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枝彤 陈自佳
孤独症谱系障碍(autism spectrum disorder,ASD)是发病于婴幼儿时期的广泛发育障碍性疾病,以社会交往障碍、交流障碍、活动内容和兴趣局限及刻板重复的行为方式为基本特征,多数患儿伴有不同程度的智力发育落后[1]。随着研究的深入,对ASD的认知已经从一种狭义的、罕见的儿童期疾病,发展为一种普遍存在且可伴随终生的发育障碍综合征。美国精神病学协会在其编写的《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5版(DSM-5)中,将儿童孤独症、不典型孤独症、阿斯伯格综合征和衰变性精神障碍共同划入ASD范畴[2]。目前ASD患病率逐年增高,中国ASD患病率从2000年的9.59/10000增长至2014年的21.71/10000[3],而更为严峻的是,ASD确诊年龄也在不断提前,最早可在2岁时发病。由于ASD的核心特征为社交沟通缺陷、重复及异常的感官运动行为,不仅使患儿成年后无法独立生活,需要终生照顾和养护,还可影响智力正常发育,可给患儿及亲属造成巨大的负担[4]。ASD的治疗以教育和行为疗法为主,虽然药物治疗是重要的辅助手段,但仍缺乏治疗核心症状的特异性药物[5]。现存中医古籍虽无与ASD完全相对应的病名,但相关论述均较为多见,且中医药在本病治疗方面疗效明显,不仅可有效改善自闭症状,还能增强患儿身体机能[6]。
王素梅教授为全国第五批、北京市第四批及北京中医管理局“双百工程”名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指导老师,具有丰富的儿童孤独症谱系障碍治疗经验。王素梅教授认为阳虚精亏为本病发病基础,病位涉及心、肝、脾,瘀血、痰浊贯穿始终,治疗上注重温肾益精,佐以益气养心、疏肝理气、健脾助运、化痰祛瘀,采用自拟方附桂益智汤加减,治疗以温补温通、扶正祛邪,临床疗效显著。
王素梅教授强调阳气在本病发生发展中的作用,尤其推崇《素问·生气通天论篇》及清代医家郑钦安对人体阳气的认识,即“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人身一团血肉之躯,阴也,全赖一团真气运于其中而立命”“阳者,阴之主也,阳气流通,阴气无滞……阳气不足,百病丛生”。王素梅教授认为对于小儿,阳气的作用更加突出。首先,小儿体内之阳属“稚阳”,如初生之旭日,方萌之草木,与成人相比更加具有向上、向外及发散的生理特点。小儿生长发育蓬勃、迅速,阳气在此过程中发挥着关键作用,而在与病邪作抗争过程中阳气也是主要力量。其次,小儿体内之阴,即精血、津液等作为生长发育物质基础的充实,也依赖于脏腑阳气充沛,方能源源不竭。
王素梅教授认为阳虚精亏是ASD患儿发病基础,尤以肾阳肾精亏虚为主。患儿或因先天禀赋不足,或孕母调摄失宜,或难产,或后天喂养不当,导致肾阳未长、肾阴未充。肾阳乃一身阳气之根本,能温煦、激发脏腑的各项机能,若肾阳衰疲,气化失司,患儿可见面色苍白、消瘦、营养发育欠佳、发育迟缓、身材矮小、囟门迟闭、骨骼痿软。正如《医宗金鉴·幼科心法要诀》所“小儿五迟之证,多因父母气血虚弱,先天有亏,致儿生下筋骨软弱,行步艰难,齿不速长,坐不能稳,要皆肾气不足之故”。现代“肾者,主蛰,封藏之本,精之处也”,且脑髓也由肾精所化。若肾精不足,髓海空虚,脑脉失养,精明之腑失于聪慧,则患儿语言发育差,智力低下,反应迟钝,记忆力差,精神呆钝,动作迟缓。这也正如《医方集解》所言:“人之精与志皆藏于肾,肾精不足则志气衰,不能上通于心,故迷惑善忘也。”目前通过对ASD患儿中医证候学研究发现,肾阳肾精亏虚是主要证型之一[7]。国外学者则发现ASD具有较强的遗传倾向,其发病具有家族聚集性特点。在多子女家庭中,若其中较大的子女被诊断为ASD,其余子女患有ASD的可能性最高可达20%[8],而高龄母亲(年龄≥40岁)、妊娠间期短(<24个月)、早产(<32周)、低出生体重(<1500 g)、母体代谢状况差以及孕期母体使用抗抑郁药等与ASD发病独立相关[9]。
肾阳肾精亏虚日久,可涉及心、肝、脾,导致患儿症状体征出现差异,这既是ASD病机关键,也可造成ASD分化为不同的临床亚型。如有的ASD患儿语言交流障碍较为严重,有的ASD患儿则出现明显的社交障碍,还有的ASD患儿更多表现为行为异常。王素梅教授认为,若ASD患儿以无语、少语、错语,或言语含糊、吐字不清等语言发育迟缓为主要表现,多由肾阳肾精亏虚波及于心,造成心气不足、心神失养所致。《灵枢·本神》曰“所以任物者谓之心”,即心可以接受外界刺激并且做出思维、情感的反应。《灵枢·五阅五使》曰“舌者,心之官也”,《灵枢·忧奎无言》曰“舌者,音声之机也”,心通过舌的语言功能来展现对外界刺激的反应。对于以语言交流障碍为主要表现的ASD患儿,肾阳肾精亏虚波及于心,心系舌本、心气通于舌,心气不足则无语、少语、错语;心神失养,舌体经脉涩滞不通,则言语含糊、吐字不清。正如《阎氏小儿方论》云“心气不足,五六岁不能言”,《小儿卫生总微论方》云:“心气怯者,则性痴而迟语。”
若ASD患儿表现为郁郁寡欢、不愿交际、孤僻封闭、目光回避,或急躁易怒,情绪不宁、听而不闻、高声叫喊,跑跳无常等社交障碍行为,多为肾阳肾精亏虚波及于肝,造成肝主疏泄或气郁化火所致。肝体阴而用阳,肝体须依赖阴血的滋养才能发挥正常的生理作用。ASD患儿肾精亏虚日久及肝,肝血不足难以滋养肝体,肝失疏泄,气机郁滞,若又长期受到批评指责等不良精神刺激,可导致精神抑郁、兴趣丧失、不愿交际、孤僻封闭、喃喃自语等表现。加之小儿肝常有余,肝木易旺,肝郁化火,火热扰神,可见急躁易怒、情绪不宁、任性固执、不易管教、高声叫喊、跑跳无常等表现,多伴面赤口渴、夜不成寐、便秘溲黄等症状。有学者认为,ASD患儿多种精神症状、情绪失常及睡眠障碍问题均与肝失疏泄有关[10]。
对于以行为异常为主要表现的ASD患儿,王素梅教授认为应责之于脾。脾为后天之本,主运化水液,将水谷精微输送至全身脏腑、形体和官窍,促进小儿生长发育。若ASD患儿肾阳肾精亏虚日久及脾,加之小儿脾常不足,一方面,肾主骨生髓,脾主肌肉四肢,脾之气阴不足,气血生化乏源,四肢肌肉失养,活动失常,可见肌肉松软不实、动作呆板、行动僵硬、足尖行走等表现。现代医学基于“脾肾相关”理论探讨肌肉骨骼与TGF-β信号通路的关系,通过温阳补肾,健脾益气方法来加强肌肉的力量与质量[11]。另一方面,脾失健运,水湿不化,痰浊内生,正如近代医家丁甘仁所言:“阳气不到之处,即浊阴凝聚之所”。痰浊之邪可随气机升降,无处不到,如既可入心、脑,蒙蔽清窍,导致神志淡漠傻笑、逻辑混乱、频频摇头、语言重复、语调怪异;或对外界声音异常敏感,或无原因的捂耳、敲击头部等,也可化热扰神,导致患儿多动、尖叫、狂奔、自伤,甚至打人摔物等,正如古人云:“百病多由痰作祟,怪病从痰治”。国外研究发现,以行为异常为主要表现的ASD患儿普遍存在食欲不振、挑食、偏食、腹胀腹痛、食道返流、便秘或腹泻等消化道症状,而肠道菌群失衡可能参与了ASD发病[12]。国内学者认为,脾经气血不足是导致ASD患儿异常行为的的主要病机,治疗应以健脾燥湿化痰、理气宁神开窍为主要原则[13]。
王素梅教授认为,在ASD发生发展中,瘀血既是病理产物,也是致病因素,可进一步加重病情。首先,气为血帅,气行则血行,无论是心脾肾气虚,血液运行无力,还是肝气郁滞,均可导致血行不畅,造成瘀血内生。其次,瘀血阻塞脑络,一方面导致脑窍失养,另一方面由于“血瘀之处,必有伏阳”,而脑为元神之府,人体五官肢体一切行为活动都需要元神的支配与调节。若热扰元神,可进一步加重ASD患儿发育延迟或行为异常。现有研究发现,ASD患儿普遍存在大脑血流灌注不足或异常灌注,可波及额叶、颞叶、枕叶、顶叶皮层等多部位,且患者症状程度评分与大脑血流灌注不足存在正相关,而针对大脑灌注不足的治疗在一定程度上可减轻ASD患儿症状[14]。王兴等[7]通过对120例ASD患儿中医证候学研究发现,接近20%患儿存在舌下络脉迂曲,63.6%的患儿指纹呈淡紫色,主张在药物治疗同时可选择针刺头面部穴位改善大脑血液循环。袁兆红等[15]通过系统评价发现,目前电针治疗ASD能够改善患儿的脑血流灌注和脑功能。
此外,痰浊与瘀血可以相互结合,二者既可以化热耗伤气阴,加重阳虚津亏,即“壮火食气”,也可以阻遏阳气运行,使阳气闭塞不通,进一步加重本病。王素梅教授认为这也是ASD缠绵反复、迁延日久、治疗效果及预后不佳的主要原因。
综上所述,ASD以肾阳肾精亏虚发病基础,病位涉及心、肝、脾,而瘀血、痰浊贯穿疾病始终,可进一步加重病情。ASD患儿临床表现各有侧重,临床辨证中虽应聚焦但却不能局限于某脏。如以社交障碍行为主要表现的ASD患儿,辨证中应侧重肝失疏泄,但也要注意气郁化热既可扰动心神,也要“见肝之病,知肝传脾”,方能提高辨证的准确性。
在ASD治疗上,王素梅教授以温阳益精为主,辅以化痰祛瘀,自拟附桂益智汤临证加减,药用制附子、肉桂、熟地黄、陈皮、半夏等,具有一定特色。
王素梅教授认为,小儿“有余”之阳气必须通过向上、向外的运动得到正常及适度的宣泄,才能保持阴阳平衡,这也是维持小儿生长发育蓬勃、迅速的基本需求。由此可见,阳气的畅通、舒展、宣腾对于小儿而言尤其重要。ASD患儿不仅存在多脏阳气不足,更伴有阳气郁遏不能宣行,因此治疗上既要“补阳”,更要“通阳”,不可偏废,即《景岳全书》云“凡麻、痹、郁、满,经隧不流,非通利莫能愈也”。王素梅教授在其附桂益智汤中以制附子为君药,因附子辛热,走而不守,可通行十二经络,能上助心阳以通血脉,中温脾阳以祛痰浊,下补肾阳以消阴翳,既补上中下一身之阳,又振奋周身闭遏之阳气,使补中有行,行中有补,可谓一举多得。肉桂为臣,与附子合用,守而不走,力效专一,温补肾阳,且有引火归原、降逆上冲之阴火之效。王素梅教授强调附子通阳之力迅猛,对于ASD患儿首诊处方可先投制附子6~9 g、肉桂3~6 g,观察服药后反应,若患儿出现精神好转、表情丰富、言语增多、饮食增加、睡眠改善等表现,多提示阳气渐通,瘀血、痰浊等阴邪始散,则后续治疗效果多佳,反之则提示病情顽固,需调整治疗。这也正如清代医家冯楚瞻在其《冯氏锦囊秘录》中云:“但使营卫和平而常行,则客邪不攻而自散,使正气自行安然,如浮云一过,天日昭明。”
此外,对于阳气闭遏较重的ASD患儿,王素梅教授多联合桂枝进一步增强温阳气、通经络力度,但要防止桂附辛热伤阴,若阳气已则应减少用量,后续配合黄芪、太子参等药治疗。
对于ASD患儿,王素梅教授主张专补肾精脑髓。《素问·五脏生成篇》云“诸髓者,皆属于脑”,《灵枢·海论》云“脑为髓之海”,而肾为先天之本,藏精生髓,也是心、肝、脾阴之根本。若肾精不得充养,一方面不能化髓充脑,导致元神失守,神智渐开;另一方面,心、肝、脾阴不得滋养,滋生痰浊、瘀血。王素梅教授以熟地黄为调补肾精要药,推崇张景岳对熟地黄药性之分析。熟地黄既能育阴,使阳有所恋,又能填精,使阴有所归。熟地黄性之“守”足以聚阴虚而神散,性之“重”足以降阴虚而火升,性之“静”足以镇阴虚而躁动,性之“甘”足以缓阴虚而刚急。在ASD治疗中,熟地黄不仅专补肾精,且能阴中求阳,助桂附温阳之力,也可制约其桂附辛热之性。此外,熟地黄上充脑髓,下滋心、肝、脾阴,可谓左右逢源,用无不利。
临证中,熟地黄用量多为10~15 g,可配伍益智仁、枸杞、龟甲等益精填髓之品。对于偏重语言发育迟缓、目光回避,或对外界声音异常敏感的ASD患儿,多配合石菖蒲、远志开窍益智。王素梅教授认为石菖蒲芳香而散,除补心养肝,还可开心孔、利九窍,而远志则交通心肾,调和肾水与心火,二者配伍是开窍益智、聪耳明目之要药。
王素梅教授认为ASD患儿脏腑娇弱,功能不全,痰浊与瘀血在病情早期就已经形成,只是程度尚轻,暂未导致显著症状体征出现,但却可加重病情进展,故主张尽早运用化痰祛瘀药。王素梅教授多用半夏、陈皮,其中半夏辛温,能燥湿化痰,陈皮理气健脾,遵循“治痰先治气,气顺痰自消”之意。若见痰浊化热,则加用石菖蒲、郁金,对于痰热较甚者,多用青礞石、胆南星、天竺黄、栀子、钩藤等。王素梅教授临证中还发现,不少痰浊内盛的ASD患儿伴有大便干,主张加入火麻仁,取其味甘性平,有润肠通便之效,以求通腑泻热给痰浊以出路,但少用大黄等寒凉通便泻热之品。现代研究表明[16],火麻仁油中大麻二酚、大麻酚和Δ9-四氢大麻酚可以有效改善ASD患儿紧张、焦虑、抑郁、自虐和攻击行为。对于活血药物的运用,王素梅教授强调应首先应区分气虚血瘀与气滞血瘀,前者多用当归、鸡血藤等补血活血药,后者多用丹参、川芎、丹皮等,一般较少使用三棱、莪术、乳香、没药等破血之品。
此外,由于《血证论》云:“痰水之壅,由瘀使然,但去瘀血,则痰水自消,瘀血停阻,津液运行不畅,滞塞,则可形成痰饮。”可见“痰瘀同源”。临床上,病情较重的ASD患儿辨证多属痰浊瘀血互结,王素梅教授主张使用地龙等虫类药增强化痰祛瘀力度,力求痰瘀同治,这也符合朱丹溪“使无瘀血,则痰气有消容之地”的原则。但王素梅教授也强调,虫类药用量宜小,且应“中病即止”,以防耗伤中焦气血。
患儿,男,6岁11月,初诊:2019年9月12日。主诉:不与家人交流,目无对视4余年,现病史:自幼说话少,不爱与他人交流,上课不注意听讲,注意力差,自控力差,急躁易怒,纳眠可,小便正常,大便干。查体:面色少华,心肺(-),舌质红,苔薄白,脉沉细。西医诊断:孤独症谱系障碍;中医诊断:语迟,脾肾阳虚、痰蒙心窍证。治则:温肾益精,健脾化痰。处方:制附子先煎6 g、肉桂10 g、陈皮10 g、熟地黄10 g、百合15 g、石菖蒲10 g、郁金10 g、栀子6 g、钩藤10 g、龟甲先煎10 g、牡蛎先煎15 g、胆南星6 g、天竺黄10 g、荷叶10 g、火麻仁10 g、太子参10 g。7 剂,水煎服,每日1剂,早晚分服。
按 本病辨证为脾肾阳虚、痰蒙心窍,遂以温肾益精、健脾化痰为治疗大法,治以自拟方附桂益智汤加减。方中制附子、肉桂补火助阳,两药合用,阳气得助,痰浊易散,正如《金匮要略》曰“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陈皮芳香醒脾,理气化痰;熟地黄益精填髓,且入肝经,上连目系,改善孤独患儿目不对视的症状。百合养阴润肺,开窍醒神。石菖蒲因其味辛,芳香升散,辛则适其升,散其闭,达邪于外,使清阳出上窍,祛痰秽之浊而通神明。配以郁金加强清化热痰,开窍醒脑之功,百合、龟甲、牡蛎滋阴潜阳,胆南星、天竺黄、荷叶、栀子、钩藤清泻肝胆之热。
2019年9月19日二诊:药后症状仍然存在,大便正常,入睡安稳,查体:面色少华,心肺(-),舌质红,苔薄白,脉沉细。上药去陈皮10 g、百合15 g、天竺黄10 g,加牡丹皮10 g、青礞石10 g、鳖甲10 g、生龙骨10 g、益智20 g、石决明10 g、桑椹10 g。因症状未见好转,故加用重镇软坚之青礞石、鳖甲、龙骨,化胶固之痰且阳虚日久伤及阴精,加鳖甲、龙骨以滋阴潜阳。石决明平肝潜阳,桑椹补益肝肾之阴,改善目无对视、眼神飘忽等症。血能载气,血行则气行,气行则推动痰浊运行,故用牡丹皮活血化瘀,既使病理产物瘀血消失又辅以化痰开窍[17]。21剂,水煎服,日1剂,早晚分服。
2019年10月12日三诊:药后,与家长交流有所改善,有对视,但时间短,能简单叙述故事,查体:面色少华,心肺(-),舌质红,苔薄白,脉弦。加百合10 g、决明子10 g、麦冬10 g、莱菔子10 g、黄连5 g。小儿心、肝常有余,应注意在治疗过程中温热类药物避免太过,化火生风,耗气伤阴,故用百合、决明子、麦冬、黄连清肝明目、养阴润肺、清心安神。30剂,水煎服,日1剂,早晚分服。
2019年11月9日四诊:药后上课注意力,自控力,情绪亢奋有所缓解,能与家人正常交流,与外人交流仍有困难,纳眠可,小便正常,大便2日1行,查体:面色少华,心肺(-),舌质红,苔薄白,脉沉。去麦冬10 g、莱菔子10 g,加栀子6 g、天竺黄10 g。栀子,天竺黄以清热化痰通络。30剂,水煎服,日1剂,早晚分服。
2019年12月14日五诊:药后上课注意力较前集中,自控能力改善,可与外人交流但交流少,纳眠可,二便调。查体:面色少华,心肺(-),舌质红,苔薄白,脉沉。去栀子6 g、天竺黄10 g、加胆南星6 g、大黄6 g、火麻仁6 g、巴戟天10 g。自闭症治疗后期,继续以温补肾阳,清热化痰,活血化瘀为原则进行加减治疗,故用大黄逐瘀通经。考虑到小儿成而未全,全而未壮,辛热足以耗伤真阴,苦寒能伐生生之气,故用巴戟天既补肾阳又益精血,恐治疗时间过长,精血耗伤太过,在潜方用药时注意药物相互配伍,发挥各药优势,制其不利。30剂,水煎服,日1剂,早晚分服。效不更方,继续以上方加减,连续服用1个月,患儿可与外人交流,注意力集中。
ASD发生之根本在于肾阳肾精亏虚,病位又易波及心、肝、脾,痰浊、瘀血作为病理产物又可加重病情,与ASD的发病及预后密切相关。因此,ASD的治疗应注重温肾填精,结合患儿不同的临床症状,佐以益气养心,疏肝理气,健脾助运,化痰祛瘀。王素梅教授在临床治疗中自拟附桂益智汤治疗ASD患儿,全方以“阳虚精亏”论治ASD为理论核心,温补扶正,顾护元阳,以附子、肉桂、熟地黄补肾温阳充髓,陈皮、半夏健脾理气化痰。其中,附子的运用为此方的重点。中医理论中的肾阳与现代医学的免疫功能特性有着相似之处,而以往文献中报道ASD患儿发病机制之一即为免疫系统紊乱。因此,从附桂益智汤调节ASD患儿免疫系统紊乱入手进行临床观察及基础实验研究,进一步探讨附桂益智汤治疗ASD患儿的可能靶点,丰富温肾助阳法治疗ASD的科学内涵,更好的服务于临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