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静
《和唯一知道星星为什么会发光的人一起散步》
本书作者为青年作家蒋方舟。贯穿全书的南十字星化作一个符号和仪式,静静地倾听在一个偏僻堡垒中被讲述的真理与谎言,旁观历史如何自我重复。当世界失序,人群惶恐,小说中的主角却孤独而平静,他们选择仰望星空,与南十字星分享只有他们才懂的秘密。
青年作家蒋方舟用一颗名为“南十字星”的星球贯穿全书,它是星际漫游客,收藏宇宙间的各种奇观。本书共收录四个故事,它们发生在遥远的宇宙和不明的时代,充满幻想色彩又和我们的世界若即若离,南十字星的命运与选择呼应了全球瘟疫下人类面对的困境和希望。这本书叙事的背后铺陈着一种幸存者之声,电波似的语调低沉稳固,长久传递。以下文字选自本书中的后记“当现实变得像小说”。
本书四篇小说的创作源于一个念头:我想用文学做一点不一样的事情。
书中的前三篇小说都变成了建筑。
这种跨界合作一大半是出于我对于建筑的兴趣,我觉得进入一本小说的过程和进入一个建筑非常类似,都是被带入了一种陌生的经验中,被给予了一种新的感受世界的能力。
而文学和建筑的不同之处在于,小说是时间的艺术,建筑是空间的魔法。在小说里,作家获得了掌控时间快慢与长短的特权;建筑则是将情感经验雕刻成具象的砖墙。
我小小的野心是:通过把文学雕琢成空间,掌握时空交织的魔法。
小说《在海边放了一颗巨大的蛋》是和我的大学同学建筑师覃斯之的合作。小说讲了一个关于人类文明和宇宙文明互看的故事,其中的宇宙并不是一个黑暗森林,而是一个充满了好奇心的地方,它随时准备褒奖向外探索和展望的人。
这个故事成了一个“水晶蛋”,蛋里的人在向外看,成为蛋外面人的风景。整个蛋像个望远镜,也是人類展望外部世界的一种途径。
小说《和唯一知道星星为什么会发光的人一起散步》创作时间最久,从二0二0年的三月写到了十月,灵感来自《费恩曼物理学讲义(第1卷)》里的一个故事。
费恩曼是这样讲的:“……给人印象最深的发现之一是使星球不断发出光和热的能量来源问题,有一个参与这项发现的人,在他认识到要使恒星发光,就必须在恒星上不断地进行核反应之后的一天晚上,和他的一位女朋友出去散步。当这个女朋友说:‘看这些星星闪烁得多美啊!他说:‘是的,在此刻我是世界上唯一知道为什么它们会发光的人。他的女朋友只不过对他笑笑,她并没有对于同当时唯一知道恒星发光原因的人一起散步产生什么深刻的印象。的确,孤单是可悲的,不过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这个样子。”
——据说这个故事里的科学家是英国天文物理学家爱丁顿。
我被故事里这一瞬间的孤独打动了。“观星者(stargazer)”是一种古老的怪人,我们小时候都读过因为看星星而跌入水坑的古希腊哲学家泰勒斯的故事。对于观星者来说,孤独是永恒且无法对他人诉说的。对他人来说诸如重新瓜分世界之类的大事,对他们而言,只是细碎的争执;对他们来说绚烂无比的秘密,他人却不以为意。
即便如此,他们却不能也不愿改变自己,不愿意走下天台的阶梯低头去看世间,不能充满激情地对待生活,不能认真地爱自己,不能坦然地接受被爱。因为知道星星为什么会发光的快乐,是愿意用万世孤独去换得的。
小说由覃斯之和他的小伙伴变成了一个文化空间,空间以宇宙星空为主题。疫情让世界各国的人都开始保持社交距离和“自肃”,但我想在疫情结束之后,需要一个场所让所有观星者识别彼此,让孤独者聚会。
小说中的男女主角最终没有真的重逢,或许这个地方能让他们找到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