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长天

朱汉涛

博斯腾湖的西岸，有一个美丽的村庄——落霞湾。湾里有两户人家，一户姓钱，一户姓赵。老钱的孙女钱秋水，长得亭亭玉立，从小就喜欢美食，所以学的是烹饪专业。老趙的孙子赵长天，眉清目秀，对做生意情有独钟，所学专业是外贸经济。两个人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老钱老赵却都不同意两人交往。

早年，老钱老赵都在这片湖里打鱼。鱼是水财，打鱼也是要讲究风水的。渔网位置布控得好，打的鱼就又鲜又多。不知道是老赵的打鱼位置好，还是打鱼技术好，反正每天老赵打的鱼总比老钱多的多。有一天，老赵突发奇想，想试一试自己的财运到底有多远，他将一条系了红丝线的鲤鱼，抛到距自己网箱三十公里之外的湖心。第二天这条系着红线的鲤鱼又从自己的渔网中打捞出来。看着满船的鱼儿，老赵的心里乐开了花。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老钱的运气就不如老赵了。于是老钱便改弦更张，转行做起了莲藕生意。每次老钱从老赵的渔网前经过，看到老赵满船的鱼儿，就羡慕嫉妒不已。路有路道，水有水道。在湖里行船也是要讲规矩的，虽然湖内布满了渔网，纵横交错，但每家的渔网都要给别人行船预留豁口。可老钱的船放着豁口不走，非要从老赵的渔网上硬轧过去。这鱼一旦成溜，犹如万马奔腾，全部从船轧过的豁口处往外涌，结果老赵的鱼跑得一干二净。老赵和老钱从此便不再来往。

每年暑假，秋水长天都要回到博斯腾湖，回到落霞湾。秋水每次回来都要乘船到湖畔采莲拍照，长天则划一叶小舟去湖里洗澡捉鱼。这天秋水又撑船去采莲，不小心将船撑到了供水鸟栖息的土堆上搁浅了，任凭怎么使劲也下不来。看看四周无人，只有长天在不远处洗澡，此刻秋水只好放下身段主动搭讪：“长天哥，你帮我把船推下来嘛。”长天说：“我光着屁股怎么帮你推？”秋水半娇半嗔地说：“你想办法嘛！”长天摸了一下后脑勺，躬身便挖了一捧乌黑油亮的湖泥，胡乱将下身抹了一通，然后稍一用力便将船推到水里了。秋水瞟了一眼长天，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长天哥，谢谢！”长天追望着秋水将船隐没在荷花丛中。

秋水长天毕业后双双回到落霞湾，秋水在落霞湾建了一处“荷花阁”，专门经营本地特色美食，吸引了不少外地游客。长天则在县城注册了“长天国际贸易公司”，把博斯腾湖的鱼产品出口到了国外。长天把爷爷接到自己的公司，令爷爷大开眼界。爷爷暗自埋怨自己的短见与狭隘。

秋水与长天将老钱老赵请到“荷花阁”，秋水亲自主厨做了几道拿手菜，长天敬上自己公司酿造的菱米酒。秋水撂下一句：“你们老辈人的恩怨不能让我们年轻人买单。”然后“咯咯”笑着拉着长天，一溜儿小跑出了门。老钱老赵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阵子，两杯酒“咣”地碰在一起。

碧空如洗，湖水通透。荷花阁门外的瞭望塔上，一对美丽的剪影投放在湖面上，随着波纹一漾一漾地向湖心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