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瞳

刘翠娟

墨瞳拿出一把满是铜锈的钥匙，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忽然储物柜竟然自动打开了。

他愣了愣，继而蹲下身子望向柜子里。外边艳阳高照，可储物柜里却漆黑一片。他忍不住好奇，把手伸了进去。完了！连手也湮没在这黑暗里，墨瞳的心开始急促地跳起来。

他突然想起什么，慌忙把手拽出来，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闪着幽微蓝光的玻璃罐，里面的气体起伏着，罐子上贴着一个标签——妈妈的唠叨。他没多想，直接将它塞进了储物柜，砰地一下把柜门关上了。

这时，钥匙上亮了一行字，是让他选择储存时间。他果断选择了最长的期限五十年。墨瞳想，如果可以的话，他会选永远。

大功告成，墨瞳如释重负。

今天上午妈妈陪他去复查完视力，妈妈满脸愠色地走过来，劈头盖脸地冲他发火：“一年一百度，长大要瞎啊！”说完就开始数落他天天玩手机、看电视等。那一刻，墨瞳就想，如果再也听不到妈妈的唠叨该多好。

然后他就莫名其妙地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小姑娘，送给他一把储物柜的钥匙，并告诉他，那里可以寄存一切。

“妈妈的唠叨，行吗？”墨瞳眼睛一亮。

“当然。”小姑娘说，“可万事万物都是有代价的。代价嘛，就是你的时间。”

他才不会后悔！对他来说，时间最不值钱，他要快点长大，成人的世界为所欲为，呼风唤雨。

通宵打游戏，睡到自然醒。

第二天，他迟到了。一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罚站，他就发怵。他如愿寄存了老师的惩罚和同学们的嘲笑。

尝到了寄存的好处，墨瞳干什么事情就更加随心所欲。

墨瞳惊喜地发现，除了日益明显的身高增长，突飞猛进的还有他的智商。

墨瞳展现了他惊人的天赋，在电竞游戏上成就越来越多。所以他早早地辍了学，专注打游戏，并且小有所成，在游戏界混得风生水起。

令他惊喜的是储物柜不但能寄存东西，还能换你想要的一切。

于是，他要寄存自己的眼睛，他把近视眼弃之如敝履。

那个神秘的小女孩拿出两个黑色玻璃球，玻璃球采用的是最先进的技术，全息影像和VR自动切换模式。

不过小女孩的脸色有些凝重，她似乎是在警告他，“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墨瞳打断了小女孩的话，千恩万谢地走了。

要存储的东西越来越多，要换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有一天，他接到医院电话：“你母亲去世了！”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他难过得很，但是半天也挤不出一滴眼泪，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把眼泪寄存了。

他翻箱倒柜找钥匙，却发现了一张字条，是妈妈的笔迹：如果必须要付出代价，我愿用我的生命换我儿的平安健康。

他踉踉跄跄地冲出去，一边跑一边喊：“我要我妈妈活着！我要我妈妈活着！”

那个谜一样的小女孩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信。

墨瞳从储物柜里取出各式各样的玻璃瓶子，每打开一个瓶子，墨瞳就老几岁。原来时间的成倍增长是他存储的费用，而时间飞快流逝才是他后悔的真正代价。

他何尝不知道，代价是什么东西，他不是不怀疑，而是宁愿相信对自己有用的说法，哪怕这些不存在甚至是假的。

墨瞳边哭边打开瓶子，不知道兩鬓已经发白，皱纹爬满了脸。

墨瞳再次睁开眼，泪水打湿了他的面颊。

他喃喃自语：“我会哭了。”

这时，妈妈推门进来了，开始了唠叨。

原来那是一场梦！

墨瞳扑进妈妈怀里，深情地喊：“妈妈，你真好，你的唠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