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良
(青岛大学美学研究室,山东 青岛 266071)
尼采和弗洛伊德的共同目标是促进人性的升华,重估人类价值并拯救人类文明。这是他们坚定的美学信仰,也是他们共同的美学理想,同时也是他们根本的美学原则和立场。他们以独特的哲学勇气,无畏的探索精神,成功的方法论,拉开了现代西方美学的帷幕,促使西方美学成功完成了由近代向现代的转折,并产生了巨大的历史回响。
为此,尼采把思想的注意力和研究重心转向人和人性的升华,转向人类价值,并通过“超人”的设计和“一切价值的重估”豪迈展开。尼采的思考和研究是系统而全面,完整而深刻的;是尖锐而触目惊心,激越而充满热情的。所谓系统而全面,是指他从古希腊文明开始,对人类历史和传统文化进行了严密的检索;所谓完整而深刻,是指他把古希腊以来的哲学、科学、宗教、艺术以及一切学说,都进行了形而上的分析。所谓尖锐而触目惊心,是因为他在前面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人类历史前所未有的思想观点;所谓激越而充满热情,是因为他怀抱着对人类命运的关切,凝聚毕生的心血、给人类未来发展提供了源源不竭的驱动力量。并以其独特的思想体系、完整的理论学说和磅礴的感染力,给现代以来人类思想文化指明了前进的方向。尼采深深感到,他的研究所产生的严重后果与破坏力量,振聋发聩的影响力与强大反响是亘古未有的。他的命运与人类即将遇到的一切危机紧密相连,并可能成为“不祥之人”[1](P99)。因为,他所研究的,他所展示的,他所提供给我们的,以及他所“反对的东西,从来没人反对过”[2](P99)。所以,他说,“我的真理是可怕的”[3](P99),“我不是人,我是炸药”[4](P99)。“我是有史以来最可怕的人”![5](P100)
那么,尼采的思想“可怕”在什么地方?他又要“炸”掉什么呢?
重估一切价值!尼采认为,在苏格拉底之前的古希腊时代,人和人性是健康而光明的,人的价值和意义是热烈而灿烂的,人的力量可以通过“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得到充分的展示。苏格拉底之后,人类文化就走上了一条颓废的道路。颓废的标志就是人们远离美和审美活动,不再用生命思想,也不再用生命的力量推动发展。人性失去了耀眼的光环,生活失去了审美的力量,人类的价值丧失了杠杆作用,世界逐渐变得晦暗、虚伪、冷酷。哲学越来越麻木,宗教越来越虚伪,科学越来越无情,艺术越来越荒唐,所有这一切,皆根源于对人性和人的生命的背叛。近代以来,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类社会完全以科技理性马首是瞻,人完全成了金钱和物质的奴仆,国家和政治完全成了围绕资本和技术舞蹈的跳梁小丑,哲学和艺术完全偏离了古希腊时代的灿烂轨道,人类生活变的不可捉摸又光怪陆离。面对这样的文化场景和时代环境,作为怀抱世界和人类伟大目标的思想家,尼采感到他不能不斗争,不能不呐喊,不能不奋进,不能不贡献他的智慧。尼采要踏上达到他之伟大的道路,攀登闪烁着耀眼光芒的审美顶峰,那就是燃烧着人性烈火、放射着人类命运之光的阿波罗之巅!
尼采手握火炬,高举旗帜,在人类历史由近代向现代转折的地平线上,以其非凡的创造力和驱动力,像一道霹雳的闪电、耀眼的光柱、夺目的巨星,划破天空,直射人性的根底,开始他的工作。他的任务就是“升华人性”,“改良人类”,“重估一切价值”。“升华人性”的标准就是“美”,“改良人类”的标准就是“超人”,“重估一切价值”的标准就是“权力意志”。他以此肩负起了世纪的重任,也以此拉开了了自己的思想序幕,并推动人类历史豪迈地走进了现代进程。
他的使命就是设计“超人”!通过“超人”而“改良人类”,是尼采给我们允诺的“最后一件大事”[6](P4)。这就是培育“超人”,并给“超人”以道路!尼采爱“超人”,把他的全部希望都托付给“超人”,或者说他自己就是“超人”!因为“超人”更有眼光,更有远见;因为“超人”更有力量,更有创造性;因为“超人”更具有战斗力,更能驾驭自己的命运;因为“超人”更懂得美,更懂得生命的意义和价值。“超人”的别名就是“电火”,他能照亮自己,也能照亮世界;“超人”的别名就是“智慧”,他能思想,也能战斗;“超人”的别名就是“自由”,他独立,也会飞翔。人们要不断创造,不断前进,不断获得生命的快乐,就必须不断超越自己,走向“超人”。人的本质就在于“人是一种要被超越的一种东西”[7](P4)。“超人”不是人,“超人是大地的意义”![8](P4)
尼采的另一个使命就是“重估一切价值”。在尼采看来,过去人类津津乐道、郑重称颂的东西,都是不真实的,都是这样或那样的“臆想”,都是出于某种病态的本能,恶劣的堕性,或者盲目的习惯。诸如上帝、灵魂、彼岸、罪恶、真理;诸如真、善、美、丑;诸如文化、道德、良知、义务、规律;诸如科学、艺术、宗教、哲学等等,但是千百年来人们却在这里寻求人性的伟大,人性的神圣和所谓的美。这样一来,一切文明问题、政治问题、社会问题、教育问题统统从根本上弄错了。生命的意义,怎么能从敌视生命的世界寻找呢?他说,现时代“哲学家的使命就是:他们必须解决价值的难题,必须确定各种价值的标准”[9](P184)。
尼采认为,一切的价值必须重新评估。他说“重估一切价值:是我给人类最高自我认识活动的公式,这一活动在我身上已经成为血肉和精神了”[10](P99)。尼采通过对古希腊时代以来人类哲学以及一切文化的检讨与批判,包括莱布尼茨、斯宾诺莎、康德、黑格尔,包括基督教,包括瓦格纳等等,他发现,传统价值的整个方向是以诋毁生命为宗旨的,所以完全不能成立,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他强烈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要当他们的敌人!我要把偶像打翻在地,把人类从被蒙蔽的事实中解放出来!他也深深感到“一切事物的评价将在我身上闪闪光芒。我就是一切被创造的评价”[11](P4)。为了担当重估一切价值的重任,尼采建立了他的哲学和美学,将“强力意志”作为形而上的本体依据,展开了他的全部思想。
那么,什么是“权力意志”,或者说我们该如何理解和把握“权力意志”呢?尼采认为,“一切原动力皆为权力意志”[12](P504)。权力意志表现为人的生命力量,生命的本能欲望,它无目的、无意义,没有始终,没有方向,但是却永恒轮回。权力意志的高度,就是生命的尺度,人的意义和价值就在于生命力的高度扩张和提升,快乐和痛苦也在于激发生命力,提高力感和生命感。尼采给我们描绘的权力意志是这样的一个世界:
它是一个力的怪物,无始无终。一个坚实固定的力,它不变大,也不变小,也不消耗目标;它无增长,无减小;它无处不在,无处不有;它忽而为一,忽而为多;它总是在聚集,总是在波荡。象自身吞吐翻腾的大海,变幻不息,永恒复归,以千万年为期轮回。其形状犹如起伏的潮汐,从最静的、最硬的、最冷的,涌向最烫的、最野的、一会从充盈状态返回简单,一会从冲突纠缠状态回归到和谐快乐,在奔腾的轨道和岁月的流转中自我肯定、自我祝福。作为必然永恒回归的东西,作为变易的冲击和荡漾,它不知更替、不知厌倦、不知疲乏。它是最隐秘的,也是最强壮的。它没有目的,也没有意志,只是永恒的轮回。——这就是权力意志的世界!此外,一切都不存在!一切皆无!
在尼采看来,权力意志本身不允许我们留在发了霉的原地,不允许我们留在腐烂的传统文化世界。我们依托权力意志就敢于奔向远方,我们就敢干!权力意志的强大迫使我们漂洋过海,把生命的航船驶向众日西沉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崭新的世界等待着我们。一切价值的界限由它来划定,一切价值的法度由它来确定,一切审美的标准由它来设立, “一切意义都是权力意志”[13](P213)。
这是一种新的哲学和美学,是人类文明前所未有的思想理论。它把一切都归因于人,把一切还原于人的生命,它让世界真正地“人化”,而不是物化、机械化或异化;它让人真正地感到自己是自己的主人,自己是世界的主人,是命运的主宰者。生命的意义就在于释放自己的力量,从力的消耗方式来说,权力意志最大的特征和作用“表现为力的扩张”[14](P316)。除了生命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存在。所以,尼采给它开列了这样的定义“生命本身就是权力意志”[15](P182)
对于权力意志来说,“强大就是标准”[16](P178)。这也是生命的唯一标准。人类的所有的活动,都以此为标准,人类的一切真理也都以此为标准,此外没有第二个真理,也没有第二个标准。 因此,尼采给出了这样的判断依据:“真理的价值就在于权力感的提高”。科学如此,宗教如此;艺术如此,道德也如此。等等,人类的一切生活方式,一切社会活动,一切文明成果,都必须以此为衡量和判断的标准。显然,人的纯粹的强大、完满的强大、积极的强大、气势磅礴的强大,激越热情的强大,只能通过审美获得。美和审美由此具有崇高的地位和独特的魅力。
尼采认为,艺术和审美活动是唤醒生命,提高生命;是激发权力意志,推动权力意志运动的最有效手段和最佳途径。艺术和审美活动不仅是生命成为可能的壮举,也是生命的兴奋剂和诱惑者,它能使生命变得更完美,更充实,更富有魅力,释放出更加诱人的光华,艺术的本质是对生命的肯定和祝福。艺术和审美,不是其它,而是生命的形而上活动。此外,艺术和审美还担负着人性的升华和人类价值的拯救的责任,美和“艺术是对抗一切要否定生命意志的最强大力量”[17](P443)。因此,艺术和审美活动既可以拯救认识者,也可以拯救行为者;既可以拯救科学,也可以拯救宗教;既可以拯救陷入迷途的人,也可以拯救受苦受难的人。它是人性升华,价值升华,将痛苦变成伟大兴奋剂的最壮丽形式。除此外,我们找不到更好的途径,也找不到再好的方法。那么,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拥抱艺术,又有什么理由不走进审美的殿堂呢?
尼采坚定地喊出这样的时代强音,“没有什么是美的,只有人是美的。在这一简单的真理上建立了全部美学,它是美学的第一真理”[18](P322)。他认为,只有作为审美现象,生存和世界才是有充足理由的。人性的升华,价值的拯救,完全取决于审美判断能否成立,审美判断在本质上是一个力量的问题。美,不在它处,就在人性的世界,就在生命意志充分展开的地方,就在人的本质力量充盈和绽放的地方。
由此,尼采通过人性的升华与人类价值的拯救,为我们提供了新的理论学说,为西方美学开辟了新的道路,照耀着他以后的人类历史和人类文明进程,至如今仍然释放着耀眼的光芒。
跟尼采同出一辙,在人性升华与人类价值拯救的道路上,弗洛伊德也把思想的焦点和注意力置放在艺术和审美活动领域,并由此建立了科学的精神分析美学学说。作为以精神分析为主要工作的心理医生,在长期观察病人和病情的基础上,弗洛伊德发现现代人大多数都患有或重或轻的精神疾患,那些具有明显人格分裂与严重心理焦虑症的人们,他们患病的根源多半是由现代文明导致的。因此,解决问题就必须从人类文明出发,直接地说就是要改变文明的价值观念,通过文明价值观的调整与改变,给人的本质力量提高创造条件,并促进人性得到升华,进而使人们获得幸福和快乐,达到审美境界。这是最根本的途径和出路,此外并无任何其它良方妙药。这样的后果就是:(1)解决了人类文明的价值问题(2)提高了人的本质力量,升华了人性;(3)奠定了精神分析美学的理论基础;(4)拓展了美学的空间和意义……。由此,精神分析美学在人类哲学、心理学、宗教、文化等各个领域焕发出耀眼的光芒,展示出无穷的魅力。可以这么说,是精神分析美学开辟了美学和艺术的新纪元,也是精神分析美学打开了人性升华和文明发展的新天地。
弗洛伊德大声疾呼,如果不改变和调整人们千百年来固守的价值观,不彻底抛弃近代以来的形而上学和宗教文化,不关注人性的升华和人的全面发展,人类文明将会冒更大的风险,甚至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而不能自拔。弗洛伊德发现,“对(传统)文明感到不满,生活在文明社会感到不幸福的人竟多的令人吃惊,他们感到文明社会简直像一个必须挣脱的羁绊,这些人既不能全力以赴地改变这种文明,也不能对它发泄自己的敌意,致使他们对文明社会毫无办法,对本能的束缚也束手无策”[19](P110-111)。社会焦虑与人生痛苦由此而爆发。这是一切社会矛盾的根源。发现并根治这一深层次问题,是精神分析哲学对人类的独特贡献。是调整我们的价值观,是改变和重塑人类文明价值系统的时候了。而且,必须立即着手。
精神分析美学解决问题的办法是,在改变和重塑人类文明的价值和价值系统的基础上,建立起文明社会的“超我——本我”,人格系统的“超我——本我”之间双向的平衡结构。前者,让社会和谐;后者,让个体和谐。社会的和谐就是社会美,个体的和谐就是人性的美,社会与个体之间双向的平衡与和谐就是最高的美。一种理想的幸福生活就是社会与个体的和谐统一。那么,以什么为标准,或者说以什么为尺度,构建这种平衡而和谐的双向结构呢?那就是美!只有艺术和审美活动才能使之得到实现;也只有艺术和审美活动才能使人性得以升华,人的本质力量得到提高。唯有如此,美和人类的幸福才是可能的。这不仅是文明的根本价值,也是精神分析美学的主要任务。
弗洛伊德认为,文明的进化过程和个体发展道路有很多相似之处。文明进化使社会也产生了一个超我,文明演变就是在这个超我的影响下进行的。很多情况下,社会超我是以伟大人物和他的印象为基础建立起来的,比如上帝、领袖和某些著名的政治家、企业家及社会明星等。问题在于依靠这些所谓伟大人物建立的超我,并不具有普世性和普适性,这种过高的超我理想和标准,对大多数人来说并不吻合,也不适应。于是,“超我——自我——本我”产生了明显的错位,甚至对立,社会焦虑和个体冲突及种种矛盾都根源于此,并达到非常严重的程度。人类的一切不幸和灾难、人生的一切痛苦和悲伤,都由此引发。这种不幸和痛苦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1)社会超我和个体超我的冲突;(2)社会超我和本我的冲突;(3)社会超我和个体本我的冲突;(4)社会自我和个体自我的冲突;(5)个体超我和自我的冲突;(6)个体本我和自我的冲突等等,……彼此间角色混乱、矛盾对峙,社会的文化心理乱作一团,“自我”就如深陷泥潭的一条鱼,越挣扎陷得越深,越抗争越没有出路。社会与人生由此变得动荡不安,战争、暴力,各种各样的极端主义、形形色色的文化理念层出不穷,但并没有给人们提供希望,也没有给人类文明提供新的出路。
不仅如此,近代以来,科技文明和工业化文明又把技术、资本、信息、市场交换等内容塞进“超我系统”,使人类变得更加不安,社会更加动荡。人的发展,不再依靠人本身,不再依靠人的生命力量,人越来越不像人;超我越来越抽象,越来越冷酷,超我不再是自我的对象,而是强大的异己力量。人在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孤独、更加虚弱、更加无力,人已经不是自己的主人,也不是世界的主人,人生的末日感就这样一步步到来,人性的力量就这样一步步被剥夺。压抑,除了压抑,人还有什么呢?这就是人类的现代文明病。
怎么办?精神分析美学告诉我们,第一,给压抑的本能欲望提供合理的出路。给本能提供出路意味着我们的人性不仅没有被扭曲,而是得到自由的成长。追求快乐是人性的本能原则,也是第一原则。我们不能像现代文明那样,全面而残酷地压迫它、敌视它,而是要承认它的合法地位,合理地保护它。最基本的原则是,要给它出路,使它得到合理地释放。这种释放有三条途径:一是性爱,二是快乐的创造活动,三是审美和艺术活动。文明、健康、和谐的性爱给我们提供了力比多(libido)本能释放的最直接、最亲切、最温暖、最有益的参照,正是在绚丽和谐的性爱活动中,本能得到健康的释放,人得到了满足,人生得到了幸福。所以弗洛伊德说,自古以来“爱即是文明的创造者”[20](P35)。第二,全面充分地实现人性的升华。人、人性、人的生命本能合理且健康地释放,并不是人生的目的,人生与社会的价值在于我们人类要进行有意义的创造,即文明的创造。但是,文明创造和文明发展,不能以牺牲人性为代价,任何扭曲和牺牲人性的活动都是不文明的,这是文明的本质要求。精神分析美学给我们确立的人性升华的最佳方式就是审美活动。过去的文明把人性的升华托付给神,但我们并不幸福;今天的文明把人性的升华托付给科技,我们仍然不幸福;现在我们要把人性的升华托付给美和审美活动,这是唯一的出路。凡具有审美意义的任何活动,都可看作人性美的升华和社会美的创造,其中艺术活动最有代表性。弗洛伊德指出,人类没有必要为科技进步而沾沾自喜,从人性和审美年代角度看,它并没有为人类的幸福贡献多少,因此它是没有价值的。审美活动的最高意义在于它和人们的欲望本能与理想目标是一致的,并且能全面充分地实现人性的升华,因而这一活动是幸福的、也是有价值的。他说,艺术和“美就是一例,它表明,文明就它的目的而言不仅仅是功利主义的,因为在我们的社会里缺少美是一件我们的文明所无法忍受的事情”[21](P29)。第三,人和社会的文明的价值在于自由自觉地创造。自由从来就是人的象征,渴望自由、拥抱自由,在充满人性的世界自由创造、高高飞翔,自古以来就是人类的理想.因为自由,人性才能健康发展;也因为自由,人性才能实现升华;同样因为自由,人的本质力量和文明价值才能够得到完满的实现。但自由一定是合规律与合目的的统一,只有这样自由才能成为创造的动力,文明的杠杆,升华的翅膀,人们才能走进美的殿堂。“因此,呼叫自由,既指向文明的特定要求或形式,也指向文明本身”[22](P31)。
总之,尼采和弗洛伊德以他们天才性的创造和无畏的勇气,对人类文明和传统形而上学进行了严肃的批判,对自古以来我们所抱持与固守的价值理念和价值系统进行了彻底的清算,对一切违背人性和审美意义的“科学”予以无情的打击,不仅使我们看到传统社会特别是近代以来哲学、科学、宗教、文化、艺术和技术的荒谬与虚伪,也使我们看到了人类自身的无知和由此遭受的苦难。他们的思想在精神分析美学这条道路上的汇合,预示着西方美学由近代向现代转折的全面形成,现代美学由此拉开帷幕;他们所提供的美学原则、立场和态度,以及由此展开的内容,成为人类追求未来幸福的强大驱动力。他们展望的前景和设计的思想路线图,标志着人类从此走进了一个新的发展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