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价值理论三个研究视角的比较与述评

2020-12-20 09:09杨小勇胡忠俊
河南科技学院学报 2020年5期
关键词:劳动理论价值

杨小勇,胡忠俊

(同济大学,上海 200092)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取得了伟大成就。一方面,对内改革引入商品经济机制,建立健全了满足日常生活需要的物质商品生产体系,持续数年保持较高水平的经济增长,使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逐步提高,经济社会发展质量全面提升;另一方面,对外开放全面融入世界经济体系,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国际地位不断提升,全面融入经济全球化浪潮。在经济全球化进程中,国内经济货币化与虚拟化特征逐步显现,并逐渐成为影响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知识经济、信息经济、网络经济、金融经济、共享经济等蓬勃发展,反映了经济领域里的新变化,但同时也催生了新问题。这些新经济现象的出现,需要经济理论予以解释,探寻规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应运而生。国内部分学者在“马学为体、西学为用、国学为根”的准则下,继承和发扬了经典理论的核心观点,逐步形成了中国化特征的政治经济学。尤其是在劳动价值论的基础上,中国学者创新发展了“虚拟价值理论”,部分揭示了在市场经济中存在着的一类“特殊价值”现象的本质规律。与此同时,西方学者也从不同角度对虚拟价值涉及的相关领域进行了探究。本文在比较国内三个理论视角的基础上,对比综述西方视角的有关观点,进一步明确了虚拟价值理论研究的方向。

一、理论视角

价值理论是一切经济学理论的重要基础,更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理论的重要内核之一。历经20年的发展,虚拟价值理论已成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价值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劳动价值论的补充和发展。根据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思想,理论的形成不是封闭的、收敛的,而应该是开放的、发散的过程。只有开放的理论体系,才可能有融合有创新,逐步接近真理。这是事物发展的一般规律。就国内而言,现代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是主流经济学,理论创新发展有着天然的土壤,具备不断创新的主客观条件。但是严格意义上,中国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没有形成一个多学派、不同体系的理论营地和明晰的理论分野[1]。国内的虚拟价值理论研究尚在形成与发展之中,尽管不同学者有不同的研究视角,但还难以满足理论学派的基本特征和形成条件。而在国外,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并不是主流经济学。西方经济学术界公认的价值理论主要有边际效用学派的主观效用论、垄断竞争学派的供求关系决定论、创新主义学派的自动化生产要素价值论、剑桥学派的均衡价格理论和芝加哥学派的货币数量价值论等五大理论派别[2]395,其价值理论的共同之处是把价格看作价值,试图掩盖价值的本质,坚决否定劳动是价值的唯一源泉,仅仅在于探寻价格的决定要素理论。因此,西方经济学没有虚拟价值理论形成的环境和条件。但是在国内虚拟价值论涉及的相关领域却不乏西方学者的洞见,如虚拟价值链理论等,本文将其归类一并探讨。

比较而言,笔者认为国内虚拟价值研究领域已逐步形成“狭义说”“综合说”和“广义说”三个视角。狭义说是以马克思虚拟资本理论为基础,通过考察虚拟价值增值过程,构建了较为完整的虚拟经济理论体系,学术研究依托于南开大学的二级单位虚拟经济与管理研究中心、中国科学院的二级单位虚拟经济与数据科学研究中心等机构,学术代表主要包括成思危、刘骏民、刘晓欣和王国忠等学者,学术成果多刊载于《经济学动态》。综合说以马克思经济学的基本方法和经典理论为基点,继承和发扬了劳动价值论,通过拓展概念范畴,构建了新马克思经济学综合学派新范式[3],学术研究依托于上海财经大学的二级单位海派经济学研究中心、复旦大学等机构,学术代表主要包括马艳、严金强、霍艳斌和蔡民强等学者,学术成果多刊载于《海派经济学》。广义说是以马克思生活价值论为基石,通过考察“物质与信息”的二元价值容介态经济,建立了“新三位一体”的广义虚拟经济分析框架,学术研究依托于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二级单位人文社会科学学院、中航工业集团的二级单位经济技术研究院等机构,学术代表主要包括林左鸣、尹国平、郑海涛和吴秀生等学者,学术成果多刊载于《广义虚拟经济研究》。

二、理论发展

理论是对现实经济现象的本质认识。在经济生活中,大量的特殊价值无法用劳动价值论的定义直接阐明,客观上需要有更加科学和更具解释力的价值理论作为思想武器。建立在唯物史观基础上的劳动价值论对经济社会中商品价值的解释是充分的,但对于经济虚拟化后的虚拟经济这一特殊领域缺乏探究。虚拟价值论从研究方法和思维逻辑两个角度对劳动价值论的科学内涵不能充分解释的经济现象进行了深入探讨。一定程度上,虚拟价值论是对马克思主义价值理论的实践性和发展性的继承和发扬,触及马克思主义价值理论即便延伸也无法触及的新领域。虚拟价值理论不仅仅是中国经济学的理论,同时也是现代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重要组成部分。

(一)时代背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的伟大实践

实践出真知。四十年来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伟大实践是虚拟价值理论产生和发展的根本源泉。改革开放伊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在近三十年的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基础上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经济发展进入了新阶段。新的经济现象开始涌现,经济逐步虚拟化。一是生产领域。商品经济高度活跃,“实实在在”的物质商品愈加丰富的同时,适应社会需求的“虚无缥缈”的精神商品、服务商品也随之丰富起来,呈并驾齐驱之势。二是流通领域。“票证时代”一去不复返,货币作为交换媒介充斥在商品流通的每个环节。三是分配领域。社会主义分配体制下,全国人民的收入越来越高,结构逐步多元。什么是财富、如何获取财富、财富如何增值成为社会生活探讨的话题之一。看得见的实体财富——房子车子和看不见的虚拟财富——股票股权,粉墨登场。四是消费领域。消费商品极大丰富,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逐步扩大;消费结构不断升级,恩格尔系数逐级下降;消费方式逐渐多元,线上线下一站式购物;消费体验更大满足,分享消费、共享消费突破了传统理念。

(二)理论渊源:经典理论的创新发展

马克思劳动价值论科学揭示了特定的生产关系下,物质商品生产过程中,抽象地有用活劳动的价值创造、价值决定、价值转型、价值分配等本质规律。生搬硬套经典理论,用于解释现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特殊价值现象的确存在困难。国内经济学界尽管一直不乏价值真理的讨论,“苏谷之争”也好,“物活共创”也罢,价值源泉的“左中右派”始终未能见分晓,也不可能彻底解决现实问题。一是金融领域的“有用活劳动”有没有创造价值?二是无形商品的劳动是否可以抽象为价值?三是房地产、文玩字画的价值如何决定?四是网络虚拟商品、信息化商品价值如何衡量?五是自然资源价值几何?林林总总,这些新经济环境下的“特殊价值”,马克思劳动价值论无法给出精准的答案,但马克思理论就是一座宝藏,是开放的思想体系,可以不断丰富与发展。

(三)科学追求:认识和把握客观规律的学术自觉

面对学术难题,国内经济学者知难而进,充分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学者的学术自觉,是马克思主义开放性的历史必然。20世纪90年代起,在成思危“以钱生钱”的主张下[4],刘骏民首次提出了“虚拟价值”的概念。作为虚拟资本重要表现形式的股票,其价值增值现实地看就是股票价格的波动,理论上分析考察影响因素时,刘骏民认为主要是总资本运动的重大影响导致的。除了经典理论分析的商品经济体为主要载体的实体经济外,虚拟经济也是市场经济中的实体。因为虚拟资本为核心的虚拟经济既有社会资源投入又有劳动者的现实就业,从社会财富创造的角度上看也是在创造价值[5]。以虚拟资本的运动为切入点,可以清晰地阐释当代虚拟资本的新发展、新变化,分析当代虚拟资本的发展轨迹就可以启示虚拟经济孕育、发展和过度膨胀的全部过程[6]39-79。刘晓欣从定价方式的角度区分现代虚拟资本构成的虚拟经济与传统实物产品构成的实体经济,其中虚拟资本是资本化定价,其价值增值的过程就表现为虚拟化和泛化的过程[7]。王国忠着重分析了经济系统的属性问题。从整个经济系统是一套价值系统的角度分析,认为经济系统由两部分构成:一部分是实体经济,它由生产成本与科学技术决定;另一部分是虚拟经济,它是由人的心理和观念决定,两个子系统构成了完全的经济体系[8]。现实中,一方面,虚拟经济依存于实体经济而存在和发展是不争的事实;另一方面,在市场经济高度发达后,虚拟经济具备独立性是现代市场经济条件下的显著特征。从理论上看,虚拟经济独立运动的根本原因就是其资本化定价方式。从政策制定依据上看,货币政策应将资产价格纳入考量范围[9]。

马艳从海派经济学的基本立场出发,坚持劳动创造价值的一元论。基于当代生产的现实,生产劳动与非生产劳动的界限已经很难分清,劳动的内涵和外延发生了变化。一切有利于生产力发展的人类体力和脑力都是生产劳动,一切劳动都能创造价值。从文本研究的角度看,在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中“价值”的范畴是相对狭义的,特指劳动创造的价值。在诞生时期,它第一次全面系统、科学地揭示了劳动创造价值的客观规律,意义重大。但在当代,它却不能全面揭示非劳动的价值规律,也就不能用于解释“特殊价值”现象,即虚拟价值。在经济系统中,产生虚拟价值的部门集中在三个经济部门。按照经济部门的商品类别分类,主要是虚拟资本、网络和自然资源。在虚拟价值基本理论建立的基础上,马艳、徐熙泽从形成要素、影响因素、本质属性等视角研究了房地产经济的存在逻辑与形成机理[10];马艳、蔡民强等人参照商品价值形成的四个过程,从价值特征视角分析,构建了一个互联网空间的虚拟价值模型[11],并认为本质上互联网空间就是商品,而且按照虚拟价值理论,它还是一种特殊的虚拟商品,是商品的特殊形式。霍艳斌、马艳从宏观视角探讨了虚拟经济与货币供应、通货膨胀的关系[12]。马艳、严金强在联合生产框架下,基于厂商的异质性理论,构建了“负价值”决定模型[13]。马艳、杨培祥根据互联网时代金融发展的特征,研究了互联网金融的叠加虚拟性[14]。

林左鸣从解释力即理论解释现象、引导力即理论的社会价值观导引、指导力即理论政策支撑等角度分析了传统价值理论的现代性问题,并提出了广义虚拟价值质的规定性。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传统理论不能全部或部分阐释“新经济”问题是历史必然。经济学研究核心之一的价值研究需要突破劳动对象化,回到生活对象化,以人为本、以人的关系、历史地看待人类活动的实质。在劳动价值论中,价值是活劳动创造的,价值满足的是物质需求,是人生存的必须。社会现实是劳动不只与劳动挂钩。生活中人的需求除了物质需求,还有更高层面的必须要满足的人们心理和精神的需求。在广义虚拟价值质的规定性基础上,郑海涛建立了一套广义虚拟经济的核算方法[15],有效补充了广义虚拟价值量的规定性。在经济现实中,价值都需要通过经济行为来创造。尹国平对虚拟价值为核心的商业模式进行了分类[16]。晏宗新等人研究了基于虚拟价值的商业模式[17]及其对实体经济影响的作用机理[18],提出了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发展的一致性和均衡性问题。在数量经济领域,戴红军等人对区域环境的虚拟价值损失进行了回归分析[19]。在虚拟价值影响因素及具体核算方面,一是张明立等人研究了品牌体验对虚拟价值的影响[20],梁少华等人研究了品牌虚拟价值的测算方法[21];二是孙传旺等人分析了公共产品的虚拟价值影响因素[22];三是郑丽娜等人研究了旅游创意“信息场”的虚拟价值生成机制[23];四是郭白滢研究了网络经济的虚拟价值形成机制[24]。

三、理论述评:基于三个视角的比较

在劳动价值论的基础上,国内学者创造性地发明了“虚拟价值”,并以此解释特殊的价值现象。

(一)劳动与价值理念

19世纪,马克思创造性地提出了劳动二重性和商品两因素,创立了科学的劳动价值论。20世纪中后期开始,人类社会经历了一百多年的发展变化,以致生产力和生产关系都发生了巨大的变革,在有关劳动价值领域出现了许多新情况和新问题,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已不能直接对这些新情况和新问题全部做出解释,时代发展给马克思劳动价值论提出了挑战[25]。历史地看,一方面,当代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者应当承担起迎接时代发展给马克思劳动价值论提出的挑战的历史使命,即对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加以发展。另一方面,劳动价值论是价值理论进一步探讨的基础,它是虚拟价值论产生和发展的根基。不承认劳动价值论,也就不可能发展虚拟价值论。对劳动和价值的理解偏差,对劳动价值论的继承和扬弃程度,决定了虚拟价值论的不同方向。

狭义说认为,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体现为对立的统一:一是具体生产过程与价值形成过程的统一,也就是劳动过程与价值创造的统一;二是效用增加与价值增值的统一,也就是物质商品的数量增加与劳动价值增值的统一。价值增值是资本主义生产的本质属性。在生产资料私有制条件下,社会分工使得资本逐步控制人的生产过程,人作为生产主体是相互依赖并存的关系。一方面生产者作为独立经济行为人有自己的经济利益诉求,另一方面生产者在社会分工后必须依赖第三人才能实现经济利益诉求。因此,商品价值不仅仅是价值量的货币属性,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下,商品价值体现的是生产者之间的相互联系,也就是赋予了产品以价值这一社会属性[26]。既然商品的价值体现的是社会关系,那么理所当然的,价值的内涵就要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而不断发展和变化。从本源上来说,价值关系就是交换劳动的社会关系。但是,社会关系是非常复杂的系统,交换劳动在所有的社会关系中并不是唯一重要的,也不是排他性的,更不是唯一需要计量的。从社会财富的角度看,劳动价值论界定的财富本质属性上是社会关系,不只是物质商品,价值的内涵也就不局限于劳动。这样的劳动价值论是认识新经济的钥匙[27]。狭义说走出了虚拟价值理论探索的第一步。

综合说认为,劳动价值理论的建立有其特殊的历史背景。资本主义经济发展初期的现实是生产性劳动的价值普遍存在,而且从数量上看,劳动产品占全社会商品的比重很大,所以马克思重点归纳了劳动客体商品四方面的内容,即生产、流通、交换与分配,是可取的且现实的做法。但当代社会的现实是非生产性劳动产品普遍存在,而且就其数量而言,在所有产品中占的比重越来越大,远高于马克思时代,是马克思创立劳动价值论时无法想象的,机械地理解劳动价值就不可取、不现实。因此,洪远朋、马艳等人的判断,劳动价值论就是人类劳动创造价值的一般理论。在当代,“劳动”就是指一切有利于生产力发展的人类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总和,它无关乎劳动的实现形式是物质有形的商品,还是服务无形的商品。这样,一切劳动都创造价值[28]。程恩富开明宗义地提出活劳动创造价值的一个新假设,即新活劳动创造价值[29]。对劳动价值论的认识和发展,有多个角度和多元化的路径。其中,对生产劳动的范畴的界定是新时期发展马克思劳动价值理论的首要任务。生产资料公有制的体制下,一方面生产劳动必须要能满足不断增长的物质生活需要,这是狭隘的生产劳动;另一方面生产劳动还不得不满足日益凸显的文化生活需要,这是扩大的生产劳动。狭隘的生产劳动生产具体的物质商品,扩大的生产劳动生产无形的精神商品。但本质上,狭隘的生产劳动和扩大的生产劳动是一回事,都有实实在在的劳动成果。推而论之,一切商品都具有价值。狭隘的生产劳动的价值是现实的价值,扩大的生产劳动的价值是观念的价值。特定时期社会总商品的价值可区分为活劳动创造的新增价值、自然资源等非劳动产品的价值、物化劳动的价值三部分;劳动不是全社会所有商品的价值的源泉,而只是一个社会劳动产品商品的新增价值的唯一源泉[30]。综合说从历史性和现实性两个角度辩证地分析了马克思劳动价值论,给出了一个当代政治经济学理论的创新视角,极具启发意义。

广义说突出“新经济”时代背景下社会生活过程的价值创造。社会生活是人类活动的最一般图示,劳动是社会生活的一部分,也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在新经济时代,生产劳动在社会生活中的比重发生了变化,是一个比例逐步下降的组成部分。在价值的判断上,作为人文社会科学的经济学价值理论研究,也应像自然科学一样采用哲学逻辑建立研究立场。从狭义的角度看,价值是“一元”的,生产劳动创造价值;从广义的角度看,价值是“多元”的,社会生活创造价值。价值的创造有特定的主体和客体,也有现实的社会关系,是一个随生活实践不断演进的历史过程。站在马克思劳动价值论的立场,价值是劳动所创造的。站在马克思生活对象化的立场,价值还是社会生活过程所赋予的。二者并不矛盾,社会生活赋予的价值是劳动创造价值的延伸。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价值的本质既是狭义理解的劳动,又是广义理解的生活[31]。广义说修订了“价值”的内涵——价值是哲学意义上的关系;拓宽了“价值”的外延——价值是社会生活总过程创造价值。如果不认为广义说是创造性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那么至少它是一种大胆的有益探索。

(二)虚拟价值的定义

马克思经典著作中没有出现过“虚拟价值”一词。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分析地租时认为土地没有价值但有“虚幻的价格形式”,级差地租反映了“虚假的社会价值”,作为纸制复本的虚拟资本也只是“幻想”。因此,虚拟价值的概念本身是中国马克思学者创造的,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理论发展的中国贡献。

狭义说将虚拟价值规定为虚拟经济领域中的重要载体之一的证券蕴含的价值[32]。马克思在论述虚拟资本时提到虚拟资本是没有价值的,其价格表现的是未经过人类的生产劳动而产生的价值。从形态上看,虚拟资本是资本的纸制副本;从资本职能的执行上看,虚拟资本与资本完全一致。虚拟资本的虚拟性决定了它不代表任何东西,它们是虚假的价值[26]。综合说对虚拟价值的定义来源于马克思价值的定义,即抽象劳动创造价值,相应地不包含任何抽象劳动的客观对象,人们可以赋予它“价值概念”。也就是说,这种价值不是马克思主义的劳动创造的价值,也就不是真实的价值,而是虚拟的[33]。沿用“虚拟”两字,综合说将社会经济分为两种形式的价值:一是商品的劳动价值,二是非劳动价值即虚拟价值[34]。广义说认为,在“新经济”时代,劳动的价值创造是有特定条件的,对价值内涵和范畴的不同理解,价值创造的结果不尽相同。一方面,从结果看,有些劳动并不创造价值,甚至创造负价值;另一方面,从源泉来看,有些价值并不是由劳动创造的,而是被赋予的。因此,狭义方面,虚拟价值就是指创造和交换满足人们心理需求的那部分价值,区别于劳动创造的具体使用价值的价值;广义方面,虚拟价值是指满足生理需要物质的价值和满足心理需求精神的价值总和,包含劳动创造的具体使用价值的价值[35]。

狭义说将虚拟价值仅限于研究虚拟资本,尽管他们也认为这种定义是狭义的,姑且不论概念的内涵是否准确,就其研究范围和目的而言,这种界定是合适的,至少没有违背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综合说将与马克思劳动价值论相区别的价值界定为虚拟价值是极富睿智的,一方面这没有对劳动价值论形成直接冲击,另一方面又可以解释特殊价值现象。广义说对虚拟价值的定义,与综合说有共通之处。更进一步,广义说的价值内涵已不局限于商品或产品的范畴。

(三)虚拟价值的创造

价值创造探究的是价值本源,是价值质的规定性。虚拟价值的产生与对其界定有着直接的关系。不同内涵的虚拟价值,本源完全不同。

狭义说坚信虚拟资本没有价值的传统观点,虚拟资本的价值是虚假的价值。从虚拟资本的价值形式上看,虚拟价值就是市场价格;从价值决定上看,虚拟价值是心理预期决定的。也可以说,信心决定虚拟价值。在价值更为广义的范畴上,综合说将传统价值理解为仅是劳动价值,那么非生产、非劳动的价值就是虚拟价值。因此虚拟价值的产生过程没有也不可能完全地脱离劳动过程。虚拟价值的形成与实现都基于劳动价值,二者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依存关系。细分来说,一是虚拟价值部分生成于自然,属于自然力价值。与以具体物质形态为载体的劳动商品不同,非劳动衍生的虚拟价值有两种具体形式。一种是物质形式,另一种是非物质形式。以物质形式为载体的自然资源当然不是劳动创造的,而是自然力的结果。如自然资源、与自然资源相关的产品以及非再生的、不可复制的商品,包括土地、房地产(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地产)、机器人产品(主要是指自动化生产线、机器大生产对劳动力替代生产的产品)等。二是虚拟价值部分来源于非生产性劳动。与生产劳动创造完全不同,部分虚拟价值是由非生产性劳动创造的,且还依附于无形产品之上。如劳务即划分到国民经济第三产业以及支撑生产的服务业、以商标为核心的品牌、以非物质为载体的信息和计算机、互联网环境下的网络技术产品等。三是与虚拟资本完全一致,所有权的法律凭证的价值也是虚拟价值,它主要体现在所有权和使用权发生分离后的价值补偿,如股票、期货、衍生品等金融产品以及资产证券化的RETS等房地产产品[36]。广义说认为,现代社会经济生活发生的显著变化是商品世界变了。旧经济时代,商品世界充斥的是物质商品,也就是劳动创造的有形商品,其效用是满足人的物质需求。新经济时代,商品世界逐步增多的非物质商品,也就是满足人们心理需求的虚拟价值商品,商品的类别和形式泛化了。与具体形式的商品的使用价值相对应,虚拟价值构成了非物质的社会财富。旧经济时代,价值即社会财富以具体的商品价值为标志;新经济时代,价值即社会财富以虚拟的价值为标志,如房地产。人类的活动要严格区分活动的本质、活动的现象和活动的过程,价值产生于这样一个三元式过程之中,其中生活过程是联结生活本质(普遍)与生活现象(个别)的中介桥梁。参照价值是抽象的劳动的说法,虚拟价值就是抽象的人类生活过程。也就是说,社会生活形式上所具有的价值就蕴藏在人类社会生活过程之中[31]。

如果狭义说虚拟价值的形成是具体的,那么广义说的虚拟价值的形成就是抽象的。综合说虚拟价值的形成逻辑,更加容易被接受,因为他的论据就如同事实描述一般。

(四)虚拟价值的决定

价值决定考察的是价值量由什么因素构成和影响,是价值量的规定性。虚拟价值本质上内涵不同,决定了虚拟价值量上的决定因素迥异。

狭义说利用社会再生产理论建立了一个理论关系模型来说明虚拟资本的增值过程。以普通公司股票和债券等证券为例,虚拟资本运动的第一阶段是一级市场的发行过程,证券发行直接为企业融资,进入企业的个别生产过程。虚拟资本运动的第二阶段是二级市场上的交易过程,二级市场证券交易所表现的价值增值也就是价格变动并不是由证券所代表的实体企业价值唯一决定的。证券的预期收入中红利仅仅是决定虚拟价值增值的一个方面因素,甚至也不是最主要因素。在频繁交易发生时,证券的交易受益很大的部分来自证券的市场价格短期波动。无论是短期价格的较小波动还是大幅度震荡,在不考虑区域市场的产别情况下,都是由政治和经济等非经营因素综合形成的。证券红利的本质体现在剩余价值的分配上。当然,证券这类虚拟资本运动独立性主要表现的是市场价格波动的虚拟变化,也就是证券价格波动脱离了待分配的剩余价值本身。从价格波动的影响要素上看,实体经济利润也就是剩余价值已经排除在外了,股价的波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表征价值的货币市场[32]。综合而言,虚拟资本的虚拟价值由实体经济剩余价值分配的股息、货币经济风险补偿的利率和货币市场供求关系等要素共同决定。综合说按照价值来源不同,将虚拟价值分为非劳动型、无载体型和产权分离型三种类型。就其价值量的影响因素,具体而言,第一,消费者有效需求决定非劳动衍生商品的虚拟价值。消费者有效需求由消费者需要和购买力构成,简单讲就是买方市场决定虚拟价值。非劳动衍生的商品中或多或少包含了一部分劳动价值,但是其价值量太小几乎可以不予考虑。因此,虚拟价值主要是商品交换过程中,消费者购买付出的超过非劳动衍生商品中劳动价值的那部分可以用货币计量的价值。从消费者角度看,虚拟价值是消费者加价购买形成的价值损失;从生产者角度看,虚拟价值是生产者高价销售形成的价值增值。因而,与劳动价值不同,虚拟价值不是由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的。本质上看,非劳动衍生的产品的虚拟价值是生产技术提高、科技创新发展过程中,消费者支付超过个别劳动创造价值的那部分超额剩余价值。第二,无载体的产品本身就不是“劳动产品”,看不见摸不着,如品牌、信息、网络技术等,因此在价值量上它是由复制性、规模性和共享性因素共同影响。换句话说,专利、商标、知识产权、市场信息、互联网虚拟产品等蕴含的虚拟价值是不确定的,价值量的高低受多种因素共同影响。第三,以股票为代表的虚拟资本、资产证券化商品属于产权分离型产品,这类商品本身没有劳动价值的内涵,其未来收益是根据在未来可能获得的预期收益计算得出的,本质上是市场价格[37]。广义说的虚拟价值已然超出了经济学考量的价值范畴,因而其决定因素也就无法用具体的构成来说明。由于广义虚拟价值是建立在生活对象化基础上的,与劳动价值论的必要劳动时间范畴不可同日而语,也与西方经济学的均衡范畴不可同堂而论,因此广义说的虚拟价值决定是非线性的,不由特定的时空决定[37]。人的心理受多种因素影响,虚拟价值也就虚拟了。

狭义说对虚拟价值决定的考察是现实的,股息、利率和货币供求三因素通俗易懂且可模型化说明。除虚拟资本以外,综合说对虚拟价值决定的研究具有独到的见解,尤其是将非劳动衍生产品的虚拟价值决定归因于消费者有效需求,充分说明了其虚拟根源。广义说将虚拟价值的决定因素归结为人类思维和心理,既突出了生活价值论的核心内涵,又从“看不见的手”到“看不见的心”,虚拟价值的决定因素已不在经济本身了。

(五)虚拟价值的度量

承认虚拟价值的存在是一回事,科学合理地度量虚拟价值则是另外一回事。

狭义说和综合说的研究,在虚拟价值的度量上越走越近。在现实中,虚拟价值量的计量普遍使用是预期收益法,定价模型的基础均是虚拟资本预期收益模型。二者研究的差异在于,综合说充分考虑了不同形式虚拟价值的不同影响因素。综合说虚拟价值在度量上,以预期收益为基准,同时分门别类加入了新的影响因素,如预期的未来性要素、网络经济的复制性要素、规模性要素和共享性要素以及自然资源的稀缺性和垄断性要素等[35]。广义说认为当今时代,不仅商品价格变化不定,商品的经济价值也不守恒。仿照自然容介态原理建立(R-r)模型后,虚拟价值就是由信息要素支撑的[38],所有信息要素的集合构成了信心。那么广义的虚拟价值就是信心支撑的不确定价值。

狭义说和综合说的预期收益模型,本质上都是马克思虚拟资本理论的进一步完善和发展。广义说的自然容介态模型逻辑严密,方法可取。

(六)西方视角主要观点

囿于价值体系的原因,西方学者不可能直接提出虚拟价值理论补充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但是,这不代表西方理论界不重视现代经济发展过程中的“特殊价值”现象,也不代表西方学者未参与“虚拟价值理论”的创建与发展,只是西方学者的研究角度均是建立在效用价值论的基础之上。尽管不是马克思经济学者,但恰恰是因为其与马克思经济学者有着共同的社会现实和理论诉求,西方学者在虚拟资本国际化、贸易自由化、自然资源广泛使用和破坏、服务性商品逐渐扩大、信息技术尤其是电子商务的快速发展等背景下,在微观领域对“特殊价值”现象的理论研究做出了一定的尝试。

1.自然资源价值

西方学者关于自然资源价值研究的理论依据是效用价值论。从质的规定性上看,效用是自然资源价值创造的本源;从量的规定性上看,效用多少、稀缺程度两方面因素共同决定自然资源价值大小。Mishan首次提出了“负效应”理论[39]。John提出了“舒适经济论”,并区分了“使用价值”“选择价值”和“存在价值”[40]。Kneese将环境因素纳入投入产出分析,提出了物质平衡理论,倡导对环境资源进行合理定价[41]120-135。Pearce进一步将“使用价值”分为“直接使用价值”和“间接实用价值”,提出了资源总经济价值的概念[42]401-420。Smith提出了效益费用论,认为环境资源提供了有价值的服务,应纳入有价资产范畴[43]。Freeman提出了生态系统价值模型[44]。Rogers利用投入产出模型计算了印度水资源的经济价值[45]。

部分西方学者跳出经济学范畴引入自然科学的研究方法,将“能值”概念用于价值衡量尺度。Odum最早建立能值综合评价系统,用于度量有效能的真实价值[46]。Dhifallah研究了能值方法在农业领域的一个具体应用[47]。Sergio研究了能值流动路径和能值转换率[48]。Vega-Azamar计算了城市自有资源价值和输入资源价值[49]。此外,基于可持续发展理念,William首创了知名的生态足迹模型[50],Robert等人提出了生态服务指标体系[51]。

还有部分西方经济学家和生态学家基于可持续发展理念开始研究生态环境游憩价值,从广义角度研究自然资源的价值,更多的体现为经济价值与社会价值的结合。Oliver研究了海滩资源的游憩价值,他在条件价值法的使用方面开创了一个全新的领域[52]。John等人评估了森林资源的游憩价值[53]169-176。Kerry等人检验了校准和联合的评估方法有效性[54]。Richard研究了海洋资源的保护价值[55]。Herath评估了湖泊资源的游憩价值[56]。Stevens等人研究了林地的保护耗费[57]。Choong-Ki Lee等人核算了国家公园的保存价值[58]。

总体而言,西方学者对自然资源价值的研究主要体现在资源综合管理以及政策制定等方面。资源价值模型逐步走向了多元化的社会价值评估。

2.知识与科技创新产品

随着社会经济的进步,科学技术成为第一生产力。技术创新的价值研究由此而来。Daniel认为后工业社会要改变劳动价值观念。创造价值的是知识和技术,而不是劳动[59]。Naisbitt也倾向于用知识价值论取代劳动价值论[60]。

广义的技术创新价值,无外乎两个视角,要么认为技术创新包含正价值,要么认为技术创新还包含负价值,本质上价值范畴已扩大到了社会价值。Michael认为技术创新的价值与价值选择的角度有关,可能产生负价值[61]。Marshall指出生态技术创新富含生态价值[62]。

作为无形资产的核心组成部分,专利被看作最能体现创新能力的指标之一。社会现实中,不同专利的价值天壤之别,仅有占比很低的专利具备商业化的条件,有较大的经济价值。Mark研究欧洲国家的专利情况发现,仅有少量的专利有价值,一成专利拥有五成总价值。从生命周期看,专利价值逐年下降,年折旧或高达到20%[63]。从专利形成角度看,一类是发明人的独特创见即原创型发明,另一类是发明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迈了一步的新成果即再造型发明。Dietmar研究表明这两类专利的经济价值确实存在差异[64];Bronwyn研究认为再造型发明专利市场价值更高[65]。当然,专利价值还存在地域国别差异。Mark研究了法国存在的专利宗主国国别价值差异[66]。Mark比较研究美国和日本的专利价值发现也同样存在专利的国别差异[67]。

3.互联网数字技术产品

网络技术的进步使得数字经济以几何速度快速发展。Tiziana指出互联网的虚拟性是资本主义运用其特殊优势实现价值生产的一种拓展[68]。Vincent研究了知识和媒体领域的劳工,界定了知识型员工的范畴[69]。Lynette以互联网作为劳动场所分析了数字经济中的职业特征和劳动形式[70]。Fuchs研究指出了数字劳动的四种特异性[71]。Sabine提出了劳动能力的概念,尝试解释数字劳动的价值创造源泉[72]。

西方学者对数字劳动的概念所涵盖范围的理解是开创性的,但还不够明确。尤其是对劳动力成本、网络劳工的性质、非物质劳动的本质等研究还不充分,研究缺乏体系化和理论化。

4.虚拟资本

现代西方经济学者研究虚拟资本主要是从股票投资开始的,研究范式不是探究虚拟资本价值本质的规范研究,而是寻找虚拟资本增值方法的实证研究。对Markowit创立的均值方差模型,William Sharpe等人在资产组合理论的基础上提出的资本资产定价模型,Stephen Ross构建的套利定价模型以及Daniel Kahneman在行为金融学基础上开创的“展望理论”,Fisher Black和Robert Litterman等学者做了补充和修补,形成了西方较为完备的理论体系。

5.房地产商品

房地产市场是一个复杂的系统。西方研究认为,市场化的房价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下的产物。Stein认为房价主要受到制度和金融因素影响,包括首付金的比例、购房信贷的政策支持和买卖成交的时机等,并且市场的“未来预期”较为重要[73]。David认为价格的波动符合有效预期理论[74]。Charles赞同买房者的预期房价对市场价格有重要影响的观点,并进一步研究认为预期通胀水平与税收、利率等外生变量在房价上升阶段的作用更为明显[75]。

6.服务价值

20世纪80年代,西方学者在服务价值概念的基础上进行了一系列的研究,在经济价值以外,更多地探讨非经济价值的服务价值,以反映用户对服务的满意度,即服务的主观效用。Zeithaml首次明确提出服务价值来源两因素,即服务感受价值与服务消费支付之间的对比关系[76]。Cengiz等人进一步增加影响变量,认为服务的时间耗费是模型必不可少的因素,从而形成六要素模型[77]。Basole等人认为尽管服务的价值不能等同于商品的价值,但服务的提供过程与商品提供的过程密不可分,商品是服务的手段,服务是商品的目的,并由此提出了服务价值网络模型[78]。David强调服务过程中各要素对客户感知价值的重要影响[79]。Rania将服务价值的内涵延伸至绿色服务供应链领域,构建一个新模型[80]。

7.价值链

价值链理论最早出现在产业经济学和管理学领域,其理论基础是边际效用价值理论。与Porte的价值链理论有所不同,Hines认为生产着眼于客户需求的满足,利润仅仅是满足这一目标的副产物,是自然而然就产生的,价值链就是“集成物料价值的运输线”,既包含原材料因素,又包含顾客因素[81]。Gary研究了全球价值理论,认为商品链是劳动生产的过程,而价值链却是由领导企业所掌控的[82]。Kaplinsky进一步区分了产业间价值链和产业内部价值链,扩展了Porte价值链模型[83]。

有重要影响力的是Rayport提出的“虚拟价值链”理论。在宏观上,世界是由信息构成的虚拟世界和商品构成的物质世界共同构成的。物质世界中的价值链由一系列线性连续的生产过程构成;虚拟世界中的价值链由非线性的信息传递过程构成。从价值形成上看,虚拟价值链和物质价值链的基本原理、创造过程都是不同的,虚拟价值链是一个开放的、多点式、渠道分布广泛的价值矩阵系统[84]。Slywotzky进一步研究认为,虚拟企业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形变,在价值表现上形成了“价值网”[85]。

虚拟价值链理论关于两个世界的观点及其构成要素与广义说的虚拟价值理论有相通之处,前者以效用价值论为基础,着重于研究企业创造价值的非物质世界因素;后者以马克思生活价值观为理论基础,着重于研究虚拟价值的创造和决定。

四、虚拟价值研究的意义与展望

从生产关系的发展变化来认识和了解价值范畴,并充分把握经济生活中的“特殊价值”现象背后的本质规律,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理论构建、市场经济发展理论完善的内在要求。虚拟价值理论是中国马克思学者合理运用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辩证与历史相统一的方法原则,遵循价值的本质属性体现为特定生产关系的研究传统独创性地提出的新理论,是马克思价值理论的有益补充和发展。狭义说的虚拟价值研究坚持从马克思虚拟资本的研究入手,并丰富与发展了理论内涵,有效结合了现代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特殊国情,探索了特殊现象的本质,构建了新时期的虚拟资本理论体系。综合说的虚拟价值理论研究对经典理论有所突破,借鉴狭义说和广义说的某些定义,在不违背马克思理论基本观点的基础上,综合部分西方学者的有用成分,创见性地提出了特殊价值现象的一种解释。广义说的虚拟价值研究是一个全新的视角,与西方价值链理论有异曲同工之处,突破了传统经济学理论研究的商品即物质范畴,将现代社会无处不在的信息要素作为物质要素的补充,建立了两种研究对象的理论范畴。

从理论发展看,狭义说的发展方向较窄,空间有限,最近十年的后续研究成果较少;综合说的发展方向相对宽泛,本质本源的探求融入了较多的假设条件和选择性论据,理论基础容易受到质疑;广义说的发展方向多元化,理论空间无所不包,各类研究成果层出不穷,但多数是实证研究,规范研究相对较少。

新时代,坚持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理论建设、创新发展中国主流经济学理论任重道远,虚拟价值理论尚有较大的发展空间。一方面,积极关注西方经济学者的理论演进,尤其是西方马克思主义学者的创见;另一方面要大胆探索,在“特殊价值”现象领域总结发展脉络、归纳研究结论、发现存在的问题,充分研究“虚拟价值”的概念、内涵和价值创造的特定规律。整体而言,虚拟价值理论体系的建立,还需要在以下几个方面做出进一步的探寻。第一,建立虚拟价值理论的术语体系,价值的泛用已成为研究的拦路虎之一。第二,虚拟价值理论需要统一规范的研究范式,一方面要从规范研究的角度,归纳总结理论基础、理论根源,形成稳健的理论模型。另一方面,也要从实证研究出发,提高研究现实性,解释现实经济现象,服务国民经济发展决策。第三,要明确界定虚拟价值理论研究的范围。金融业、房地产业、自然资源、商业服务业等,虚拟价值理论的研究范围是宜宽还是宜窄,需要缩小还是必须拓展,学界需要统一的声音。第四,虚拟价值理论研究要逐步国际化,突出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市场经济的虚拟价值理论既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组成部分,也是西方视角的理论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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