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上有只鸽子 [组诗]

王德才

水 鸟

湖面上一只两只

一群又一群的水鸟

我走过去，看最近的那只

阳光正在过滤它的白脑门、黑羽毛

它似乎只顾自在地啄食

我想走近它时

它就悄悄地往远处游去

我再走近点，它就再往远处点

不远不近的距离拿捏得恰到好处

我离开后，它又在水里叫几声

像和我说再见

也像为同伴发出解除危险的信号

林间空地

河边这块林间空地

花鼠、野兔来过

河水来过，鸟鸣也来过

我来了，就是我一个人的江山

空地上的草弯下腰来，请我坐上去

我听树木拉竖琴，石头歌唱

看野花，看斑驳树影，看飞过的喜鹊

也看远处，那只背过脸去的白鹤

躺在地上，把身體抻成“大”字

枕着二两白云

我正在和那朵桃花交换信物

倏然，林间的风扶起我

指了指天空

哦，太阳已经西斜

正露着好看的龅牙，朝我吃吃地笑

随后，我直起腰，站起来

林间空地上的青草

帮助我掸了掸衣襟上的尘土

夕阳马上给我披上一身

金色的长袍——

花 语

洇漫着天地

占领山坡、浅滩、路旁、山冈……

那些花香

把蜜蜂、蝴蝶统统醉倒

一同醉倒的，还有

一双双眼睛

春天问询花儿，你在干什么？

花儿紧紧咬着嘴唇

一言不发

车过那尔苏陵园

红墙、灰瓦、古松

一样不少

还是那么严肃

故事，有的轻描淡写，有的加重笔墨

被一次次诉说

今后还会有人添枝加叶

陵园内外

走动的前世今生

谁也拽不住光阴的手

此处的月亮，怎么看

都比别处的

又大又圆又亮

红 鸟

窗外，一只通红通红的鸟

把那棵树的叶子衬绿了

它在树枝间来回穿梭飞动

把细雨震落了

它还一直鸣叫着

像有雨滴快要从树叶上掉下来

它独自占领那棵树

蹦啊，跳啊，叫啊……

它就在那里

肆无忌惮地俘虏我的眼睛

一声声，在抓我的心肝

在石阶上坐一坐

你们爬你们的山吧

我就想在半山腰石阶上坐一会儿

看山，看树，看云，看风

看喜鹊的翅膀驮着鸣叫在头顶飞过

不知不觉，我坐着的地方

在浅春里

渐渐有了一丝暖意

一次无意的抬头

我看见，前方有朵野花

正含苞待放

黄 昏

山，站在夕阳下

大树站在山下

牛，站在大树的阴影下

小草站在牛的大腿下

小河，一匹红缎子

横在牛头前

自动弯向牛红红的舌头

河水无意的举动，成全了牛

亲吻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