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建强,韩 洁
(河南大学 商学院,河南 开封475000)
数字经济新模式在新冠肺炎疫情冲击中表现出较强的韧性。工业和信息化部办公厅在《中小企业数字化赋能专项行动方案》(2020)中明确提出要加快在线办公、教育、医疗等新业态的发展。但目前我国中小微企业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存在发展程度参差不齐、区域发展不平衡等问题[1]。互联网众筹在线链接中小微企业(发起人)和消费者(投资人),具有鲜明数字化转型特征①按照不同的回报方式,互联网众筹可以分为股权回报型众筹、债券回报型众筹、实物回报型众筹及慈善众筹。其中实物回报型众筹的模式是发起人在线展示产品创意,投资人根据自身需求形成投资决策,发起人得到众筹资金后组织生产并以创意产品回报投资人。实物回报型众筹在销售形式上与“预售”类似,不同的是其依赖于数字化平台。因此,本文考察的互联网众筹限定在实物回报型众筹。。因此,分析互联网众筹的空间布局特征及其影响因素,对于了解互联网众筹发展模式、促进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有显著的现实意义,同时也对其他数字经济新模式的发展有借鉴意义。
互联网众筹是指众筹发起人通过网络从大量投资人手中征集相对少量的资金[2]。互联网众筹能够降低融资成本和分散融资风险[3],缓解初创企业融资困难[4],减缓投资人的本地偏好,扩大投资范围[5]。与传统融资方式相比,互联网众筹全天候在网络空间进行交易,突破了交易时间和地理空间的制约[6]。交易泛化的特征及交易成本的降低减少了众筹项目集中于某一地区的概率。根据不同回报方式,互联网众筹可以分为回报型众筹和公益型众筹,其中回报型众筹又可以分为股票型、债券型、实物型众筹。虽然债券型众筹出现较为严重的经营风险[7],但实物型众筹却稳步发展。从发起人角度看,发起人团队的人力资源、发起人的前期创立经历[8]、发起人的社会网络[2]能够显著影响筹资成功率。从项目本身来看,项目质量和项目区位[2]、财务规划、风险因素以及内部治理[9]是筹资成功率的影响因素。此外,众筹语言风格[10-11]、发起人的照片等信息也能够影响筹资成功率。比如,Duarte 等[12]基于Prosper 网站上的P2P 借款信息,分析了投资人是否受到发起人照片的影响。研究发现从照片上看起来更加可信的借款人更容易得到所需借款,所付出的借款利息也更低。
互联网众筹的融资机制影响融资效率。对于回报型众筹,其融资机制一般有两种类型。一种是“Keep-It-All”。采用这种融资模式的众筹项目无论其是否在规定时间内达到融资目标,该众筹发起人都可以得到所筹资金。这种融资机制的弊端是项目有可能会因为融资不足而失败,从而损害前期投资人的利益。另一种融资模式为“All-or-Nothing”。这种融资模式规定只有在约定时间内达到融资目标,项目发起人才能拿到资金,否则资金将返还给投资人。Cumming 等[13]分析了这两种融资机制的优劣,并利用Indiegogo 的数据实证发现规模小且可扩展的项目倾向于使用第一种融资模式,规模大且不可扩展的项目倾向于使用第二种融资模式。除了能够给发起人提供创业资金外,互联网众筹的另一个特征是其信息价值。Xu[14]认为互联网众筹不但能够给发起人带来资金,而且能够帮助发起人评估自身项目、细化市场需求,进而调整项目规划。通过互联网众筹,发起人在项目投资前就能够对接其潜在客户(投资人),减少项目投产后面对的市场不确定性,但发起人的道德风险又会损害互联网众筹的信息优势。Strausz[15]在同时考虑需求不确定和道德风险的背景下分析互联网众筹机制设计问题,发现只有当预期收益超过与企业激励问题相关的代理成本时,互联网众筹的效率才是可持续的。Viotto Daruz[16]利用Kickstarter 网站数据研究发现,尽管有些众筹项目最终没有得到支持,但如果众筹过程显示其产品的受欢迎程度较高,发起人仍然会通过其他途径筹资并发布其产品。这从另一个层面证实了互联网众筹的信息价值。
与上述文献从静态视角考察互联网众筹不同,Kuppuswamy和Bayus[17]以互联网众筹项目筹资进度为指标研究众筹项目的动态机制。文章假定投资人总是希望自己投入的资金能够起更大作用。研究发现当项目快要达到其融资目标时,筹资进度会加快;当项目已经达到并超过其融资目标时,筹资进度会减缓。后期的投资人往往会模仿前期投资人的投资决策进而形成羊群行为[18]。发起人也敏锐地利用领投来影响投资人,进而提高自身的融资效率[19]。
关于互联网众筹空间分布的文献相对较少。Agrawal 等[20]以音乐类众筹网站Sellaband 为样本研究投资人和众筹发起人之间的距离对融资的影响。与其他融资手段(银行、风险投资和天使投资)相比,互联网众筹突破了投资人和众筹发起人之间的空间距离约束,投资人和众筹发起人之间的平均距离扩展到了3000 英里。但本地投资人(这里本地是指与众筹发起人同一地区)与外地投资人投资倾向展现出显著差异。在众筹项目的第一轮投资中,外地投资人倾向于跟随本地投资人进行投资。这表明众筹虽然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信息获取、项目监管等与距离有关的经济摩擦,但外地投资人却无法了解众筹发起人个人特质有关的信息。Mollick[2]以Kickstarter数据为样本、用基尼系数表示集聚,分析2009—2012 年众筹项目在美国的分布,发现众筹业集聚的地方往往创造型人群的比例较高①该文对创造型人群定义为艺术、设计、娱乐、体育以及媒体从业者;创造型人群的比例是创造性人群的数量占该地区总人数的比重。。
虽然现有文献从成功率、融资机制、信息价值以及动态过程等多个方面对互联网众筹进行了系统研究,但是大部分是基于互联网众筹的微观尺度进行观察的,鲜有从宏观尺度上探究互联网众筹的影响因素,同时对互联网众筹空间集聚的定量研究更是少之又少。分析互联网众筹的空间分布特征及影响因素,可以为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提供参考。本文通过匹配京东众筹2015—2018 年的项目数据和有关省级宏观数据构建面板模型,考察信息化水平、人力资本、区域发展程度以及运输成本和地理因素等对互联网众筹空间集聚的影响,以期探求数字化产业的空间集聚特征及其影响因素。
本文数据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为京东众筹数据(2015 年1 月1 日—2018 年12 月31 日)。本文收集京东众筹网站发起众筹的企业数量作为样本。样本包含11501 个众筹项目,其中2015 年众筹项目为346 个,2016 年众筹项目为2923 个,2017 年众筹项目为5912 个,2018 年众筹项目为2320 个。根据研究目的,本文统计各省份每年众筹项目的数量。
第二部分为省级宏观数据。主要包括:(1)2015—2018 年各地区规模以上企业的数量,虽然各地区发起众筹的企业一般为中小型企业,但由于各地区中小企业数量不可得,因此选择规模以上企业的数量来衡量;(2)各地区公路、铁路和运河的营业里程之和;(3)各地区的面积;(4)各地区企业使用电子商务交易的比重;(5)各地区的普通高等学校教职工的数量;(6)各地区的国家财政性教育经费;(7)各地区的每百家企业拥有网站数;(8)各地区的城镇失业人员数(万人);(9)各地区的第三产业的生产总值占比。数据来源为《中国统计年鉴》和国泰安数据库。
行业集中度(IC):空间集聚度的衡量方式主要有区位基尼系数、赫芬达-赫希曼指数、行业集中度和区位熵系数等。本文选择行业集中度和区位熵系数测度互联网众筹产业空间集聚度。行业集中度是最简单、最常用的计算指标,是衡量某一市场竞争程度的重要变量。具体公式为:
其中ICi表示行业集中度,Ai表示某省众筹项目的数量。
区位熵系数(LQ):在实证研究中,本文选择用区位熵系数[21]衡量互联网众筹行业的空间集聚程度。区位熵系数能够反映某个地区的产业集聚水平,且在区域优势主导产业的研究中被广泛应用。区位熵系数的值不仅与各省发起众筹的数量有关,也与当地拥有的企业数量相关,能够更全面地反映产业集聚水平。具体计算方法为:
其中,LQij表示区位熵系数,Pij表示j 地区互联网众筹的数量;Pi为全国互联网众筹的数量;Pj为j区域规模以上企业数量;P 表示全国规模以上企业数量。该指标表示,某地区发起众筹的企业数量占全国发起众筹企业数量的份额与该地区规模以上企业的数量占全国规模以上企业数量份额的比值。区位熵系数大于1,意味着该地区的众筹项目空间集聚程度高。由于部分地区融资金额为0,为避免样本量减少,本文将所有融资金额加1后取对数。
信息化水平(information):信息技术的广泛应用打破了产业集聚的地理和时间限制,使几乎无成本的远程瞬时交流变为现实[22]。与传统制造业面对面交易不同,互联网众筹从发起、审核、筹资到回报,每个阶段都是通过网络进行的。互联网众筹相关信息主要通过信息技术、互联网等手段进行传输,因此各地区的信息化决定互联网众筹的发展程度。本文用每百人使用计算机数量衡量各地区信息化水平。
人力资本(education):人力资本是影响众筹业集聚的重要因素。互联网众筹是一种新型融资方式,大多数人对其认识不足。互联网众筹的发展不仅需要提升人们的认知水平,还需要培养创新型人才。某地区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数越多,对新知识、新技术的接受速度越快。本文用政府对各省的教育投入,即国家财政性教育经费衡量人力资本。
区域发展程度(jobless):以反向指标即该地区统计的城镇失业人员(万人)衡量区域发展程度[23]。学术界大多使用国内生产总值或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等正向指标。但这些指标与本文其他变量之间存在一定的因果关系,容易出现多重共线性。因此,本文采用失业人数反向衡量区域发展程度。
产业结构(industry):产业结构是指某一地区各产业的构成及各产业之间的联系和比例关系。合理化的产业结构具有较强的转换能力和良好的适应性,其从侧面反映出该地区的资源优化配置程度。因此,本文用第三产业的生产总值占比来衡量某一省份的产业结构[23]。
经济地理因素(east):经济地理因素是影响传统产业集聚的首要因素。为了检验经济地理因素对众筹业的影响是否与传统工业集聚相同,本文在模型设定上引入虚拟变量(east),如果所在省区市属于东部①东部地区:北京、天津、河北、辽宁、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广西以及海南。,该值为1,如果属于中西部地区,则为0[24]。
运输成本(miles):交通基础设施的改善大幅降低相关产业的运输成本。为检验在互联网背景下,交通运输成本是否对虚拟集聚发挥作用,本文用各省份公路、铁路以及运河的里程之和占该省面积的比例衡量交通运输成本[25]。
总体变量的描述性统计见表1。可以看出,区位熵系数的平均值远远大于中位数,说明数据右偏,存在集聚现象。
表1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根据面板数据的特征和研究目标,本文将众筹项目空间集聚因素分析的计量模型设为如下形式:
其中,lnLQ 为区位熵系数,表示各省份众筹项目的空间集聚程度。lninformation 表示信息化水平;lneducation 表示人力资本;lnjobless 表示区域发展程度;lnindustry 表示各地区的产业结构,主要是第三产业的比重;lnmiles 表示运输距离,反映运输成本;east 表示地理因素,为虚拟变量,将我国东部地区设置为1,中西部地区设置为0。除了虚拟变量外,本文对所有数据取对数处理,以减少截面数据中的异方差。
首先按照公式(1)计算各省份互联网众筹项目的行业集中度。相关数据来自京东众筹网,时间期限是2015—2018年,数据涵盖31个省(区市)。
由各地区数据来看,2015 年,互联网众筹主要集中于中东部地区,西部发起众筹的省份很少。在之后的三年里,我国发起众筹的企业数量明显增加,分布于各个省份,但互联网众筹仍然集中在我国东部地区。综合四年来看,北京、广东、上海、浙江、福建、江苏集中度居于前几位,北京和广东的集中度尤为突出,远远高于其他地区。而中西部地区的省份,如贵州、内蒙古、广西、甘肃、青海、宁夏则位于后几位,众筹业集聚程度低,没有形成明显的产业集聚。可以看出,中国的众筹业主要集中在东部地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集聚的趋势更加明显。
互联网众筹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中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等问题。通过将线下生产与线上销售相结合,众筹平台为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提供了契机。在网站成立初期,大多数企业对其认识度不够,发起众筹的数量极少。2016—2018 年间,互联网众筹行业得到快速发展,融资项目数和融资金额呈爆发式增长。但发起众筹的企业主要聚集于我国东部地区,尤其广东和北京两地。一方面,互联网众筹依托于信息技术,信息化水平高的地区众筹业发展相对较快。与中西部相比,我国东部信息基础设施比较成熟,能够推动互联网众筹行业的发展。并且东部地区人才集聚,高素质人才多,对互联网众筹这一新事物的接受速度较快。另一方面,互联网众筹主要为中小微企业、初创企业提供融资服务,而中小企业选址偏向于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地区。因此,我国东部地区成为中小微企业高度集聚地。中西部地区融资渠道较为狭窄,金融产品单一,不利于中小企业发展。互联网众筹集聚与中小微企业集聚在空间上保持一致。
互联网众筹集聚于东部地区且随时间有增强趋势的客观事实,说明有必要深入探究互联网众筹空间布局的影响因素。
本文采用公式(3)探究互联网众筹项目空间集聚的影响因素,结果汇总于表2。在表2 中,模型1采用广义最小二乘法,模型2 采用随机效应模型①经Hausman 检验,采用随机效应模型。。从模型1和模型2的结果可以看到,解释变量的系数值大小与显著性基本一致。随机效应模型中信息化水平的系数为0.497,且在5%的统计水平下显著。该系数度量了互联网众筹业集聚程度对信息化水平的弹性,即信息化水平提高1%,众筹项目空间集聚就会增大0.497%。我国东部地区网络覆盖情况更加广泛,信息化水平高,而中西部地区信息化水平相对较低。这与众筹项目聚集于东部地区的现象相一致。对于依托于互联网的众筹来说,信息化水平从以下三个方面影响众筹项目的空间集聚。首先,信息化水平可以减少项目发起人与投资人之间的交易成本。传统融资模式中,项目发起人需要承担申请贷款或争取风险投资过程中的交易成本。而众筹利用互联网直接连接借贷双方,从而降低融资成本和分散融资风险。其次,信息化水平可以高效匹配众筹项目和投资人。互联网众筹的一般流程是发起人发起众筹项目,平台审核后发布在众筹平台上,投资人依据相关信息决定是否投资。如果该项目筹资成功,众筹发起人按照约定对投资人进行回报。从本文收集的数据来看,2015—2018 年在京东众筹平台发布的11501个众筹项目的平均投资人数为342个。如果双方通过线下面对面交流来争取投资,所产生的匹配成本将是巨大的。再次,信息化水平可以弱化投资人的本地偏好。在传统风险投资中,投资人面临事前评估和事后监督的双重困境,为了得到相应的“软信息”,投资人只好缩短投资半径,进而形成投资人的本地偏好。信息化水平的提高使得项目发起人可以在线与潜在投资人实时交流,及时反馈投资人的关切,从而弱化投资的本地偏好。我国信息化发展呈现“东强西弱,南强北弱”的格局,而这一特征与互联网众筹的空间分布高度吻合。
人力资本的系数为0.380,且在1%的统计水平下显著,表示人力资本也是造成集聚效应的主要动力之一。随着人才的集聚,众筹项目空间集聚程度也会增加。一方面人力资本增加了众筹参与双方的信息处理能力。人力资本的增加提高了项目发起人对互联网众筹这一新型融资方式的理解和接纳程度,同时也提高了投资人对众筹项目相关信息的收集和整合能力。另一方面,人力资本增强了众筹参与双方的风险感知。通过互联网众筹,发起人在项目投资前就能够对接其潜在投资者,减少项目投产后面对的市场不确定性。虽然互联网众筹能够减少项目的经营风险、提高成功率,但项目失败的风险仍然存在。较高的人力资本帮助参与双方客观评估风险,结合自身风险偏好做出投资决策,增加众筹项目的成功率。我国东部地区教育程度普遍高于中西部地区,人才集聚,具有丰富的人力资本。而西部地区研究机构和高校的数量较少,且对人才的吸引力不强,人力资源相对匮乏。这一点与Mollick[2]的结论一致。
地理因素和交通成本变量系数较小,且显著性不强。对于传统工业集聚,地理因素是产业集聚的首要因素[26]。互联网众筹打破了地理位置带来的限制,将跨地区、跨行业的投资者聚集在一起,扩大了众筹发起人和投资者之间的融资范围。项目的投资者不再局限于固定区域内,可以来自世界各地,有效地聚合了处于闲置状态的资金。运输成本也是影响传统工业集聚的重要因素,交通基础设施的改善,提升了企业在空间上的集聚程度[27]。而互联网众筹行业的投资者通过平台进行交易,投资者可以及时地与项目发起人直接交流,降低了项目发起人与投资者因为交流沟通产生的交易成本,从而削弱了运输成本对产业空间集聚的作用。
产业结构的系数为正,表明第三产业的繁荣与发展对众筹项目空间集聚具有正向作用。通过京东众筹网数据发现,发起众筹的企业大部分来自第三产业,因此,第三产业数量的增加使空间集聚程度增大。同时失业人数对众筹业产业集聚具有负向作用,即失业人数的增加将会降低众筹项目空间集聚水平。
为避免由于模型设定偏误、变量选取不当等问题造成实证结果不稳健,本文重新选取核心解释变量的数据对模型进行稳健性检验。其中,选取每百家企业拥有网站数衡量信息化水平(websites)[28]。该数值越大,说明信息化水平越高。在知识密集度方面,以往文献多采用各地区的在校学生数量来衡量,由于学生可能并不固定在某一省份,因此本文使用各地区的普通高等学校教职工的数量(teachers)来衡量人力资本[24]。以上变量的稳健性检验结果见表2 的模型3 和模型4,其中模型3 采用广义最小二乘法,模型4 采用随机效应模型。整体来看,无论模型3还是模型4,各个变量回归系数的符号和显著性与模型1和模型2相比几乎没有差别,说明实证结果具有稳健性。
具体来看,信息化水平的系数显著为正,表明信息化水平正向影响互联网众筹空间集聚程度。任何新兴技术都会传播开来,而传播速度的快慢与某地区的信息化水平息息相关。互联网众筹涉及的参与主体,项目发起人、众筹平台和项目投资者都是依靠信息技术在众筹平台上实现各自目的的。项目发起人在平台上发布融资信息,高效互通的互联网能在有限时间内将项目传递给投资者,融资效率更高。信息化水平的提高降低了信息收集和传递成本,使项目发起人之间更容易交流与学习融资方式,充分发挥互联网众筹优势。互联网众筹中的信息化水平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传统地理因素对产业空间布局的束缚,但在网络信息空间上,企业之间的信息耦合度显著增强,对虚拟集聚愈发显著。
人力资本的系数为0.359,且在5%的统计水平下显著,表明人力资本提高1%,众筹项目空间集聚程度就会增大0.359%。互联网众筹属于新兴产业,在发展初期,人们及企业对其认识度不够。人力资本集聚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降低知识传播成本,提高众筹业知识在一定区域内的传播速度,使更多人认识、接受众筹融资方式。并且发起众筹的企业多为科技型中小企业,科技型中小企业最重要的特征是知识型员工在企业中所占的比重较大。而人力资本较高的地区,知识资本存量也会较高,会提高企业的技术水平,改善地区产业结构。
表2 众筹业集聚的基本影响因素
衡量区域发展程度的城镇失业人数的系数为负值,表明区域发展程度越高的地区,互联网众筹空间集聚程度越大。第三产业对互联网众筹空间集聚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这是因为发起众筹的企业多为第三产业。某地区第三产业越繁荣,发起众筹的企业数量相对越多。地理因素和运输成本的作用依旧不显著,说明二者对互联网众筹空间集聚的影响很小。替换核心解释变量后的回归结果仍然满足实际意义,验证了模型具有稳健性。
新冠肺炎疫情在对我国中小微企业发展造成较大冲击的同时,也加快了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的速度。为探究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的规律及影响因素,本文通过收集2015—2018 年京东众筹的数据,并把微观数据与宏观数据相匹配,利用面板数据检验互联网众筹的影响因素。结果发现:(1)信息化水平对互联网众筹业集聚具有促进作用;(2)人力资本也正向影响众筹项目空间集聚;(3)区域发展程度的提高和第三产业的发展在一定程度对众筹业集聚具有正向作用;(4)与传统工业集聚不同,运输成本和地理因素不再是众筹业集聚的显著影响因素。基于上述结论,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第一,推进信息化建设,加快信息共享。信息化是当今世界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大趋势,信息化水平已成为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的重要标志。众筹业的兴起与我国信息化水平快速发展紧密相关,提高众筹项目空间集聚程度的关键措施是各地政府要加强信息化建设。我国的网络基础设施在区域间差别较大,中西部地区信息化水平相对较低,导致中小微企业很难依靠其本身完成数字化转型。因此,政府在重点发展集聚度高的区域的同时,要鼓励、扶持集聚度和发展水平较低地区的企业发展。强化区域间信息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和信息资源共建共享,促进区域协调发展。
第二,实施人才战略,提升地区知识存量。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过程中,受限于管理层和员工对专业知识的欠缺,以及对企业自身状况认识不到位问题。为驱动中小微企业数字化升级,应重视对信息技术人员的培养和信息知识的普及教育,完善信息化人才培养体系,提高中小微企业管理水平。同时企业要开展与数字化相关的培训,提升专业人员的认知水平。各级政府应制定相关的人才引进计划,确立人才引领发展的战略地位。将引进外部人才和培育本地人才并重,落实人才政策。大力推动人才强国战略与其他发展战略深度融合,使人才政策同科技政策、产业政策、社会政策等无缝对接,充分发挥人力资源的引领和支撑作用。
第三,把握产业关联效应,促进新兴产业与传统产业协调发展。信息产业助推传统产业数字化转型,同时以传统产业为基础。离开信息产业,传统产业无法进行数字化转型;而没有传统产业为基础,信息产业将成为无源之水。因此,在新一代信息技术下,应推动信息化和第三产业的深度融合,用信息化改造、提升传统产业,促进新兴业态和传统产业协调发展,推动社会生产力水平整体提升,实现区域经济的集聚化发展。考虑到空间布局,应不断加大对中西部地区的产业政策扶持和资金支持,西部地区要不断引进一批以大数据、云计算、移动互联网等信息技术产业为支撑的新技术、新业态、新模式企业,缩小东西部信息产业之间的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