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巴赫康塔塔的艺术魅力——以第140首康塔塔《醒来，一个声音在高喊》为例

◎ 杨馨怡 （河南大学）

一、巴赫康塔塔道路的形成与发展

德国作曲家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Johann Sebastian Bach，1685-1750）在音乐历史发展的长河中占有重要地位，他独具特色的创作手法与其丰富而深刻的思想内容与情感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人们。音乐是通向人内心深处的，聆听巴赫的音乐作品的深沉、悲壮、广阔、自在，不仅能让人们感受到理性、平衡与宁静，升华自己的精神世界，还能赋予人们无限的想象空间与深思，引起共鸣。同时，巴赫又深受资产阶级启蒙思想的影响，使他的作品具有丰富的世俗情感和大胆的革新精神。从古至今，宗教都与音乐有着密切的联系，这种连接像是无法分离的血缘关系，它们始终交织在一起、融汇在一起。这种联系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是可以透过音乐听见的。宗教因为有音乐，能直达上帝；音乐因为有宗教，会滋养灵魂。巴赫，就是宗教音乐最典型的代言人之一。巴赫的音乐离不开宗教，离不开信仰，离不开灵魂。巴赫是一位伟大的宗教艺术家，有着崇高的对宗教的信仰，他的音乐最初就是从被称作赞美诗的路德圣涌而产生的。在莱比锡时期，德国的康塔塔已吸收了歌剧中宣叙调咏叹调和二重唱的风格，吸收了法国歌剧序曲的华丽色彩，也吸取了意大利器乐的力度风格。这些因素由包罗万象的路德盛勇结合在一个整体之中。宗教性的康塔塔是宗教仪式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巴赫的200多首康塔塔作品中占其绝大多数，多以众赞歌为基础，体现了巴赫虔诚的宗教信仰与真诚的祈求，以及他作品完美精致的艺术形式、质朴典雅的表达风格和具有不懈创新的艺术精神。有的是以某一首众赞歌为素材，分别以这一众赞歌的幻想形式和四部和声形式为开始和结束，中间加上众赞歌的部分词曲或新创作的音乐；有的采用不止一首众赞歌；有的只在结束处用。另一种是世俗康塔塔，巴赫的世俗康塔塔常采用丰富的表现手法来描绘生动的农村与城市的景象，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他的世俗康塔塔接近于歌剧风格，属于世态风俗性作品，有的也可用于教堂。巴赫使主调与复调，和声与对位在作品中完美结合，宗教和世俗，完善和创新都和谐的融合于作品中。流传下来的200多首康塔塔构成了巴赫宗教音乐作品的中心内容，它们形成超凡脱俗宗教精神的个人记载，它们生动地体现出巴赫对生与死的想象，对人类灾难痛苦的怜悯与同情和对和平与幸福未来的渴望，揭示了人类丰富的精神世界的情感。

二、简要分析巴赫康塔塔《醒来，一个声音在高喊》的特点与情感

巴赫在莱比锡时期创作了许多了不起的音乐作品，第140首康塔塔《醒来，一个声音在高喊》就是在莱比锡时期（1731）创作的，这首作品是巴赫最好的赞美诗康塔塔之一，它还有另一个常用名称叫做《醒来吧》。这首作品构思严谨、感情内在，富于哲理性和逻辑性。康塔塔《醒来吧》是为三一节后第27个星期天创作的。这一天的福音书（《马太福音》第25章1-13节）讲述了5个聪明少女和5个愚拙少女的寓言故事。（这是一个《圣经》里的寓言：有10个女童拿着灯去迎接新郎，5个聪明的准备了油灯，5个愚拙的则没有准备。新郎来了，5个愚拙的童女没灯油了，去买油灯，回来后天国的大门已经关上了。）巴赫选择了诗人兼作曲家菲利普·尼克莱的词和曲作为他创作的康塔塔的基础。巴赫丰富的想象力、纯熟的创作技巧与饱满的情感在这部充满诗意的神秘主义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康塔塔《醒来吧》共有7个乐章。第一乐章，赞美诗幻想曲，为降E大调，拍子为四三拍。刚开始的旋律音调响起时，优美抒情、雄伟庄严，充满着神秘与幻想，在第5小节小提琴与单簧管的对立动机暗示着新郎的队伍正在像少女们靠近，产生了恰当地预期情绪，他们的急躁不安、欢呼与激动。音乐色彩亮丽丰富，表达着新郎与少女们的渴望、愉悦、迫切和兴奋，例如较低声部的“醒来”、“你们在哪里”、“欢呼”、“起来”等词上。随后，合唱部分音乐旋律的进入，使得情绪越来越高亢激昂，同时，圆号和女高音部的音色融合在一起，使女高音部唱的赞美诗的情感能更好地展现，女高的“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像是天国的美好世界即将到来，尽情的欢呼吧。其实在第一乐章中，有多处的并肩前行，在分开赞美诗词句的间奏中，器乐的旋律就突然进来，这种声乐与器乐的精巧华丽对位的旋律，使听者们在欣赏时灵动感更强，更能赋予想象力和感染力。乐曲结尾处从头反复了器乐的引子，把庞大的构思包罗在完整的结构中。这首幻想曲在高度协调的设计中表现的细节之丰富是无与伦比、极为精妙的。第二乐章的宣叙调以c小调开始和结束。这段音乐的旋律由低音提琴和管风琴伴奏，似乎描绘着新郎在寻找少女的遥远的路途中经历着多种有趣的事情，有愉快的，有悲伤的，有刺激的，有凶险的，这一路上充满着惊奇、探险与神秘，如“新郎来了，他像鹿，一只小鹿，跳跃在山间”。男高音的宣叙调进一步增进了音乐的发展。这是一首“干唱”（secco)宣叙调，声乐旋律在“他来了”这样一些表示动作的词语上有宽音程的跳跃，旋律中最高的一个音和“天国”的含义联系在一起，男高音宣叙调的声音真情实感、细腻抒情，唱出了新郎激动迫切地想与少女相遇，即使在相遇的遥远的路程中经历种种；少女们也是满怀期待与惊喜，等待着新郎的到来，“醒来，欢欢喜喜，迎接这位新郎。看哪，他来了”。男高音宣叙调的旋律把这种意境刻画的淋漓尽致、生动形象。第三乐章的咏叹调（女高音和男低音的二重唱），调性为c小调，八六拍。本乐章的开头是小提琴的独奏，且加上小调的调性表现了极其富有奇异幻想风格的旋律。这种旋律的风格成为后来人声旋律部分典型的对位音响。中间部分，男高音与女高音一人一句，交替式唱法，两个声部连接紧密，产生了亲切温柔的对话效果。且小提琴以巴洛克时期的典型的狂想式的即兴风格演奏了这段华丽的旋律。结束时，还运用了首尾呼应的方式重复器乐的引子作为结尾部。乐曲开头由小提琴做引子引出了女高音的抒情音调，女高音唱出等待救世主的感情和内心期盼。这时，男低音随之附和并回应：我来了，是你约定的一位。他就是贞女心中向往的耶稣、天国的主人、她的新郎。就这样一唱一和的交替唱法，唱出了他们心中对天国的向往。通过长达六分多钟的二重唱及小提琴富有旋律性的音乐线条，细致地表现出他们强烈的内心感受和深切地对未来的向往与期盼。第四乐章，赞美诗，这是这首康塔塔中最有名的一个乐章，也是赞美诗的第二段，赞美诗是那么的“真挚诚恳，优雅温良”。这段音乐的节拍是四四拍，调性是降E大调。这个乐章基本是一首三重唱（奏），由男高音部、弦乐和低音部演唱（奏）。男高音部的演唱在这段当中具有许多动人的旋律线条，音色明亮舒展、高亢激昂，生动形象地塑造出一位拥有着美好希望、善良可爱、纯真质朴的少女，“她的心里欢乐舒畅”“她的灯闪闪发亮，她的星冉冉升上”，还有“相随去那欢乐的殿堂，把主的晚餐分享”，可从中体会到信仰的忠诚与心灵的喜悦和满足。弦乐部分所展现的赞美诗旋律与一个由小提琴和中提琴演奏的很吸引人的对位旋律结合在一起。这段音乐开头的音调十分优雅抒情、极具特色、歌唱性也很强，使听者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精神世界在被这段旋律一点点的柔化。低音部的音乐沉稳可靠，充实着音乐的情感发展。总的来说这段音乐有一种超凡脱俗的魅力，不断冲击着人们的灵魂，升华人们的精神世界。同时，这段音乐以较短时值的音为基础，包括了中间经过音，显现了原曲调的完整轮廓。第五乐章，男低音的宣叙调，音乐从降E大调转到降B大调，男低音演唱的这首宣叙调由弦乐和低音部伴奏。这段音乐的音调旋律既是对前面部分音乐情感的进一步抒发，也为更好地推动了后半部分音乐的变化与发展。在这里，男低音宣叙调的演唱十分引人注目，它要求演唱者要极具高超的演唱技巧，比如戏剧性的音乐表达，音区位置的固定统一，音色上的精致处理，气息的连贯稳定等，且所要传递的音乐情感既要饱满有力又要柔美而震撼人心，“向我走来吧，我的新娘！我发誓，永远忠于你，在我心上，在我怀中，我向你保证，还要驱散你心中的忧愁。亲爱的人儿，忘却你不得不经受的极度痛苦。你可以在我的左面安息，在我的右面接吻。”多么的富有情趣与感染力。第六乐章，咏叹调（女高音和男低音的二重唱），是四四拍，调性为降B大调。这段音乐也有男低音和女高音的交替唱法，在长的句子中结合起来，在较短的乐句相交替，一会儿互相对比，一会儿又互相模仿，十分动听美妙。此外，双簧管音色的加入为这首二重咏叹调增加了许多惊喜，它的华丽的对位旋律伴随着女高音与男低音之间的情感交流，情绪是一种温和的欢乐与满足。二人合唱：别让任何事分开真正的爱情。女高音：我和你，你和我，与双簧管交织在一起的音乐，宛如晶莹剔透的水晶，闪耀着圣洁的光辉。第七乐章，赞美诗，调性是降E大调，四四拍的节奏。向耶稣基督歌唱赞美诗，用人和天使的语言，伴奏着精美的琴和镲，从未有人见过，从未有人听过所享受的如此欢乐，让我们永远得享这美妙的欢乐。这首赞美诗以巴赫的四部和声形式演唱，每一声部都有全乐队的乐器予以支持。这样，在这首康塔塔的高潮部分，赞美诗旋律突出出来，显示了它全部的简朴和崇高。在这段短短不到两分钟的音乐里，能真切地体会多种丰富情感，美妙欢乐的音乐旋律深入人的内心，净化人的心灵。

结 语

巴赫的康塔塔极具艺术魅力，在精致的篇章第140首康塔塔《醒来，一个声音在高喊》中，巴赫对宗教的虔诚的信仰与追求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这首康塔塔作品里的出彩华丽的声乐旋律和富有表现力的器乐伴奏也得到了完美的展现。在这部康塔塔作品中感受不到大起大落的情绪，感受不到高贵的咏叹，能体会的是一种宽容，一种强大而广阔的内在语言，这种美无法用言语精准的表达，只能用心来感知体会。同时，巴赫在这部康塔塔中运用纯熟美妙的复调对位，音乐旋律所营造的意境与人物形象，丰富的和声与调性的转换等高难度的创作技法，使巴赫在音乐历史上成为一个继往开来的关键人物，后人从他的作品中所得到的启迪是无法估量的。巴赫作为忠诚的宗教教徒，通过宗教体裁（康塔塔、受难乐等），抒发对人类灾难、痛苦的怜悯和同情，对和平与幸福未来的渴望，揭示出更为广阔的人的内心感情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