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语诗·群星闪耀

2021-01-01 02:12马非
雨露风 2021年10期
关键词:风箱海鲜婆婆

妈妈曾两次生下我

潘洗尘

1963年10月27日

17岁的妈妈

生下我

2016年的春天

妈妈病了

同一年的秋天

我也生了

比妈妈更重的病

转过年

妈妈就走了

而我  却奇迹般的痊愈了

直到今天

当我想起妈妈临走前

我在ICU握着她

早已毫无知觉的手时

看到她眼角突然滚落的

大颗大颗的泪滴

我才突然明白

那是妈妈此生为自己的儿子

做完最后一件事后的

不舍和欣喜

——她用自己的离世

在我和死亡之间

挖出了一条

长长的隔离渠

那是2017年的8月3日

妈妈再次

重生了我

风尘

侯马

丘处机留下诗篇

描绘他远赴大漠

见成吉思汗途中的景色

看不见大山只有丘陵

看不见树木唯有荒草

不见人来往

但有马驰骋

从北京坐复兴号

回到呼和浩特

我想起沿途所见

也有风电巨轮

高铁车站

电网铁塔

集装箱般的城市

草原的面貌

发生了千年的变化

但满目满眼

仍是长春真人笔下的风尘

熟人

朱剑

在桂林

漓江上

我认出了

缩着脖子

蹲在船舷边的

那几只鸬鹚

不就是

夜里十一点

在我家北门

西安饭庄外

骑跨在

折叠自行车上的

代驾小哥么

海菁

今天上午

妈妈很忙

晒被子 洗衣服 切苹果

她忍不住抱怨

什么时候才能忙完

我告诉她

等你忙完了就忙完了

总有一天

西毒何殇

酒过三巡

朱剑为冷库里

因疫情

卖不出去的海鲜

忧心忡忡

有尾端起杯

大着舌头说

“小朱你记住

总有一天

你会感谢你这些

海鲜的!”

我问他感谢海鲜干啥?

他怔了一怔说

“我咋知道,

有些人不是总说

要感谢自己

经历的那些苦难嘛!”

孝道

柏君

公园长椅上

一位老太太

看着遛狗的年轻人

远去的背影

对另外几位老太太说

如果儿女们

对待父母

能拿出

养宠物一半的耐心

那就应该

算得上是

大孝子了

聊天

隐形鸟

当聊到各自的婆婆

都是突然去世時

我问

“你婆婆去世时几岁”

她说79

我说

“相比我婆婆60几

你婆婆这年龄算可以了”

她说

“可惜了

她退休工资

每月四千多呢”

蒋雪峰

它咬死的农夫

已经转世

姓蒋

以捕蛇为生

柳宗元碰到过

众生

伊沙

在骆驼庄园

我住的四楼窗下

是不小的一个

养殖场

鸡与鹅放养其间

还有少许兔子

它们不知

被判斩监候

死之将至

随时待宰

便沉默着

一声不吭

头上林梢的鸟儿

也不关心

它们的命运

在初升的朝阳下

唱着小甜歌

劝菜

伊沙

朱雀森林中午餐

有松针掉落餐桌

赵大爷劝菜道:

"吃!吃!吃!"

摄影大师

荒目

史蒂芬·肖尔

在被问及

从失败中

学到什么时

他停顿下来

认真把脑子

过了一遍

然后笃定地说

“我的脑海里

没有失败这件事”

吃东北菜

周芳如

陪一个男性好朋友去相亲

媒人和我轮着说他的好

善良、孝顺、细心、顾家

女孩问我是不是单身

我如实回答是

她又问我为什么不嫁给他

我一下子噎住了

噎到我的是

酸菜炖粉条里面的粉条

考试前夕

苇欢

后天期末考

女儿在沙发上

坐半天了

什么也不干

我忍不住啰嗦一句

“你在干什么?”

“我在发呆。”

“发什么呆?”

“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

她幽幽看了我一眼

“这是我的事。”

关灯

桔子

海参崴四天

最后一天凌晨两点

在大厅集合

伙伴儿们在电梯里

喊我

我气喘吁吁跑来

他们说我磨磨蹭蹭

我说

我把几个套间

的电灯关了

伙伴儿们

哈哈大笑

你给普京省电呢

我说不是

我在给地球省

腊月二十五

梅花驿

两个人早早醒了

躺在床上背靠背

各玩各的手机

一会儿他微信她

“起床吧

一块买菜去”

她回复道

“先不买菜”

后面又加了两个

拥抱的表情包

幸福的味道

马金山

饭桌上

母亲拼命

往我的碗里

夹肉

跑步机上

妻子狠命加速

帮我甩掉

小肚腩

战争

杜思尚

我们在为我们的儿子

杀死了他们的儿子欢呼

他们在为他们的儿子

杀死了我们的儿子干杯

我們都在庆祝胜利

都在庆祝死亡

安眠药

赵克强

父亲走后不到两年

我妈也走了

整理她遗物的时候

在衣柜里

发现了一瓶安眠药

满满一瓶

不晓得她花了好多时间

积攒下来的

如果那两年

我搬回去

跟她住在一起

说不定

她现在还在

杂事诗·错

徐江

一个微信广告

“扫码加入纳粹读书社群”

我吓了一跳

谁这么大胆子

再看——

原来是“纯粹”

过年烧纸时想起爸爸

东岳

记得当年我十岁

爸爸去天津打工

用小车

推土方

建大楼

(天津成为直辖市

有我爸爸的功劳,

我认为)

归来路上

遇到一伙人

绑架了一妇女

那名阿姨求救

爸爸挺身而出

领着一帮民工

将那帮流氓

击退

他带着那名阿姨

到家来

我们看着她高大

漂亮

爸爸又给她打上

车票送回

后来那名阿姨的

丈夫来我们家

感谢

他是做风箱的

给我们家带来

一个风箱

烧火用

我们家从来没用过

那么好用的一个风箱

风好大

来自

梁山

意见

马非

这部电视剧太假

只说一个细节:

一群人吃了残留着

农药的蔬菜

集体拉肚子

这怎么可能呢

我们每天不知道

要吃多少残留着

农药的蔬菜

可能还有比农药

毒性更大的其他

说不清楚的东西

早就练就了一个

金刚不坏之胃了

希望导演明察

并予以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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