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易景福(广西艺术学院中国画学院/漓江画派学院)
清代画家马拳的《大吴胜壤图·虎丘》,以全景式构图描绘虎丘的景致,楼阁、树木、山石、池沼的处理和画面的整体构图都很合理且有美感。画面具有很强的节奏感,章法布置紧密,树木的疏密关系,笔墨的浓淡,楼阁的造型和山石的处理,在画面中起到层次的作用,都能看出其用熟练的笔法表现出了虎丘的美景。
现代画家也有很多钟情于苏州园林的创作,运用不同的视角来描绘苏州园林。在学习前人作品精妙手法和气韵表现的基础上,探究传统笔墨在当代时代特征下融合在作品中的表现。在对于传统笔墨理解的基础上去描绘苏州园林,并从新鲜的角度去打破传统的模式,形成具有当代特征的苏州园林。这些作品不但体现了传统笔墨技法,还表现出了园林的时代特征。苏州园林建造者们因地制宜,修建的园林各不相同。但是苏州园林在不同之中又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无论站在哪里,眼前都是一幅完美的画。亭台楼阁的设计,假山池沼的搭配,花草树木的组合,一切都为构成完美的一副画而存在。
苏州园林对我的吸引来自太湖石的形态丰富、变化无穷;在园中树木三五成群,穿插错落在园林之中;园中建筑似是园林的主体,又像是园林的点缀,在树木的遮掩之下若有若无的呈现在园林之中。园林中的太湖石虽没有大山大水的雄浑之感,却具有千姿百态的形态之美,在偌大的园林不会找到两块完全相同的太湖石,每一块太湖石都有它的独特之处;园林中的树木虽然没有丛丛密密之感,但却有穿插在园林中的灵动美,遮住小路,隐住建筑,隐约的透露出园林的优美景致,又间歇地透出生活在苏州园林的文人气质,园林四周的围墙随着园子的形状环绕,衬托出优美的线条,与院中的树木、山石、建筑,融为一体。本科时,拜读了导师的《西厢记》系列苏州古典园林作品,那集自然美、建筑美、水墨美于一身的苏州古典园林便成了我的向往。2020年,有幸陪同导师赴江苏写生无疑是我难以忘怀的美好经历,承载着我的青春、追梦以及些许的未知。
当我真正置身于园林时,目睹到优美的景致,耳朵仿佛听到了犹如景致一般优美的曲子,下雪的苏州园林里秀姿天成,简直给人一种“塞外江南的感觉”,处处有情,面面生诗,浪漫之至。受到余秋雨先生的那篇《白发苏州》文章所启发,我在苏州看到了更多的美景。在无锡寄畅园、苏州东山陆巷古村、启园,园林轻盈素雅的建筑,显得小巧玲珑。镂花的窗、古朴的桌、细致的椅,都犹如一幅画,让我感到亲切,也让我从中感受到了那沧桑的历史与深邃的底蕴。靠水的水榭、临池的亭子,妩媚又不乏端庄。真正见到太湖石时才理解了石不可言最可人。园中的太湖石可谓是玲珑剔透、灵秀飘逸,重峦叠嶂之势给了我在画面上很多的想法。
关于中国画的创作,虽然没有条条框框的约束,但也要以遵循中国画的审美为基础。在创作中的审美要求其实就是在作品中体现出画家的综合能力,而这种能力的展现其实就是对画面整体的控制。只有对画面整体的控制才能体现对笔墨以及构图的理解和运用。学习中国画,实质就是对画面整体的一个驾驭和操控,不管是临摹还是创作,对于画面整体的理解和掌握是学习的第一步,也是作品展现的最后一步。
在创作中,园林中的元素非常丰富,每个角度都能展现不一样的美,但是中国画的创作要根据构图进行取舍,以便更好地突出主题,透过作品表现出气韵。所以需要反复的设计、实验,来选取元素。最终选取了太湖石、建筑、树木作为主要元素。我尝试把太湖石处理成层峦叠嶂的阵势,太湖石堆积成山,但不能一味的勾勒实景,要讲究笔墨的虚实,通过笔墨适当的调整位置,所以为追求整体块面化,在画面中我把大部分太湖石当成一个整体布局,使画面大块和谐统一,并且在画面中把太湖石处理成比较亮的一个元素;后面几棵树木作为点缀,房屋建筑以大片白粉墙为基调,我把它处理成浅灰色调;黑灰色的小青瓦屋顶与青灰色水磨砖门框窗框,栗色或深灰色的木梁架结构,我把它们处理成比较深重的颜色,给人以淡雅幽静的感觉。在画面中形成强烈的黑白灰对比关系。园中银杏树上的杏叶也由青变黄,一片片金黄,洒落一地,在画面中我运用描金的手法处理,给画面增添了些许浪漫色彩。在苏州的环秀山庄、艺圃、狮子林,有幸遇到了苏州的雪景,雪落在苏州园林里,温文尔雅。古典的建筑,配之皑皑白雪,仿佛时间都静止了。水波粼粼、雪花飘飘、寒梅傲雪、竞相争艳,房屋楼阁往日里的黑色青瓦屋面,一夜间被罩上一层毛绒绒的白色,美得清雅而透彻,让我惊喜,所以我把雪带到了我的画面里。让园林遇上雪景,让古香古色的城多了一份典雅、多了一份韵味。唯有苏州园林里一场绝美的雪,才使得阴冷的皮肤变得值得。每当画园林的时候都会想象自己在小庭院里的安然时光,且吃茶感受风感受云。
苏州园林是中国艺术中璀璨的明珠,它有着文人的审美,充满了文化品位。山水画和园林的创作都出自文人之手,园林是文人寄情山水的情怀体现。中国山水画对苏州园林的影响深远,它把中国园林推向了更高的艺术境界——诗情画意。当然,也有人觉得苏州园林大同小异,索然无味,但其以简趁繁、以点寓全、以小见大的含蓄和气韵是需人们心领神会,意会园林方可品出其中滋味。对于自然的美和艺术的美,我们都要学会欣赏,任何割裂的想法都是片面的。苏州园林是主人用心铸就的珍品,选址、建筑、花草、树木都融入了深厚的文化。如今我们只有了解一幅幅砖雕上的图案,明晰了每个题额的来历,清楚了每种花木的含义,洞悉了园主的心路历程,才能真正读懂园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