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良平,白雪松
(1.北京师范大学体育与运动学院,北京100875;2.黄山学院体育学院,安徽黄山245000)
黑格尔曾指出:“自由,萌芽的先决条件是怡然自得的精神生活,自由究根结底其本质是精神,而精神则是自我内涵的存在。”[1]纵观人类文明发展史,对自由的追寻较长一段历史时期内都局限在理性的语境之内,举起自由人文主义首面大旗的文艺复兴,其本质是强调解放人的理性。萨特认为自由有三个核心理念:一是人的存在即自由;二是自由是具有选择权的自由;三是自由具有一定的排他性[2]。从意识分类上来看,赛亚·伯林提出了“消极自由”和“积极自由”的概念,他认为:消极自由是不受人主观意志控制的“被动”意义上的自由,是一种不受他人强制与干涉的状态;而积极自由则是人在“主动”意义上的自由,是某一个体在主观意志上处于自主或自觉的状态中,这种积极的自由是“去做……的自由”,是人作为一个主观意义上的个体主动去做的某种决定或选择,这种积极的、主观的自由,是个体自身的主动意志选择的结果,而非任何外部力量的强制结果[3]。马克思主义哲学提出“每个人自由全面发展”是人类解放的终极追求[4]。该论述是马克思基于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理论基础上的科学推断和逻辑论证,不仅表达了人的存在的“自然属性”和“精神属性”,同时也提出了人的存在具有“社会属性”的观点。
由此可见,我们须从哲学的理论视野审视体育与自由的关系,本文尝试就此作粗浅探讨。
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意识的自由与体育思想逐渐融合并结出累累硕果,“身体运动”和“暴力运动”已经不再是体育的刻板印象,体育所赋予个体的是生存动力的行动指引,是精神的有力寄托,是情感的美好归宿。我国学者李仲广、卢昌崇认为:“人作为独立的个体,所谓高级的部分是不能脱离感性而存在的,因此,否定感性、否定情感、否定精神本质的自由观,是一种瘸腿的、残缺的自由观。”[2]
体育的根本归旨是对自由的追求,这里的自由指的是对缺失的身体自由和感性自由的某种弥补。因此,体育最高层次的本质实现是自由的意识,这种意识贯穿体育活动的整个过程,任何体育活动的本质都是一个从意志操作到自由观照的过程。
1.身体的自由与体育
体育运动在人类文明发展的早期时代被认为是英雄事迹和贵族运动,这种风俗下产生的将“身体”作为理论思考重心的特殊观念,是西方哲学理论界发展的重要线索之一。自苏格拉底和柏拉图时期起,西方思想理论界的显著特征是“身心二元论”。“二元论”主张灵魂是根本主宰,身体只是附庸。笛卡尔以后的学界极为推崇“身心二元论”,从此身体沦为了意识主体,即身体是理性的客观对象[5]。
赋予身体重要意义且影响迄今的理论家是尼采,尼采对身体的感性解读颠覆了以往的二元理论,他认为“对身体的信仰终将胜过对精神的信仰和膜拜”,“主观的身体比陈旧的灵魂更令人惊异”[6],从此,感性的身体成为了研究人及其本质的核心问题。
尼采的身体论从本质上颠覆了西方的传统观念,此后经梅洛·庞蒂等学者的不懈研究,身体从被贬损的对象逐渐成为人存在的基础[7]。身体自由的理论由边缘开始走向中心,由低调走向高扬,逐渐渗入了人们生活的各个领域中,体育也不例外。广义概念上的体育,是以身体的练习为基本手段,以增强体质、全面发展为目的,丰富社会文化生活和精神文明的社会活动[8]。体育有意识、有组织,是人类社会总文化的一部分,体育的发展受到一定的政治和经济制约,并为政治和经济服务。狭义概念上的体育,能够增强体质、发展身体的技能、培养意志品质,是培育和塑造的过程,是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培养人全面发展的重要方面[9]。
由此可见,体育已经逐渐成为全面发展的实践要求,已经成为自我实现的根本途径[10],身体的自由是通过生命的积极活动对外在的与内在的、物质的与精神的束缚的克服而得以展开和实现的,体育成为个体自由的直观表现形式和自我存在的行为展示。
2.思想的自由与体育
随着社会实践的发展,西方哲学更加强调思想的自由与解放。自20世纪70年代起影响至现代生活的方方面面,其理论的显著特征是推崇“多元”,否定“一元”[11]。利奥塔认为,“被学界已经否定与现代性联系在一起的对普遍性、一元性、确定性的追求,取而代之的是对多元性、差异性的推崇。”[12]
思想的自由如何实现,现代人首先想到的便是体育,思想的自由与体育休闲活动相结合,使得体育包含自由气息。此时的休闲体育不单单是身体运动的纯粹形式,而是引导个体从身体自由过渡到思想自由的行动指引,休闲体育成为思想和身体之间的媒介,并通过这种文化联系实现思想自由的崇高理想。
体育活动在思想到身体、理性到感性的过程中,将个体的自由意识发挥到了极致,使得个体能够在体育的行为中得到自我价值的实现。体育让感性升华,让理性复归,使人创造自我、超越自我。体育自由的进程是意识的过渡,是思想自由与行为自由的有机统一。
1.身体休闲的哲学
马克思认为在人的发展过程中起决定性作用的是社会契约规定下可自由支配的时间[13]。体育休闲活动不仅是自由意识的内在要求,还是人实现自由的文化途径[14]。体育活动也越来越体现自由发展的特性,自由化的体育发展体现了社会的发展方向,反之亦然,社会的发展也在不断促进体育活动朝着自由化、休闲化、多元化的方向发展。现代社会中,人的自由发展奠定了体育自由化发展的哲学基础,体育的产业价值成为经济社会体育自由化发展的源泉,体育活动的开放性、多功能性成为体育自由化发展的重要成因,时尚体育、休闲体育和体育旅游成为体育自由化发展的三大趋势[15]。休闲体育,作为文明、健康、科学的体育活动,很长一段时期内被视作“人类着手建造的美丽的精神家园”[16]。对休闲的认识最早可追溯到古希腊时期,亚里士多德认为“休闲可以获得更多的幸福感,保持内心安宁”[17],当今国际学术界关于休闲的定义颇多,Geoffrey等从时间、活动、存在方式以及心态等四个方面进行深刻剖析,Geoffrey认为:休闲是相对自由的,休闲是从文化物质环境的外在压力中解脱出来的,使人能够以本能去感受的有价值的方式[18]。在以“身体或教育”为背景的认知中,体育和休闲的关系日益紧密[19]。
学界关于休闲体育的研究成果颇丰,从文化学视角来看,李勤友认为休闲体育是闲暇时间里的文化创造、欣赏和构建的生命状态及行为方式[15]。从社会学视角来看,卢元镇认为体育休闲活动作为种社会现象,使自我在精神和身体上同时得到休息、放松和享受,使人们轻松愉快、主动自愿地参与各种体育活动[20]。从心理学视角来看,奇克森特哈伊认为运动能够唤醒个体的能量,在其自由参与体育活动、娱乐休闲时的体验能够获得“舒畅”(flow)的感觉,这种能量和体验可用于社会实践和改造[21]。
2.自由、休闲与体育——融合发展
1970年,联合国劳工组织《休闲宪章》对休闲权利作出规定:“消遣时间是指个人在完成工作和满足生活要求之后,完全由本人支配的某一段时间”[22]。个人支配自由时间权力的释放改变了休闲体育活动的价值观念,体育活动重新回归自然、低碳和休闲的领域。随着社会持续发展,生活化与休闲化已成为社会体育发展的主流,同时也成为近现代社会体育呈现形态的显著特征。体育休闲为补偿,为身体放松、体质提升、欣赏取悦、生命体验、竞技博弈提供了可能性[23]。对休闲体育广义的理解是用于娱乐、休闲的各种体育活动,它与体育运动的其他领域有着对立统一的关系[24]。狭义上休闲体育单指休闲体育专业,作为社会体育专业的组成部分,休闲体育与社会体育并非组成关系,而是一种交叉重叠的关系。一般来说,休闲体育是指人们在闲暇时间开展的,项目形式不拘一格的,对场地设施要求不高的,以增进身心健康、丰富和创造生活情趣、完善自我为目的的强调娱乐休闲、运动乐趣、放松身心的体育活动,其显著特点是自由、文化、非功利和主动[25]。随着中国实行改革开放,社会经济高速发展,拉动整体国民收入和社会财富稳定上升,中国休闲体育产业也同步普及发展。步入21世纪以来,我国休闲体育更是呈现显著增长,与经济和社会进步有紧密正向关联性。北京奥运会后,我国休闲体育活动的发展现状表现在以下两方面:一是体育休闲更加受到重视,二是运动休闲成为时尚[26]。目前我国休闲体育项目类型众多、开展广泛,包含各式各样的体育项目和活动,健身、娱乐、观赏等功能融合。
综上所述,休闲体育作为现代社会重要的生活方式越来越到人们青睐,从本质上论断,休闲体育体现的是自由博弈及融合的主体性过程。随着我国社会的现代化进程的推进,体育休闲服务资源也越来越多;更多相关惠民政策出台,社会体育指导计划、体育促进计划、学校体育场馆开放等政策都为休闲体育进一步发展提供了物质保障。当今中国社会的发展过程中,个体崛起的思潮在对社会关系结构产生重大影响和调整,导致了中国社会的个体化趋势[27],而休闲体育所具备的本质属性与社会个体的自由发展密切相关。显然,以休闲为载体的休闲体育活动已经呈现体育和自由融合发展的态势,成为个体在进入自我实现状态时所感受到的喜悦之情的过程,并在该过程中进行休闲生命的博弈[28]。
体育是拓展人类享受真实自由的过程和方式之一,也是推动我国新时代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落实“以人民为中心”理念的实施路径,充分推动体育个体的实质自由,可对我国体育运动普及提高起到促进作用。
休闲体育作为体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根本宗旨是追求自由。休闲体育活动让感性升华、理性复归,具体表现为思想自由和行为自由的相对统一。自由的实现意味不断的追求和探索,休闲体育自由的实现则意味着个体本身理想的完善,预示着人存在的意义、价值和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