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用纺织品的研究进展

2021-01-05 10:50佳,
纺织学报 2020年9期
关键词:纺丝人造纺织品

严 佳, 李 刚

(1. 苏州大学 纺织与服装工程学院, 江苏 苏州 215123; 2. 苏州大学 现代丝绸国家工程实验室, 江苏 苏州 215123)

医用纺织品在医学临床中的应用已有60多年的历史。医用纺织品是由天然或合成高分子材料制成的具有纤维状结构,适用于体内或体外生物环境,以改善病人健康和医疗状况为目的的一种医疗器材。产品类别分为体外治疗用制品、移植用制品、人工器官用制品和卫生保健医用纺织品[1-2]。具体产品有伤口敷料、人造血管、心脏瓣膜、疝气补片、整形美容假体和基于柔性传感器的可穿戴材料等[3-4]。

常见的用于制备医用纺织品的各种天然材料有丝蛋白、胶原蛋白、壳聚糖和甲壳素等,其中丝蛋白基生物材料(SBBs)在纺织工业中可以量产,其由于易加工性、可降解性、优良的力学性能和生物相容性而广受青睐,采用SBBs制备的医用纺织品有缝合线、人造血管、心脏瓣膜、疝气补片、人造韧带和人造肌腱等产品[5-6]。常见的合成材料如聚乳酸(PLA)、聚己内酯(PCL)、聚乙交酯(PGA)、聚对二氧环己酮(PDO)、聚乙丙交酯(PLGA),这些材料具有良好的生物相容性和可降解性,广泛应用于缝合线、组织工程和药物缓释材料等领域[7]。

近年来,有关医用纺织品的研究越来越多。但是,结合原材料和加工技术的综述较少[6]。本文对医用纺织品常见原料进行了阐述,介绍了医用纺织品的加工与制备方法、种类及应用、物理和化学改性技术的研究进展,分析了医用纺织品的未来发展需求和趋势以及面临的主要问题和机遇。

1 医用纺织品的常见原料

1.1 丝蛋白

蚕丝作为医用缝合线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8]。蚕丝纤维至少由2种丝素蛋白微纤组成,它们嵌在胶状糖蛋白涂层中,见图 1(a)[8-9]。丝素蛋白由重链丝素蛋白(H-chain)、轻链丝素蛋白(L-chain)和P25蛋白质组成[8]。其中,L-chain的亲水性和弹性优于H-chain,P25可保持复杂结构的完整性。为获得纯净的丝素蛋白以用于医疗,收取蚕茧后需通过精炼提取的方式来去除丝胶。

图1 蚕丝与蜘蛛丝纤维的横截面Fig.1 Cross-section diagrams of silkworm (a) and spider silk(b)

蜘蛛丝拥有优良的拉伸强力和弹性。构成蜘蛛丝的2种典型的蛋白质为甘氨酸和丙氨酸。在大壶状丝腺(MA)形成的β折叠使得其具有良好的力学性能,同时旋转和螺旋结构为其提供弹性和灵活性,见图1(b)[8,10]。Allmeling等综述了蜘蛛丝在纺织、技术和生物医疗上面的广泛应用,然而,蜘蛛为食肉性,因此不能被高密度饲养,难以被驯化及商业化,同时蜘蛛的产丝水平比蚕低得多[11]。

为了开发出更多的SBBs医用纺织品,专家们通过一些表面改性技术,包括等离子体处理,表面涂层、化学接枝等,赋予SBBs医用纺织品更好的生物相容性和更多的功能[12-13],但是,与天然纤维相比,再生丝纤维的力学性能如拉伸强度、弹性较差,导致其应用范围受到了限制。

1.2 胶原蛋白

胶原蛋白广泛存在于哺乳动物的骨、皮肤、肌腱和其他结缔组织中,约占总蛋白的1/3。胶原蛋白大分子内含有大量带电基团和多种生物活性肽,能结合多种因子如纤粘连蛋白(Fn)、白介素-Ⅱ(IL-Ⅱ)等,诱导、调节细胞生长。此外,由于胶原具有止血性能和抗氧化特性[14],可广泛用于烧伤、眼角膜、硬组织修复、创面敷料和缝合线等。由于人畜共患病以及宗教信仰的限制,人们开始研究海洋胶原蛋白。海洋胶原蛋白的氨基酸组成与陆生哺乳动物相似,但热稳定性不足。海洋胶原蛋白可应用于医用敷料、组织工程、载药支架和3D打印等[15]。

1.3 聚酯类生物可降解材料

1.3.1 聚乳酸及其共聚物

聚乳酸(PLA)是由LA(丙交酯)开环聚合得到的高分子可降解聚合物。单体乳酸分为L-乳酸和D-乳酸。其中,L-LA是人体的天然代谢物,对人体无毒,而D-LA不能参与身体的新陈代谢,过量可能会导致中毒。PLA的降解产物可参与人体的新陈代谢,被广泛应用于药物控制释放体系、骨科、组织修复和缝合线等[2]。然而,PLA亲水性差、降解速率较慢、力学强度较低,常通过共聚改善PLA的疏水性和结晶度,改变PLA的分子质量和共聚单体种类及配比来调控其降解速率。聚乙丙交酯(PLGA)是一种生物相容性良好和可降解的高分子聚合物,其降解速度比均聚物提高10倍左右,通过改变聚合组分比可有效地调节共聚物的降解速率。

1.3.2 聚对二氧环己酮

聚对二氧环己酮(PDO)化学式为[—O—(CH2)2—O—CH2—co—]n,与PCL、PLA和PGA相似,分子链中的酯键赋予其良好的生物相容性、生物可降解性和可吸收性。尤其是PDO分子链中的醚键使其具有优异的柔韧性和抗拉强度,大分子规整性好,纤维经拉伸后具有较高的结晶度和取向度,因而纤维强度高,因此PDO可作为手术缝合线、骨科及假体、支架和管道等医用纺织品的原材料[16]。

2 医用纺织品的加工与制备方法

2.1 非织造

非织造材料是定向或随机排列的纤维通过摩擦、抱合或黏合等方法制成的片状物、纤网或絮垫(不包括纸张),因此非织造纺织品具有三维网状孔洞结构且工艺流程短、生产速度快、原料来源广,可被广泛应用于手术服、敷料、过滤材料和人造器官等医用纺织品。如将壳聚糖、海藻酸盐或者携带抗菌和止痛等功能性因子,通过水刺、针刺和湿法纺丝制得具有良好力学性、抗菌性和低成本的医用纺织产品。采用水刺、纺粘法、闪蒸法、湿法以及复合法纺粘/熔喷/纺粘(简称SMS)、纺粘/熔喷/熔喷/纺粘(简称SMMS)等可制备对微生物、颗粒物质和流体具有隔离效果的手术服和手术巾。熔喷非织造布由超细短纤维组成,产品孔隙率高、孔径小且阻隔性优于纺粘与水刺,但力学性能较差;而纺粘非织造布由连续长丝组成,强度高,过滤性差,将二者结合制得SMS非织造布有良好的强力、耐静水压性能和吸附性,对0.3 μm微粒子的过滤效果可达80%~90%[17]。

2.2 静电纺丝

静电纺丝利用高压电场的牵伸作用将具有一定黏度和导电性的纺丝溶液制备成微纳米纤维,制备出仿细胞外基质结构的纤维膜植入生物体内或者作为体表敷料[18]。由于静电纺纤维膜比表面积的增加有利于细胞的粘附,因此其作为生物材料具有重要的应用价值。静电纺也被用来制造蜘蛛丝纳米纤维,其优点之一是可通过调节丝素蛋白的纤维结构和纺丝浓度。Wang等[19]利用电网络纺生产的类蜘蛛网的纳米网,其纤维直径可小于20 nm。

2.3 织 造

医用纺织品的常见加工方式包含针织、机织、编织和非织造4种,其中非织造医用纺织品占60%以上,主要是一次性普通医用纺织品。针织、机织和编织结构所占比例较低,主要应用于高科技医疗纺织品,如人造血管、神经导管、气管内支架和肠道支架等。

机织医用纺织品结构紧密、厚度薄和力学性能高。如最早商业化的人造血管是平纹组织,结构稳定且变形小,血渗透率小,适用于血流速度较高的位置以及血管外科急诊手术,但血管刚度大、硬挺和血管顺应性小,易散边造成手术操作困难等问题。

针织医用纺织品具有一定的孔隙、弹性和延伸性,便于医生缝合,因此一定程度上改善了机织结构医用纺织品性能的缺点。纬编针织人造血管与机织人造血管相比,纱线有更大移动性,顺应性更近于人体血管,但孔隙率高,需进行预凝,且易卷边,易发生纵横向脱丝,弹性恢复性差。经编人造血管结构稳定,克服了纬编人造血管卷边、脱散等缺陷,易于手术处理和缝合,且顺应性优于机织[20]。

编织常用于管状、绳状和异形截面织物的织造,分为菱形、规则、赫格利斯和三向编织结构。采用二维编织可将不同材料组合,调节编织工艺参数以及芯棒直径来获得不同结构以及不同内径的支架[21]。编织织物比针织织物表面更光滑、均匀,密度调节范围更广,且可编织内径小于1 mm的织物,可应用于人造血管和输尿管等小口径管状织物。

3 医用纺织品的种类和应用

医用纺织品可应用于急救、临床、保健和卫生需要[22-23]。表1列举了制备植入型医用纺织品的丝蛋白基生物材料的应用研究。

表1 丝蛋白基生物材料在医用纺织品的应用研究Tab. 1 Application of silk fibroin-based biomaterials in medical textiles

丝蛋白基生物材料经纯化提取或物理化学改性,通过机织、针织和编织得到体外治疗用制品、移植用制品、人工器官用制品和卫生保健医用纺织品,例如伤口敷料、缝合线、神经导管、人工肌腱、人工韧带和人造医用管道等。

3.1 体外治疗用制品

体外治疗用制品用于身体外部,如创伤敷料、矫形绷带、压力服装和假肢用的袜子等。以创伤敷料为例,胶原蛋白具有促进凝血、促组织细胞增殖作用,将胶原蛋白制成水凝胶,能得到一种较好的敷料形式和载药基质[22]。经过非织造和静电纺技术得到丝素蛋白膜,加入TiO2纳米颗粒可用以抑制细菌[23]。

3.2 移植用制品

移植用制品用于修复人体创口使之闭合(缝合线)或替换手术(软组织的移植、人造血管、造肌腱和人造韧带)。图2列举了用天然或合成材料制备的植入型医用纺织品。生物相容性是决定移植用制品在体内是否成功应用的关键因素之一。

图2 使用天然或合成的聚合物制造的植入型医用纺织品Fig.2 Implants made by natural or synthetic polymers.(a)Weft-knitting intestinal stent; (b)Woven artificial vessel;(c)Woven artificial chest wall; (d)Nerve guidance conduit;(e)Antibacterial suture; (f)Drug-loading anal fistula plug

3.2.1 缝合线

蚕丝具有良好的力学强度、柔韧性和生物相容性,是最早的商业化医用纺织品。根据美国和欧洲药典标准,打结强度作为测试创口缝合线的力学强度标准之一,是缝合线最重要的性能。再生丝纤维的打结强度较低,但是其断裂强度较高。在丝素蛋白中加入质量分数为50%的聚乙烯醇,可提高纤维的柔韧性和断裂伸长率,并且打结强度比湿法纺丝得到的纤维提高了3倍,因此,该方法得到的丝纤维适合用于伤口缝合[40]。

3.2.2 软组织人工移植物

3.2.2.1人造皮肤 皮肤是人体的最大器官,对传染性病原体和微生物起到了屏障作用。理想情况下,移植体应覆盖并保护伤口,并且不产生免疫排异反应,促进愈合,减轻疼痛,最大程度地减少疤痕形成[6]。研究表明,天然蛋白材料能够促进人体角质细胞和成纤维细胞的形成,而非织造和静电纺丝技术是制作人造皮肤最常用的方式。例如,静电纺丝蛋白支架(纤维直径为30~120 nm),水蒸气处理的纳米纤维基质和甲酸交联丝蛋白的三维纳米支架,已经在体外用人口腔角质细胞和成纤维细胞方面进行了研究[41-42]。

3.2.2.2人造神经导管 周围神经系统能够自愈合轻微损伤,但是不能在受到严重损伤或者长距离创伤后完成自我修复。胶原蛋白和丝纤维的使用,为神经损伤的新治疗方法提供了希望。Allmeling等介绍了由充满蜘蛛纤维的脱细胞静脉移植物构成的神经结构,能在成年绵羊中引导搭建长达6 cm的胫骨神经缺损[43]。由非织造或者纤维增强方法制得的神经支架,在体外和体内表现出良好的生物相容性和适宜的力学性能[44]。

静电纺丝已被广泛应用于神经支架,包括静电纺纳米纤维、纳米丝素膜和纱线。将壳聚糖、聚乳酸-己内酯和聚乳酸-糖基乙酸(PLGA)等生物聚合物混合,在其加入胶质细胞神经源性神经营养因子和神经生长因子,但在大鼠或者鸡禽类动物模型中,仅有限的尺寸缺陷(10~13 mm)能够被成功桥接[45]。

3.2.2.3人造韧带和肌腱 人造韧带和肌腱支架工程要求材料具有生物可降解性,足够的力学强度、弹性、韧性和结构完整性,并能够促进新韧带和肌腱组织的再生[46]。例如含有交联胶原基质的丝纤维和PLGA纤维制备的支架内细胞产生的组织在力学和组织学上类似于天然韧带[47]。Chen等采用针织工艺制备含有人类胚胎干细胞hESC来源的间充质干细胞(hESC-MSCs)的丝/胶原海绵支架,利用肌腱特异性转录因子scleraxis (SCX)构建工程肌腱,显示出促进肌腱再生的能力[48]。

3.2.3 骨科植入物

骨科植入物用于硬组织修复骨骼,也可用于固定板以稳定骨折。通常,金属和硬塑料用于这种植入物,以确保结构的完整性[49]。例如,由13~130 mm不等的钢丝组成的编织外科缆线用于稳定骨折或固定骨科植入物[50]。目前该领域正转向柔性植入物和固定方法。Li等通过静电纺丝法制备了含有骨形态发生蛋白-2 (BMP-2)和/或羟基磷灰石纳米颗粒(nHAP)的纤维支架,用于人骨髓间充质干细胞体外骨形成。结果表明,静电纺丝支架具有良好的骨组织工程应用前景[31]。Kim等报道了一种改良的丝线缠绕法,用于治疗晚期牙周炎,其侵入性较低,与以前技术相比,减少了不必要的干预。结果表明,丝线结扎组牙周牙槽骨在第60天明显低于其他组,说明丝线结扎诱导的实验性牙周炎是治疗犬牙周炎的有效方法[32]。

3.2.4 血管植入物

采用机织技术制备的肝素功能化血管支架对人血管平滑肌细胞(HVSM)具有抑制作用,其抗凝、通畅性提高[51]。对人造血管进行载药处理可降低体内排斥反应,降低炎症等副作用[52]。目前大多数商用血管移植物和假体由聚酯组成,并使用机织和针织技术。Yang等开发了一种由涤纶和丝线混合制成的无缝管状支架。结果表明,聚酯/丝织物具有较好的力学性能和较好的细胞相容性,且采用小型织机在不同的织造条件下可制备不同的动脉支架,证明小口径动脉假体的可行性[53]。

3.2.5 消化道支架

人体的消化道分为食管、小肠和大肠。可生物降解和载药支架是治疗肠道阻塞和狭窄的一种选择。可生物降解支架的主要优点是避免了长期并发症,不需要取出,从而避免了二次手术和潜在的并发症[54]。Ni等报道了一种治疗家兔气管缺损的复合支架。结果表明,新的纤维母细胞层形成(厚度为240~302 μm),没有明显的异物肉芽肿或巨噬细胞渗透[55]。Zang等开发了一种由壳聚糖和丝蛋白组成的支架,其有利于气管支架上皮组织的形成[50]。

3.3 人工器官

人工器官是具备人体自身器官功能的人造装置,包括人工肾脏、人工肝脏和机械肺。这些装置的功能和性能依靠纤维材料和纺织技术。表1中列举了这些装置的应用领域及其原材料。人工肾脏的功能是利用纤维膜与束状中空纤维或纤维三维结构进行血液循环。采用不同密度的中空纤维加工成多层针刺织物,可快速有效地去除血液中的毒素。机械人工肺是利用对气体渗透性高而对液体渗透性低的微孔膜,与自然肺功能相同。人造肝脏可由中空纤维或类似用于人造肾脏的薄膜制成。中空纤维通常由再生纤维素复合纤维组成。天然蛋白材料具有促进肝细胞黏附和分化的仿生涂层,但关于以天然材料为基础的中空纤维用于人造器官的研究却很少[37]。

3.4 卫生保健用纺织品

健康防护和卫生保健型的医用纺织品广泛应用于手术室和医院病房、病人和医护人员的护理和安全。医生的长袍、帽子和口罩、病房的窗帘和各种尺寸的罩布,要求质地柔软、安全无毒、良好的力学性能、抗菌等多种功能。

2019年12月一种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在中国湖北省武汉市发生并局部爆发,此后全国各省陆续出现确诊病例,新冠病毒直径约为0.125 μm,主要通过飞沫(5 μm左右)、气溶胶以及接触传播,选择合适的医用口罩可有效降低使用者的感染效果。表2示出国内主要用于阻隔病毒的口罩类型以及防护性能,以确定医护人员及公众在不同场合配戴口罩类型,以免造成资源分配不合理以及浪费现象。

表2 医用防护口罩的类型、防护指标、结构及防护性能Tab.2 Types, protection indexes, structure and protection performance of medical masks

4 改性技术

对于医用纺织品来说,与生物体组织和血液接触的材料表面性能非常重要,包括形貌、亲/疏水性和静电学等性能,这些性能会影响血栓形成、抗菌性能和生物相容性。表面改性是对材料表面进行修饰和优化的方法,其中包括引入新的官能团、增加表面能或润湿性、增加疏水性、改善化学惰性和表面交联等。如丝蛋白可作为医用纺织品的生物相容性涂层,改善或抑制细胞附着、细胞增殖和抗凝血性能。羟基磷灰石(HA)可包覆在支架外面诱导骨髓间充质干细胞成骨分化[56]。Gogoi等利用氩等离子体处理纤维表面,以提高其拉伸强度和疏水性[57]。Zhang等利用低温氮等离子体(LTNP)对涤纶经编织物进行表面处理,提高丝素蛋白/壳聚糖微球在织物表面的物理吸附,进而优化织物的抗静电和抗菌性能[58]。这些方法都可能增加医用纺织材料的生物相容性或多功能性,拓宽其在医疗临床中的应用。

5 关键问题和未来机遇

5.1 关键问题

5.1.1 生物材料的生物相容性

当生物材料植入生物体后,材料会与血液、组织以及器官相接触,引发凝血、溶血、免疫激活、炎症以及诱发癌变等。生物相容性贯穿生物材料研究的始终。生物材料的生物相容性主要取决于材料表面的组成、化学结构和形态结构[59]。目前主要通过化学和生物修饰来改善医用纺织材料的生物相容性,如在材料基体上引入高血液相容性小分子,或通过在材料表面制备亲水性聚合物或亲水涂层、固定生物活性分子和形成生物仿生膜等方法进行表面改性。此外,还可增加材料的生物功能性和生物智能性,例如在药物缓释体系中,通过引入功能性分子片段,使刺激响应聚合物具有两亲性结构,进而可感知和响应外部环境发生结构或形状改变,实现靶向释放和缓释控释的效果[60]。

5.1.2 医用纺织品的生物力学稳定性

对于医用纺织品的制备加工过程而言,材料的易加工性、形状稳定性和力学性能至关重要。熔融纺丝在工业上的应用最为广泛,熔融纺丝纤维在物理力学性能、生产效率和生产成本等方面都具有优势,但纺丝过程是高温高压,而且需要大量的有机溶剂,不适合天然材料尤其是生物材料的纺丝,因此,需要对低温熔丝纺丝新方法进行研究。利用湿法纺丝、静电纺丝、3D打印和微流体技术将天然材料加工成丝纤维材料,其中采用湿法纺丝较好地制备了微米级直径的再生丝纤维,且湿纺纤维通常比静电纺和微流体纤维具有更高的力学性能,因此,湿纺纤维更适合于织造、针织和编织生产。天然纤维具有良好的力学性能,相比而言,大多数再生纤维力学性能较差。例如,天然蚕丝纤维的拉伸强度和断裂伸长率分别为0.5~0.6 GPa和10%~40%,而再生丝蛋白纤维膜的拉伸强度和断裂伸长率分别为0.02 GPa和2%[61]。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可能是再生蚕丝材料中缺乏合适的二级结构,因此,在不破坏结构的前提下,开发合适的安全溶剂非常重要。

医用纺织品的尺寸、结构设计、材料性能和加工方法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最终产品的力学性能。医用纺织品的生物力学性能、应力应变和疲劳性能需要通过不同的模型来研究,包括结构力学模型分析,通过对支架施加压力或通过扩大支架内的刚性圆柱体来控制位移实现支架扩张的计算机软件模拟和数学计算。尽管已有大量的相关研究,但很少将医用纺织品结构、工艺参数与力学性能的影响关系进行系统研究[53]。

5.1.3 医用纺织品的多功能性

5.1.3.1可控药物释放 医用纺织品的药物缓释性能可以提高载药效率和作用时间,减少药物的毒副作用,提高治病疗效[8]。载药医用纺织品推动了纺织和制药技术的开发和利用,有利于开发新的药物缓释系统(DDS)。常见的药物缓释系统有颗粒、溶液、纤维、薄膜、微球和水凝胶[62-63]。采用静电纺丝或临界CO2制备搭载姜黄素的丝蛋白纳米纤维,姜黄素的溶解速率和溶解度显著提高[64]。采用乳化/缩合法制备高负载量的姜黄素-丝蛋白纳米颗粒,与纯姜黄素晶体相比,生物利用度有所提高,在药物缓释方面具有很大潜力[65]。然而,在提高载药能力、控制药物释放的速率和时间、调控载药纤维的结构(微晶和非晶)以及在纺丝和后加工过程中如何保持药物与材料的稳定性能等方面,仍然面临挑战。材料结构与药物释放性能之间的关系、药物的释放机制以及预测药物释放的数学模型也存在研究难点。

5.1.3.2可控降解性能 人工合成生物材料的降解产物可以通过代谢途径被吸收,但是在降解初期可能会产生酸性副产物,且由于酸性水解而导致力学性能迅速下降。与人工合成的生物材料——聚乙二醇酯和聚乳酸相比,丝蛋白通过蛋白酶的作用发生降解,并在较长时间内保持稳定的力学性能。此外,SBBs或重组丝蛋白基生物材料可通过调节丝蛋白结晶度、孔径、孔隙度和分子量分布(MWD)使其具有可控和表面介导的生物降解性,且可通过控制β折叠结构控制丝素蛋白支架的降解率以应用到特殊装置和组织工程里[66-67]。这种可控的缓慢降解和稳定的力学支撑能力对组织工程材料尤为重要。

5.2 发展机遇与挑战

人口结构的变化影响着医用纺织品的发展。相对采用传统的外科手术,微创治疗方案花费更小、康复更快,越来越得到患者的认可。为了满足社会日益增长的需求,生物医学纺织工程旨在通过对医用纺织品的巧妙设计和智能制造,获得更加灵活、功能更加齐全和更加智能的器材。

生物医用纺织品是医疗活动的必需品。2019年末,全国医疗卫生机构总数达100.75万个,床位880.7万张,入院人数2.66亿人,从业人员达1 292.8万人,医用纺织品需求大[68]。“十三五”期间,我国医疗卫生用纺织品将以9%的速度增长,产量将达到240万t以上。以人造血管为例:2017年,我国冠状动脉支架使用量75万套,预计2017年后5年,中国血管支架市场将以20%~30%的速度增长,将超过300亿美元[69]。根据工信部下属机构发布的数据显示:2019年我国口罩总产量超过50亿只,口罩行业产值从2015年的63.18亿元增长至2019年的102.35亿元。其中医用口罩产值从2015年的32.54亿元增长至2019年的54.91亿元,医用口罩占比增长至2019年的53.65%[70]。2020年,随着全球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爆发,口罩和防护服等医用纺织品的产量出现井喷[71]。然而,我国是医用纺织品生产大国,但高技术医用纺织品依靠进口,全球最发达的医用纺织品市场以欧美国家为主。因此,我国高端医用纺织品行业需要加大人才培养、加强基础研发力度、扶持重点行业和重点企业、制定有利于行业发展的激励政策和保障机制,促进国家医用纺织产业的快速发展。

6 结束语

材料科学和先进制造技术的发展推动了医用纺织品、智能纺织品和功能纺织品的开发利用,纺织工业在生物医药、医疗保健和健康防护等领域的竞争力不断增强。天然和人工合成的生物材料正在被广泛用于医用纺织品中,这些材料具有易于加工、可降解性、良好的力学性能以及生物相容性,使得医用纺织品能够用于体内植入、软组织修复、医疗保健和卫生等领域。鉴于发达国家纺织品在医学领域的应用基本已经覆盖整个外科手术,但是我国的一些高端医用纺织品如外科用仿生产品的生产相对落后,进口依赖严重。归根结底,是由于我国在生物医用纺织材料及制品领域的教学、科研和人才培养工作尚存在不足,医用纺织品的研究涉及多学科交叉的前沿研究,应从原材料、制备方法、后加工、生物学评价以及临床研究等方面入手,需要生物材料、纺织工程和医学临床的多学科人才团队协同创新,才能开发出种类更齐全、性能更优越和成本更低的医用纺织品,为人类的医疗事业做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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