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议唐前河陇书法研究的价值与意义

杨晓军/Yang Xiaojun

河陇地区虽然僻处西北边隅，自古华戎交汇，堪称苦寒边塞，但历史悠久，人文荟萃，不仅孕育了丰富多彩的河陇文化，而且滋养了一代又一代的河陇文士。

在中国书法史上，河陇地区的书法文化一直扮演着重要角色，有着辉煌的历史成就和重要影响。文献记载和考古发现共同证明，河陇地区不仅是华夏文明的主要发祥地之一，而且也是汉字和书法的主要发祥地之一。在秦安大地湾仰韶文化时期彩陶的宽带纹上有十多种刻画符号，每种符号均单独使用。这些发现与古史传说中伏羲“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画八卦以通神明之德”［1］之类的说法基本吻合。总体来看，唐前河陇地区书法文献非常丰富，尤其是异彩纷呈的文化遗存如简牍帛书、摩崖石刻、墓志碑铭、敦煌遗书等，为全面系统地研究河陇书法艺术的演变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一、唐前河陇书法研究的价值和意义

从书法发展历史来看，河陇书法是中华书法文化发展链条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和组成部分。河陇地区出土发现的大地湾彩陶彩绘符号、秦汉魏晋简牍和敦煌遗书等，为真实了解古代书体演变的历史进程提供了大量的实物参照，使远古至唐代的汉字书写历史得到全面清晰的“活体”展示。同时，书法艺术的系统性得以丰富和深化。世纪之交书法学科的设置和书法研究的深化，为河陇书法印证和丰富汉魏南北朝书法的书写真实性和艺术审美的多样性，创造了极大的联系空间和无比广阔的联想场景，构建了一个新型的研究领域。

基于此，在前人研究成果基础上，充分利用河陇地区丰富的出土文献，对唐前河陇地区的书法文献和书学流变进行系统整理与研究具有重要的价值和意义。

“河陇”这一地理概念形成于汉武帝开拓河西、设立凉州刺史部之后，随着东汉初年隗嚣割据陇右以及十六国时期五凉、西秦等地方政权的建立得到进一步强化。河陇地区历史悠久，不仅是华夏文明的重要发祥地，而且也是“丝绸之路”的咽喉枢纽。自汉武帝开拓河西四郡以来，河陇学术快速发展，至五凉时期达到自身的“轴心”时代，河陇地区也成为当时北中国的学术中心之一。与之相应，河陇书法在东汉后期和五凉时期分别达到历史的高峰，《北史·文苑列传序》称“区区河右，而学者埒于中原”。［2］从客观的书写现象和河陇书法史实出发，系统研究唐前河陇地区的书法文献和书学流变，梳理汉唐之间河陇书法发展的基本线索，揭示书法艺术发展对文字书写实用功能的依赖以及实用书写中情绪的自然流露对书法的意义，不仅可以客观呈现丝绸之路与民族融合双重影响下唐前河陇书法的整体面貌和发展轨迹，为深入探讨河陇书法的地域特色及历史影响奠定基础，而且可以适应华夏文明传承创新区与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的需要，进一步提升河陇书法与文化的竞争力和影响力。

概言之，河陇书法艺术是特定时期特定地域的社会文化的综合体现，当我们关注河陇书法艺术性时，亦必须强调其在中国书法发展史中的历史地位及其对现代书法创作与研究的作用与意义。

总之，20世纪以来，陇右简牍、墓志碑铭等出土文献的大量面世，为拓展唐前河陇书学研究提供了新的可能和机遇，系统整理与研究唐前河陇地区的书法文献，厘清唐前河陇书法的发展脉络，客观评价其历史地位及影响，是新时代拓展和深化河陇地域书法文化研究、继承和弘扬优秀文化遗产的必然选择。对唐前河陇地区的书法文献与书法流派、书法名家与书论进行系统整理与研究，全面考察和客观呈现唐前河陇书法的整体面貌和发展轨迹，深入探讨河陇书法的地域特色及其历史影响，其学术价值和意义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一是立足于新时代的中华文化史观和华夏文明传承创新区与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的需要，运用图像学、考古学、地理学、古籍整理学的理论与方法，以传世文献为基础，以河陇地区出土简牍、碑刻等文献的系统梳理为线索，进一步深化唐前河陇地区书法文献及古代西北丝绸之路书法文献的整理与研究，进一步拓展中国古代西部书法艺术研究的领域和空间。

二是以中西文化交流和胡汉各族文化的交融为背景，以河陇地区书法文献整理研究为基础，深入探讨唐前河陇书法的发生、发展状况，重新研究和总结唐前河陇书法的地域特色及其成因，如汉晋时期的敦煌书派与张芝书法的艺术成就、西晋时期河陇书法的史实和风格、西晋后期的河西书派与前凉书法的历史影响等。

三是立足新时代的学术背景和研究方法，充分利用河陇地区富集的文化资源和书法文献，聚焦出土简牍、碑刻丰富多彩的原生形态，进一步深化唐前河陇书法名家与书法流派的研究，拓展书法史研究的学术视野和空间。

二、唐前河陇书法研究的基本思路

唐前河陇书法作为中国书法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中国文化的历史长河中具有典型的意义。从书法艺术的角度研究和解析唐前河陇书法文化，对书法艺术民族性和书法艺术文化的不可分割性都有重要的意义。

有鉴于此，立足新时代的学术背景和研究方法，充分利用河陇地区丰富的出土文献材料，全面收集和整理书法材料，对唐前河陇地区的书法文献和书学流变做全面深入的研究，可从以下四个方面展开：

（一）全面收集整理唐前河陇书法文献（横向、共时性研究）

通过对唐前河陇地区书法文献进行系统的整理与研究，尤其是对20世纪以来河陇地区考古发现的玉刻甲骨、吉金书法、摩崖石刻、碑碣墓志、塔幢刻经、汉晋简牍、敦煌遗书、纸绢瓶砖等书迹的全面梳理与研究，不仅可以补充和完善河陇书法的基本材料，而且使得唐前河陇书法的整体面貌更加丰富和完整。

（二）系统勾勒唐前河陇书法演变历史（纵向、历时性研究）

从客观的书写现象出发，纵向梳理汉唐之间河陇书法发展变化的基本线索和书体流变，深入探讨唐前河陇书法的发轫及其发展的几个重要阶段，全面总结河陇经典书法的发展脉络和民间书法的发生发展的基本过程和流向，系统勾勒唐前河陇书法的发展演变过程。从先秦时期的大小篆到汉代的隶书，除了法度森严、用于歌功颂德或宣扬教义的大型碑石外，更有自由活泼、形式多样、书风纷呈的简牍帛书，这些由民间写手或下层知识分子经意或随意写就的简牍帛书，比之那些经书丹、镌刻等多道工序造就的大型碑石，更显汉代河陇书法之笔墨风神。这为我们考察经典书法（如以张芝、张昶、索靖、梁鹄等为代表的上层文人书法）与民间书法的相互关系提供了最为真实的原始材料。

（三）集中探讨唐前河陇书法名家与书学流派的形成与影响（微观、重点研究）

从河陇书法的史实出发，通过对唐前河陇地区的书法流派、著名书法家及其书体特征、发展分布的微观书学研究，重点探讨汉晋时期的敦煌书法流派、西晋后期的河西书法流派、十六国时期的秦凉书法流派的形成与影响，深入论述这一时期书法发展、演变的历史过程。

（四）以丝绸之路和民族交融为背景，深入探讨河陇书法的地域特色和文化品格（宏观、拓展研究）

从社会学角度出发，以丝绸之路和胡汉各族文化交融为背景，全面考察中西、胡汉多元文化因素对河陇书法的影响，深入探讨河陇书法的地域特色与文化品格，厘清河陇书法艺术具有的历史地位和产生的社会根源。进一步深化唐前河陇地区书法文献及古代西北丝绸之路书法文献的整理与研究，拓展中国古代西部书法研究的领域和空间。

三、结语

总之，河陇书法是在特殊的地域环境下形成的特殊的文化载体，其包含着经典书法的发展脉络和民间书法的发生发展的基本过程和流向，真实地反映了主流书法的导向性和民间书法的书写性要素。用文化方式对话河陇书法，用艺术视觉审视河陇书法，在学术层面不断归纳与梳理，深入阐发与研究，进一步强化河陇书法文化与艺术元素的关键特征，这既是河陇书法研究的需要，更是对书法艺术本源的追溯，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