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侯孝贤的悲剧情怀
——以《最好的时光》之自由梦为例

2020-12-08 04:42:47
魅力中国 2020年31期

(重庆邮电大学传媒艺术学院,重庆 400065)

电影《最好的时光》之“自由梦”讲述了1911 年日治时代,知识分子与艺旦的爱情故事。电影在一贯侯孝贤“长镜头”的电影风格下,暗藏两人的情感压抑与挣扎。在“自由梦”中,影片从场景布置到演员的服装道具皆展现出旧中国特色风情;影片背景声效中的京剧、评弹、昆曲元素展现出古风画卷;影片中男女情爱纠葛体现了中国传统社会市民悲剧。

一、悲剧情怀形成的原因

侯孝贤1947 年4 月出生于广东省梅县,不到一岁时便跟随父亲从大陆迁居台湾,后长期定居于台湾高雄。回想起侯孝贤的童年,更多的是不堪回首的惨痛记忆,他12 岁的时候亲人接二连三的离去使他的童年破碎不堪。正因为这种悲惨的人生经历,让侯孝贤在他电影的创作中形成了深刻的悲剧情怀,这种人生的悲凉感在侯氏电影中潜移默化地揭示出来,创造性地阐释了侯氏电影悲剧艺术观,让他能够冷静客观的观察身边的人和事。

从小就受传统文化熏陶的侯孝贤,在他独特的电影风格中,通过小人物悲惨遭遇的刻画,来唤起人们的同情,唤醒社会的良知,这是他创作的出发点,同时也符合中国文人悲天悯人的一贯情怀,流露出浓郁的传统文化倾向。电影《最好的时光》就是侯孝贤利用中国历史事件改编。“自由梦”以默片的方式呈现,他保持了自己长久以来的一贯风格,仍是长镜头和固定机位,影片从场景布置到演员的服装道具皆展现出旧中国特色风情,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对侯孝贤的影响。

二、“自由梦”中的悲剧情怀

人类具有张扬个性特征的主体性,而追求和谐与稳定的中国文化具有整体性、完整性特征,由此产生的主体性具有集体的特征。中国人把“礼”作为最终追求,当个人的意愿与“礼”和道义相违背时,将会放弃主体性的个人追求以达到克己复礼的状态。这也奠定了中国悲剧意识的基调。

“自由梦”讲述张震饰演的知识分子倾情舒淇饰演的艺旦,男的为革命事业疲于奔命,不断想着国家复兴的理想。女方在两次暗示想赎身嫁人后,终于鼓起勇气“明示”对方,没想到默默守候,最终只换来逃避与无言。武昌起义之时,已是事隔三个月之后,知识分子已离开艺旦,只余下艺旦对他的无限依恋与无可奈何。出于中国传统文化对社会和人生的深刻关怀,逐渐形成了侯孝贤式独特的观察人生和体会生活的角度和个人见解,在无限时间和空间的流变中,产生了对人生命流动的苍凉之感,体现电影角色对成长和人生的感慨。也正是侯孝贤悲剧电影中对社会的深刻剖析,显示了无形的艺术力量。

三、“自由梦”中视听语言的悲剧色彩

电影“自由梦”采用室内搭景方式,在封闭环境中完成拍摄。侯孝贤的长镜头表达带给观众独特的视觉感受。影片利用镜头的剪辑淡入淡出的方式完成,这种镜头调度还原了电影中人物活动的真实状态。

“自由梦”的主角艺旦与知识分子都没有名字,象征人物的普遍或平凡,甚至是社会大环境下不重要的小人物。相对于这两人,是两位在电影中出现了很短时间的男女——姓苏的茶庄小开与艺旦的妹妹。虽然他们只在三个场景中出现,但对于艺旦二人的感情关系,有着重要的影响。首先,艺旦妹妹能嫁给茶庄小开,全赖艺旦把事情告知知识分子而他又愿意付三分之一的赎金(即一百两),由此可说,艺旦与知识分子是他们的拯救者,然而拯救者却无力自救,二人反而渐行渐远,最终各走各路。

为了表达艺旦与知识分子两人得不到自由的悲情,电影以全内景的空间拍摄;他们身处的场景都是室内景,尤其艺旦只在艺旦间与走廊进出。这样的生活空间反映艺旦所受的压迫,她抬头不见天空,只能在有限的空间内活动。在精神与肉体上,女子都受限制、不自由、不受重视,这正是片名“自由梦”的反讽。在三场递水的场景中,导演安排男子洗脸后坐在画面的右面,女子则在放下水壶后坐在画面的左面,中间没有相隔任何东西,暗示两人的关系亲密,但其后从眼神、表情与动作,可见两人的关系正在变化。在镜头下,“自由梦”聚焦于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女的想着自己的终身幸福,男的只想为国效命。他们的感情呈现在压抑的状态下,不得说又不能不说的话,透过字幕,让他们处身在狭窄的环境下交流若即若离的感情。

由于角色的“无声”,人物的表情与动作、场景的设置等,便成为观众凝视的对象与关注的重心,此外,在细节处理上,导演安排电影以字幕、背景音乐、信件作为与观众沟通的媒介,透过视觉、听觉、文字等感官感受,不仅加强电影的文学性,也能借着不同感官细节,有助多元地呈现生活的真切感受。除此之外,“自由梦”多次出现重复的日常生活场景,如艺旦递水侍候知识分子、两人对坐说话等,通间场景,两人的情感在逐渐的变化,让观众感觉到当时被压抑的人物的心理状态。

四、小结

侯孝贤是一个擅于用悲剧来抒情的导演,他的电影揭示了当代社会的悲剧形态,他利用独特的悲剧性理念揭示人们最为孤独的一面,让我们去了解现实中人文关怀的真实情感,并窥视了社会底层小人物内心最为痛苦悲伤的一面,但在人生的苍凉中和心理的悲鸣中,又体现了人们面对苦难的求索和对命运的抗争。他习惯用这样的悲剧方式和悲剧情怀来表现出电影中的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温暖与关怀。他充满悲剧意蕴的影片,倾诉个体成长与人世沧桑的喟叹,也是侯孝贤本人对无限时间与空间和生命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