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唯正|浙江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浙江 金华 321004
马克思最早从社会制度层面关注如何消除社会贫困,探索根本出路并提出了扬弃资本主义制度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邓小平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理论,提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并提出了社会主义之避免两极分化、实现共同富裕的本质属性。习近平扶贫论述正是在这些科学理论的基础上针对反贫困的原创性贡献,是致力于积极“改变世界”的中国反贫困实践的顶层设计,是进行社会总动员打赢脱贫攻坚战的行动纲领,为世界范围内反贫困治理提供了中国经验。
马克思“解释世界”的世界观和“改造世界”的方法论从来就是一体的。马克思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既打破了“从前的意识形态哲学”即形而上学的机械唯物主义世界观,又在学理上批判了“道德说教”的空想社会主义的世界观,提出了“无产者只有通过消灭竞争、私有制和一切阶级差别才能获得解放。”[1]也就是说只有在资本主义的私有制被废除后,才能消除其根本矛盾,消灭贫困和剥削。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下,在社会生产力充分发展的基础上,通过制定脱贫战略与实施脱贫政策逐步解决现实贫困问题,正是习近平扶贫论述的方法论出发点。习近平指出:“马克思主义揭示了事物的本质、内在联系及发展规律,是‘伟大的认识工具’,是人们观察世界、分析问题及发现问题的有力思想武器;马克思主义具有鲜明的实践品格,不仅致力于科学‘解释世界’,而且致力于积极‘改变世界’。”[2]因此,我们必须要把马克思主义的方法论和反贫困思想,作为分析中国贫困问题的理论工具,科学分析社会现实,找到主要问题,从而制定出消除贫困的方针政策,找到根本解决路径。
顶层设计是基于人类对客观规律的清晰认识,用可行性的操作预设对未来预期目标进行演绎推理出来的方案,必须具有科学性、前瞻性、可操作性特点。习近平扶贫论述正是运用马克思主义方法论,在对中国社会贫困问题进行充分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形成的,并具有顶层设计的三个重要特征:其一,科学性。随着经济的发展,人类社会的贫富差距会逐步拉大。马克思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之所以是科学理论,正是因为它能够从社会制度建构上解决社会主要矛盾,即社会化大生产和生产资料私人占有之间的不可调和的根本矛盾。只有从解决社会贫富差距悬殊的现实问题和社会主要矛盾出发,才能够真正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社会主义乃至共产主义伟大理想。党的十九大明确指出了中国现阶段社会主要矛盾的重要变化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3],充分说明了习近平扶贫论述是从解决贫富差距、地区发展不平衡的现实问题出发,来解决社会深层次问题的,是具有科学性的顶层设计。因为“扶贫不是慈善”,不宜采用简单直觉上的人道主义扶贫理论和思维模式。其二,前瞻性。2015年,习近平在中央扶贫开发工作会议上指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农村贫困人口全部脱贫是一个标志性指标”“越往后脱贫攻坚成本越高、难度越大、见效越慢”[4]29,33。确实,“预则立,不预则废”。立足于2015年的实际情况,习近平指出,中国若想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21世纪中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必须立足当下解决现实难题,让大量的贫困人口脱贫,力争全社会的贫富差距缩小,这都是在为实现“两个一百年”目标奋斗的过程中必须解决的。其三,可操作性。党的领导是可操作性的关键,“越是进行脱贫攻坚战,越是要加强和改善党的领导。”[4]46针对普遍存在的“扶持谁”“谁来扶”“怎么扶”“如何退”四个问题,习近平开出了具可操作性的政策“药方”:一方面,提出了“六个精准”扶贫策略,即扶贫对象精准、项目安排精准、资金使用精准、措施到户精准、因村派人精准、脱贫成效精准,从而确保各项政策能够精准落实到扶贫对象身上;另一方面,实施了“五个一批”工程,即依靠发展生产、易地搬迁、生态补偿、发展教育和社会保障的兜底等工程分批脱贫。从找到“四个问题”到采取“六个精准”和“五个一批”的因地制宜、因时制宜的分步措施,可操作性非常强,且三者相互联系、相互促进又相互制约,具有明显的顶层设计特征。另外,习近平还提出坚持加大投入、强化资金支持。2018年,习近平在打好精准脱贫攻坚战座谈会上特别强调了资金投入的重要性,提出既要发挥政府的作为投入主体的主导作用,又要能够用政策引导和吸收社会资金参与到脱贫攻坚中来。这项提议也充分体现了可操作性强的重要特征。
习近平扶贫论述从实现“两个一百年”目标的战略高度,正确运用马克思主义科学方法论,坚持党对扶贫攻坚战的核心领导作用,把打赢脱贫攻坚战摆到了治国理政的突出位置。在全社会脱贫实践中,既有产业扶贫,也有旅游扶贫;在操作实践上,有电商扶贫、光伏扶贫等具体可操作措施,促进了贫困地区新业态的发展。这也是中国共产党向全国人民作出的郑重承诺和承担的历史使命:“消除贫困、改善民生、逐步实现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我们党的重要使命。”[5]7因此,习近平扶贫论述是马克思主义科学方法论与中国的实际相结合的成果,是指导中国反贫困实践的顶层设计,是对马克思主义反贫困理论的原创性贡献。
马克思主义历史观认为是“人民群众创造了历史”,而群众路线是毛泽东思想活的灵魂之一,即“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把党的正确主张变为群众的自觉行动”[6]。群众路线既是中国共产党进行社会总动员,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取得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伟大胜利的科学路线,也是中国共产党永葆青春活力的生命线和根本工作路线。因此,中国打赢脱贫攻坚战离不开人民群众的积极参与,离不开对社会各界和广大人民群众的总动员。习近平扶贫论述作为中国打赢脱贫攻坚战和进行社会总动员的行动纲领,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第一,建构社会动员体系。2018年,习近平在打好精准脱贫攻坚战座谈会上特别强调了建立中国特色脱贫攻坚制度体系的重要性:既要加强党对扶贫工作的全面领导,又要构建各司其职的责任体系;既要加强上下联动的协调机制,又要建构统一协调的政策体系;既要发动社会的广泛参与,又要建构因地制宜的帮扶体系;既要有全方位的监督体系,又要有最严格的考评体系。[5]16并进一步指出:“坚持社会动员,凝聚各方力量。……调动各方面积极性,引领市场、社会协同发力,形成全社会广泛参与脱贫攻坚格局。”[5]39这样在建构社会总动员体系制度的过程中,能够保障社会动员的有效性,凝聚社会各方力量,切实形成社会合力,实现全方位脱贫。第二,精准扶贫总动员。应该说,“老少边穷”地区的全面脱贫工作是重点中的难点。2015年,习近平对少数民族地区扶贫问题作出批示:“全面实现小康,少数民族一个都不能少,一个都不能掉队……确保如期啃下少数民族脱贫这块‘硬骨头’,确保各族群众如期实现全面小康。”[5]2在2015年的中央扶贫开发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提出了“调动各方力量,加快形成全社会参与的大扶贫格局”[5]33。既要强化东西部地区的协作共建,又要加强产业层面包括人才、资金、物流、技术等方面的深度合作;既要有跨省级的互补性协作,也要有市县级层面的竞争性创新合作。充分说明了这个社会总动员不仅包括东西部各个地区之间的横向帮扶,也包括各中央部委部门因地制宜的垂直帮扶,更是衔接了各行业根据贫困地区的特点有的放矢的精准攻坚战。第三,发挥人民群众的能动性,激发内生动力。俗语“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就说明了这个道理。因此,应注意发挥人民群众尤其是贫困地区群众的主体能动性,激发其潜能和动力,促其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实现自我脱贫、自我生存、自我成长。习近平指出:“脱贫攻坚,群众动力是基础。必须坚持依靠人民群众,充分调动贫困群众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坚持扶贫和扶志、扶智相结合,正确处理外部帮扶和贫困群众自身努力关系,培育贫困群众依靠自力更生实现脱贫致富意识,培养贫困群众发展生产和务工经商技能,组织、引导、支持贫困群众用自己的辛勤劳动实现脱贫致富,用人民群众的内生动力支撑脱贫攻坚。”[5]47由上述讲话中我们至少可以得出三点启示:其一,调动贫困群众的内在动力是基础。只有充分调动贫困群众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才可能做到将扶贫、扶志、扶智有效结合。其二,要创造条件,把培养贫困群众的致富意识与致富技能结合起来。其三,在贫困群众中弘扬自力更生、致富光荣的奋斗精神,才能做到脱贫后永不返贫。在党的统一领导下,进行有效的社会总动员,就能调动社会各方面的积极性,就能建立社会各界的协同性新秩序,就会实现全社会“造血式”脱贫致富之质的飞跃。所以,首先要发挥人民群众创造历史的主观能动性,同时要通过对各地区各部门各行业的统一协调,协作扶贫、协助脱贫、共同致富,从而达到携手共赢,实现跨地区跨行业的优势互补,获得全社会高效率的协同效应。
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给出了对世界历史的描述:“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们不想灭亡的话——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7]这就是马克思所勾画的资本全球化趋势,它逐步消灭各民族的特殊性,在让世界范围内少数人成为资本家的同时让绝大多数人成为无产阶级。因此,若没有公有制的社会主义国家出现,世界范围内的贫富差距必将持续拉大。贫富如此悬殊的后果,必然为完成“世界历史性”的无产阶级的共产主义事业创造条件。法国经济学家皮凯蒂在《21世纪资本论》中用大量历史数据证明最近40多年来全球范围内的贫富差距仍在加速拉大,进一步暴露了全球普遍贫困问题的严重性。历史已经并将继续证明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所崇尚的个人主义和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想的不正确。比如“涓滴理论”,即靠富裕人群的财富渗透效应所自然带来的贫困人群相对减少,不仅行不通,并且最终必将导致全球反贫困斗争陷入“停滞不前”的困境。消除贫困一直是人类的追求,但自从进入私有制社会以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现象一直存在,成为社会发展弊病。资本主义社会化大生产与生产资料私人占有之间的矛盾,更加大了贫富差距。因此,以公有制为基础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追求共同富裕的实践道路。
习近平在2015减贫与发展高层论坛上指出,“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一直是世界减贫事业的积极倡导者和有力推动者。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中国人民积极探索、顽强奋斗,走出了一条中国特色减贫道路”“中国在致力于自身消除贫困的同时,始终积极开展南南合作……支持和帮助广大发展中国家特别是最不发达国家消除贫困”[5]49。在物质丰富、科技发达的今天,全世界范围贫困难题必然关涉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的解决。因此,如何扬弃经济理性之“零和博弈”的方法论和个人主义思想,倡导一种从关系理性出发的包容、普惠、共赢的和合思想,至关重要。2017年,习近平在以“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共同建设美好世界”为主题的全球政党大会上提出:“我们要努力建设一个远离贫困、共同繁荣的世界。……世界上还有很多国家的民众生活在困境之中。如果奉行你输我赢、赢者通吃的老一套逻辑,如果采取尔虞我诈、以邻为壑的老一套办法,结果必然是封上了别人的门,也堵上了自己的路,侵蚀的是自己发展的根基,损害的是全人类的未来。”[5]53这些话语字字珠玑、发人深省。此外,还包括中国所倡议的“共建‘一带一路’”“引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等关涉全球反贫困的重要论述,都为全人类脱贫提出了坚实的建构性意见。因此,为了能够让发展成果普惠世界各国,让世界人民人人享有富足安康的未来,我们应该提倡一种“共在”先于“存在”的理念,推动一种“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共同体发展实践,构建一种人人乐意维护的“善在”之社会均衡发展制度体系。尤其是70年的中国人民艰苦奋斗史证明了反脱贫中国经验的伟大历史意义。2019年9月30日,习近平在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招待会上特别指出:“70年来,中国人民发愤图强、艰苦创业,创造了‘当惊世界殊’的发展成就,千百年来困扰中华民族的绝对贫困问题即将历史性地划上句号,书写了人类发展史上的伟大传奇!”[8]应该说,中国作为人口最多的发展中国家,其脱贫攻坚战是全球消除贫困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指导中国取得2020年脱贫攻坚战伟大胜利的习近平扶贫的重要论述,必将为全球范围内减贫难题提供重要的启示和借鉴。
习近平扶贫论述是马克思主义结合中国实践产生的世界反贫困理论,不仅指导了多年的中国扶贫实践,也对世界各国走出贫困具有启发性的借鉴意义。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其一,坚定了世界各国人民反贫困的信心。中国作为有近14亿人口的最大发展中国家,经济基础薄弱,尤其是秉承了传统的小农经济,其工业基础的初始状况非常差。现实条件也困难重重,存在东西部差异、地区差异、民族差异、信仰差异等。经过短短70年的时间,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通过顶层设计和社会总动员,中国人民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在2020年达到了全面小康水平,中国经验必然能帮助全世界人民尤其是发展中国家的贫困人群树立坚定的信心。其二,用顶层设计建构了脱贫攻坚制度体系。在近几年的脱贫攻坚战中,我国充分发挥出了坚持党的统一领导的政治优势和社会主义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从“扶持谁”“谁来扶”“怎么扶”“如何退”四个根本问题出发,通过一系列制度化的体系建构,保障了具体实践中责任、政策、社会总动员、监督和考核的落实和执行。而且,既能够从微观上、从实际操作手段上综合治理贫困,也能够根据扶贫对象的实际需求有计划地衔接有效扶贫资源供给,又能够提供解决错综复杂贫困问题的制度性保障。其三,进行社会总动员并发挥贫困人群的主体能动性。以习近平扶贫论述作为行动纲领,自下而上地发挥人民群众尤其是贫困群众的自发性、能动性和创造性作用,不仅能够激发出每一个个体的内生动力,而且能够把扶贫、扶志乃至扶智相结合,从而能够从思想上内在地激活贫困群众的创新驱动力。扶贫措施包括把教育扶贫和精神扶贫也作为扶贫开发的重要举措和着眼长远的治本之策,激发贫困人群的内在脱贫动力。其四,反贫困的中国经验受到了国际社会反贫困相关机构和人士的好评。2019年10月,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联席主席比尔·盖茨在《人民日报》发表了题为《中国为解决全球发展不平等带来曙光》的文章,其中提到:“中国已经证明,通过集中精力改善最贫困地区人民的生存和生活条件,这种变化就会成为可能。借鉴中国的成功经验,将为解决全球发展不平等问题带来曙光。”[9]从以上观点可以看出,近几年在习近平扶贫论述思想指导下所取得的中国脱贫攻坚战的胜利,不仅体现了中国反贫困的顶层设计和社会总动员的制度优势,而且能够为全球各国贫困人口进行反贫困斗争提供启发和借鉴,具有实践价值和世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