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亚平,张露远,李红英,邓志勇*,傅侃达
1.昆山市第一人民医院,江苏 昆山 215300;2.苏州大学 附属第一医院,江苏 苏州 215000;3.河南大学 淮河医院,河南 开封475000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是2019年底出现的严重传染病,在湖北省武汉市爆发性流行,并很快波及全国大部分省市等,引起社会的严重恐慌。昆山市先后共有35名医务人员驰援武汉,作为与新冠病毒肺炎患者零距离接触的群体,医护人员的内心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任务完成后他们中间大部分人员出现失眠及情绪问题,直接影响到他们将来的工作与生活。我们试图运用心理干预技术帮助驰援武汉医务人员迅速发现并调整不良心理状态,更好的投入到将来的工作与生活。
本研究选择2020年1月底至2020年3月底昆山地区驰援武汉的医务人员为调查对象。前后进行两次调查,共发放35份问卷,收回有效问卷24份。
1.2.1 自编一般情况调查表
包括姓名、性别、年龄、学历、从事专业、工作岗位、参加抗疫时间。
1.2.2 焦虑自评量表(SAS)
用于评定情绪处于焦虑状态下的主观感受,共有20条项目,按SAS成人量表的T 分数值高低划定焦虑程度,评分在50分以下为正常,50~59分提示轻度焦虑,60~69分提示中度焦虑,70分及以上提示重度焦虑。
1.2.3 抑郁自评量表(SDS)
用于衡量抑郁状态的轻重程度,由20 条项目组成评定抑郁程度,用统计学粗分乘以1.25取其整数部分而得标准分。评分在53 分以下为正常,53~62分提示轻度抑郁,63~72分提示中度抑郁,73分及以上提示重度抑郁。
1.2.4 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量表(PSQI)
主要包括主观睡眠质量、入睡时间、睡眠时间等7个维度,每个维度按照0~3 分计,累计得分为PSQI总分,范围为0~21分。参考国内常模参考界值,PSQI总分>7分者判为“睡眠质量差”,得分越高表示睡眠质量越差。该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被广泛应用于临床睡眠质量评定。
2020年4月初在统一指导语下,由医务人员自行填写SAS、SDS、PSQI三份问卷,1周后收回所有问卷,并于1 mon后再次进行上述同样的调查。
1.4.1 领导及社会关爱
在抗疫一线人员完成一月余的支援任务后,院党委为其举办隆重的欢迎仪式并送上鲜花,社会各界通过媒体表达了对英雄们的感谢,同时安排其撤离驻地前往相应宾馆进行隔离,隔离期间保障食宿及防护用品,提供哑铃、瑜伽球、跳绳、毽子等可单独锻炼的运动器材,鼓励其适当运动以发泄情绪。隔离期满后,安排至天目湖疗养1周。美丽的天目湖风光放松了大家的心情。
1.4.2 治疗性干预
采用正念减压疗法:“正念”来自于巴利语sati一词,最早在东方出现,是佛教基本的修道方法之一。正念的英语被译为“Mindfulness”,表示心灵丰满、留心、警觉的意思。在最近三十多年来,正念被西方心理学家应用于心理治疗中,多种以正念为基础的心理治疗方法被发展,其中以正念减压疗法(MBSR)、正念认知疗法(MBCT)和辨证行为疗法(DBT)最为常见。研究表明,正念对缓解抑郁、焦虑情绪,对提高个体的有效情绪调节能力、维持情绪稳定、增强主观幸福感和生活质量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具体训练方式如下:①正念观呼吸。患者在治疗中,将意识集中于呼吸过程自身腹部的起伏。②静坐练习。通常与正念观呼吸同时进行,需要患者在呼吸过程中,放松全身,针对自身的想法和意识,客观理性对待。③躯体扫描。指导者通过语言或者动作的方式,引导患者将意识逐渐放在身体的各个部位。④正念伸展练习。可以通过瑜伽动作,让大家更好地了解自己的身体。
应用SPSS 21.0统计软件进行统计学处理,计量资料Kolmogorov-Smirnov进行正态性检验以验证是否正态性分布,符合正态分布资料,以表示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采用配对样本t检验,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4名医务人员中,男8 人(33.3%),女16 人(66.7%);本科18人(75.0%),硕士5人(20.8%),博士1人(4.2%);年龄最小28岁,最大51岁;医生9人(37.5%),护士15人(62.5%)。
从表1可以看出,心理干预前,驰援武汉医务人员的焦虑、抑郁、睡眠障碍明显,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从表2可以看出,心理干预后,驰援武汉医务人员的焦虑、抑郁、睡眠障碍仍明显,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说明需持续干预。
表1 24名医务人员心理干预前SAS、SDS、PSQI评分与全国常模的比较
表2 24名医务人员心理干预后SAS、SDS、PSQI评分与全国常模的比较
表3 24名医务人员心理干预前后SAS、SDS、PSQI比较(,n=24)
表3 24名医务人员心理干预前后SAS、SDS、PSQI比较(,n=24)
从表2、表3可以看出,心理干预措施有效,可显著改善驰援武汉抗疫医务人员的焦虑、抑郁、睡眠,但需持续进行干预。
本研究结果显示:昆山市驰援武汉医务人员PSQI总分为9.38±4.49,与吴际军等[1]研究结果接近,明显高于国内常模[2],说明昆山市驰援武汉医务人员睡眠质量不容乐观,医院应予以进一步重视这部分医务人员身心健康,采取有效的干预措施,提高援鄂医务人员的睡眠质量,使其能以饱满的精神投入到正常的工作及生活之中去。
研究显示:驰援武汉的24名医务人员中,焦虑发生率为58.3%,抑郁发生率为66.7%。分析原因,当新冠肺炎疫情突然爆发来临时,为了积极响应国家的号召,对武汉这一疫情最严重的城市进行支援,医务人员在短时间内向家人、亲戚、朋友、同事作仓促的告别后,立即出发,奔赴抗疫一线。驰援武汉的医务人员焦虑、抑郁发生率高的原因可以归纳如下:①心理方面。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2(SARS-Co V-2)是本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病原体,它的传染性比严重急性呼吸系统综合征冠状病毒(SARS-Co V)和中东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MERS-Co V)更强[3-6]。驰援武汉的医务人员与新冠病毒肺炎患者近距离接触,由于高强度的工作量、与外界沟通减少、担心被感染的压力与不安全感、担心加重的老人与孩子等问题[7-8],导致及加剧了医务人员的焦虑抑郁情绪。②生理方面。医务人员在隔离病区内需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工作时间上比之前的正常上班模式更长,由于隔离衣穿脱不便及为了节省紧缺的防护用品,医务人员在穿隔离衣前尽量少进食及喝水,穿上隔离衣后不吃饭、不喝水、不上厕所,体力消耗极大。同时,因为持续超负荷的紧张工作,睡眠时间不能得到保证,医务人员的身体和心灵皆极其疲惫[9]。③职业困扰。新冠病毒肺炎患者,特别是重症患者病情恶化快,医务人员对此类患者关注度很高,当面对患者因病医治无效去世时,心有余而力不足,引起的医务人员的绝望与无力感[10-12]。
心理学理论认为,抑郁和焦虑是对外环境主观紧张不安的体验及自身植物神经唤起症状。对于抗击在抗疫一线的医务工作者来说,工作要求高、自由度小、劳累紧张、睡眠剥夺、需要合作程度高、责任重、医务人员紧缺、加之随时都面临死亡的威胁等,这些因素构成了心理应激。使医务工作者面临躯体、精神和环境等多种因素的刺激,从而导致了医务工作者心理负荷加重、情绪压抑和身心疲惫。
从研究结果来看,心理干预后医务人员SAS、SDS、PSQI值较干预前有明显降低(P<0.05),但仍未恢复至全国常模水平,说明心理干预措施对缓解医务人员的失眠及情绪问题有一定的作用,但需持续干预。以上的研究提示,我们必须对医务工作者心理健康状况给予高度重视,积极进行心理干预和支持,提高医务人员整体心理素质。
从上述研究可以看出,心理干预1 mon后,驰援武汉医务人员的睡眠及情绪状态较干预前有好转,但仍未恢复到全国常模水平,提示我们需要同时运用其他干预方法,帮助他们尽早恢复到正常睡眠及心理状态。
驰援武汉医务人员在任务结束后出现的焦虑、抑郁、失眠等,符合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诊断标准[13]。有研究综合了37个临床研究的结果,比较了不同药物(包括抗抑郁药、苯二氮卓类药物、抗惊厥剂、α-受体阻滞剂以及非典型抗精神病药物等)对PTSD 改善的效应,但是并没有哪一种药物表现出特别显著的疗效[14]。
近年来,神经影像学研究发现,PTSD 患者存在杏仁核异常活跃和前额叶皮质、海马等区域功能减退的现象,尤其是大脑前额叶背外侧皮质(DLPFC)存在着明显的功能异常。重复经颅磁刺激(r TMS)是一种改良刺激技术,设备主要有电流发生器、可产生磁场的通电线圈,当前者产生电流后,通电线圈在短时间内释放大量电荷,继而产生脉冲电流,在通电线圈周围形成磁场,磁场穿过颅骨,作用于大脑皮质特定部位,继而产生感应电场,改变皮质神经细胞动作电位,调节大脑代谢及神经电活动,且该技术未对患者造成创伤,安全性也较高[15-16]。
鉴于r TMS 作用的机制之一是高频率刺激能够上调刺激区域的兴奋性,而低频率刺激能够抑制刺激区域的兴奋性,因此对PTSD 患者的皮质层进行r TMS治疗,可以抑制与PTSD 症状相关脑区的活动异常,从而改善相应的脑功能。除此之外,r TMS对于神经发生也具有调节作用,而且长时程r TMS对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BDNF)的水平具有促进作用。因此r TMS 在理论上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逆转在PTSD 患者身上出现的病理及分子异常变化。故针对驰援武汉医务人员的睡眠及焦虑抑郁状态,在心理治疗的同时,予以r TMS治疗,能提高临床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