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不对称性与批评性语篇研究——以电视剧《外科风云》为例

郭 瑶 吴亚丽

（大连外国语大学 英语学院，辽宁 大连 116044）

作为受到支持和认可比较多的三个语篇分析流派之一，露丝·沃达克（Ruth Wodak）所代表的维也纳学派倡导的语篇-历史分析方法以社会问题而不是具体的语言问题为导向［1］，为语篇研究提供了更广泛的研究空间。特别是其中有关语言与权力关系的论述，为批评性语篇研究赋予了别样的色彩。《外科风云》作为一部医疗题材电视剧，剧情中包含了大量以医患、同事和师生等为对话主体的对话，这些丰富的对话语料中体现出了不同场景下权力不对称性造成的实际问题。本文对《外科风云》中不同身份主体间的对话语料进行个案研究，旨在分析其话语中体现出的权力不对称性，从而进一步提高读者的批评意识。

一、文献综述

近年来，关于批评性语篇研究的成果颇丰。张安琪等对演讲中意识形态和权力与语言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研究［2］；邵华妮对《喜福会》中母女关系所反映出的文化权力不平等进行了分析和解读［3］；邱宇在英语专业写作教学方面使用批评话语分析理论，希望能够为英语专业写作方面的教学提供一些建议和发展策略［4］。虽然在批评性语篇分析领域有不少研究成果，但是将其与权力不对称性相联系的研究略显不足，产出成果数量有限，目前在中国知网数据库中可查到的只有项蕴华关于美国布什总统相关的讲话语篇和黄骥关于伦敦奥运系列事件语篇的研究等；且对于近年发生的新闻热点，少有研究者从权力不对称性和批评性语篇分析法两方面进行持续关注和科学分析。

二、理论框架与研究方法

Ruth Wodak 领导的维也纳学派认为语篇是社会实践的体现，不同的对话主体由于对语言的掌控力不同，因此在对话中被赋予的权力也不同。而批评性语篇分析特别重视揭示语篇中权力的作用及语篇与权力非平衡性之间的关系，所以批评性语篇分析非常适用于权力不对称性的研究。此次语篇分析的研究方法来自Wodak、Meyer 所提出的语篇-历史分析方法中的五大策略，具体包括谓语指示策略、辩论策略、视角化策略、强化与淡化策略和所指策略［5］。

三、案例分析

语篇语料均来自国产医疗剧《外科风云》中的台词对话，剧集配有同步字幕且网络平台可随时观看，研究素材来源真实可信。

（一）谓语指示策略

第2 集中，陆晨曦医生生气地冲进了主任扬帆的办公室，认为是主任有意误导才使一名急需手术的患者放弃手术并指责他不尊重患者。

扬帆：陆大夫，请注意你的态度！手术做的好，不是傲慢的理由！作为医生，你必须学会尊重同事，尊重患者！

陆晨曦：我不尊重患者？为了怕麻烦，怕欠费，误导患者不做手术这就叫尊重患者吗？

谓语指示策略是指使用褒义词、贬义词或者蕴含肯定或否定意义的修饰语来修饰谓语，以此来判断语篇中对话者的态度和立场的策略。该语篇中包含了很多含有否定意义的词汇，如“不是”“不尊重”“怕麻烦”“怕欠费”“误导”等。陆晨曦通过一系列含有否定意义的词语，使自己的话语更具攻击性，在与扬帆争论时，增加自己的权力比重，使权力出现了不对称，双方也就无法继续进行正常交流。

（二）辩论策略

第35 集中，医疗器械公司老总的父亲因病送诊，患者家属就手术方式对陆晨曦医生提出恳请。

患者家属：陆大夫……我父亲的手术，我希望您能全程主刀。

陆晨曦：好……这种手术我的习惯是手工吻合……

患者家属：我请您务必亲自手工吻合……根据我们的内部数据，陆大夫的手工吻合，食管瘘发生率为零，对此我是非常放心的。

辩论策略是指通过不同的辩题来判断和证实积极的或者消极的描述。此处语篇的对话主体是医生和病人家属，对话双方本身就是处于权力不对称的状态。传统医患关系中，常常是以医生为权力主体，具体表现为医疗场景下经常会听到患者说诸如“您说了算、我们都听您的、您是专家我们相信您……”等类似的话语，而此处语篇中患者家属话语中“复发率为零”的表述，是辩论策略的体现。患者家属通过“零”这一数据，对陆晨曦医生高超的医术给予肯定，同时展现出自己对于医疗行业的了解，一定程度上是增加医患关系中患者方权力的体现。

（三）视角化策略

第39 集中，陆晨曦医生被患者家属误解，并且患者家属挑起“医闹”。

家属一：那个姓陆的大夫……她是什么专家，什么老总爸爸的手术都找她，她自己也跟我说了呀，有个更重要的病人还在胸外等着她手术呢。

家属二：所以她就把咱爸晾这儿了，急着去见那个老总的爸！

视角化策略指叙述者以实际报道及叙述等为媒介，通过转化视角将自己的理解和立场传达给受众。此处的对话主体为两位患者家属，因为主观臆测陆晨曦医生对患者的救助顺序是根据经济水平而非病情危重情况展开的，所以十分愤怒。此处两位患者家属对陆晨曦医生的行为进行了错误的定性，仅凭借经验便自我揣摩和恶意猜测，利用视角化策略将自身受害者形象和立场传达给所有人，在医院的走廊内大声宣扬自身猜测并试图煽动围观群众情绪而进行“医闹”，是倾斜权力天平、加重本方权力比重的体现，充分展现了双方对话时权力的不平等。

（四）强化与淡化策略

第1 集中，陆晨曦医生的老师建议陆晨曦医生多写论文，但是陆晨曦以自己工作安排太紧为理由推脱。此处语篇为师生二人的对话：

傅老师：你申报副高的材料我看过了，临床成绩足够好，论文也写得不错，就是篇幅太少了。

陆晨曦：我这台下了还有加台，这急诊又收了个大咯血，晚上那台肺癌也不能拖了。

强化与淡化策略是在重现事实时就某一部分内容进行着重描述或者一笔带过的策略。此处对话主体间的关系为师生关系，陆晨曦医生以工作忙为理由转移话题是为了避免就此问题继续进行深化探讨，不愿意谈及自己想要避免的论文写作问题，所以迅速将话题转移。这样一笔带过是淡化策略的很好体现，通过淡化不利于己方的观点或者自己不想提及的内容来避免处于弱势地位，有效地防止了对话中产生权力不对称性的行为。

（五）所指策略

第33 集中，陆晨曦医生的母亲发生车祸，庄恕医生使用了风险较高的手术方法为其治疗。陆晨曦医生担心庄恕医生会为此被追责，欲自己承担责任。

陆晨曦：这个病例我是主管大夫，所有的决定都是我做的，从现在起，我可以全权负责……

庄恕：我自己做的判断决定，是对是错我都承担得起，不需要别人，尤其不能是你，弄虚作假来替我承担责任……我作为你母亲的主管大夫，之后的所有医疗决策我来做，所有的责任我来承担，你作为家属，请你好好配合。

所指策略是指通过分类的方法对某个人的身份进行规定的策略，通常表现为归属于自己一方或归属于对方。此处对话主体间的关系为同事关系，陆晨曦医生反复使用“我”来撇清庄恕医生与此事的关系，而庄恕医生同样在话语中反复使用“我”和“你”来对二人身份进行划分，主动承担责任。语篇中的话语双方都使用了所指策略，想要将自己定位为责任方，同时将对方划分出责任范围，加大了己方话语权力的比重，达到让对方接受自己观点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