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家族企业行为决策的影响因素

汤文宽

一、引言

家族企业是全球各国工业化发展中最早产生的企业结构形式，且在全球经济中处于极其重要的位置。 20 世纪70年代末到80 年代初，中国兴起了家族企业的第一波热潮。随着民营经济的重要性被发掘，家族企业同时迎来发展的契机。 当代中国社会经济的大环境给予很多家族企业生存发展的机会，所以经过短短20 年的发展，在21 世纪初家族成员管理企业的方法已经成为70% ～80%的民营企业效仿的形式。 《中国家族企业发展报告2011》中报道，到2011 年底，我国已经大约有359.6 万家民营企业，其中家族企业大约占据85.4%。 民营企业从20 世纪80 年代开始取得政治上的合法地位，被社会认可、作为经济补充的一种形式，90 年代蓬勃发展，现在民营经济成为我国经济组成中举足轻重的一部分。

分析我国民营企业成长的过程，不难注意到，传统的家族文化发挥了无法忽略的作用。 家族企业是一种古老的组织模式，同时又是极具生命力的组织模式之一。 在全球主要的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中，大多数的企业依然是家族企业，即便是大型的上市公司和跨国企业，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家族控制的。 鉴于家族企业的重要地位，很多学者纷纷展开了对家族企业相关内容的研究，但目前对于家族企业的研究还缺少系统性地梳理，对于国外家族企业的发展趋势还缺乏足够的了解，对于怎样才能更好地推进我国家族企业的研究也缺少足够的认识(魏志华等，2014)。 因此，本文从社会情感财富的视角来解析家族企业行为决策的影响因素，同时也对未来可能的研究方向进行展望，以期给理论研究和实践分析提供思路。

二、家族企业与社会情感财富

相较于其他形式的企业，家族企业有其特殊性，可以将其看成是以经济目标为导向的企业系统和以非经济目标为导向的家庭系统的结合体(连燕玲等，2016)。 这也表明了家族企业在追逐经济目标的同时，也在追逐非经济性目标，也就是社会情感财富(SEW)(Gomez-Mejia et al.，2007)。

从关于社会情感财富的文献中很容易看出，社会情感财富是一个包含比较宽泛内容的概念，并且在不同维度具有不同的解释。 Gomez-Mejia 等(2010)首先分析了社会情感财富的维度，将其从三个角度来解释：一是情感，企业是家族的一个外在标志，家族成员会对企业产生情感依托，企业会让机组成员们产生依赖感和归属感；二是家族文化价值观，一个家族总是具有自己的价值观，融入在家族企业的行为决策中，影响着家族企业的非经济行为，并且借助代际传承的方式一代代往下传递；最后是利他主义，利他主义表达的是家族成员增加家族福利的愿望，家族成员会为了整个家族利益而努力。

Berrone 等(2012)在上述基础上将社会情感财富的内涵进一步扩充，将其分为五个维度：家族的控制和影响、家族成员对企业的认同感、家族成员的社会关系、家族成员对企业的情感依恋以及代际传承。 家族控制和影响通过家族成员在企业承担多种不同身份体现，比如家族成员作为家族企业的董事长、总经理等，成为企业的所有者、管理者和监督者，此时家族成员直接对家族企业的行为决策产生影响；家族成员对于企业的认同感体现在家族成员参与企业的行为中，家族成员关心企业的发展和前景，企业成为家族的一个标志，由此家族成员具有对企业的认同感；一个家族就像一个群体，家族成员会有社会关系(包括社会资本、人际交往和关系网络等)，这些社会关系也会伴随着家族成员参与企业的管理渗入到企业中，也成为企业的社会关系；家族成员对企业的情感依赖是指家族成员会在企业里感受到归属感、依赖感等家族情感，并且会随着企业的不断发展而增强这种依赖；代际传承是指家族企业的初代创业者将企业传承到下一代手里，让后代继承企业来保持家族对企业的控制。

虽然对家族情感财富理论没有一个公认的解释，但总的来说，社会情感财富是家族成员从家族企业中获得的一种非经济财富，是用来区别家族和非家族企业的重要标志。 它具有多个维度的内容但主要表现在家族成员和企业之间的一种情感联系。

三、社会情感财富与家族企业行为决策

早期研究主要用代理理论、管家理论和资源基础观等理论来解释家族企业的行为和决策，但是发现家族企业存在一些这些理论无法解释的行为。 直到社会情感财富理论的出现，并且逐渐形成一个体系，渐渐成为解释家族企业问题的主流思想。 从根本上来说，社会情感财富表示的是家族成员具有的多种心理因素和情感因素(Berrone et al.，2012)，多种因素会影响家族企业的行为决策进而影响绩效水平。 社会情感财富理论很好地解释了家族企业拥有的“特殊情感”，因此更加合理地分析了家族企业的行为。 社会情感财富描绘的是用于满足家庭情感的非财务方面需求，如家族认同感、家族影响力和家族传承等。 对于社会情感财富的保护是家族企业制定决策的关键参考点，家族成员甚至愿意为此承担短期经济财富的损失。

社会情感财富表现的是存在于家族成员情感层面的价值，而家族成员与家族企业关系紧密，因此对社会情感财富的维护是家族企业的目标。 比如，家族企业为了能够长期掌握对企业的控制权和经营权，会在家族中挑选有能力的后代，将企业传承下去，这不仅反映了家族的传承意愿，还加强了对企业的控制力和影响力(Gomez-Mejia et al.，2010)。 借助企业代际传承可以保持家族控制进而实现社会情感财富的升华( Minichilli et al.，2014) 。 此外，家族企业在战略选择时更倾向于规避风险，因为如果企业陷入财务困境或者面临破产，则意味着整个家族财富的巨大损失，更会失去对企业的控制。 正因为如此，家族企业更倾向于多元化经营战略来分散经营风险(Gomez-Mejia et al.，2010)，而一般不会选择并购等行为。 为了维护社会情感财富，家族企业会更加注重环境保护等方面的投入，这有助于塑造家族企业在履行社会责任方面积极正面的形象，对企业的长期发展有着积极的促进作用(陈志军和闵亦杰，2015)。 同时，家族企业也会增加企业捐赠等行为，提高家族企业的公众形象；在研发投入方面增加投资，促进家族企业的长远发展。

对于家族社会情感财富的保护是家族企业制定决策的出发点和根本点。 对此，Kalm 和Gomez-Mejia(2016)提出了新的观点，他们认为家族企业在进行决策时考虑的是社会情感财富和金融财富的权衡问题，一种财富的增加则意味着另外一种财富的损失。 而其他学者在研究家族企业决策中这两者的关系时发现，社会情感财富和金融财富并非只有以往大部分学者们认为的此消彼长关系，这两者之间也可能存在相互促进的关系，比如家族企业加大研发投入，增强多元化管理在追求金融财富的过程中也增加了家族社会情感财富，这改善了家族企业研究中的主导理论观点。 当家族企业的经营业绩没有达到预期水平时，家族成员就会更倾向于考虑家族企业的盈利水平和经营效率，采取各种措施使家族企业更好地经营运转下去，家族企业看似将重点放在金融财富的追求上，实际上是为了企业能继续生存发展下去，而这也正是社会情感财富中重要的部分。

四、未来研究方向

从上述内容可以看出，目前大多数学者主要基于社会情感财富视角，研究家族企业与非家族企业之间行为决策之间的差异，社会情感财富理论包含的各个方面内容很好地解释了家族企业的特殊性。

但目前来看，家族企业相关方面的文献还是比较缺少，社会情感财富理论也尚未成为一个完整的体系。 与国外相比，我国学者关于社会情感财富理论的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尤其是对于社会情感财富各方面内容的挖掘还不够深入。 这也同时为相关学者的日后研究提供了思路和方向，可以社会情感财富的某一方面作为切入点，比如从家族的控制、家族成员的社会关系以及家族代际传承等角度来解释家族企业的行为决策是否会更加合理。 此外，目前的研究大多将家族企业视为一个整体，而少有分析家族企业之间的异质性，如家族成员之间的关系，家族成员是否参与企业管理等，这是学者们未来可以重视和研究的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