向亚太地区的秩序建构提供另一种选项。日本同越南不断深化的南海合作反映了日本在地区秩序构建中的态度，日本将通过不断向地区国家提供稳定预期推动自身“印太”政策的实施，这种稳定的预期既表现在日本对东南亚国家在外交层面的声援，也表现在日本通过多种手段推进地区海洋规则及秩序的形成，更表现在日本直接或间接介入以南海问题为代表的地区热点问题，这些都表明，日越两国在南海地区的合作在遏制中国的同时，正在加速地区的地缘战略分裂，这将不利于亚太地区秩序的构建。

[1]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of Japan. Joint Statement on Deepening the Japan-Vietnam Extensive Strategic Partnership[EB/OL]．(2017-06-06)[2021-01-17]．https://www.mofa.go.jp/files/000262573.pdf．

[2] 外务省『タイン·ニエン紙（ベトナム）による河野大臣書面インタビュー』[EB/OL](2018-09-12)‌[2021-01-19]．https://www.mofa.go.jp/mofaj/p_pd/ip/page4_004328.html．

[3]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of Japan.Diplomatic bulebook2019[EB/OL]．(2019-11-11)[2021-01-22]．https://www.mofa.go.jp/policy/other/bluebook/2019/html/index.html．

[4] Ministry of Defense of Japan. 2020 Defense of Japan[EB/OL]．(2020-07-14)[2021-01-23]．https://www.‌mod.go.jp/e/publ/w_paper/wp2020/DOJ2020_Digest_EN.pdf．

[5]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of Japan. Diplomatic bluebook 2020[EB/OL]．(2020-10-21)[2020-11-23]．https://www.mofa.go.jp/files/100116875.pdf．

[6] Quân đội nhân dân. Hội nghị Thứ trưởng Quốc phòng ASEAN-Nhật Bản lần thứ 11[EB/OL]．(2019-10-10)‌[2021-02-05]．https://www.qdnd.vn/doi-ngoai/doi-ngoai-quoc-phong/hoi-nghi-thu-truong-quoc-phong-asean-‌asean-nhat-ban-lan-thu-11-593220．

[7] Vietnamplus.Tăng cường hợp tác giữa lực lượng không quân Việt Nam-Nhật Bản[EB/OL]．(2019-01-07)‌[2021-02-07]．https://www.vietnamplus.vn/tang-cuong-hop-tac-giua-luc-luong-khong-quan-viet-namnhat-‌ban/545912.vnp．

D523-31

A

1006–5261(2021)04–0022–07

2021-02-20

苟子奕（1997―），男，新疆乌鲁木齐人，硕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 叶厚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