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全民族抗战动员看家国情怀的培育

2020-12-16 10:30
关键词:家国抗战情怀

包 巍

(燕山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北 秦皇岛 066004)

十九届四中全会明确提出要“筑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实现共同团结奋斗、共同繁荣发展的显著优势”。要筑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需要进一步弘扬贯穿中华民族数千年文明发展的家国情怀。学界对家国情怀的关注越来越多,研究主要集中于三个方面:一是研究角度多聚焦于小说、戏曲、美术等文艺作品或以历史课为主的教学课程,探究家国情怀的体现及价值;二是对家国情怀的培育与践行研究,结合现实需要,集中于对实践路径的关注和探索;三是以家风或家训为介质,对家国情怀的纵向历史演进进行分析,探寻二者的内在关联,凸显历史的借鉴作用。为了促进家国情怀培育工作在全社会的深入开展,在现有研究基础上,还需要从相关历史节点对其进行细致与全面的分析,以期丰富家国情怀研究的学术视野,深化对家国情怀的认知理解。抗日战争推动中华民族觉醒和民族精神升华到了全新的高度。抗战动员虽然贯穿于抗日战争全程,但全面抗战爆发前却是各种社会力量在动员全体民众问题上最密集的关注期与发言期,家国情怀在此期间得到了集中宣传,并实现了历史上最普遍与最广泛的共鸣。因此本文以全面抗战爆发前为观察的时间范围,以全民族抗战动员为切入点,对家国情怀的传承与转换进行分析,考察其与抗战动员的汇流途径,为今天的培育工作提供借鉴。

一、近代民族国家意识的传入与家国情怀的传承、转换

家国情怀作为家国文化的具体表现,是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其核心是对源于“家国一体”思想的国家和家庭价值共同体的一种高度认同,以家国同构、仁爱之情、共同体意识和个人、家庭、民族、国家构成横纵交织的多层次内涵,不同时期具有不同的含义与内容,是一个有着鲜明时代特色的历史范畴。

在中国古代传统的家天下中,家与国紧密相连,君主为最大家长,忠君即意味着报国,家国情怀既包括为国尽忠、为家尽孝,同时也意指为国尽忠是高于为家尽孝的高尚情操。但在古代中国,由于文化认同高于民族和疆域认同的特点,家国情怀中的“国”更多意指在共同文化认同下的“王朝”与“天下”,并不与我们今天现代意义上的“国家”概念等同。近代以降,以利益共同体为纽带的现代国家概念在西方产生并传入中国,不可避免地对原有以文化认同为核心的家国概念造成冲击。由于不平等条约的签订和民族危机的加深,在对列强交往中,晚清政府不得不放弃尊享奉天承运的“天朝上国”而改以世界万国之一的“大清国”。“中国”代表国家,“大清”代表政府。[1]但在国内民众的理解中,历史悠久的“王朝”“天下”观与现代国家概念冲突撞击,却出现了两者混同使用的困境。一方面“国”的意识明显增强,另一方面却没有突破对“国”即君王家的认知,并直接导致了民族意识的觉醒速度没有跟上民族危机的加深程度。梁启超曾慨叹:“吾中国有最可怪一事,则以数百兆人立国于世界者数千年,而至今无一国民也。”[2]15辛亥革命前,革命者以“中国”诠释未来要建立的中华民国。及至辛亥革命胜利后,该称呼随之固定下来。1911年11月11日,革命党人组织谋略处所做的重要决定之一就是公开称“中国”为“中华民国”。至此以后,“中国”由文化与地域的模糊指向开始转为清晰的政治指向,其概念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文化共同体,而被指称为现代意义上的政治共同体。

与现代国家概念相伴而生的是民族意识的引入和演变。在中国传统观念里,中华民族虽然形成很早,但自我意识十分淡薄。推动中华民族由“自在”转为“自觉”的民族实体,一方面是受西方民族概念引入的影响,另一方面仍是近代民族危机使然。鸦片战争后,在帝国主义的侵略下,民族意识在民间的最早萌芽产生于洪秀全领导的太平天国运动,到了义和团运动时期,民间开始自发产生了民族认同感。[3]与此同时,1894年底孙中山首次提出“振兴中华”的口号,而以梁启超为代表的近代知识分子在将西方的民族主义概念引入中国时,明确提出了“中华民族”观念。但无论是孙中山还是梁启超,此时对“中华民族”的理解还主要意指汉族,并不包括众多的少数民族。辛亥革命后,孙中山改变了原有还比较狭隘的民族认识,将西方的民族概念与中国传统观念里各民族共存、融合的成分相结合,提出了五族共和与五族平等的建国主张,成为对中华民族自我意识的形成起到极大促进作用的人。及至1917年,李大钊针对日本人提出的以日本民族为中心的“大亚细亚主义”主张,明确提出了“新中华民族主义”的自觉,从理论上将“中华民族”涵盖到了中国境内的所有民族。

由此可见,具有现代政治共同体含义的“中国”概念和涵盖本国境内所有民族的“中华民族”概念,既受到西方近代国家与民族概念的影响又与中国近代救亡与复兴的主题紧密相连,并在民族危机中不断被推向认知的深入与传播的流行。此种状况,在五四运动中得以充分彰显。“五四运动改变了以往只有觉悟的革命者而缺少觉醒的人民大众的斗争状况,实现了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自鸦片战争以来第一次全面觉醒。”[4]觉醒来自于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认同,并被救亡的时代主题所加强。梁启超在五四后不久即指出,西方社会自大航海以来,各国崛起的重要因素之一就是民族主义。因此,要保卫中国不亡,要保卫中华民族不成为亡国奴,只有推行民族主义。在此,“中国”与“中华民族”终于实现了汇流。

当“中国”与“中华民族”因救亡主题而交汇并开始深入人心之时,传统意义上的家国情怀势必在传承中产生含义上的转换。一方面,对“国”与“家”的责任与奉献及“国”要高于“家”的选择被传承下来,另一方面,“国”被赋予了重新认知后的现代含义,不再指向君主或王朝,而是指向政治共同体。在民族危机与救亡图存的推动下,政治共同体也不再是单纯抽象出的国家名称,而是与包含境内各民族在内的“中华民族”各个成员密切相连。这样,就形成了以救亡为目的指向、具有现代意义上“家”“国”含义并广泛涵盖各族人民的,以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基础的新式的家国情怀。经过这一传承、转换后,家国情怀开始表现为以国家和民族的整体利益为根本,将个体人生价值的实现与民族整体的命运紧密结合的价值选择。

二、全民族抗战动员与家国情怀:理论和现实的契合

家国情怀经过近代意义上的传承、转换后,与救亡图存的大变局渐行融汇,在内涵深度与流播广度上都有了质的突破,并在全民族抗战动员中达到了高潮。

九一八事变前后,家国情怀相继进入国内各群体党派的话语体系。德国古典哲学家费希特极具民族复兴思想的《对德意志民族的演讲》,经梁启超引入中国后,与中国救亡主题迅速结合,受其“欲复兴民族必先复兴其固有精神”的影响,家国情怀在九一八后有了更广泛地普及。

知识分子是对民族危亡与家国情怀关系感知最敏锐的群体。以1920年陈独秀离开北大南下上海为起点,形成于五四运动中的新青年群体开始分裂,根据不同政治理念,区分为自由主义、激进主义和保守主义等不同知识分子群体。九一八后高涨的民族主义成为各派知识分子论证自己主张的重要资源。推崇社会民主主义的张君劢与提倡新自由主义的胡适,被认为是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的两派代表。虽然在学理理念上,自由主义将个人自由视为最高的终极性价值,国家利益与社会整体置于第二位,但在具有强烈忧患意识的近代知识分子看来,自由主义是可以实现民族复兴、国家富强的工具。张君劢等学人群体1932年成立了中国国家社会党,创办《再生》杂志,宣扬“以再造中华民国,实现中华民族复兴为己任”的主张。受费希特的影响,中国国家社会党在民族危机加剧的背景下,在家国情怀的问题上,提出了民族观念高于阶级观念的著名论述,“全国人民拿出全部分的力量共同努力去经营”,“国家的建设,不是一党或一派可以负得起这种重责”[5],明确主张“个人利益应因国家之利益而牺牲;国难之日,以举一致之态度对外,不得逞私人意气之事”[6]。以《独立评论》为言论阵地,胡适派学人亦主张“在军事、政治、经济、外交、教育的各方面都得有个‘长期拼命’的准备。无论国际政局如何变化,一个不能自救的民族是不会得人的同情与援助的”[7]3。

以激烈批判传统、接受马克思主义,主张对社会问题采取激进革命、直接解决的方式为标志,激进主义知识分子群体主要是集合在左翼作家联盟下的左翼知识分子群及聚集在延安的知识分子群。他们以马克思列宁主义为世界的文化,认为“未来的世界文化是我们的”[8]。主张阶级仇恨压倒民族认同,对其他的知识分子群体进行批判:“民族主义狭义爱国主义充斥了整个文化领域。从报章杂志一直到电影戏剧,都集中到国难、救国的目标下,五花八门的大肆活动起来。”[9]针对自由主义知识分子“共产党亦要国家,需舞台”,“等到中国亡了,中国的共产党又岂能单独生存”[10]的质疑,左翼知识分子抓住自由主义者的精英情结,认为他们是在麻醉群众的革命热情。随着民族危机的加深,在逐步肃清“左”的影响的中国共产党指导下,1935年《中国左翼文化总同盟纲领草案》调整之前的认知:“必须获得和利用中间阶级的知识分子,专门家,使他们为无产阶级的文化斗争而努力。”[11]民族观念终于压倒了阶级观念,家国情怀突破了阶级局限。

致力于传承传统文化或潜心于学术研究的保守主义知识分子群体此时亦以继承传统为靠背,表达了极具特色的家国情怀主张。其代表者冯友兰即以个体如何树立家国情怀为视角,认为“一个爱国家爱民族底人,于国家民族危难之时,他所注意者,是他自己如何尽伦尽职,而不是如何指责他的国家民族的弱点,以为他自己的谢责的地步”[12]670。冯友兰主张个体在家国情怀中要跳出对利弊问题的纠结,“一个救民族的人应该只求救他的民族,不应该问他的民族,是不是值得救。一个爱国的人,应该只爱他的国,不应该问他的国值不值得爱。”[12]670

南京国民政府形式上统一全国后,为彰显自身的权威性、取得统治的合法性,以家国情怀的倡导者自居。国民党所倡导的家国情怀深受文化保守主义的影响。戴季陶即主张“忠孝仁爱、信义和平的道德精神”是中国人“民族自信力的基础”,并以此为依据,认为共产党“破坏中国固有民族性、礼义廉耻,希图根本上来灭亡中国”。在全民族抗战动员前,国民党的家国情怀是其分共与剿共的动员手段,因此传播范围非常有限。九一八事变后,随着民族危机不断加深,南京国民政府也渐感孤木难撑。为了激发民众抗日情绪并为抗战建国目标服务,国民党在继续宣扬一个主义、一个政党、一个领袖的同时,也在家国情怀宣扬中逐渐增加了抗战救亡的内容,其所倡导的家国情怀由此才得以实现广泛的推广。

马克思主义民族殖民地理论是中国共产党政治纲领制定的指导,其“民族平等、民族自决、民族团结与联合等思想成为党制定民族政策、团结少数民族推翻国民党压迫及统治的理论依据”[13]。但随着国内民族危机的加剧,中国共产党一方面将马克思主义话语植入民族救亡的思潮中,另一方面通过对中国化的认知加深,将斗争对象逐步聚焦于日本帝国主义。这一调整使得家国情怀的主体规模得到了明显扩张。早在1924年中国共产党人李大钊即提出我们要特别注重的是,“中华民族应对世界民族加入阶级战争的准备”。这意味着共产党人开始从原有阶级性角度转化为从民族与阶级并重的角度思考救亡问题了。此后,民族危机逐日加剧,自身对中国化问题认识不断深入,中国共产党一方面对中华民族的认知实现了由汉族和汉化民族到全国各民族共同体的转变,另一方面在革命的任务上实现了由阶级革命向民族革命的倾斜。这种转向赢得了包括各派知识分子在内的国人的欢迎,“以一个向来主张用阶级斗争为推动力对于一切不妥协的党现在居然说愿意与各党派不问已往仇怨都合作起来,这是何等转向,这个转向是何等光明!我们对于这样的勇敢的转向又应得作何等佩服!”[14]“天下者,我们的天下;国家者,我们的国家;社会者,我们的社会。我们不说,谁说?我们不干,谁干?”[15]110成为共产党人家国情怀的集中写照。

尽管各群体党派站在各自不同立场之上,对家国情怀的具体主张未必相同,但在民族危机的驱动下,他们都努力地在自我与救亡之间寻找结合点,推动了家国情怀与抗战动员的理论结合。

与理论上的契合相对应,国内各种力量对家国情怀的传播与普及还体现在现实行动中。知识界以报刊为阵地,通过创办杂志、撰写文章等方式一方面为民族危亡的困境探寻出路,出谋划策,另一方面亦将这种家国情怀推广宣扬,体现了知识分子的家国担当。1921年全国登记在册的报刊为1008种,而到了1936年,经内政部核准登记在册的“新闻纸及杂志社”已达4166个。[16]这充分体现出知识分子群体“努力干”的精神。在此期间,左翼知识分子表现尤为突出。1936年受中国共产党影响,左翼知识分子发起了新启蒙运动,表达出“我们要和一切忠心祖国的分子,一切爱国主义者,一切自由主义者,民主主义者,一切理性主义者,一切自然科学家……结合成最广泛的联合阵线”[17]的主张。

南京国民政府基于自身的统治地位,在九一八事变后开始比较系统地向社会宣传家国情怀,蒋介石在此期间亦发表了多篇关于家国情怀的演讲。在1936年《国民精神建设之要旨》中,蒋介石基于孙中山1924年提出的“要恢复民族的地位,便先要恢复民族的精神”主张,开宗明义地指出“今后一切教育,应注重精神之训练与道德之修养”,认为过去的教育之所以“教出来的人,即使有学问有能力,也不能努力正当的工作,报效于国家民族,甚至一切学问技能徒为汉奸作恶之工具,以遂其自私自利之企图”,原因在于“陶镕品性修养人格的精神教育没有注意做到”。[18]195-196在《学生集中军训之要旨》中,蒋介石提出“学生军训首要之目的在加强一般青年的民族意识与爱国精神,并使具备‘武德’之修养”[18]211。在《学生应利用暑假服务社会》中,更是 “最勉励大家养成劳动服务之精神,与实际工作之能力,来造就人才,完成救国救民的责任”[18]372。受其影响,各地方实力派亦通过各自文章与讲话来推进宣扬家国情怀。驻守在冀察平津地区的二十九军是九一八事变后国民政府在华北面对日本的最前沿武装,军长宋哲元即提出以“忠、孝”为核心的道德救国主张,并将其作为冀察政务委员会对日折冲、对内施政的理念原则。除此之外,国民政府还倍加关注国民教育,并通过诸如尚武教育等途径,进一步宣传家国情怀的主张。另外,全国性的国民经济建设运动、新生活运动、本位文化建设运动、国民精神总动员运动等,亦对家国情怀的流播起到了不同程度的推进作用。

中国共产党将对国家和人民的热爱之情作为家国情怀的出发点,站在人类进步与正义的高度进行全民族抗战的践行、宣传与动员。中国共产党认为“中华民族不但以刻苦耐劳著称于世,同时又是酷爱自由、富于革命传统的民族”[19]621,抗日战争“是民族革命战争,是进步的战争”[19]476。面对日本的侵略,中共东北党组织率先进行了对日抵抗,以实际行动彰显了具有救亡特色的家国情怀。随着民族危机的加深,中国共产党开始以全民族为视角拓展家国情怀的张力。1936年初,红军抗日先锋军在布告中提出:“本军所到之处,保护爱国运动,保护革命人民,保护工农利益,保护知识分子,保护工商业”,“凡属爱国军人,不论积极地与本军联合抗日,或消极地不反对本军及爱国人民抗日者,本军均愿与之进行协商、协定或谅解”。[20]383西安事变爆发后,中共中央更是以全民族统一战线为思考基点,积极促成事变的和平解决,及至七七事变爆发,中共中央第二天即通电全国,号召“全中国同胞、政府与军队团结起来,筑成民族统一战线的坚固长城,抵抗日寇的侵略”[21]275,并在随后召开的洛川会议上向全党号召“用极大力量发展抗日的群众运动,不放松一刻工夫一个机会去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21]326,以此实现了由阶级革命向民族革命的转变,将救亡图存的家国情怀提升到了全民族的高度。全面抗战爆发前,张闻天在《我们对于民族统一纲领的意见》中提出统一战线“应该是御侮救亡,复兴中国。因为不御侮救亡,根本谈不上复兴中国,但不复兴中国,也不能御侮救亡。而御侮救亡复兴中国的具体内容,应该是对外的民族独立,对内的民族自由与民生幸福”[22]107。全面抗战爆发后,毛泽东在《论新阶段》中进一步提出:“我们是国际主义者,我们又是爱国主义者,我们的口号是为保卫祖国反对侵略者而战”,“爱国主义就是国际主义在民族解放战争中的实施”[19]520-521。这样,在救亡主题下,中国共产党提倡的家国情怀不但在实践主体上拓展到了全民族,其内涵也在实际践行中突破了为国为家的“忠”与“孝”层面,升华到了民族独立与人民幸福的更高境界。

在民族危亡的紧要关头,国内各群体与党派势力合力,以不同的角度推动家国情怀实现了从政府下沉到民间,从自我拓展到民族的升华。其中,中国共产党及其影响下的左翼知识分子群体在继承马克思主义与认知中国化的双重任务下,以民族救亡为重,主动进行自我调整,体现出了坦荡无私的勇气和胸襟,从紧跟抗日救亡的时代步伐走向了全民族抗战的先锋。

值得注意的是,家国情怀在与全民族抗战动员相结合的过程中,在救亡图存的主题下,个人与民族、国家的关系变动要远远明显于个人与家庭的关系变动,对心怀国家的流播也远远优先于对个人修养与重视亲情的宣扬。

三、新时代家国情怀培育的路径启示

全民族抗战动员背景下,家国情怀实现了历史上最深刻和最广泛的践行。以史为鉴,新时代家国情怀的培育,可以从以下四个方面来着力推进:

首先,家国情怀的培育应该与新时代的历史使命密切结合。家国情怀从古至今之所以仍然能够焕发出生机和活力,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它具有非常鲜明的时代性特点。全民族抗战动员中,正因为家国情怀被社会各界很好地赋予了抗战救亡的时代任务,因此得以实现质的提升。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任务和使命。在新时代的今天,家国情怀要保持住持久的效力和生命力,其自身需要完成创造性的转化和创新性的发展,而其中的关键则在于能否紧密地将自身与新时代的历史使命相融合。今天的新时代,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之内的新时代”[23]。在此认知之下,在家国情怀的爱国层面上,因为新时代爱国主义的本质是爱党、爱国与爱社会主义相统一,所以家国情怀的培育,必然要体现出爱党、爱祖国与爱社会主义的价值追求。在家国情怀的内涵层面上,对中华民族近代以来所形成的为国家独立富强、为民众生活幸福的目标追求,在新时代的今天,其实质即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因此,以中国梦提升家国情怀的内涵,以家国情怀来凝聚中国梦的实践力量,可以增强家国情怀的时代感与现实性,使得培育工作有的放矢。

其次,家国情怀的培育需要增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家国情怀,从根本上说,“是个体成员基于最初的血缘和地缘形成的对家庭、宗族、国家的归属感、责任感和使命感”[24]。全民族抗战动员对家国情怀在认知问题上的一个明显促进,是超越于党派与阶级的民族和国家理念在全社会中形成了共识,并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直接促成了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最深刻的觉醒,“各族人民血流到了一起、心聚在了一起,共同体意识空前增强,中华民族实现了从自在到自觉的伟大转变”[25]。新中国成立后,正是在共同团结奋斗,共同繁荣发展的理念下,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走出了一条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2014年召开的第二次中央新疆工作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在讲话中首次完整阐述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概念,提出了“对伟大祖国的认同、对中华民族的认同、对中华文化的认同,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认同”[26]问题。在新时代的今天,一方面全球化带来的跨国性活动与生活越来越普遍,另一方面各国意识形态领域里的较量也越来越明显。因此,面对机遇与挑战并存的局面,需要在家国情怀的培育中,以民族复兴为己任,增强对国家、民族、文化和制度的认同感,筑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将凝聚力优势持久而有效地发挥出来。这既是对家国情怀理论上的认知推进,又是对其实践上的方向引导。培育家国情怀,增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并不意味着否认与排斥各个国家与各个民族的多样性特征。因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中华民族命运共同体思想在地域上的放大和延伸,中华民族共同体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组成部分”[27],所以,家国情怀的培育,倡导的是在理解与尊重各个国家与民族多样性基础上的和谐共处,是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基本遵循。

再次,家国情怀的培育要以认同感的增强促进责任感的增加,以责任感的增加提升参与度的改进。古往今来,家国情怀之所以传承不息,在于其源于情怀又不止步于情怀的特点。全民族抗战动员中,家国情怀之所以出现了质的飞跃,与其不仅能够将最广泛的民众凝聚在抗战的旗帜下,而且能够动员起民众身体力行地参与抗战有着密切的关系。新时代的家国情怀培育,更不能仅仅局限于对国家与民族的认同感与归属感层面,认同是基础,在认同的基础上更需要增加责任感的培育,成就有担当的一代青年。而责任感的养成又会提升参与行动的实践效力。只有这样,才会将家国情怀由情怀层面逐级推进落实到实践层面,从而产生真正的作用力。所以,家国情怀的培育,不仅要培育对“家”与“国”的认知,还要培育责任意识与践行意识,由此真正实现由情怀到行动的跨越。

此外,家国情怀的培育还要处理好小我与大我的关系问题。家国情怀的理念之一是家国同构,含有为国尽忠要高于为家尽孝的价值取向。这一价值取向在外敌入侵、民族危亡的紧要关头,曾经得到了充分的彰显。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新时代的今天,集中于个人价值追求的小我和关注于民族国家命运的大我之间,不再是不可调和的紧张与对立,而是可以实现相互的融合与促进。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会见第一届全国文明家庭代表时的讲话中指出:“历史和现实告诉我们,家庭的前途命运同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命运紧密相连。我们要认识到,千家万户都好,国家才能好,民族才能好。国家富强,民族复兴,人民幸福,不是抽象的,最终要体现在千千万万个家庭都幸福美满上,体现在亿万人民生活不断改善上。”[28]青年学生在家国情怀的培育中,要立足于个人修养、家庭和睦、社会和谐与国家发展的众多层面,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做为理论支撑,处理好小我与大我的平衡。既要从提升小我的基础起步,以“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要求来塑造个体,以良好的家风家训来影响家庭,营造“自由、平等、公平、法治”的社会氛围,又要把个体放入国家与民族的大我中进行角色定位,以“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为倡导,在助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征程中实现自我价值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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