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人不懂青菜,南方人懂豆角吗?

2021-01-01 00:10姜姜
青年文摘(彩版) 2021年17期
关键词:芸豆豇豆豆角

姜姜

北方人不懂青菜,是南方人最常吐槽的事。为什么炒青菜里要放肉?为什么北方青菜永远是白菜、卷心菜和油菜?为什么餐桌上土豆、茄子、地瓜也配叫青菜?

但是在东北人看来,青菜算什么,我们有豆角啊。你说我们不懂青菜,你们还不懂豆角呢。

一般人的印象里,豆角无非就是豇豆、四季豆、油豆角和刀豆,但在东北人眼中可不是这么简单。初级选手至少要懂扁豆、豇豆和芸豆的区别,进阶选手需要一秒叫出常见芸豆的名字,如豆王、一点红、黄金钩、红金钩等。如果只是把饱满的叫成四季豆,扁的叫成刀豆,扁中帶紫的叫成油豆角,那就只能算是初级选手。

终极选手能认出市面上八成以上的豆角,并且能忍住不笑,面不改色地叫出它们的名字:一结结一串的“一挂鞭”、大得好似马蹄的“大马掌”、芸豆本豆大得像麻雀蛋的“家雀蛋”、颜色金黄看起来就有福气的“摇钱树”等。不得不说,东北人在起名这件事上真是天才!

有人会问:天天吃豆角不腻吗?不腻。因为我们除了拥有一万种豆角,还有一万种豆角的吃法。炖菜是大家比较熟悉的,放点排骨、土豆、茄子和粉条,等到排骨的肉汁在咕嘟咕嘟中沁入油豆角的纤维就可以开吃了。此时排骨不是主角,只是为了给芸豆借味的配角。

铁锅炖餐厅一般用油豆,炖好的油豆表面油汪汪的一层,吸溜下肚只觉得滑嫩无比。但有些东北家庭更偏爱面豆,虽然皮吃起来纤维粗一些,老一点,但胜在豆子粉绵,上下牙膛轻轻一抿,豆沙香气铺满口腔。所以每次吃炖面豆角的时候我都会想,一个人能爱你到哪种程度呢?就是把面豆里的豆给你,纤维粗的皮都留给自己。

像豇豆、架豆王这种偏向圆柱形的豆角口感偏脆,所以更适合炒。葱、姜、八角爆香后,放入肉末、肉丝、肉片、酱油爆锅,放土豆、茄子也行,高温盖上焖十几分钟就是一份东北夏日限定小炒。

炒豆角的好处就是快,下班回家在菜市场买二斤豆角, 一条五花肉, 焖米饭的工夫就能做出一盘。隔三岔五吃一次也不觉得腻,每次吃的时候都在想,奋斗没有尽头,但宇宙有, 它不是铁岭, 是土豆茄子炒豆角。如果再贪心一点,就是希望放学后路边摊的炸豆角没有卖光,刷点辣酱,撒点孜然芝麻,缓和一天的疲乏。

最后还有一个东北特色烹饪方式:烀。烀是一种半煮半蒸的烹饪方式,做出来的菜既有煮的软嫩,又有蒸的劲道,做干豆角最合适。从前家里会买大量的豇豆晒成干菜,等到冬天没有新鲜豆角的时候就泡发来吃,等同于南方的笋干,原本是储备粮,后来变成经典美味。

脱去水分、吸收了东北阳光的干豆角,最好的做法是与肉、土豆、辣椒一起下锅烀两小时,豆角的筋道中带着肉的香气和辣椒的下饭属性,做好一罐放在冰箱里,绝。说到储存,我还记得早些年有个爱豆角爱得深沉的亲戚,为了在冬天也能吃上一口豆角,直接把冰箱里一整格都用来冻豆角。

东北人有时候也会问自己,这玩意怎么就吃不够呢?这可能是黑土地基因里自带的。去年疫情期间,很多北漂、沪漂选择让父母来北京、上海过年,虽然大城市里什么都能买到,许多来自东北的父母还是装了一大箱土特产,其中豆角尤为瞩目。哪里有豆角,哪里就是东北。

还有我每次夏天回老家,我爷都会给我做一盆豆角,还会照例问几句:北京能不能买着豆角?一斤多少钱?贵不贵?这次待几天提前告诉我,我下地摘几斤给你带走。北京连油豆角都没有你还待啥啊。没有豆角,哪里都不如东北。

最近两年爷爷身体不好,家里豆角种得少,我开始网购各种豆角。都说味蕾是带着记忆的,吃豆角的时候我感觉吹到了浑河的风,听到了苞米地里叶子的哗哗作响声,还闻到了厨房里豆角炖排骨的味道。

真香啊。

//摘自福桃九分饱微信公众号,本刊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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