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问答

2020-12-07 20:42
中华书画家 2020年10期
关键词:辽金文艺学文艺理论

问:您的研究领域不时在转换,在每一个领域都有不俗的成果,请谈谈您的学术研究和追求。

张晶:这些年我的学术研究领域有一些变化,这其中既有自己学术兴趣的原因,更多的还是学校、学科建设的需要,有的时候甚至也不是那么自觉的。在辽宁师范大学工作期间,当时辽师大文艺理论学科实力很强,有一批文艺理论功底扎实的老先生,像冉欲达教授、曲本陆教授、叶纪彬教授等。1990年,由于文艺理论这个专业需要年轻的导师,他们征求我的意见,问我愿不愿意到文学理论教研室,我欣然愿往。

我写研究文章是从参加严羽学术研讨会开始的。严羽在古代文论方面的成就比较突出,一些文艺理论家组织了第一次严羽学术研讨会,我那时还是助教,被邀请参加会议,我很认真地从佛教和美学的角度来研究严羽诗论,此后引起了我对学术理论研究的兴趣。若干年之内阅读了很多德国古典哲学方面的著作,包括《小逻辑》《精神现象学》《判断力批判》等等。到了文艺理论教研室后,我有很强的责任感,1992年我被破格评上副教授,开始担任硕士生导师,担任研究生导师以后,我比较注重从西方的视角来看待中国古代文论与美学,因为那时中国的理论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国内学术界对方法论高度重视,形成了一波接一波的方法论热,也召开了很多的学术会议。我们那时比较年轻,对域外的理论尤其是哲学的、心理学的、文化学的理论方法非常关注,并且自觉或不自觉用它们来解决一些理论问题。工作几年后我评上了教授,担任了系主任,但还是一门心思想去读书,我所谓的读书,完全没有名和利的考虑,就是想通过读书回归传统的国学研究的方法。我告诫自己一定要报考一名传统文论底蕴深厚的老先生,经过努力,终于考进了复旦大学顾易生先生的门下。顾易生先生和王运熙先生是当代中国文学批评史方面的泰斗,撰写有三卷本的《中国文学批评史》,后来扩展到七卷本的《中国文学批评通史》。我当时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学一点国学的东西、学一点传统的东西,就这样考到了复旦大学。

我是学唐宋文学的,后来旁及辽金文学,认为辽金文学有很多领域需要开拓,有很多东西需要挖掘;在比较中我发现辽金文学与唐宋文学有很大的反差。为进一步探索,我起初选择个案研究,由于当时没有电脑检索,只能到图书馆去抄卡片,抄卡片虽然累,但是很有用,其本身就是一个分析梳理的过程,当然我并没有完全从文献的角度来分析,主要是从方法论的角度来研究,这样比较早地进行了辽金诗史、辽金诗歌史论方面的研究,形成了一个基本的研究框架。我的博士论文也与此有关,题目是《辽金诗学思想研究》,由辽海出版社出版。相对于唐宋文学研究来说,辽金文学还有待开垦,从文献到理论建构都有很多值得挖掘的东西,2002年,我们在河北大学发起成立了中国辽金文学学会,我担任学会会长,学会秘书处设在中国传媒大学。学会一直坚持开展学术工作,汇聚了海内外100多位学者,召开了8次学术年会,出版了几本论文集,发展势头很好。

在我个人研究方面,一直在开展以辽金文学为主线的文学史专题研究,比如前些年傅璇琮先生组织的《中国古代文学通论》,我负责《辽金元卷》的编撰;后来又组织编撰了11卷本的《中国古代诗歌通史》,还是由我负责《辽金元卷》的编写。在编写过程中,我也力图打破原有的编排框架,后来随着学术兴趣的转移,这些框架虽然较以往有所深入,但还是没有完全突破原来的格局,研究显得有些粗糙。我的研究主要以问题为导向,不完全按照朝代的更替来划分时段,从魏晋南北朝一直到元明清都有研究论文,特别是唐宋时期有关问题的研究比较多,着眼点在于发现并解决一些问题。有些是与相关学科有关系的,在研究中自觉不自觉地借鉴了哲学、美学、心理学等方面的一些理论,看到了问题的所在,提出自己的见解。

理论研究的兴趣引导我在理论之路上“越走越远”,2000年来到中国传媒大学,2001年学校增补我担任博导,开始招生博士研究生,招生专业是广播电视艺术学,方向是文艺美学。这个方向理论性比较强,导师除了我,还有蒲震元教授。新的学科方向要求我们,一方面要在广播电视艺术学领域有所涉猎,同时从学科意识来说,要对整个学科的美学引领做些开拓性工作。2005年申报成功文艺学博士点,学校规定不能在两个专业之间兼任博士生导师,于是我就回到了文艺学专业。我本身没有在广播电视艺术学方面做深入的研究,但是博士生需要研究,因为他们的博士论文要与所报专业相契合。我的方向是古代文论与美学,当然要兼及整个文艺理论的发展,我们传媒大学的文艺学博士点是整个文艺理论格局中的一个,同时又应该有我们的特点,也就是说我们的文艺学既要有与全国文艺学共通的地方,同时也要有我们自己的特色,有我们的研究视野与研究角度,这一点我们是有明确意识的。我们除了参与全国性的学术会议,包括美学的、文艺理论的,还自己组织了若干次文艺学会议。我们对自己的定位还是非常清晰的,这关系到我们自己的学术路向,这其中包括对传媒艺术的理论建构,我们在学报上发表了系列文章,形成了我们自己的鲜明观点。对传媒艺术美学的担当、传媒艺术美学的内涵不断有着自己的思考,这也引起了校外一些学者的思考,是一个好的现象。

除此之外,在古代文论、古典美学方面我也一直在研究,这里面的确有一个精力如何分配的问题,这对我来说更多的是一个学术兴趣。我觉得有些搞古代文论研究的人存在着心焦意识,或者说是困惑、着急,因为这些年随着视觉文化的崛起,一些人认为文学受到了图像的挤压,一些古代文论研究学者认为自己没有话语权了,业内有个名词叫作“失语症”,上世纪90年代非常流行。我一直不这么看,一方面因为我在传媒大学,我身边的很多老师在搞广播电视艺术、包括视觉文化研究,他们的研究很成气候,很有发言权;但是我们搞文学理论研究,开设的文学方面的一些课程,对我们各个专业的学生非常重要。

我从小就喜欢古典诗词,研究生毕业以后不断学习理论、钻研理论,学术界有些人认为我们失语了、边缘化了,我不这么看,我一直有着自己的自信。这当然不是我个人的自信,我觉得我们的国学还有那么多闪光的东西有待于发掘,还有那么多丰富的宝藏有待于我们发现,这恰恰需要一种理论的眼光去发现、去建构。文献当然重要,更重要的是对文献的选择、甄别、建构,能否通过文献发掘出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这其中大有作为。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一直认为我们古典的东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王国维讲“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之文学”,我们也可以套用这句话,“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之学术”,这一点我们能够从不同时代看出。乾嘉学派注重考据,建构了他们希望建构的东西,我们这个时代真的可以发现很多东西,重新阐释,阐释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同时又要贴近它的原意。这个过程中我做了很多相应的工作,有些学者认为我搞比较搞得好,我没有明确的搞什么比较,只是觉得理论著作,无论是中国的、西方的,人家说得好就行了,我们都可以拿来用。既然前人已经看到了,无论是亚里士多德也好、海德格尔也好,还是伽达默尔也好,人家把这个问题看得很透彻,用一种他的话语方式揭开了它的秘密,我们为什么不能借用呢?人类的思想宝库是全人类的财富,不是局限于某一个国家、某一个民族的。况且现在语言的障碍没有以前那么严重,现在有很多可信的翻译著作。就我本人来说,虽然我不懂西文,但是我会选择一些可靠的译本,比如朱光潜先生翻译的《美学》,甘阳翻译的《人论》,高建平翻译的《艺术即经验》等等,这些著作都翻译得非常清楚、准确,很少有瑕疵。在古代文论领域,这些年我做了很多范畴方面的研究工作,有些是借用原来的中国古典的研究范畴,有些是我们自己整合的,写了一系列这些方面的文章,比如“审美画境”“审美体悟”“神思”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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