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俊 庄 穆
(1. 福建商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 福建福州 350012;2. 福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福建福州 350108)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对美好生活与劳动的关系有着丰富的阐述,例如,“人世间的美好梦想”“幸福的源泉”,“只有通过诚实劳动才能实现”[1];“幸福不会从天降,美好生活靠劳动创造”[2]等。马克思对此也曾做出深刻的思考和阐发:“‘劳动的绝对自由’是劳动居民幸福的最好条件。”[3]这表明,劳动在美好生活历史性生成中的作用。
人的生命表现方式、存在方式和生活方式只能从劳动开始,“劳动是人类存在的本体论概念”[4]。在西方哲学史上,不同时代思想者对劳动的认识和把握不尽相同,尽管他们或多或少地表达了劳动在人类社会生活的历史方位,但都未能本体性地把握和揭示劳动与人的生活世界内在的深层关系。他们视劳动为存在于人的本质之外、与人本身相分离的外在活动。例如,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把劳动当作人为了维持其自身肉体存在需要的手段,把生产物质生活资料的劳动视为最低贱的活动。而中世纪的劳动观念是与封建神学紧密联系的,劳动成为上帝对人的原罪的惩罚方式。近代随着自然实验科学的兴起和发展,劳动的地位和价值日臻提高。正如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所指的,国民经济学一方面把劳动视为一切财富的来源,然而却把“私有财产的主体本质”视为“劳动”[5],另一方面他们“表面上承认人,其实是彻底实现对人的否定”[6]。虽然德国古典哲学家黑格尔指认劳动是“人的本质,看做人的自我确证的本质”[7],然而,他却以唯心的、抽象思辨方式理解“劳动的本质”,因而这种劳动实质是一种“抽象的精神的劳动”。[8]马克思充分批判性地吸收前人的思想精华,从历史唯物主义理论视野阐述劳动是人类从生存转向生活的内在根据。
其一,阐明了劳动是人区别于其他动物的根本标志。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深刻指出,人只有在创造对象世界中才能证明自己是有意识的类存在物。诚然,动物也存在生产活动,然而,动物从事生产活动只不过是一种片面的、按照它所属的那个种的尺度来生产,人从事生产活动却是按照任何一种尺度或遵循美的规律来生产。[9]随后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进一步强调,进行劳动的人不是抽象存在的个人,而是“处在现实的、可以通过经验观察到的、在一定条件下进行的发展过程中的人”[10]生产着自己的物质生活资料,进而“就开始把自己和动物区别开来”[11]。现实的个人通过自己所作出的改变来使自身的本质对象化于自然界,改造自然界,而动物却只会简单地利用外部自然界引起自身的变化,因而动物的生活只能叫做生存。也因此,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揭示了人的历史性生成与人的劳动的内在关系:“劳动创造了人本身。”[12]人类劳动在推动人类社会发展和进步中的巨大作用,劳动是人类从动物世界中进化发展而来的根本动力。
其二,指出了“劳动是个人生活和社会生活的基本的、自然的条件”[13]。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人类生存的本源性条件就是必须使人类能够生活,“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因此,人类从事的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物质生活本身”[14],恩格斯把它进一步指认为“首先必须劳动”[15]。劳动首先表征着人的生产物质生活的活动。整个人类生活是以劳动(生产物质生活)为其基础和内在规定性。而人的劳动的过程是人的感性对象性活动的展开过程。这一过程,人的劳动是以自然界为对象,“从中生产出和借以生产出自己的产品的材料”[16],从而展开人的物质生活活动,由此而生成人的政治生活活动、精神生活活动等。可以说,个人生活和社会(共同体)生活是建立在人类劳动活动基础上的,并在人类劳动活动所作用、加工和改造的过程中赋予这种生活以现实性特质。因此,劳动是人类生活的基础性条件和根据。
其三,阐明了理解人类全部社会史的奥秘必须在劳动中寻找。马克思恩格斯从历史发展的理论视野对劳动与人类生活历史发展的逻辑关系进行严密论证和系统阐释,深刻揭示人类生活历史的展开过程也是人类劳动历史发展的展开过程,二者是内在一致的。人类社会历史发展过程是建立在人的感性对象性活动基础上的,因而要解开人类社会历史的全部奥秘就应当“在劳动发展史中找”[17]。无论是民族的历史,还是“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18]。因此,劳动的发展史就是一部人的存在方式、生活样态生成和发展的历史。也正是基于此,人类的历史是一个其不断建构美好生活理想、成就美好生活并不断提升自身生活品质的存在历史活动及其过程。[19]总之,劳动是人创造属于人的生活世界的坚实本体和深刻始基,它“使人从自然性的生存变为社会性的生活,并使这种生活充满丰富的、有意义的内容”[20]。
劳动作为生成人的生活世界的深刻本体,它是创造人的美好生活的内生动力。从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论看,生活是美好生活的一般性的、普遍性的表现形态,而美好生活寓于生活之中,是生活的特殊性的表现形态。它是一个社会历史的、动态的范畴,从而在不同的历史境遇和社会生活中,其所承载的具体内涵和价值指向是不尽相同的。尽管对美好生活理解具有历史性和动态性的特征,然而,美好生活具有总体性的特质,它深层折射出:历史中的人和现实中的人对其自身存在和生存境遇及其未来命运存在样态和走向的总体性构想和终极性把握。这种对人的命运终极性把握和对人的生存境遇的深切关怀,在马克思那里表现为推动劳动者自由全面发展或曰实现“劳动者居民幸福”。在马克思看来,在现实性上,劳动者的美好幸福生活不是依靠他者的恩惠或施舍,更不是依靠神所赋予或从天而降就能不劳而获的,而是摆脱资本主义社会所造成的异化劳动后,复归“劳动的绝对自由”方能赋予“劳动居民幸福”。[21]因此,这就从理论上揭示了劳动“作为人的自由自觉的活动是获得幸福的基本手段”[22],是通达实现美好生活道路的内生动力。然而,劳动者在不同的社会制度及生产物质条件下所进行的劳动的存在样态是不同的,因而并非所有意义上的劳动都能够创造出劳动者幸福美好生活。
以私有制为基础的资本主义社会造成劳动异化,劳动成为生活的手段,美好生活就疏离于劳动者成为逻辑必然。从应然视野看,“劳动是工人本身的生命活动,是工人本身的生命的表现”[23]。但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工人要“把这种生命活动出卖给别人,以获得自己所必需的生活资料”,工人劳动的产物也就不属于工人劳动的目的,而成为属于并服务于他者的手段。因而这就造成:第一,劳动者“不认为劳动是自己生活的一部分”[24]。劳动表现为一种异己的存在物、不依赖于劳动者的力量,“成为工人只有通过最大的努力和极不规则的间歇才能加以占有的对象”[25]。在这里,“工人生产的对象越多,他能够占有的对象就越少”[26],“工人生产得越多,他能够消费的越少,他创造的价值越多,他自己越没有价值、越低贱,工人的产品越完美,工人自己越畸形”[27]。因此,劳动与自身相异化、与自身所生产的劳动产品相对立。这种劳动异化,在劳动者看来是一种自我牺牲、肉体受折磨、精神遭摧残,是使劳动者自身丧失自主活动、人的身份和人的生活尊严的劳动。第二,在资本主义社会条件下劳动者的“劳动就是牺牲自己的生活”[28]。劳动理应作为劳动者创造美好生活的坚实桥梁,其最终却成为疏离于劳动者生活之外的、异己性的存在物。劳动就不再是劳动者的存在和生存方式,而仅仅成为实现他者利益及财富的理性工具。这种劳动于劳动者而言就是一种负担。因此,只要这种强制性的劳动一停止,劳动者“就会像逃避瘟疫那样逃避劳动”[29]。由此,摒弃异化劳动是劳动者创造美好生活的必要前提。
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只有在共产主义社会中,才能使劳动者复归劳动自由,劳动者就不再逃避劳动,并使劳动成为劳动者生活的真正目的,成为劳动者“生活的第一需要”[30]。在这里,消灭了私有制存在一切条件,消灭了资本主义旧式的奴役劳动者的分工,消除了造成使劳动者的劳动异化的一切条件,最终推动劳动者由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迈进,实现劳动解放和自由,从而必然为实现“劳动居民幸福”[31]提供具有内生性的有效途径。复归劳动自由不仅要克服各种异化现象的劳动,而且它在本质上“使劳动真正成为人的本质需要,是人生存的目的;它不是职业的自由化,而是人的自我实现、自我创造、自我升华”[32]。诚然,马克思主义认为,劳动自由不是抽象性的自由,而是建立在社会生产力高度发达基础上的劳动样态,因而在这里,劳动者的生产劳动“就不再是奴役人的手段,而成了解放人的手段”,“就从一种负担变成一种快乐”。[33]劳动的自由自主活动的历史性生成和复归无疑是建立在物质生活生产的极大发展和丰富基础上的,由此人们才能摆脱物质生产的压制和束缚,进入到物质生产高度发达的“自由王国”和共产主义阶段。因此,自由劳动本质上也是人类劳动解放和人的全面发展的必要条件,更深层意义上也折射出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成功开创。
劳动者劳动解放和自由是实现人的存在新范式的深刻表达和集中展示,也就是说,其深层的理论旨趣在于实现美好生活具有公共的属性。作为公共性的美好生活是劳动者的解放和全面发展的中国表达。
劳动自由表征着美好生活的公共性,抑或说具有公共属性的美好生活。总的来说,马克思始终是站在劳动者解放的哲学立场上。一方面,劳动者的劳动自由的立足点是每个劳动者的劳动自由,是从“人类社会”[34]或人的“类存在”的哲学立场出发,力求倡导世界上每个个体的劳动者的劳动自由与自由的劳动,最终促成所有劳动者居民共享美好幸福生活,因此,它也深层展现出一种共享性、公共性的公共哲学关怀。劳动自由的最深层的理论旨趣就在于它超越局限于某一个体性劳动者的劳动自由存在,倡导每个个体的劳动自由存在,因而它具有深刻的公共价值追求,这种价值追求从理论形态上表现为“每个人的自由发展”“一切人的自由发展”。[35]另一方面,按照马克思理解,人的自由自觉劳动是人的本质和能力的深刻确证和本体展示。这一共同性或公共性的本质,并不是专属于某一个人或群体所占有(排他性、独占性特质),而是属于每个人作为类存在物其内在所共有、共在的(非排他性、非独占性特质),任何他者并不能或无法剥夺和压制其所拥有这种本质和能力的。因此,人的本质存在是一种公共性的存在,其本身所内蕴在人自身中的劳动必然呈现出其共同功能和价值追求。“人的本质是人的真正的社会联系,所以人在积极实现自己本质的过程中创造、生产人的社会联系、社会本质,而社会本质不是一种同单个人相对立的抽象的一般的力量,而是每一个单个人的本质,是他自己的活动,他自己的生活,他自己的享受,他自己的财富。”[36]也就是,每个个体都有权力发挥其内在的本质力量和能力去创造属于其自身所追求的美好生活,这是人作为一种类存在物而为之努力的公共性目标,从而集中体现了劳动作为人的本质和能力的确证,其创造的美好生活所深层展现出的公共性向度和公共价值表达。
作为一种公共价值表达和诉求,美好生活在虚幻共同体与真正共同体两种不同社会共同体中表现样态是不同的。在虚幻共同体所衍生的公共价值,就表现为虚假(消极)。与自然共同体相比,虽然虚幻共同体的社会生产力取得巨大进步,使劳动者摆脱了传统落后生产力的束缚,进入到社会关系更为丰富的社会中,劳动者的劳动所蕴含的创造力在资本逻辑统治下不断被激发和提升,然而这是以资本增殖为导向的,资本奴役劳动者,追逐剩余价值最大化成为这一共同体的内在规定性。在这里,“社会是一个标榜着自由的、个体化的、离散型的原子式的社会”[37],表面上劳动者的劳动呈现出一种自由状态,实则却是作为孤立、封闭在自身单子里的自由。这就必然决定着它是以“类”(大众劳动者)服务和成就 “个体”(资产阶级)的幸福生活,因而这是一种虚假(消极)的公共价值特质。在马克思看来,这是一个不合乎人的公共性发展要求的社会,也是一个终究要被超越的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内在无法克服的基本矛盾就决定着与虚幻共同体相伴而生的虚假(消极)公共价值必然为真正共同体内蕴的真实(积极)公共价值所取代。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只有“在真正的共同体的条件下,各个人在自己的联合中并通过这种联合获得自己的自由”[38]。它的哲学立场是“各个人”“每个人”“一切人”,是以“类”为实践本位和逻辑起点,因而它必将超越“个体”(资产阶级)的、“由少数人组成”[39]的狭隘性的价值理想。也因此,在真正共同体中,劳动者的劳动创造美好生活折射出一种真实(积极)的公共价值特质。从更深层次意义上看,内在于真正共同体中所透射出的一种美好生活的公共价值与人的全面发展是紧密相连的。而这一公共目的达致,也只有实现马克思所倡导的劳动自由和解放的人的类本质的完全复归才可能变为现实。
作为一种真实的公共价值的深刻体现,美好生活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中深入推进和展开,并在实践中力求赋予美好生活之公共价值以世界历史性维度。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社会主义国家,中国所推动的劳动者美好生活的历史逻辑与马克思恩格斯毕生追求的劳动者的自由全面发展的理论逻辑是辩证统一的。立足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的深入推进和发展、理论探索和创新,美好生活的公共性理论意蕴和价值理想在中国大地上逐步得到深入布展和实践。因此,中国所推动的劳动者美好生活的公共价值目标是对这种美好生活公共性真实(积极)的坚守、运用和发展。从历史发展看,20世纪初,中国在马克思列宁主义指导下,成立以为民谋福祉、谋幸福为内在追求的中国共产党,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中国劳动者用自己的“劳动创造”凝聚起现实的实践力量,深刻地改造了生活旧世界。中国成功地实现站起来、富起来,最终迎来向强国时代迈进的历史征程,由此相伴而生的是,劳动者的生活实现了由温饱诉求转向小康诉求,迎来由生存诉求、发展诉求向美好生活诉求的历史性转变;加之,随着中国反贫困事业的深入推进,使一些劳动者逐步摆脱生活贫困的束缚,向实现美好生活的公共价值目标前进。在一定意义上说,社会主义在中国的发展史就是一部追寻、发展和力求全面彻底实现美好生活公共性的历史。
应当进一步指出,中国自1978年实行改革开放政策以来,中国积极主动地融入世界历史发展进程。如今进入新时代,中国不断扩大对外开放广度和深度,逐渐走近世界历史舞台中央。在具体实践中,中国把这种美好生活公共价值的构想融入、拓展至世界历史发展进程中,以此力求建构一种使世界上每个劳动者在付出其辛勤劳动后,应得其所创造的美好生活的真实公共价值。而为实现这种建构提供现实路径在于共建“一带一路”。“一带一路”建设的实质是公共性建设,它是以实现各国劳动者的美好生活为真实公共价值追求,也因此,它能够为世界上其他民族国家劳动者真实共享这种美好生活福祉提供了适宜的实现途径。世界上广大劳动者联合起来,通过其辛勤的、诚实的联合劳动,能为推动人类社会发展进步,以及为开辟人类生活新世界提供强大的内生力量和价值支撑。
劳动是劳动者的自身本质力量和内在能力的深刻确证。马克思从理论上不仅揭示了劳动自由是实现劳动者美好生活的本体途径,还指明其最深层的哲学意义在于实现美好生活公共性。也因此,在美好生活建设中彰显和增强劳动者劳动主体地位是其内在的逻辑必然。从历史看,自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建立社会主义制度,并客观地把社会发展阶段确立为正处于并将长期处于初级阶段。随着在社会主义制度框架下所进行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逐步探索和发展,在一定程度上,不仅有力激发中国劳动者积极的创造力、创新力,促进中国社会生产力取得巨大进步,也充分推动着中国劳动者逐渐摆脱由中国传统社会生产力低下、社会关系结构简单而造成的人对人的依附关系,从而对提升劳动者劳动能力和主体地位,彰显其独立个性具有巨大的增进作用。与此同时,中国劳动者对物的依赖关系在一定程度上也逐渐被强化。在这里,劳动者的劳动在一定程度上逐渐受到资本的控制和侵蚀,因而劳动者主体地位危机乃至其被弱化的问题也逐步凸显出来。譬如,劳资关系矛盾凸显、劳动者权益遭到不公平的对待等。“社会主义的本质,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40]这就内在“决定了它要竭尽全力消除任何形式的奴役劳动,超越谋生劳动,努力实现体面劳动,为最终走向自由劳动”[41],实现美好生活公共性的价值目标做好充分准备。由此,只有运用社会主义制度优势,才能有效、合理地制约和控制资本奴役和异化劳动者及其劳动,从而才能逐步地克服和解决劳动者主体地位危机问题。时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必须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进程中持续加力增强劳动者主体地位。
第一,增强劳动者主体地位只能在社会主义现实运动中实现。一方面社会主义生产的目的不是为了给少部分成员创造物质财富、积累剩余价值、发家致富,而是要实现劳动者共享改革建设成果,共享美好生活福祉,其“最大的优越性就是共同富裕”[42];反之,倘若导致社会绝大部分人生活走向绝对贫困,则“不能认为这个社会是幸福的和繁荣的”[43]。另一方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坚持以社会生产资料公有制为其内在基础,并以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为其分配制度,这为增强劳动者主体地位提供制度保障,从而“排除阻碍劳动者参与发展、分享发展成果的障碍,努力让劳动者实现体面劳动、全面发展”[44]。“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一切劳动”“都值得尊重和鼓励”[45]。可以说,新中国成立70多年来的历史“就是一部中国人民解放和中国人民生活幸福的成长史和发展史,是马克思追求的人的全面发展思想的应然性价值逻辑在当代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实然性实践”[46]。
第二,增强劳动者主体地位必须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发展思想。在一定程度上说,对为了谁、依靠谁的基本问题的不同回答构成了社会主义社会区别于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标志。自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一些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政府、政党等失去劳动者信任,其根本原因在于,他们采取走出危机的一系列措施旨在维护资产阶级、少数人的利益,是以资本逻辑为中心,而把广大民众和劳动者降格为社会发展的手段和工具。作为对资本主义社会的积极扬弃和超越,社会主义社会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发展思想,真正让最广大劳动者作为社会主义的主人、社会发展的主体而存在,而不是作为社会发展的仆人、受剥削者和压迫者而存在,“要把人民群众视为社会发展的主体和目的,改革和发展就是要不断为人民群众谋福利、谋幸福,使人民过上好日子、好生活”[47]。因此,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从理论上明确了要实现劳动者生活幸福,劳动者的劳动就必须首先是生活的目的。
第三,增强劳动者主体地位必须充分提高共产党执政能力和领导发展水平。共产党人是实现和保障无产阶级或劳动阶级利益最忠实的代言人。按照马克思恩格斯的理解,一方面共产党人不提出任何特殊的原则,不是同其他工人政党相对立的特殊政党。另一方面共产党人的理论原理是以“现存的阶级斗争、我们眼前的历史运动的真实关系”[48]为根据。在理论上,共产党人“了解无产阶级运动的条件、进程和一般结果”[49];在实践上,共产党人是“最坚决的、始终起推动作用的部分”[50];它所组织和领导的“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51];它最高的历史使命就是彻底消灭私有制及其存在条件,最终实现劳动者的劳动解放和自由。这就从理论逻辑阐明了共产党执政能力和领导发展水平的提高是维护和增强劳动者主体地位的根本保证。为此,其一,我们应该大力实施积极就业政策,着力拓宽劳动者就业渠道,改善劳动者就业的环境,提升劳动者就业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其二,我们要积极研究新时代劳动者面临的实际问题,切实设计和安排能够有效解决劳动者遇到的实际问题的方案,并积极推进落实。其三,加大力度健全劳动关系协调机制,完善劳动法律法规,依法保障劳动者基本权益,努力建构和发展和谐劳动关系。其四,常言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即加强劳动者职业技能培训,全面挖掘、提升劳动者的劳动能力、潜力,通过“建设知识型、技能型、创新型劳动者大军,弘扬劳模精神和工匠精神”,进而“营造劳动光荣的社会风尚和精益求精的敬业风气”[52],使美好生活的公共性得以彻底实现和展开。
注释:
[1] 习近平:《在同全国劳动模范代表座谈时的讲话》,《人民日报》2013年04月29日,第2版。
[2] 习近平:《在知识分子、劳动模范、青年代表座谈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16年4月30日,第2版。
[3]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6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4年,第491页。
[4] [美]马尔库塞:《现代文明与人的困境》,上海:三联书店,1989年,第212页。
[5][6][7][8][9][10][11][14][16][18][21][23][24][25][26][27][28][29][31][34][38][39]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78,179,205,205,162-163,525,519,531,158,196,491,715,715,157,157,158,715,159,491,502,571,287页。
[12][33]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50,311页。
[13][15][30]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98,459,435页。
[17]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13页。
[19] 陈学明、毛勒堂:《美好生活的核心是劳动的幸福》,《上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第6期。
[20] 杨魁森:《劳动与生活》,《社会科学战线》2010第8期。
[22] 颜 军:《从虚幻到现实的超越》,《理论探索》2015年第3期。
[32] 何云峰:《从体面劳动走向自由劳动——对中国“劳动”之变的再探讨》,《探索与争鸣》2015年第12期。
[35][48][49][50][51]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3,45,45,44,42页。
[36]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年,第24页。
[37] 贾英健:《公共性视域——马克思哲学的当代阐释》, 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31页。
[40][42][43] 《邓小平文选》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373,364,248页。
[41] 何云峰:《人类解放暨人与劳动关系发展的四个阶段》,《江淮论坛》2017年第1期。
[44] 习近平:《在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暨表彰全国劳动模范和先进工作者大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15年4月29日,第2版。
[45]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0页。
[46][47] 张艳涛、吴美川:《〈共产党宣言〉是“四个伟大”的重要思想来源》,《马克思主义研究》2018年第9期。
[52] 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 3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