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强,周家金,唐远金
(玉林师范学院 体育健康学院,广西 玉林537000)
协同发展即协调与共同发展,共存共荣[1]。少数民族地区多元体育文化协同发展是指少数民族地区存在的多种体育文化之间的协调与同步发展,共存共荣。多元体育文化协同发展对民族团结、社会稳定、经济发展、文化繁荣和国运提升有重大意义。因此,世界各国各民族都在不断发展壮大体育文化。我国虽然通过体育法确立“国家发展体育运动促进各类体育协调发展”的基本方针,并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作为体育强国重要标志的体育文化总体实力还不强,存在“体育观念失当、体育道德失范、体育文化失衡等问题”[2],亟待提升,尤其是我国各少数民族地区,存在有民族传统体育、现代竞技体育、大众体育、学校体育及新兴特色体育等多元体育文化形态,由于制约少数民族地区体育协同发展进程的社会学因素多,文化融冲复杂[3],协同程度低,需要更多更强的动力去推进协同发展进程,而目前鲜见相关的研究成果。本文尝试运用文化学、协同学理论,探析少数民族地区多元体育文化协同发展的动力需求及提升策略,为少数民族地区体育文化大发展和体育强国建设提供参考。
动力需求是指推动事物发展变化所需要的内外力。赫尔曼(哈肯的协同学理论认为,协同发展是大系统中各子系统之间相互协作、耦合而成的协调与同步发展的良性循环过程[1]。如果将少数民族地区多元体育文化看作是一个个子系统,按照协同学理论,笔者认为,少数民族地区多元体育文化各子系统之间的协同发展需要来自内外力的协同推动,内力即内生动力,主要有源于民族人文历史发展内在需要的文化认同力、文化自觉力、文化自信力、文化包容力;外力即外生动力,主要有来自文化发展外部支持要素的政策扶持力、经济支撑力、教育感召力(如图1)。
图1 少数民族地区多元体育文化协同发展的主要动力
1.1.1 文化认同力
“文化认同是指个体对于所属文化以及文化群体内化并产生归属感,从而获得、保持与创新自身文化的社会心理过程”[4],是推动少数民族地区多元体育文化协同发展最广泛的内在动力。首先,文化认同是多民族国家大团结的根本。习近平指出“加强民族大团结,长远和根本的是增强文化认同,建设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只有认同本民族文化,才能增进各民族大团结共同建设民族精神家园;其次,文化认同是解决当代社会问题的根基。斯图亚特·霍尔的文化认同理论认为,“一个社会整体追求的文化认同绝不是抹杀了一切特质的单一性认同,而应该是在不同个体和群体相互尊重各自的文化、承认差异基础上的同一。”[5]这种认同既有历时性又有现时性,尤其是对本族和他族优秀文化普遍的社会认同;再次,文化认同是体育文化大繁荣的基础,“体育文化对民族、国家、社会、个人的重要作用得到越来越广泛的认同,全社会共同推进体育文化建设的格局初步形成。”[6]但由于传统上相对闭塞落后,各少数民族地区对本族与他族、传统与现代、坚守与开放等的认同尚有不足,亟待加强。
1.1.2 文化自觉力
文化自觉是多元体育文化协同发展最基本的内在动力。一是自知之明,费孝通认为文化自觉是指生活在一定文化历史圈子的人对其文化有自知之明,并对其发展历程和未来有充分的认识。这种自知之明是从物质到精神层面的自觉,是对自我与他者的深刻认识,明了自我与他者文化的优缺、历史与未来,其理想是“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7];二是自适之生,“不同文化传统的文化自觉,会为整个人类文化系统的重建做出积极的回应与贡献。”[8]近代以来面对已形成的“西方中心论”强势文化的冲击,中华各族文化开启了自动调适求生的艰难探索,自觉寻求多元文明的交流与融合,寻求人类共同利益和共同价值的新内涵,使中华文化延绵不绝;三是自强之愿,中国体育文化自觉吸纳西方现代体育文化精髓,加入奥林匹克大家庭,从金牌零的突破到金牌榜首激扬民族精神,率先开创文化自强愿景。各少数民族地区正需要这种高度的文化自觉力,去解决多元体育文化协同发展存在的问题,更好的建设体育强区。
1.1.3 文化自信力
“文化自信是指文化主体在历史与现实的权衡中、在本民族与其他民族的比照中形成的对于本民族文化及其价值深度认同的文化立场、积极的文化心理和文化选择的总和”[9]。这是一种更深厚的内在发展动力,“为中国道路注入了强大精神动力”[10],必将对转型期各少数民族地区多元体育文化协同发展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一是坚定的立场,文化自信表现在体育文化传承与创新发展上立场坚定,对本民族体育文化始终有深度认同;二是积极的心态,表现在与世界各国各民族文化交流时高度自觉,对其它国家和民族的优秀文化持开放的心态,推动本民族与世界各国各民族文化共同发展;三是行动果敢,对本民族和各国各民族优秀体育文化的学习借鉴,既敢于坚守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体育文化,又敢于选择吸收其他先进体育文化精髓,在与世界各国的体育文化交流中更有自信魅力。
1.1.4 文化包容力
包容即容纳,宽容大度,是一种气概和力量。班固《汉书(五行志》“上不宽大包容臣下,则不能居圣位”;明人李东阳“草木有情皆长养,乾坤无地不包容”,说的虽是人王和大自然之德,却也是中华文化几千年延绵不断发展壮大之道——包容并蓄,以大气概、大力量容纳融合多元文化成一体:一是有容乃大,一部中华文化史,就是上下五千年中华文化多元生发、冲突、抗拒、包容的发展史,有容乃大,泽被远西[11];二是融合创新,以传统多元文化为主的中华文化在与西方文化的冲突抗拒中,融合创新,成就了毛泽东思想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这是对西方先进文化——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接纳与融合创新,实现中国化、民族化,引领中华民族走进新时代。就体育文化而言,现代竞技体育文化在中国不论发达还是落后地区都得到极大的包容发展,但对其他弱势体育文化包容不够,尤其是各少数民族地区亟需给予弱势体育文化更大的包容力,加快弱势与强势体育文化协同发展。
1.2.1 政策扶持力
政策是政府为了实现一定历史时期的路线目标而制定的行动准则。政策对体育文化发展的扶持力包括导向、护航、调控能力。一是引导发展方向,逐渐引导多元体育文化由非均衡发展转向协同发展;二是护航目标达成,新中国由体育弱国向体育大国和体育强国的一步步迈进,一直在政策的保驾护航之下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北京奥运会之后,国家体育总局把体育文化建设作为中心工作来抓[6],相继出台了《关于加强体育文化工作的通知》等多个体育文化发展的政策性文件,明确提出要积极弘扬中华体育精神和倡导奥林匹克精神,全面推进体育文化建设目标;三是调整方式措施,通过《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等政策性文件,提出“体育+”“+体育”等体育协同发展方式,“体育旅游”“智慧体育”文化加速发展。随着城镇化和工业化持续推进和矛盾增加,除了国家一般政策的扶持之外,各少数民族地区多元体育文化协同发展还需要有特殊政策加持。
1.2.2 经济支撑力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体育文化属于上层建筑范畴,“一个国家或地区国民总产值、国民平均收入等基本指标是体育运动发展的前提指标”[12],经济实力即经济支撑力,决定体育文化发展的规模、速度与质量,决定着体育文化系统内部的结构和比例,是多元体育文化协同发展的生命线,如何提升经济支撑力是各级政府必须直面的难题。首先,体育物质文化建设需要大量经费投入,物质层面的体育场馆设施等表层体育文化,没有足够强大的财力物力支撑就难以建成,历届奥运会都在经济实力强大的国家和城市举办就是证明;其次,体育制度文化和精神文化的建设与运行更需要长期的经费保障,各种体育组织、运动训练、竞赛、裁判等机构、制度的建设运转,没有充足的经费保障更难以发展提升;最后,国内外体育文化发展实践证明,经济发达国家或地区的体育发展水平都比较靠前,反之则比较靠后。因此,经济发展水平较低、体育文化产业尚在起步阶段缺乏造血功能的少数民族地区多元体育文化协同发展,需要更大的经济支撑力。
1.2.3 教育感召力
教育感召力是指教育对人的教育感化和召唤能力。教育对体育文化的发展具有强大的引领作用。首先,社会精英的教育感召力对体育文化的发展作用力巨大。社会精英包括领袖、领导、专家、学者、明星等,对社会大众具有巨大的教育感召力,直言社会变革、文化需求、问题与未来,是思想精神生产者群体[13],他们中的佼佼者或以深刻的思想论著开创现代中国体育文化发展的新方向新道路,或以强烈的使命感身体力行推进体育文化发展和体育强国建设;其次,学校教育特别是学校体育是传播和发展体育文化的主阵地,是个体终身体育意识习惯养成及全民健身运动的基础,积极健康的人生观、价值观和生活方式需要学校体育强基固本,是体育文化发展最广泛的教育感召力;最后,家庭教育是体育文化发展最深远的教育感召力,家庭教育中的家庭体育是新生代成员体育意识和习惯的起点,健康、多元、深远。但总体而言,我国学校和家庭教育中的体育教育感召力还不够强劲,尤其是广西、贵州等教育落后的民族地区更有待加强。
协同学理论指出,系统的演进可通过多种序参量的优化来支配系统内部子系统之间的协同运动[1],即采用多种措施和方法,通过个别或总体序参量的提升来提升协同发展的动力进而提高协同发展水平,这为提升动力促进少数民族地区多元体育文化协同发展提供启示。
科学理论能解答时代发展的难题,激活内外动力,统领实践发展。马克思主义理论是科学理论,我国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先导不断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以增强文化发展的内外动力。继科学发展观提出以来,十八、十九大又提出并践行新发展理念,各级政府体育管理部门必须继续加强学习领领悟,融会贯通,为提升协同动力加快多元体育文化协同发展做好理论储备。一是深入学习新发展理念,领会其“新”在何处,为何“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发展,“可增强发展动力,提升发展均衡性”[14];二是理论比照现实,结合少数民族地区体育新需求新实践进行思考,形成理论与现实自洽,切实转变职能和“放管服”意识;三是通过教育、科研、媒体等平台,宣传国家和本地区体育文化发展的新规划、新观点、新提法,发挥更大的感召、动员、凝聚作用,营造全区更高认同、自信自觉、开放包容的体育人文环境。
政策是护航发展的利器,各种政策协同跟进,能形成更大的政策红利,将进一步激活和优化少数民族地区多元体育文化协同发展的内外动力。一是政策协同跟进能增强政策的时效性,及时修改完善现有政策和补充制定新政策,既能减少政策措施的滞后对多元体育文化协同发展的影响,又能针对本地区体育文化协同发展的现实和未来需要补缺补漏,甚至适度超前,如针对“区局共建体育强区”,广西亟需制定协同政策跟进以发挥共建效能;二是政策协同跟进,既提升政策的整体性,消弭地区、部门各自为政的鸿沟,又兼顾整体公平和适度优先,保证竞技体育文化适度优先发展,公益性大众体育文化和基础性学校体育文化,以及传统和新兴特色体育文化的公平发展。近年广西财政、教育、体育协同跟进落实财政拨付、教育扶贫政策,使桂西北各少数民族地区获得更多补偿性公平,极大改善了城乡、区域间体育资源配置不均衡状况,但体医、康养结合等协同政策尚待跟进;三是政策协同跟进,能加大政策的强制性落实,统一监督、约束、惩戒各地施策执行不力。
机制是社会行动的抓手和社会变革的重中之重[15]。《中共中央关于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若干问题的决议》指出,改革文化体制机制是文化事业繁荣发展的根本出路。因此,少数民族地区多元体育文化协同发展必须加强机制协同创新。一要创新教育公平机制,少数民族地区全面推行12年免费义务教育,让少数民族地区青少年得到更多教育和体育机会,提升体育文化素养和健康水平;二要创新“体教协同”育才机制,培养更多胜任民族地区体育工作的复合人才,可借鉴体育总局“优秀中青年专业技术人才百人计划”经验,推出本地区“特色体育复合人才培养方案”;三要创新文体协调机制,设立文化与体育协调机构,通过统筹规划,进一步协调文体活动的开展,促进节庆文化与体育融合;四要创新赛事协同机制,充分发挥各赛事活动的平台作用,推动赛会期间多元体育文化竞相展示,扩大影响力;五要创新资源配置机制,按照“公平与效率”并重的原则协同配置,以改变原有以“竞技优先”造成的人、财、物资源配置失衡或浪费现象。
文化发展需要文化设施等公共服务作为保障。无疑,多元体育文化协同发展更需要体育公共服务体系发挥应有的保障作用,但由于历史和现实的种种原因,我国特别是广西等少数民族地区体育公共服务体系落后,政府公益服务供给不足,市场营销供给偏窄,必须协同拓展体育文化供给市场保障供给,以提升多元体育文化协同发展的动力。首先要协同开发民族体育文化市场,做大做强民族地区体育产业经济,反哺体育。旺盛的旅游需求和丰富多彩的民族、民俗体育文化资源,就是广西等少数民族地区体育文化产业的潜在市场供给,目前“海南、贵州、广西、重庆正在积极创建国家体育旅游示范区”[16],这是大机遇须把握;二要加大公共体育设施建设,覆盖偏远民族村寨,增加“雪炭工程”“体育下乡工程”“全民健身路径工程”的维护投入;三要健全网络服务平台,整合线上线下供给体系,提升体育市场和公益服务供给的协调性,以“体育文化+互联网”精准对接体育文化需求,提供全面、准确、个性化的体育服务,将在很大程度上提升多元体育文化发展活力。
建国以来社会治理“行政手段无处不在、经济手段简单粗放、法律手段普遍滞后”[17],社会治理范式还存在较多不足,尚未建立刚柔并济、横向联动的协同治理体制机制[18],管治服顾此失彼效率较低,区域、城乡体育文化治理差距进一步加大。为此,各少数民族地区体育文化治理要尽快建立多元协同联动治理模式:一是治理主体多元协同联动,体育治理主体包括政府、社会、学校、家庭、个人,突出主体间的联系与合作,破解不同参与主体存在的制度寻租空间[19];二是治理目标多元协同,以价值认同为目标,在体育发展规划、决策以及各种实践活动上协同进行;三是治理内容多元协同,民族体育、现代竞技、社会大众、学校体育文化的协同发展错综复杂,从顶层设计到基层实施方案,需要充分考虑协同联动治理问题;四是治理手段多元协同,“以人为本”“和谐社会”是文化治理的社会共识,治理的过程是否公平正义和谐,在于行政管理、市场调节、法律保障等治理手段的协同联动运用。
中华文化是一种具有包容精神、自强不息的多元文化。中国正在大力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吸纳现代西方先进文化以实现中华文化的现代化转型,少数民族地区多元体育文化发展早已嵌入当代中国多元体育文化发展轨迹,多元体育文化协同发展是未来中国体育文化发展的基本趋势,广西等少数民族地区必须抢抓文化发展机遇,积极研判谋划,多策并举挖掘提升多元体育文化协同发展的动力需求,使其获得更高的文化认同、文化自觉、文化自信和文化包容力,获得更大的政策扶持、经济支撑、教育感召力,加快协同发展的进程,助力经济社会发展和体育强国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