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下数字经济对保障社会经济发展创新管理的作用及其未来发展策略＊

■ 李 扬 吴 静 刘昌新

1.中国科学院文献情报中心 北京 100190

2.中国科学院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系 北京 100190

3.中国科学院科技战略咨询研究院 北京 100190

4.中国科学院大学公共政策与管理学院 100190

0 引言

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使我国经济社会经历了一场严峻的考验[1,2]。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一季度国内生产总值同比下降6.8%，其中第一、二、三产业增加值分别下降3.2%、9.6%、5.2%。在抗击疫情期间，数字经济发展为稳定经济社会正常运转提供了重要支撑[3]。新技术、新业态、新模式成为政府、企业、民众抗击疫情、复工复产的抓手[4]。与此同时，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在3月提出加快5G 网络、数据中心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进度[5]。2020年两会期间国家发展改革委员会受国务院委做出了《关于2019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执行情况与2020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草案的报告》，并于今年5月由新华社对外发布，该报告指出将出台推动新型基础设施建设的相关政策文件，2020年国家投资项目会集中在5G、物联网、车联网、工业互联网、AI、一体化大数据中心等数字经济密集的领域[6]。仅2020年上半年国家层面就发布了多项支持数字经济发展的政策方针，包括国家发展改革委、中央网信办印发的《关于推进“上云用数赋智”行动培育新经济发展实施方案》的通知(发改高技〔2020〕552 号)、工业和信息化部办公厅发布的《关于推动工业互联网加快发展》的通知(工信厅信管〔2020〕8 号)，和工业和信息化部办公厅关于印发《中小企业数字化赋能专项行动方案》的通知(工信厅企业〔2020〕10 号)，多个省市地区也发布了加快发展数字经济推动实体经济的计划措施。长远来看，随着新型基础设施建设的加速推进，数字经济将助推经济社会的长期高质量发展。面对新变革、新机遇与新挑战，有必要对数字经济对社会经济发展的作用与未来发展策略进行深入研究。

数字经济已经成为经济活动的组成部分，也成为社会生活的重要元素,人工智能、云计算、大数据等技术带来了生产生活的改变与机遇，突破传统经济，成为经济发展的新动能[7]。当前，众多国家纷纷进入数字网络和数字社会阶段，我国的数字经济水平位已居世界第2[8]，但从发展现状分析仍然存在以下一些问题。首先，数字经济内涵的认识需要跟上现实发展的脚步。现阶段数字经济发展的创新不再仅依赖于研发的投入,还包括理念的革新,如流程分布式制造、免费服务、共享经济等[7]。我国的数字战略虽然已经提出了数字经济发展的重点方向，但是对数字经济的运行机制建设仍缺少规划。其次，数字经济平台的规制思路需要创新。“平台”作为数字时代最重要、应用最广的经济模式[9]，平台聚集大量中小商户，在没有明确竞争政策的环境下易发生平台垄断，不利于更多的商户进入平台和新平台的成长。需要恰当竞争政策约束市场势力,维护市场竞争。

本文主要从疫情期间国内数字经济推动产业高质量发展、支持疫情社会治理、改善就业等方面，对以数字经济引领社会经济发展的表现与机理进行梳理总结，并在此基础上进行思考和展望。

1 数字经济重塑社会经济的理论分析

“数字经济”的概念由美国经济学家Don Tapscott 在其1996年出版的《数字经济》一书中提出。随着信息和通信技术的发展，数字经济成为带动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各国纷纷把发展数字经济作为经济发展的基本战略。2016年杭州G20 峰会上我国政府倡导并签署了《二十国集团数字经济发展与合作倡议》，将数字经济界定为基于现代信息网络与数字化知识与信息的一切经济活动[10]，并在2017年和2019年将“数字经济”写入政府工作报告[11]。

不同于传统的第三产业，数字经济的发展受到新一代信息技术发展和应用的强烈驱动，并渗透融合到传统产业。数字经济形态决定其具有显著的网络效应，有效降低社会经济交易成本，促进经济增长和社会变革。

1.1 数字经济的网络效应

数字经济的网络效应是指市场主体相互连接形成一个巨大复杂的网络，且由于信息技术的存在，市场信息传播速度极快，生产成本降低且消费效用提高，资源实现优化配置。工业经济是由规模经济驱动的，而数字经济的驱动力量是网络效应[12]，即大网络比小网络更具吸引力，网络越大边际成本越低。网络效应的存在意味如果一家企业的产品或服务能够更快的获得足够数量的用户或供应商，那么正反馈机制就会发生作用，即更多的用户或供应商使该平台的价值更大，价值更高的平台则更易吸引更多用户[13]。疫情期间远程办公软件的日活跃度持续走高，将近五分之一的公司采取线上办公的工作形式[14]，“线上复工”为在线办公软件带来了大量新用户，网络效应为，甚至引发多款办公软件出现不同程度的线上拥堵，如企业微信、钉钉等热门软件均发生过这类情况[15]。

数字经济带来的资源贡献、信息交互的特点将助力新基建破除我国不平衡的区域发展现状。农业时代区域发展依赖于自然资源禀赋，工业时代区域发展取决于区位优势，信息时代发展前景则由数字技术应用决定[16]。新基建与传统基建不同，基建的物理主体与服务功能是可分离的，远在草原的数据中心可以支持沿海地区制造业的线上交易，位于都市的超算中心也可以支撑边疆的科研工作。农村新基建可为农村提供多元化发展模式，如农产品直播带货，扶贫助农小程序，通过数字经济平台，借助新基建推动了农产品的销售，既发挥了新基建的应用价值，也促进了数字红利的价值共享。

1.2 数字经济的价值创造

数字经济对产业的影响逐步从价值重塑走向价值创造，为产业转型提供新思路并赋能产业转型[17]。科斯定理揭示，交易成本降低有助于扩大交易规模，当交易成本为零的时候，市场的资源配置效果将达到最优。现实世界中由于信息不对称、有限理性障碍的存在等，经济活动往往具有较高的交易成本，存在经济效率与社会福利的帕累托改进空间。数字经济通过线上交易、线上线下融合等方式，增强了信息透明度，扩大了商业场景，提升了服务能力，使供给方和需求方的触达方式更加多元、匹配更加有效，显著降低了交易成本。数字经济降低成本的内在逻辑是其商业模式扩张的边际成本较低，很多商业场景和服务窗口甚至浓缩为二维码，商业连接和价值实现更加便捷化。数字经济通过优化资源配置，降低成本的同时创造经济价值。

从数字经济商业模式上看，交易成本降低是数字化平台起到的聚集和赋能的效果。网络效应使数字经济的部分网络平台得到了迅速发展，更多的用户或供应商使该平台的价值更大，从而未来会进一步吸引更多的用户或供应商入驻。数字平台的建设是具有高成本的，扮演着公共基础设施的作用，在网络效应的影响下，数字平台上的交易成本降低，而平台本身也随着数字流量的增大而价值大幅上升，这就是互联网中的梅特卡夫定律的体现。在数字经济中，平台经济是一种新型生产形式与组织形态。平台是将不同用户聚集在一起的中介和作为用户活动发生的基础设施，借助新基建，数字经济模式可广泛推广，从而中小微企业也能够享受数字技术带来的红利[18]，例如微信、1688、拼多多等平台就将大量中小商户吸引到云端，之后小微商户迅速以类似的商业模式广泛复制。垂直行业的大型生产企业和互联网企业则基于自身数字化技术能力，为中小微企业提供经营平台、建立产业生态系统，促进企业转型、拓展、消费，从多个维度实现疫情下赋能中小微企业[18]，加速各中小微企业的数字化转型。

2 疫情背景下的数字经济的作用体现

疫情中，数字经济的新一代信息技术在疫情防控、生产生活保障中得到广泛应用[19]，既有力支撑全社会数字化抗疫，又全面支撑疫情下经济社会治理，对冲了疫情对我国宏观经济的负面影响。本研究认为数字经济对疫情的支撑体现在精准抗疫、保障社会经济稳定发展、开创新型就业方式和提升疫情期间社会福利几个方面。

2.1 数字化工具助力高效精准抗疫

在抗疫情方面，数字经济对降低疫情中经济社会的交易成本效果显著，突出表现为“四个成本降低”。

一是降低搜索成本，通过云计算、大数据，数字经济的信息技术不仅为社会提供疫情中附近疫区、药店等信息搜索，同时也提供了生活物资供需双方搜索匹配，智慧零售就是典型的代表；二是降低传输成本，通过数字经济信息技术的“防控登记”、“疫情上报”等模块提高了数据采集传输成本，提高防控效果；三是降低复制成本，在疫情中，数字经济使在线教育、在线医疗、在线办公等领域的数据和信息的复制边际成本趋于零；四是降低跟踪成本，基于数字技术发展起来的健康码、密切接触者查询等功能通过大数据信息匹配、校验降低疫情中病毒传播的跟踪成本，提高疫情防控追踪的效率。

2.2 数字经济促进新业态、新模式保障经济社会有序运转

疫情对我国经济社会的有序运转提出了严峻的挑战。数字经济丰富了经济发展模式，以新业态、新模式强力赋能疫情下的社会经济发展。

在社会运转方面，数字经济的数字闭环搭建政府、企业与居民的沟通桥梁。数字经济为疫情期间在线医疗、在线教育、在线办公等新业态搭建平台，助推疫情期间“无接触”业态的普及，既落实疫情期间“少接触、少聚集”的防控精神，也解决了社会正常运转的基本需求。例如小程序、健康码成为疫情下政府触达民众、连接企业的有力途径，助力政府构建基于网格化治理的防疫体系。疫情期间，各行业小程序数量大幅增加，截至2020年2月13日，仅微信平台就新增近800 个医疗类服务小程序，教育类疫情小程序新增近300 个。2020年1月政务行业小程序用户环比2019年12月增长额达60%；医疗类小程序用户环比增长了347%，教育行业小程序活跃用户环比增长485%。数字技术使得防疫工作以数字化的方式延伸至全社会不同对象，不同层级，织密织细防疫网络、服务网络，促进数据、信息流通，助力构筑疫情下的社会运转新常态。

在经济运转方面，数字经济敏捷补位疫情下实体经济受损。以小程序、直播、社群等商业模式创新销售模式。例如，疫情期间根据中国连锁经营协会对71家头部的连锁餐饮集团企业的调研，50%的企业在疫情期间有自己的外卖微信小程序。在零售业，今年春节期间，时尚零售企业实体门店约70%处于停业状态；传统线下百货零售企业借力码上经济的云平台，构建智能导购工具开展线上销售，实现了销量逆境突围，变“危”为“机”。

数字经济也成为政府发放消费券的政策落地的有力抓手，使国家经济运转和宏观经济调控工具更加多元和精准有效。疫情的冲击使传统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显得力度偏弱且政策目标明确度不高。此次疫情中，消费券成为我国宏观经济调控的一个重要财政调控方式之一。消费券的本质是通过产品降税和补贴拉动消费需求。商务部在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发布会上表示，疫情期间，全国有28个省市、170多个地市统筹地方政府和社会资金，累计发放消费券190 多亿元用于拉动经济内需。消费券的精准投放是决定宏观调控效果的关键。此次消费券的发放和核销主要依靠互联网平台和移动支付功能。数字消费券通过支付宝、微信、京东等平台实现定向支付，确保全部流入实体经济，精准拉动消费，带动了大量的中小微企业经济回暖。换言之，大量消费券是通过数字经济的商业模式实现精准投放的。随着互联网平台以及移动支付覆盖能力的进一步增强，未来我国宏观经济调控方式将更加高效和精准化。

2.3 数字经济开创新型就业方式

疫情期间，数字经济为社会就业带来新动能，提供了更灵活的使就业方式。一方面数字经济生态的构建，催生了一批平台运营相关的新型就业岗位，包括专门负责公众平台、小程序、企业服务账号等服务运营相关的行业；另一方面，线上线下融合，传统行业纷纷进行数字化转型，打通线上销售渠道，在行业内部增添了相关数字化运营岗位。此外，基于数字经济平台的开放式特点，大大降低了就业技术门槛，打破就业空间、时间和年龄限制，部分中小创业者快速学习数字技能，投身数字领域。以微信平台为例，2019年微信带动直接就业2600 万个，其中兼职比例达到70%，这些兼职就业包括以技能输出为主的教育、投稿、写作、编辑设计、理财等等[20]。又如滴滴平台在2018年创造了1800 万个就业岗位，这包括去产能行业职工，复员转业军人，以及失业人员[16]。数字经济的就业不受地区资源禀赋限制，大量就业岗位可通过线上办公等形式分布全国，不需要在经济发达地区聚集，有效带动各地就业。

总体而言，数字经济模式下的就业形态有以下特征，包括雇佣关系灵活、工作弹性、分工精细，创造了大量灵活就业机会，为劳动力带来了新变化与新趋势。

2.4 数字经济提升疫情期间社会福利

疫情期间，数字经济带来的价值不只是体现在经济价值上，美国布鲁金斯学会的哈钦斯财政与货币政策中心2020年发布的报告《如何测度数字经济价值？》指出，许多互联网服务数字服务由于是免费提供，因此并未被计入GDP，但确实增加了社会福利[21]。随着经济越来越数字化，GDP 和实际福利获得之间的分离变得日益明显，关于数字经济给人们带来的福利增加越来越受到关注。根据腾讯微信、清华大学中国经济社会数据研究中心、腾讯社会研究中心联合发布的《2020 码上经济“战疫”报告》显示，由于二维码的便捷性，1月23日至5月6日期间全国累计扫码1400 亿次，平均为每位用户节省29.2小时[16]。这种时间成本的节约效果就是社会福利的一种具体体现。

3 我国数字经济发展现状与进一步促进发展数字经济的建议

疫情加速了社会各领域与各行业的数字化进程，长期来看，数字经济将推动经济线上化。数字经济将持续渗透到社会经济的方方面面，推动生产生活方式与社会治理方式的全面数字化转型。数字经济的发展会带动新基建发展，使新基建发挥内在价值，从社会服务设施到商业服务平台，各个场景与各个层级通过密切的连接关系产生一系列应用。另外，新型基础设施也为数字经济发展和产业数字化转型提供了基本发展条件，新型基础建设平台与数字化应用密切关联。当然，要加快数字化经济的健康发展还需要在体制机制上进一步完善，本文基于理论分析与疫情中的数值经济的作用，提出以下几点政策建议：

(1) 推进我国新型基础设施建设的同时继续其完善运营机制

一是建议我国要加强数字经济基础设施的建设。重点建设基础设施层、平台层以及应用层的体系化的建用结合的发展模式，打通新型基础设施的建设与应用通道。

二是明确新基建建设与运营机制，发挥新基建的公共基础设施属性，更好的服务社会经济发展。创新新基建跨区域、跨产业的治理模式。充分发挥企业参与新基建的建设作用，创新投融资模式。

三是缩短数字鸿沟，完善边远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提高数字化设施和服务的接入能力，充分发挥数字技术在脱贫攻坚中的作用，使全民共享数字红利。

(2) 加快培育跨领域数字化赋能平台与数字治理

一是打造数字赋能平台，充分发挥新型基础设施公共品属性。打造基于重点产业领域的大型企业数字化转型平台和面向中小企业的数字化赋能平台，通过大企业建平台和中小企业用平台双轮驱动，推动数字化资源协同和对接，培育一批基于数字化平台的虚拟产业集群，并进一步开放合作，促进产业链各环节良性互动发展。

二是加快数据安全保障体系建设，以法律形式保护数据安全，加强对涉及个人隐私的数据安全风险防范，构建能够满足个人数据信息保护需要的规制体系。同时，要建立数据共享机制，尽快明细数字资产，充分发挥数据作为基础生产要素的核心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