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武汉”,一对母女的特别行动

2020-12-10 00:43方湘玲
婚姻与家庭·婚姻情感版 2020年12期
关键词:捐赠人雨衣物资

方湘玲

“当别人有困难时,大家都伸出援助之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这是孙英经常说的一句话。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孙英集全家之力在湖北和江苏之间架起了一座“爱心桥”,为战胜疫情贡献出最美“家力量”。

彻夜难眠: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妈,你能买到N95口罩吗?” 2020年2月8日元宵节,女儿朱书阳一回家就急着向孙英求助。“N95口罩长啥样?你要它做什么?我车上还有几箱平板口罩,行不行?”面对孙英一连串的询问,朱书阳赶紧打开手机给她看一条信息:“谁有N95口罩资源,我在武汉,单位急用。”

这条信息来自朱书阳所在的一个微信群,是武汉市青山区青翠苑社区的工作人员张军丽发的。身为江苏理工学院团委书记,看到信息后,朱书阳立刻多方寻找,无奈“一罩难求”,只好回家找孙英帮忙。

孙英是江苏省常州市武进区前黄镇雅韵艺术团党支部书记、妇联主席,长期在农村工作,有熟识的口罩生产厂家。疫情初期,得知城里口罩难买,她直接找厂家买了8箱口罩,寄给大城市的几位朋友,还送了些给身边的人。女儿说学校保安和没有回家的学生买不到口罩,她又让女儿转送了两箱给他们。“当时了解到武汉疫情严重,心里很着急,但不知道怎么帮忙。”为了支援武汉抗疫,孙英捐款2000元,还组织艺术团捐款,都交到了武进区慈善总会。

此时,得知青翠苑社区需要口罩,孙英坐不住了。“社区工作人员非常辛苦,他们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服务大家。虽然我们看到的求助信息只有一条,但我们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所有社区都缺物资。”

孙英立即拨通了张军丽的电话。张军丽如遇救星:“不是非要N95口罩,普通医用口罩也行。我们现在就是“裸奔”,只有一只口罩,别的啥都没有……”孙英的心被刺痛了:“这时我才意识到,抗疫物资都在支援武汉医院,其实社区也很需要。”孙英当即表示将家里备用的3箱口罩寄给张军丽。得知对方还需要手套、雨衣、消毒液,她决定去筹集这些物资给青翠苑社区寄去。

然而,非常时期,周边商铺全都关门闭户,孙英和女儿商量了一个下午,还是没有眉目。晚上,孙英编辑了一条寻求相关物资的信息并在结尾写道:“医生救的是病人,我们救的是健康人。”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孙英将信息分发给自己的10位朋友,其中一位马上回复道:“我捐100套雨衣。”可他不知道从哪儿能买到雨衣,直接将购买雨衣的钱转账给了孙英。

当天晚上,孙英一夜未眠,一心想着如何找厂家。第二天,她终于打听到,一位朋友的熟人是开办雨衣厂的,两人分别要捐100套优质雨衣,孙英自己也捐100套,再加上朋友的,一共400套。考虑到青翠苑社区用不了这么多,孙英决定寄些给别的社区。为节省时间,孙英请雨衣厂老板帮忙寄,与此同时,她也准备寄出口罩。

谁知,新的问题接踵而来。“找不到快递员,女儿在网上联系了,也没人接单。”后来,孙英找到一位熟悉的快递员,请他联系了他所在公司的总部,从而联系上另一位快递员吴希超。吴希超建议:“武汉疫情严重,我们都去不了,你可以找民政局发通行证,再用专车送过去。”自己哪有那么多物资需要用专车运呢?就在孙英发愁时,雨衣厂老板也说找不到快递,孙英安慰他:“你别急,我这两天想办法解决这个事情。”

挂了电话,孙英马上跟女儿视频聊这个问题。母女俩都清楚,要想捐物资,必须打通当地到武汉的快递通道。左思右想后,朱书阳建议吴希超向领导汇报情况。了解到她们援助疫区的急切心情,快递公司答应她们可以空运物资到武汉。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因为空运费用高,200套雨衣和两箱口罩仅快递费就1000多元。随即,孙英和女儿及其他几位捐赠人商定,快递费谁捐谁出。不过,相比资金,大家付出的精力更多,孙英和女儿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雨衣厂老板给200套雨衣分包、打包、列清单,一直忙到天亮。

积极动员:一心想为武汉捐物资

物资寄出的第二天下午4点,张军丽就发来信息:已收到口罩和雨衣,并已发放到位。孙英和女儿这才心安。不过,让她们没想到的是,这只是开始。

知道孙英能找到物资后,武汉多个社区的负责人纷纷通过张军丽向孙英求助。“一下子就有96位社区书记加我为好友,华东师范大学的一位教授辗转联系我,说洪山区社区也要物资。由于每个社区要的物资不同,我焦头烂额,根本来不及回信息。”次日凌晨4点,孙英灵机一动,將大家都拉在一起,建了个“彻夜难眠”群。后来为方便管理,她干脆一个区建一个群,一共建了10个群。

自此,孙英开启了巨忙模式。她没时间烧饭,就连吃饭也是匆忙扒拉几口。爱人朱建康不声不响承担起家务,还帮孙英整理信息材料,这让孙英很是感动。她说:“我爱人觉得我和女儿这样做很有意义,又怕我的身体承受不了,好几次都告诉我尽力就好。”可自己好不容易才打通到武汉的快递通道,那边还有很多社区在等待物资,孙英没办法说服自己停下来。

回忆起这些,孙英仿佛又沉浸其中,语速都变快了:“那些天不想别的,全部心思都在想着怎么寻找货源,如何落实捐赠人,还要想怎么跟他聊。”为此,她点对点给微信朋友发信息,动员大家献爱心,遇到有兴趣又犹豫的朋友,她往往得花两个小时和对方交流。

为让朋友们早上一打开手机就能看到她的信息,孙英常在夜里发信息。然而,朋友们的反应五花八门。有的不回信息,有的说已在单位捐过款,还有的说此事应该由政府来做。“政府想办法解决问题也需要时间,我们能做一点是一点。”庆幸的是,大部分朋友都积极伸出了援手:单位附近的农家小卖部老板娘不仅自己捐款,还动员来买东西的顾客10元、20元地捐,一共捐了2540元;有朋友热心地帮忙联系到了酒精、消毒液、消毒颗粒和一次性手套的厂家……

与此同时,朱书阳也利用自己的人脉积极动员全国各地的同学和当地企业,得到了很多支持,其中一家企业就捐赠了28万元物资,另一家无锡企业也捐赠了一大批物资直发武汉社区……

每次,孙英会根据每位捐赠人捐助的数额确定其捐助的物品。“捐一两百的就买手套,一两千的就买雨衣,三五千的就发消毒颗粒,因为100公斤消毒颗粒就要3500元,其中运费1500元。”为了做到捐赠透明,孙英要详细记录每一笔物资,可不会做表格,女儿也抽不出身,关键时刻,张军丽的一位回不去武汉的外地同事过来帮忙,解了孙英母女的燃眉之急。

为了解不同物资的重量以及该分成多少包发货,每联系到一个厂家,孙英总是第一个捐赠。“这样别人要捐助时,我自己心中有数。”孙英先后捐出了4万多元,她忍不住感叹:“这点我要表扬我爱人,不管我捐多少钱,他从没说过一个‘不字。”

自始至终,孙英没有经手钱,“我只当个中间人,为双方互推微信,让捐赠人亲自将物资费用和快递费给厂家。”当武汉的社区收到物资后,孙英就让他们发来物资照片和收货单,再发给捐赠人。

对此,朱书阳一度很不理解:“妈,人家天天忙着抗疫,哪有时间拍照?”孙英却坚持己见:“这件事情既然做了,就要做好。发货的回单、收货收款的收条、照片要及时给捐赠人看。”这既是对受捐人的交代,更是对捐赠人的尊重。有一次,孙英看到有社区写的收条是:收到孙英爱心捐赠×××。她觉得不妥,便让对方改成了:“江苏民间贤达心疼武汉行动组。”此后,每次捐赠,她都用这个名称。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关注武汉社区,孙英母女才松了一口气。不久,得知江苏省对口援助黄石市,她们又继续化身“桥梁”和“纽带”,开始给黄石市捐赠物资,直到疫情逐渐被控制,忙碌了两个多月的母女俩才回归到正常生活。

“开始只想捐一个社区,没想到后来捐了311个社区。”孙英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但10个“彻夜难眠”群的成员们都认为她付出太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当时大家都因为疫情被困在家里,没人给你帮忙。如果平时,你这些事需要一个团队才能完成,你们真的辛苦了。”

言传身教:社会需要正能量

说起那段时间的苦和累,孙英更心疼的是女儿。“在这次活动中,女儿是领导者,我是执行人,她比我更操心。”由于女婿正在写博士论文,没时间照顾两个小孩的学习,所以女儿既要顾家,又要顾着物资和捐赠人的事情。女儿有高血压,高强度的忙碌让健康雪上加霜,但她没有丝毫怨言。

身为家中独女,朱书阳是父母的骄傲。孙英说:“女儿一直懂事、上进,我们都没太操心过她的学习,只是经常告诉她,要做一个有正能量的人。”

生活中,孙英也用实际行动影响着女儿。从小到大,朱书阳经常见到孙英热心帮助邻里;汶川大地震时,孙英呼吁親朋好友捐款;退休后,因为热爱那份工作,她不要工资,默默奉献在原岗位上。

工作中,孙英也很注重正能量的输出。多年来,她总是亲自编节目,每个节目都正能量满满,同事们都夸她是一台发电机。“大家都说跟我在一起很快乐,遇到谁和家人闹矛盾,我做下思想工作就没问题了。”

在与武汉社区的工作人员互动期间,孙英发现,在疫情的重压下,有的年轻人因为一直坚守在岗位上,思想有些波动。她就经常鼓励他们:“你们就是疫情培养出来的特种兵,虽然现在只有民兵待遇,但这段工作经历将是你一辈子享不尽的财富。”“虽然你们现在穿着雨衣,戴着口罩,只露两只眼睛在外面,但这就是你们最美的样子。你们拍照片吧,拍完发给我,到时给你们办个照片展。”

感受着她的温暖和关爱,年轻人都备受鼓舞,有人哽咽着给她发语音信息:“您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有正能量的人,我真是幸运。”张军丽也向她倾诉:“听到你的话,我就泪目,就感觉到被关心。”孙英也动容地回复他们:“全国人民都关心你们,好多人不知该怎么帮你们。”

看到妈妈每天跟武汉的叔叔阿姨们联系,朱书阳的两个孩子都很好奇。听了妈妈的解释后,孩子们也想参与。“疫情就是一场大考,对家庭也是一场考试。我觉得这是教育孩子们的最好时机。”孙英母女俩对孩子们说:“好的,你们也捐,有机会也带你们去武汉。”两个孩子拿出各自的压岁钱,给武汉的两个社区捐赠了两大箱物资。

因为一家人在抗击疫情期间表现突出,孙英家庭获得“全国抗疫最美家庭”称号。惊喜之余,孙英很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人这一辈子能碰到的历史性时刻不多,这次疫情中,我们家能够心向武汉,通过朋友圈帮到这么多人,做了一件这么有意义的事,我感到很荣幸。”

如今,“彻夜难眠”微信群还活跃在孙英和朱书阳的手机里,“心疼武汉行动组”也并未解散,因为她们和武汉人民依然彼此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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