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石头》：国产黑色喜剧片的里程碑

莫云松

【摘 要】纵观近十年的国产电影，黑色喜剧片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此类电影以幽默诙谐的叙事风格来揭露现实社会中所存在的问题，而受到观众们的青睐，它贴近生活，更接地气，成了如今观众们喜欢的影片类型之一。其中2006年《疯狂的石头》导演宁浩结合了本土的文化与国人的观影习惯，聚焦了当时内地的社会现实问题，把一系列社会黑暗面暴露出来，既具有现实主义的教育意义，也有让人会心一笑和让人联想到生活中种种琐事的作用，为之后同类型的影片奠定了基础，打开了黑色喜剧片在内地电影市场的局面。

【关键词】《疯狂的石头》;国产电影;黑色喜剧片;里程碑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35-0167-02

黑色喜剧电影在中国内地盛行开来，绝不是偶然。此类型电影取材于社会黑暗面，电影整体风格都较为灰暗，主角的人生观是悲观的。黑色电影对于色彩与灯光的要求也是独树一帜的，皆有鲜明的明暗对比，利用“明暗反差扭曲视觉效果”，产生视觉冲击，以此来反映现实社會中道德与人性的黑暗面。

在黑色电影的基础上，加入喜剧的元素，形成了黑色喜剧电影。以戏谑的口吻来表达电影的灰暗主题，使影片少了些许压抑、沉闷之感，电影主题与观点也更容易被观众接受并且引起共鸣。2006年，宁浩导演的电影《疯狂的石头》横空出世，也带着对一系列社会现实问题的思考出现在大众面前。这部小成本电影广受好评，反映的现实问题值得人们深思与反省，它的出现为之后的电影创作方向提供了借鉴，成为国产黑色喜剧片的里程碑。

一、以中式故事致敬经典

《疯狂的石头》（2006）是由宁浩导演的黑色喜剧片，本片讲述了重庆某破旧的工艺品厂在拆除旧房时无意中发现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翡翠玉石，被黑心房地产开发商和本地的盗贼三人小团伙盯上，从而与旧厂房的保卫科科长包世宏斗智斗勇的故事。有人说《疯狂的石头》是中国最厉害的经典电影之一，也有人说它反映了人性中的缺点和社会中的黑暗面，还有一些负面的声音说它是《两杆大烟枪》的“复制品”。

不管批评界如何发声，导演宁浩对于《疯狂的石头》的真诚与热爱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早在2000年，宁浩脑海中便已经有了该片剧本的构想。宁浩导演自述，非常喜欢盖·里奇（《两杆大烟枪》的导演）的电影，也欣赏其拍摄手法，但宁浩在执导《疯狂的石头》时，却有意避开，希望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来讲述属于我们中国本土化的故事。所以，我们不能片面地说，《疯狂的石头》是抄袭《两杆大烟枪》，而是一种借鉴、参考，甚至是对自己喜爱的导演的一种致敬。因此，即使是在《两杆大烟枪》的光环之下，宁浩不是简单地进行故事的“移植手术”，而是将其与地方风情、习俗很好地结合在一起。故事发生于山城重庆，将城市的建设和盗贼的猖獗作为故事发展的主要线索，普通话与方言相结合作为台词传递的载体，充分发挥方言文化中所蕴含的幽默力量，观众在捧腹大笑的同时，也很快接受其传递出的信息，无形之中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民族认同感，亲切感与生活化的人文气息油然而生，仿佛就发生在我们的生活之中。

除了故事的发生地点与台词的表达，展现了其本土化的元素，还值得一提的是，在电影中音乐与象征性事物的表达。电影背景音乐运用戏曲的鼓点和打击乐来表现局势的紧迫，包世宏与小偷们上演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追逐戏码，观众被密集的鼓点带入电影中，身临其境，观众的心情也被牵动着，与电影中的人物同呼吸共命运。电影主角老包工作的主要地点是寺庙，寺庙里的神佛菩萨的塑像，是中国佛教文化的集中地，带有浓郁的中国文化色彩，佛教文化里常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因果轮回”等，暗示了影片中各个人物的结局，好人老包成了人们心中的抓贼英雄，登上了报纸，泌尿系统的疾病突然痊愈，同时也收获了真挚的爱情;而坏人们的结局则是受到了报应，死的死，被抓的被抓，甚至有的流浪街头，四处游荡，如孤魂野鬼般无处安置。

综上几点，《疯狂的石头》就已经跳脱了抄袭的框架，是运用中式的故事与方式向经典致敬的一部优秀作品。

二、多线叙述与人物关系

《疯狂的石头》开头结尾都用了多线叙述的形式，达到了首尾呼应的效果，给观众耳目一新之感。“多线叙述”的这些故事线，是一种“巧合”的发展，一环扣一环。谢小盟在过江索道上泡妞而意外掉落的可乐砸到了包世宏偷开厂里的面包车车窗，老包停下面包车，走出来看发生了什么而忘记拉手刹，车子倒滑撞到秦经理的宝马车，同时在一旁的三个小偷伪装成的搬家公司违规停车被交警盘问，是这场意外的车祸转移了交警的注意力……这一幕一幕的故事情节其实是同时段发生，这么多巧合集中在这里，所有电影人物在同时段全部出场，交代了每个人物的身份，也起到了利用不同的人物视角来讲述故事的作用。

在影片约一小时二十分钟左右开始，同样采用多线叙事的方法，起到了与开头呼应的作用。老包在一辆黑色轿车旁点烟，车里调情的男人嫌他碍事说“没见过泡妞的啊”，老包退到一旁，盗贼团伙的老大骑摩托飞车来抢老包的背包，不料被调情男人的再次开车门撞翻在地，老大头撞在车上死了……从这里开始也一一揭示了各个人物的结局走向。黑心开发商冯董被香港大盗“误杀”，包世宏“阴差阳错”地成了抓贼英雄并且泌尿功能变好了，还拥有了幸福。电影的结局是坏人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好人终有好报。

本影片的故事人物主要分为三类人：第一类，主人公包世宏原本是刑侦出身，却在寺庙里当一个工资只有四千八的保卫科科长，苦苦地守护着亦真亦假的翡翠，同时身患泌尿系统疾病，将他拉下了英雄的神坛，让这位英雄人物变成了普通人，使其形象更加贴近大众。第二类，三个性格迥异的盗贼团伙，他们愚蠢又贪心，经常“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以兄弟相称，背地里又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如老三和大嫂有不正当的关系。第三类，黑心房地产开发商冯董、秦经理和香港职业大盗，冯董经常让他的手下秦经理跑腿办事、雇职业小偷，最后不欢而散;更可笑的是，香港来的职业大盗被本地的盗贼团伙骗走了作案工具。三股力量纠缠在一起，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中国式的幽默，把人们的生活乐趣都呈现在电影中，运用草根式的人物和底层社会的三教九流，将普罗大众的目光聚焦于此，“以他们作为直接叙事者或通过他们的视角来讲述故事”，以引发观众的认同感，更拉近了影片与观众的距离。

剧中人物的关系错综复杂，人与人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这些复杂的人物关系中，表达了电影灰暗主题中的出轨、偷窃、欺骗、压榨、谄媚等元素。

三、影片的影响

《疯狂的石头》上映于2006年，回顾前后那几年的国产影片，“一方面，影片偏执地追求艺术品位;另一方面，没有票房收不回资金，难以维系电影的再生产。”在这样的电影制作背景之下，国产片开始走类型化商业电影的道路，其中以古装武侠电影最多，如：2002年的《英雄》、2004年的《十面埋伏》、2006年的《霍元甲》《夜宴》《满城尽带黄金甲》等。而黑色喜剧则以《疯狂的石头》最为成功。影片利用了最容易引起诟病，也最容易被观众所接纳的一个形象——“賊”，并且利用“复制”这一线索特征贯穿全片。“贼”这个形象，在2004年的《天下无贼》中，就已经有了很深入人心且感人至深的诠释。《天下无贼》是贼团伙，而《疯狂的石头》是不同的笨贼们为了一块“翡翠”闹得不可开交，简单地说，就是“一块翡翠引发的战争”，影片制造的“贼傻警笨”的角色形象，形成了中国的黑色幽默电影。

2006年《疯狂的石头》之后，国产的黑色喜剧电影越来越多，出现了一批优秀的黑色喜剧片。例如，2012年管虎导演的《杀生》，四川话贯穿整部影片，在方言的讲述之下，这个故事却很残酷，进一步地展现了导演管虎对于人性和社会的思索，通过悬疑的讲述方式和浓重的黑色幽默气息赢得了观众们的喜爱。2016年，曹保平执导的《追凶者也》，也是一部不错的黑色喜剧电影，该片改编自真实的案件，本片采取分章节的方式，在有限视角中给予观众巧妙又欢快的观影体验，影片中的刘烨饰演的主角的台词运用了大量的云南方言，以及张译饰演的“五星杀手”，更是承包了该片的大部分笑点。2016年，开心麻花团队推出的电影《驴得水》，本片是由话剧改编的，该片作为一个荒诞形式之下的悲剧故事，有悲有喜，更有现实的残酷与无奈，“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对于上层社会知识分子的讽刺，道貌岸然之下丑恶贪婪的嘴脸，以及底层人物的愚昧无知，严谨的结构与演员们精湛的演绎，让该片的质量得到了很大的保障。上述这些电影，都运用了方言的元素来塑造人物的形象，都是对现实主义的延续，都剖析了社会中人性与道德的黑暗面、处于善恶边缘的人物心理活动和思想感情，人物表面看似轻松实则内心纠结反复，在极端危险的环境中，幽默似乎成了缓解压力的最好办法，也牵动着观众们的心绪往更深层次、更有趣的方向发展。

四、结语

《疯狂的石头》以诙谐幽默的口吻揭示了现实社会的黑暗一面，方言的利用也给影片带来了不一样的观影体验，更具有活力和亲切感，拉近了观众与电影的距离，在让人会心一笑的同时，也接受了电影所表达的主题思想。宁浩导演虽是对前人的致敬，但是在故事的编排与叙事上，尤其是多线叙事的叙事方式，让人耳目一新，一种新的叙事方式在内地出现，充分体现了导演高超的技艺，运用我们自己的声音来表达我们的喜好与思想情感，是小成本电影成功的典范，也为之后国产影片提供了新的电影类型——黑色喜剧片，在笑中看清社会的黑暗，在灰暗的世界里寻求一丝愉悦感，不仅带动了国产黑色喜剧电影的兴起，也带动了国产方言影片的潮流。所以，这部影片可以说是国产黑色喜剧影片的里程碑，它推动了中国影业的发展，为中国电影事业“更上一层楼”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参考文献：

[1]郑树森.电影类型与类型电影[M].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75.

[2]邓思思，苗新萍.从宁浩喜剧电影寻求讲好中国故事策略——以<疯狂的石头>为例[J].戏剧之家，2019，（11）：55.

[3]李燕.看上去很美——2006年国产类型电影散谈[J].电影评介.2007，（1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