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导演荒诞剧
——以排演《等待戈多》为例

2020-12-08 07:27陈斯琦
魅力中国 2020年39期
关键词:戈多戏剧

陈斯琦

(昆明菲蔓文化发展(集团)有限公司,云南 昆明 650000)

一、跟导演的喊话:活用导、表演理论,把握剧种特色与历史主题

荒诞派戏剧常常采用以下几种结构形态:错位式结构形态,重复式结构形态,片断式结构形态。利用不完整、不连贯的情节,不够激烈的戏剧冲突,支离破碎的舞台形象,颠三倒四的人物语言,表现世界的荒诞和人生的痛苦。

《等待戈多》的痛苦与绝望主题体现在重复式结构形态上。这种重复仿佛西西弗重复地把巨石推上山后巨石却滚了下来。这种循环往复导致人们对自身的存在与价值以及目的产生疑问。如整出戏的规定情境:在一条乡间的路上,在一棵树旁,两个流浪汉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在等待着戈多;等待中不断重复自我怀疑,不断没事找事证明自己还存在着,后来遇到了波卓和幸运儿,再后来等到一个小孩告诉他们,说戈多先生今天不来了,但他明天准来,继续等待。

荒诞剧用失去希望和意义来表现人生的痛苦与绝望。《等待戈多》也利用片断式结构体现人生角色错位后的矛盾和无力。剧中情境的整体运动呈片断状态,各种错位的片断间失去了有机联系和因果逻辑。剧中人物相互间的联接是“非理性”的,散漫、偶然且任意。剧中所有人物都失去了对意义的理性追求,失去了“最高任务”和“贯穿行动”的连续性。因此,演员塑造角色和观众的欣赏与接受都不能僵死地套用斯坦尼体系,也不能全盘吸收布莱希特体系等导演和表演理论;应该回到荒诞剧的历史主题这个基础,用“非理性”恢复观众的“理性”。

二、对演员的忠告:千万不要僵执于表演荒诞,不将台词全权交给记忆

虽然一些荒诞剧台词极少、支离破碎,但只要是发声就能“振聋发聩”。《等待戈多》一出“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戏,没有完整的故事情节,没有开端、发展、高潮、结局,剧中的五个登台的人物,行为荒唐可笑,记忆模糊不清,语言模棱两可。这对演员如何处理台词提出了很高的要求。然而,当下许多演员表演《等待戈多》时,台词记得过于太熟,过于明确,过于深入挖掘,使得台词在演员的记忆中过于清晰,失去了荒诞剧中无意识或下意识的有机,使得演出效果失去了自然的灵性,将启发变成了教育,使观众失去了对人物命运走向的想象以及深度内省的自觉。

演员和角色相一致的过程科学又神秘,加上荒诞剧的角色自身逻辑性不强,符号化明显,演员在塑造荒诞剧中角色时很容易执着于去表演荒诞结果,忽视了荒诞形成的过程和内在原因。英国戏剧理论家马丁·艾斯林认为《等待戈多》这个戏表达了一种想法:我们被推进这个世界,但不知为了什么。人不可能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但又不能不想,我们既然来了,就要有所企盼。在等待的一天中就奔波忙碌,希望在这一天结束前揭开生存的秘密。人也许意识到人生是没有答案的,这样一来人可能会更自由。人在等待过程中要为自己的等待寻找理由,没理由也要制造理由,这就是生存的含义。

演员需要探索荒诞存在的合理性,因为这直接影响演出的效果。导演要唤起演员的想象力和移情的能力,坦诚地表达导演的态度和观念,但不能强加于演员身上。以演出为中心,生动而鲜明的自发性才是戏剧作为表演艺术出发点。荒诞剧的台词重复啰嗦,颠三倒四,没有逻辑,废话连篇,陈词滥调,给人以强烈的荒诞感,曲折地反映了角色和观众内心的绝望、不安和期待,真实地表现人物的精神状态和思想情绪。所以,不能一味表演荒诞却忽视荒诞的有机性,而台词是展示这有机性的重要途经。

三、对观众的期许:不要偏激解读,请综合地看待荒诞

中国的主流戏剧具有两个最重要的特征:一是保持动作摹仿式本体,强调剧本是一剧之本,有情节有人物有头有尾,追求艺术表现的完整性和连续性。二是遵循亚里士多德提出的“净化”原则,注重思想内涵,“缔造社会团结,强化集体意识”。荒诞剧在我国的确是“非主流”,观众当然可以不认同,有自己的解读。但本文想呼吁的是,不要简单放任自己轻率的傲慢与狭隘的偏见,要综合地看待荒诞剧。

观众的存在感和参与感在当下的演出中愈发受到重视,因为一件戏剧艺术作品,到底有什么内涵?想表达作者的什么心情?这些形而上的内容哪里是导演说了算的?从戏剧作品完成的那一刻起,就变成了所有人一起创造的。

这并不是坏事。其中包含着对个人差异的尊重,可以打破旧有等级体系的力量。但这种现象又会让我们困惑:无论多么伟大、崇高、优美的作品,只要观众说一句“我不喜欢”“我不高兴”“我不接受”,就能否定它的价值。就像《等待戈多》里,戈戈和狄狄讨论问题的时候,有些话题只要说出“我喜欢”“我乐意”,对方似乎就无法反驳了。如果戈戈和狄狄做出选择的最高基准是主观意愿,那么《等待戈多》中选择等待的“选择”就成了一个孤证。戈戈和狄狄自己都无法坚信自己的选择。

第二次世界大战摧毁了西方理想社会的神话,人们在战后面对的,就是一个像剧中那样的荒凉破败、混乱不堪的大舞台。在这个舞台上,人们看不到生活的出路,终日无所事事,极端痛苦,又极端无聊,渴望改变,却又无力自拔。就像弗拉季米尔说的那样:“在这场大混乱里,只有一样东西是清楚的。咱们在等待戈多的到来。” 现在,个人主观赋予的价值变得极其重要,有时候甚至能压倒其他一切标准,所以导演荒诞剧应该要重视荒诞剧的历史主题,警示世人;做好演员与剧本的中介的同时不要过于强调演出的任何一方,避免把问题导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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