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思思
摘要:英国泰晤士高等教育2020年首次尝试从中国学科框架的视角探索全球大学表现,基于中国教育部学科分类推出了中国学科评级。泰晤士中国学科评级的学科分类方法和结果发布形式都与我国教育部第四轮学科评估具有共性。本文从学科范围、参评条件、指标体系、数据来源、评价结果等方面将泰晤士首届中国学科评级与教育部第四轮学科评估进行对比分析,为高校科学运用国际评价从而推进内涵式建设和发展提供参考。
关键词:泰晤士中国学科评级;第四轮学科评估
英国泰晤士高等教育(Times Higher Education,以下简称泰晤士)于2020年7月发布了首届中国学科评级结果,该评级是目前唯一一个基于中国教育部学科分类、以全球大学为参照的中国大学绩效评估表[1]。泰晤士中国学科评级的结果发布形式与教育部第四轮学科评估相似,采用A+至C-的九档评级系统。通过将泰晤士中国学科评级的方法与第四轮学科评估进行比较,进而观察在同一学科分类框架下,国际与国内两种不同评价主体的评价理念,将有助于为高校开展世界一流学科建设提供参考。
一、学科范围
泰晤士过去一直按照欧美学科目录大类发布国际学科排名[2],而其他目前高等教育界较具影响力的国际排名机构,如美国新闻和世界报导(简称US News)、英国Quacquarelli Symonds(简称QS)、上海软科教育信息咨询有限公司(简称软科)等也都有各自不同的学科分类方法。学科的选择主要基于排名机构所在地区的学科分类习惯,还需考虑以下因素[3]:一是具有国际可比性,能够适用于排名机构搭建的指标体系;二是学科边界划分恰当,能够产生足够的声誉调查、论文等数据来支撑排名的分析;三是多与WoS或Scopus学科分类具有映射关系,以获得文献计量数据。总的来说,国际排名的学科分类遵循学科的“知识型”特性[4],且学科的选择往往受限于排名的有效性。
我国教育部一级学科分类则是从学位授予与学科管理的需要出发进行设置的[5]。泰晤士首届中国学科评级共推出了教育部《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中89个一级学科的评级结果,教育部第四轮学科评估则在95个一级学科范围内进行。由表1可见,两者都不包含军事学门类的10个学科,泰晤士同时删除了围绕国家安全主题的学科、中国特有学科和没有足够数据进行国际比较的法学一级学科;第四轮学科评估则删除了学位授权点较少的学科和当年新设置的学科。
二、参评情况
首届泰晤士中国学科评级涵盖了全球91个地区的1355所大学,共产生51277个学科评级结果[7]。其中中国高校的评级情况与第四轮学科评估对比见表2,可见泰晤士评级的全球覆盖面宽,但包括的中国大陆高校和学科数少于第四轮学科评估。
在参与方式上,第四轮学科评估为“申请参评”,泰晤士首届中国学科評级为“被动参评”。泰晤士2020年度世界大学排名的上榜大学自动成为评级对象,泰晤士直接基于2020年度世界大学排名、2020年度学术声誉调查和爱思唯尔文献计量数据库的相关数据得出评级结果。
从参评条件看,第四轮学科评估要求参评学科必须具有学位授予权,且同一学科门类中符合参评条件的一级学科绑定参评;泰晤士学科评级则主要通过设置学科的最低论文数、所在学科大类的排名门槛值(最低教师数和论文数[9])来决定参评资格,与是否具有学位授权点无关,因而可以看到如武汉大学在大气科学、地质学、地质资源与地质工程、矿业工程学科皆未设学位授权点,但这些学科均在泰晤士评级中获评了A及以上等级。同时,泰晤士学科评级也有类似“绑定参评”条件,即大学需在“提交2020年度世界大学排名时选择了相关学科大类(见表3)”。若某高校在填报世界大学排名数据时未提交相应学科大类的数据,例如“理学”,则与“理学”大类对应的数学、物理等15个一级学科都不会在该高校的评级结果中出现。
三、指标体系
泰晤士中国学科评级与第四轮学科评估的指标体系比较见表4。
泰晤士学科评级的指标体系分5大领域共11项二级指标,与其世界大学排名的指标体系基本相同,仅删除了其中“授予博士与授予学士学位比”“授予博士学位与教师员工数比”2项指标。泰晤士对部分指标进行了校准,以有效反映不同地区、不同规模大学、不同类型学科的概况。相较于US News、软科等许多国际学科排名对学术指标(特别是论文指标)的倚重[10],泰晤士的指标体系综合考虑了教学、科研、社会服务、国际化等多个维度。有关经费收入的指标有其自身特色,泰晤士认为收入指标能够反映出学生和教师可享受的世界一流的教学和科研条件,以及学科在科学研究和知识转移中的竞争力。
泰晤士中国学科评级中每个学科的指标权重都与世界大学排名的相关学科大类相同。表5统计了学科目录中12个学科门类在泰晤士学科评级中的指标权重(含9个一级学科特例),可以看出泰晤士通过调整指标权重考虑了学科间的差异问题,如人文和艺术科学更加重视声誉调查,论文指标在理学和医学评价体系中权重较大,工学的行业收入指标则明显高于其它学科门类。但总的来说,声誉调查和引文仍在泰晤士评价体系中占据主导权重。
与泰晤士中国学科评级相比,第四轮学科评估能够纳入更多地域性的指标,如支撑平台、科研项目、A类期刊论文等;条件、资源指标相对淡化,反映质量、成效和特色的指标更加突出,如三级指标中的“骨干教师”、“优秀在校生”、“优秀毕业生”、“代表性论文”、社会服务“典型案例”等;学科分类评价的力度更大,共设置了9套指标体系框架,每个一级学科设置不同的权重;主观评价的主体和环节更多,除包含学科同行专家声誉调查外,还纳入了学生和用人单位调查、专家评议、行业企业专家声誉调查等内容。但第四轮学科评估中的人均指标和比例性指标较少,有相关研究认为应对此进行重点改革[12][13],泰晤士的指标体系则对这类型的指标给予了较高重视。
四、数据来源
与教育部学科评估要求各高校按照一级学科口径报送数据不同,泰晤士并未组织一级学科数据填报,而是将表6中三个不同的学科分类体系映射至89个一级学科中,以获取相应指标的数据。
基于学科映射所得到的学科画像与学科评估中高校自身划定的学科建设口径并不完全吻合。这是因为受高等教育体制、模式、理念及文化背景不同的影响,各国对于学科的理解和分类一直存在差异[14],不同学科分类系统之间很难实现无缝对接,如在泰晤士评级中,“测绘科学与技术”一级学科在世界大学排名的学科大类中映射至“理学”,在学术声誉调查中映射至“数学与统计学”,故测绘科学与技术的评级结果实际是基于高校提交的“理学”大类数据和“数学与统计学”的学术声誉调查数据产生的,这与我国学科建设的分类习惯是完全不同的。
此外,世界大学排名和学术声誉调查的学科分类粒度更粗,映射时必然存在以学科群水平代表单个一级学科水平的情况。根据泰晤士公布的学科映射关系,90%的世界大学排名学科大类和超过50%的学术声誉调查学科都被映射到至少2个一级学科中,最典型的是工学门类中有28个一级学科对应至世界大学排名的“工学”大类、有13个一级学科对应至学术声誉调查的“通用工程”学科分类,故这些学科在相应指标上可能获得了完全相同的数据,而实际情况是大学中即便属于同一门类的一级学科水平也极有可能是参差不齐的。
五、评价结果
泰晤士中国学科评级和第四轮学科评估的结果都采用A+到C-的9档分布形式。但在档位的划分上,泰晤士学科评级的各等级是平均分布的;第四轮学科评估则只公布得分排位前70%的学科的评价结果,等级的划分呈铅笔型,见表7。
表8统计了C9高校在泰晤士首届中国学科评级和第四轮学科评估中的表现,这9所中国顶尖高校的学科在泰晤士评级中获评A类(A-及以上)的比例平均高达88%,在第四轮学科评估中则为56%。对上榜学科进行具体分析可知,许多高校在第四轮学科评估中未获得等级的工学学科在泰晤士评级中获评了A类,如北京大学的机械工程、仪器科学与技术、电气工程等7个工学学科未出现在学科评估结果中,但都被泰晤士评为A+,原因可能包括分档方法的不同、学位授权点对参与学科评估的限制、以及工学在泰晤士学科映射中数据的高度共享。此外泰晤士的研究人员也分析认为[15],理工科是许多中国大学的专长领域,而在人文和社会科学、艺术学等领域中国大陆高校的得分与参与评级的全球其他大学相比往往较低。考虑到声誉调查和引文指标在泰晤士评价体系中的较高权重,国际范围内研究影响力的不足或许是许多中国高校的人文社会科学学科难以在泰晤士评级中上榜的原因。
六、结论
泰晤士中国学科评级是国际排名机构第一次从中国学科分类的角度探索全球大学的表现,为中国受众从中国的学科框架视角观察全球大学、衡量中国大学的学科在世界大学中的水平提供了参考。泰晤士首届中国学科评级和教育部第四轮学科评估虽然采用相似的学科分类框架和结果发布形式,但数据来源的不同决定了两个评价体系中同一学科的实际内涵是存在差异的;评价范围和指标体系的不同也决定了两种评价结果的对比运用无法简单化。高校在进行世界一流学科建设时,对国际学科评价的参考决不能仅仅限于学科名称和排名位次,而需更多的关注其背后的规则和支撑学科内涵的数据本身,使国际评价更加有利于服务高校学科建设坚持问题导向,进一步推动内涵建设和发展。
参考文献:
[1]2020泰晤士高等教育中国学科评级:研究方法[EB/OL].[2020-8-10].https://www.timeshighereducation.com/cn/china-subject-ratings-2020-methodology.
[2]佘仕鳳.国际学科排名指标体系及中国学科格局分析 ——基于世界大学学科排名数据[J].上海教育评估研究,2017,6(3):26-34
[3]QS World University Rankings by Subject[EB/OL].[2020-8-10].http://www.iu.qs.com/university-rankings/subject-tables/#toggle-id-1.
[4]雷环,钟周,乔伟峰.“双一流”建设背景下中美研究型大学“学科”发展模式比较研究[J].清华大学教育研究,2018(6):66-73
[5]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设置与管理办法[EB/OL].[2020-8-16].http://www.cdgdc.edu.cn/xwyyjsjyxx/xwbl/zcfg/gzzd/262656.shtml.
[6]全国第四轮学科评估工作正式启动[EB/OL].[2020-8-10].http://www.cdgdc.edu.cn/xwyyjsjyxx/zlpj/pgpsdtxx/282055.shtml.
[7]2020年度中国学科评级[EB/OL].[2020-8-10].https://www. timeshighereducation.com/cn/ratings/china-subject-ratings/2020.
[8]数据:全部高校第四轮学科评估结果统计[EB/OL].[2020-8-13].https://www.sohu.com/a/213527721_232611.
[9]World University Rankings 2020 by subject:engineering and technology methodology[EB/OL].[2020-8-13]..https://www.timeshighereducation.com/world-university-rankings/subject-ranking-2020-engineering-and-technology-methodology
[10]陈世银.国际学科排名对我国高校创建一流学科的启示[J].现代教育论坛,2016,(3):80-84.
[11]全国第四轮学科评估工作概览[EB/OL].[2020-8-13].http://www.cdgdc.edu.cn/xwyyjsjyxx/xkpgjg/283494.shtml#2
[12]王洪才.学科排名:利大还是弊大——对我国学科评估特征、正当性与机理的省思[J].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1):78-86.
[13]解德渤,李枭鹰.中国特色学科评估体系的优化路径——基于第四轮学科评估若干问题的分析[J].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1):96-103.
[14]刘琨.2017年QS世界大学学科排名解析——以矿业工程学科为例[J].煤炭高等教育,2017,(6):17-22.
[15]2020年度泰晤士高等教育中国学科评级:结果揭晓[EB/OL].[2020-8-13].https://www.timeshighereducation.com/cn/china-subject-ratings-2020-results-announced
[16]全国第四轮学科评估结果[EB/OL].[2020-8-16].https://www.cingta.com/data/s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