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性、社会性、人文性下的学科德育认知与实践研究

王 宇

（上海市浦东教育发展研究院 上海200125）

课堂教学改革背景下，对培养人的创新素养与实践能力的要求，聚焦在关键能力与必备品格上，具体从中国学生发展核心素养可见一斑。在“立德树人”的教育宗旨、“德智体美劳”五育并举教育目标下，上海从“两纲”教育到大中小幼德育课程一体化建设，始终将育德作为重中之重，并有序而科学地推进与落实。但笔者在与教师访谈交流时发现，中小学教师对学科德育理解与操作呈现出的主要问题有两点：一是学科德育内涵不清，特别是育“德”的内容要素；二是学科德育与知识技能、过程方法的教学融合问题。为解决上述问题，本文提出重点从学科德育的科学性、社会性、人文性的视角去实践。

一、学科德育教学中的突出问题

在很多教师的认知中，传统意义上的德育等同于学校形式多样的德育活动，发展至今，许多教师对德育开展渠道的认知已经拓展到第一渠道——课堂教学、第二渠道——各类活动、第三渠道——网络德育。但是，正如人民教育家于漪老师所述：“我们长期以来讲德育渗透，其实一直是在堡垒外面打外围战，没有进入课堂教学主渠道，在我们的主阵地上没有一席之地。”

上海“两纲”教育发展至今有20多年，呈现出一批批典型的两纲教育示范课，同时学科德育实训基地也培养出一批批具有育德引领性的优秀教师。但笔者在与学校老师谈到学科德育认知与实践现状时，发现还是存在不少问题，梳理典型问题如下：

（一）学科德育中“德”

误区一：认为学科德育中“德”就是要在教学中开展爱国主义教育。

概念澄清：《中小学德育工作指南》中将德育内容定义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心理健康教育、生态文明教育。而大中小幼德育课程一体化项目研究成果中，提出德育目标与内容的一体化表述，概括为“德目”，其也指明了“德”的内容要素，分别为“政治认同、国家意识、文化自信、人格养成”4个一级德目及下属16个二级德目、64个育德点。上述可见，学科德育中“德”的内涵非常丰富，不仅仅局限于爱国主义教育。

误区二：将学科德育等同于德育活动的另一种体现。

概念澄清：学科德育的实施途径包含课堂教学与学生活动，其主阵地在课堂。通过德育活动中的体验感悟，在具体情境中学以致用是德育活动中育人的价值。而课堂教学中除知识技能传授外，学生三观的养成、思维品质的锤炼、道德情感的升华也是重要组成部分，是学科德育的重要体现。

（二）学科德育与学科知识教学的融合

上海某高中语文教师说：“语文学科德育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不知道这么做对或是不对，好或者不好。语文课堂上，若直接抛出问题，请学生思考文本对自身的启示或对现实的意义，则过于直接和生硬；若融在其他环节里，又容易被语言文字的运用所掩盖。”

上海某初中数学教师这样评价数学学科德育的开展：“……落实有难度，以前听到的数学学科德育公开课，往往讲的是数学家的故事或者中国数学在世界数学发展中的作用和价值。我觉得数学学科德育要考虑的是‘融’上下功夫，做到自然、巧妙，要根据教学内容，开展学生数学思维品质教育，这样才能让学生在潜移默化中受到教育，起到德育智育和谐统一的良好效果。”

以上论述反映出绝大部分教师对学科德育的困惑：学科德育如何与学科知识教学自然融合？学科德育是基于学科属性的育德实践，从学科本质挖掘育德元素，要开展基于学科特性的育德教学，如语文学科中对语言训练及文字理解基础上的情感体验与价值观教育；数学学科中基于发现问题、质疑现状，探究方法的引导，培养学生的创新与质疑能力。符合学科属性的学科德育教学不仅科学有效，更因与学科教学的贴合度、融合性变高，这项有价值的教育行为才能焕发持久且有学科张力表现的生命力。

二、学科德育认知与实践重点

什么是学科德育？从教学过程视角来看，教师在学科教学中，根据教学大纲要求，灵活地根据教材内容及学生实际，充分挖掘教材及生活中的德育资源，将育德自然地融合进教学的各个环节，对学生道德品质的建构产生潜移默化的作用。

首先，学科德育要有科学性下的学科德育认知与实践，从学科角度，围绕学科本质，围绕学科核心素养开展学科德育教学实践；其次，社会性下的学科德育认知与实践是要落实“德目”要求，课堂教学中全面提升学生的社会性素养；最后，人文性下的学科德育认知与实践：从教师角度发挥每位教师独有的育人魅力，在提升教师德育专业化素养背景下，强调教师学科表达中与学生的情感共鸣与价值融合，教师能在学科学习中潜移默化地正向引导学生学习。

三、科学性下的学科德育认知与实践

（一）科学性下学科德育的认知

学科德育教学要体现科学属性，要根据课程大纲基本要求，从学科核心素养的角度出发，完成每个学科独一无二的育人目标，防止“学科德育化”，具体而言就是，一堂生动的语文课不能成为思想政治课，一堂数学课也不能偏颇地上成某一位数学家的历史课。

学科教学的育德功能是在知识技能学习过程中自然发挥的，也可以说是学科知识的丰富与拓展，教师应挖掘学科知识所蕴含的德育价值，使之与学科知识有机融合，在教学中顺势体现，起到“润物细无声”的效果。在学科德育实践中须避免两种情况：一是为了体现学科德育的功能，在学科教学中强行植入与学科知识关联性不强的德育内容，这犹如在电视节目中不合时宜地插播广告，不仅起不到应有的效果，反而令人生厌；二是将学科知识牵强附会地衍生出德育功能，如数学教学中言必谈数学家的奉献精神，语文教学中进行人物分析定要讲价值观取向，等等。

各学科的核心素养颁布以来，教师对学科教学本质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同时在本体性知识专业发展上更加有了方向。基于此，要从具体学科的学科核心素养出发，适切挖掘育德元素，贴近学科本质进行教学实践，使得学科德育更为科学而高效。

下面基于学科核心素养重点，从政治类、语文、数学、音乐、体育五个学科，挖掘育德元素，进行梳 理，如表1所示。

表1 学科核心素养下五个学科的育德元素挖掘

通过学科核心素养找到学科教学中学科德育的关键点，一是抓共性，每一学科具有天然的育德属性，不仅是在学科学习中获得更多的知识与技能，而是在学习过程中，养成一种思维方式，内化一种情感体验，形成一种正确的价值观念；二是抓个性，学科发展使其具有分别的育人导向，要根据学科的独特性开展适切的德育教育。正如表1所示，根据每一类学科特征，如人文类的注重情感教育、价值观引领，科学类学科强调思维品质的锤炼，体育类学科注重人格品质的养成等，形成每个学科独特而价值彰显的学科德育教学实践。

（二）科学性下的学科德育实践（以《大禹治水》一课为例）

小学低龄段的语文学习，着重字词训练，强调语言学习。在语言学习过程中，潜移默化地将情感教育内化其中，可对学生的道德启蒙、品德养成起促进作用。由于小学生的认知水平的限制，对抽象的概念理解力有限，要求《大禹治水》的教学过程中体现大禹大公无私的品质，传达出一种“家国情怀”“舍小家为大家”的个人品质，就需要创设适合小学低年段的教学情境，通过多媒体影音资源及小组模仿活动来达成。

1.教学过程——填词练习

师：大家根据课文内容，填一下括号中的词语。

生：大禹离开了家乡，一去就是（13）年。这（13）年里，他到处奔走，曾经（多）次路过自己的家门口。可是他认为治水要紧，（一）次也没有走进家门看一看。

师：一年是365天，13年就是四千多个日日夜夜，大禹治水用了很久的时间。哪位同学能带着感情，着重在刚才填写的词语中，再读读这一段落？

（学生着重读书填写词语。）

师：哪位同学能谈谈大禹治水的这13年里，走到家门口时怎么做的？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生：大禹治水时间用了很久，几次走到了家门口都不进去，因为当时洪水没有治好，他得尽快治理洪水去。

2.教学过程——动画教学

师：接下来请同学观看动画视频《大禹治水，三顾家门而不入》，让你感动的是什么？

动画结束，学生回答老师之前问题。

生：大禹不分春夏秋冬，一直坚持在治水。

生：我感觉动画片中，他的儿子非常想念自己的爸爸。

生：我感觉因为大禹不回家，他的儿子有点生气。

师：那大禹为什么不回家？

生：因为天下百姓还在等着他去治水。

师：大禹想念自己的孩子吗？

生：想念，因为我看到了他伤心的泪水。

师：那么想念孩子家人的大禹为什么坚持去治水？

生：因为大禹认为洪水没有治好，不能回家。

师：大禹的这种精神，就是“舍小家为大家”。小家就是家人孩子，大家就是国家百姓。只有洪水治理好了，国家才能安定，百姓才能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每个孩子才能快乐地和他们的爸爸妈妈在一起。

语言学习是语文学科核心素养关键之一，在小学阶段，语文课中有大量的文字练习、朗读练习，教师若将育德的要求细化进字词填空、听读模仿中，对文字情感的理解与把握，自然而然地就会内化于学生心中，同时，引入一些适合小学生认知特点的教学方式，如引入动画视频影音教学资源，这样在教师的引导下，学生能更快地达成设定的德育目标。

四、社会性下的学科德育认知与实践

（一）社会性下学科德育认知

从青少年的社会性成长看，“全人发展”概念逐渐清晰化。20多年前的“两纲”教育对学生的综合素养从民族精神教育与生命健康教育两个方面诠释清晰。而新时代要求下，重点落实德育工作指南及大中小德育一体化德目要求，提升学生全面综合素养。

在课堂教学环境中，教师良性引导下，通过师生互动、生生活动的形式，在小组合作、讨论、探究中，在倾听、思考、表达的过程中，学生会潜移默化将道德认知逐渐显现为道德行为。

（二）社会性下的学科德育教学实践（以《拿来主义》一课为例）

语文教学另一功能是思维的训练，在高中学生的议论文学习中，思辨观、唯物观的训练是很重要的内容。思维训练的语言学习，强调逻辑性语言表达的学习，同时，要引导学生在语言品读下，学习掌握思辨性观点的表达。在语文学习过程中，逐渐养成一种客观、辩证地看待事物的态度与方法。

部编版高一语文教材《拿来主义》的教学有助于对高中生批判性思维的发展。教学最后一个环节是“联系实际，讨论探究”。

师：80多年后的今天，我们的生活中依然需要采用“拿来主义”批判性思维，正确认识中华优秀历史文化与国外文化。通过本文的学习，哪位同学能联系实际，谈谈自己的理解？

生：我想和大家聊聊我看《哪吒》后的思考。这是今年暑期档一部大火的动画片，我对“火”有一些自己的理解。第一，打破哪吒、敖丙等人物传统脸谱化形象，特别是哪吒，以一种丑萌的形象展现在观众面前，这种冲击力很强，应用了许多好莱坞动画技术，整个影片中丑萌的哪吒个性鲜明、可爱丰满；第二，人物设计更加立体丰满，人物非常个性化，不再是非黑即白、非善即恶，从人物内心设计来讲，符合当下的审美眼光。在保留传统韵味的基础上，采取了好莱坞电影艺术表达故事情节的方式，这部电影可以说真的是深入人心。

师：学习这篇课文，要善于应用批判性思维，在中华文化传承中，要学会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同时学习借鉴西方的先进技术，更好地将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呈现在世界面前。

在《拿来主义》教学实践中，教师以一种审慎的态度，引导高中生思辨性地认知文化概念，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地鉴别与发扬，这对青少年的社会性成长，培养其具备开阔的胸襟及气度，更好地融入社会起到了积极促进作用。

五、人文性下的学科德育认知与实践

（一）人文性下学科德育的认知

课堂教学具有不可复制性，但教学的规律性体现其科学性的同时，更揭示出其可借鉴、可推广的一面，因此，所谓的不可复制有失偏颇。但从中也发现，教师的专业性程度的不同，具体来讲，是德育专业化程度的不同，呈现出课堂形态的多样性也会有所差异。

课堂教学的人文性主要是从教师角度来讲，具体表现为教师语言艺术、教师的行为举止、教师的人格魅力、教师与学生的灵活互动等方面。这里的人文性主要体现在：一是其能将自身的修为与对教材的理解，以合理、合适的方式在最舒服的课堂状态中，引导学生达到情感的共鸣、价值观的塑造；二是其能对课堂临时生成的资源及时把握、处理与再教育。

学科教师要根据学科特点充分重视学生的内在道德体验而非强硬灌输，促使教学预设和动态生成相得益彰。在学科德育中，精心的设计必不可少，但由于教学本身的复杂性，一味按部就班地遵循预设开展教学便难以引发新的道德发展境界。能根据教学的鲜活生成，顺着学生的道德认知情况深入下去，学科德育在课堂教学的效果才能焕发别样魅力。

下面的实践案例，重点聚焦在人文性的第二个方面，关注教师对课堂中临时生成的育德资源的巧妙处理，进而达成较好的育德效果。

（二）人文性下学科德育教学实践（以《新时代新挑战我与祖国共奋进》一课为例）

在高中思想政治课《新时代新挑战我与祖国共奋进》中，教师讲到“新时代新挑战”环节时，提出问题：“进入新时代，中国人民可能遇到哪些新挑战，谈谈你对此的思考？”其中一位学生谈到了发生在2019年7月份的“暴力袭港”事件。这个回答超出了教师的备课范围，但是授课教师不是忽视学生的回答，而是及时抓住了学生们感兴趣的课堂生成点。

教师：我们教材中谈到祖国的发展与每个人息息相关，那么你觉得这个事件，是什么原因形成呢？

学生：我看到许多报道指出，香港教材内容中，缺失了许多国情方面的内容，同时关于中国国情描述，有许多不客观、不真实的细节，可能在校的学习就缺少了很多国情教育。

教师：你觉得你应该怎么做？

学生：我应该在学好这课的同时，更客观看待周围新闻，为祖国不断壮大做出不懈努力。

这堂课的教学目标就这样自然、真实并且生动地呈现了出来。而这也再次印证了一种观点，学科德育是双赢，学科德育对于提高教学质量的价值表现为：通过对该学科所蕴含思想及价值内涵的适切挖掘，学生能更深刻理解学科知识传达的认识世界的思想与方法。同时，不断加深的学科理解，学生对所学内容的深刻把握，又引发对知识学习的兴趣。这种相辅相成的关系，用“双赢”这个概念最为合适，是对学科教学中“双基”与“育德”的最好诠释。

学科德育“难”在每位教师育德意识的觉醒，“重”在每位教师课堂教学的行动力上。当教师的育德意识从应然变为自然，育德行为从被动变为主动，育德方式从盲目变为专业，学科德育价值就会逐渐凸显。从科学性、社会性、人文性三个角度审视学科德育属性，更多的是为学科教师正确认知与把握实践操作予以建议，在课堂教学改进中，往往是三者相互融合的教学探索。学科德育课堂教学实践，通过更多典型教学策略的积累，将是深化该项工作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