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燕婷
(中国艺术研究院,北京 100029)
泉州南音的传承发展总体来说,可以新中国成立的1949年为界,分为两大历程。1949年以前,为传统的民间自然传承时期。人们学习、欣赏南音纯粹出于个人喜好,为个体行为,少有外在的、各级政府及相关部门的力量对之进行干预。1949年之后,为各级政府及相关部门介入的当代传承时期。各级政府及相关部门力量对南音产生巨大影响成为南音当代传承的最主要特点。其中虽然也有“破四旧”“文革”等产生的消极影响,但更多的是扶持和助力。由于各级政府及相关部门的介入,原本已处于传承窘境的泉州南音,在短短的70年间,由一个自生自灭、后继乏人的民间乐种,变成备受瞩目的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以下简称“非遗”)。毫无疑问,在这个过程中,泉州有关部门发挥了重要作用。最难得的是,早在联合国提出“非遗”概念及相关保护举措之前,泉州地方各级政府就已在南音的保护、传承方面取得了很大成绩。
各级政府及相关部门影响下的南音当代传承、发展历程也可以分为两个阶段,以2003年为界。2003年前,为有志之士自发性的传承和保护阶段。主要是个别重视传统文化的各级政府及相关部门人员发起、倡导对南音的各项保护举措。由于当时社会上人们对南音的价值普遍认识不足,这些举措进展相对缓慢,但在这些有志之士坚持不懈、持之以恒的努力下,使得这些举措终于度过了艰难的初创时期,迎来了之后的大发展,为南音的繁荣打下了必不可少的基础。2003年之后,泉州政府启动了申遗工程,在各级政府及相关部门的极力倡导下,社会各界逐渐了解了“非遗”理念,对“非遗”的重要性有了统一共识,南音一时备受关注,进入前所未有的大发展时代。
然而,任何一件事,总有正反两面。当代南音在急速发展中,呈现出了传承广度有余,但深度不足的另一特点。
回望新中国成立70余年来南音发展的历程,在每一个关键节点,都是“各级政府及相关部门”在起着积极作用。所谓的“各级政府及相关部门”并不是抽象存在,而是由一个个在位置上的具体的人构成。
20世纪50年代,因为社会动荡不安,南音正处于低谷之中。原泉州市市长王今生(1916——2009),于1983年组织成立了“泉州历史文化中心”,被泉州人誉为文物古迹和传统文化的守护者。开元寺、承天寺等泉州名刹及其文物,王今生不顾个人安危挺身而出进行保护。1960年,王今生倡导组建了“泉州民间乐团”,后于1986年、2013年依次更名为泉州南音乐团、泉州市南音传承中心。乐团成立的意义在于,在南音的发源地————泉州,历史上第一次有了隶属于政府部门以传承南音为职业的专业性乐团,区别于自娱自乐性质的民间乐团而存在,无疑大大提高了南音的地位。该团成立后面向社会招收了一批优秀的南音人才。第一批团员马香缎、黄淑英、苏诗咏、杨双英、施信义等,都是公认的南音代表人物。之后的王大浩、吴瑜、曾家阳、郭卫红、周碧月、陈小红、周成在、李白燕、谢晓雪、箫培玲、庄丽芬、陈吟等人,皆是乐团的顶梁柱。汇聚了众多佼佼者的南音乐团,在自改革开放以来迎来了大展身手的好时光,几十年来在展示和传承南音方面做了很多工作,经常赴全国各地以及国外进行南音展示和交流活动。如曾于1985年赴北京参加第三届《华夏之声》音乐会;于1986年应邀到中央音乐学院教授南音;2004年与中国音乐学院合办“泉州南音年”活动及专场演出;于2003年赴法国为“中法文化年”做南音专场演出;2007年随时任总理温家宝赴日演出;2013年赴韩国参加“东亚文化之都”文艺演出等;自1981年起作为主要协办单位协办了十几届泉州国际南音大会唱,每次国际南音大会唱都有几十个海内外南音团体参与,除了长达数日的相关部门的活动外,民间也借机展开各种交流会唱,产生广泛的社会影响。
历任晋江木偶剧团团长、晋江市文化局艺术科科长的苏统谋,因其在南音方面的突出贡献,于2008年被评为“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与黄淑英、吴彦造、丁水清、苏诗永、夏永西、吴世安6人一起成为南音界首批国家级“非遗”传承人。苏统谋于1981年作为晋江县10个代表之一,受邀参加首届泉州国际南音大会唱时,深感南音各团体各自为政、力量过于分散的不足,有必要将他们组织起来,共同开展活动,以实现共同繁荣。于是于1982年依托晋江市文化馆,首倡成立了“晋江市南音协会”,将原本散落的民间社团记录在案。依靠政府的力量,晋江市南音协会团结了大多数的南音社团和南音人,并通过组织开展各项活动,将晋江南音界搞得有声有色,成为整个南音界的一把标杆。
目前,以晋江市文化和旅游局及晋江市文联为主办单位,晋江市文化馆和晋江市南音协会为承办单位的常规南音活动有:①“晋江市南音演唱节”,截至2019年已举办了13届,活动时间一般在每年6月份进行,为期20余天,期间每晚在晋江文化中心广场都有南音演出,由各个社团轮流参演;②“古乐雅韵————世界级非遗项目(南音)展示”活动,自2017年起,于每月的5、15、25日下午,在晋江市文化中心二楼南音厅上演,同样由晋江市各南音社团轮流参演……此后,各地南音协会纷纷成立,南音力量不断壮大。苏统谋还首倡成立南音姊妹社,尤其是大陆南音社团与中国的港澳台地区及东南亚各国南音社团缔结成友谊社团,加强了社团之间的联系与交流。这样,从协会到姊妹社再到独立的社团,整个南音界形成了一个有机整体,交流活动越来越多、质量越来越高。苏统谋退休后,在晋江市文化馆的支持下,开设了南音课,培养了许多优秀的后起之秀,还整理出版了《弦管指谱大全》上下两册[5]、《弦管过支套曲选集》[6]、《弦管古曲选集》[7]8本、《弦管过支古曲选集》[8]及《弦管什锦过支曲选》[9]等,为南音的传承奠定了人才和资料基础。
历任泉州市文化局副局长、泉州市文联主席、南音艺术家协会主席的陈日升,早在20世纪80年代,就对当时南音传承青黄不接、后续乏人的状况颇为忧心。那是但凡有南音表演,观众席几乎皆是白发老人。他深受教育要从娃娃抓起的理念影响,一直琢磨要在中小学校中引进南音教学。在1990年,泉州市教育局和文化局正式发文,倡议各中小学在音乐课程中逐步开展南音教学,并通过南音比赛激发中小学生的学习热情。30年来,有200多所中小学校陆续开设了南音课,累计约有20万孩子接受过学校南音教育。部分有天赋、有兴趣的孩子脱颖而出,成为南音接班人。2003年,泉州师范学院音乐与舞蹈学院院长王珊创办了音乐学(南音方向)本科专业,后于2011年成立南音学院,首招南音专业方向的艺术硕士研究生。至此,南音接班人的培养正式进入了国家教育体系,并形成了由小学到大学的一条龙培养模式。南音传承后继有人,南音舞台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新生力量。
原泉州市文化局副局长、文联常务副主席、现“泉州地方戏曲研究社”社长郑国权在1996年退休后,一心整理编撰资料,为南音申遗成功、扩大南音影响作出了贡献。他努力促成了英国剑桥大学龙彼得教授在国外发现的“明刊三种”①明万历年间(约1604年)的3本曲簿,即《新刻增补戏队锦曲大全满天春》(简称《满天春》)、《精选时尚新锦曲摘队》(简称《钰妍丽锦》)以及《新刊弦管时尚摘要集》(简称《百花赛锦》)3种,由国际著名汉学家、英国剑桥大学教授龙彼得教授自海外搜集获得。在中国大陆的出版;通过台湾施炳华教授联系上手头有《清刻本文焕堂指谱》的台湾教授胡红波,要来书影,正好泉州六中教师吴世忠跟李文胜于1996年联合研制了南音工X谱录入软件,并在之后几年不断完善。郑国权请李文胜夫妇帮忙把“文焕堂”古谱输入电脑,电脑版与书影对照一同出版[10]。2003年,泉州市启动了南音申遗工作,这2套书作为申遗附件,深受重视,为申报工作增添了光彩。申遗材料由郑国权撰写,初稿完成后,郑国权还专程赶往北京请当时负责申遗工作的田青研究员过目,并行修改。南音于2009年被列入“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名录”,郑国权功不可没。之后,郑国权还主持编辑出版了《袖珍写本道光指谱》[11]、《泉州弦管名曲选编》[12]、《泉州弦管名曲续编》[13]、《泉州弦管精抄曲簿》[14]等南音曲谱,以及收录有自1907年以来的100多首曲目、扫码即可听的《听见南音历史的声音》[15]一书,为南音学习者和研究者提供了大量珍贵资料,使得大家有谱可依、有音响可循。
上述事件,全部是对南音发展影响深远的大事件。泉州南音乐团、泉州市各级南音协会、中国南音学会以及由他们主办或承办的各项南音活动,活跃了整个南音界,也引发更多学者的关注;申遗工程的开展及最后的申遗成功,引起了多方重视,提升了南音在民众心目中的地位,助推了南音研究和南音活动的繁荣;南音进中小学课堂,使南音后续有人,也推动了南音专业本科和硕士学位的设立。而南音被纳入教育系统,并正式成为高校中的一个专业,更是激发了人们的学习热情;南音工X谱录入软件的成功研制,为谱集的大量出版提供了条件……每个成功事件的背后都是一个个有情怀的追梦者持续不懈的努力和坚守。而这些追梦者的努力和坚守之所以能够成功,都离不开市政府、文化局、文化馆、高校等各级政府及相关部门的大力支持。
在王今生等人长达几十年的持续努力下,南音逐渐走出低谷,日益繁荣。但是,在南音日新月异的发展过程中,很多问题、矛盾逐一显现。笔者认为其中的核心问题是南音传承缺乏深度,流于表面。
南音传承的广度可说是史无前例。随着南音进课堂的推广,很多中小学生积极主动地接受了南音教育。据陈日升统计,累计约有20万孩子参与。这20万人中,有少数脱颖而出,作为佼佼者参与南音比赛。然而,即使是这些佼佼者,也多是学习到一定阶段,凭借自身良好的音乐条件,硬抠练一两首参赛乐曲,赢得比赛获得升学利好奖励后,便在南音界销声匿迹。少部分坚持学习并以南音为专业考入高校的学生,毕业后分配到中小学,每年面对新的学生群体日复一日重复教授同样的几首乐曲。
另外,南音会唱虽然轮番上演,一场接一场,声势越来越浩大,但演唱演奏曲目大同小异,基本都是人们耳熟能详的那几十首“面前曲”。所谓的“面前曲”就是广为传唱的曲目。南音数千首曲目必然有难易之分,也有流行与不流行之分。那些相对简单易唱的曲目中,相对受人喜爱的曲目被不断传唱,就成为“面前曲”。对中小学生来说,能学会几首曲子已属不易;而对于其他还想在南音领域持续发展的人来说,学会那些“面前曲”也已足够胜任各种场合:教学、会唱、演出。
然而传统南音人评价一个人南音水平高低的主要标准就是“饱腹”与否。“饱腹”指的是会南音曲子的非常多。南音曲目众多,有着“诗山曲海无底稿”之称,包括“指套”50套共147首曲子、“大谱”15套近百首以及“散曲”数千首。传统南音人很少谈论某人演奏演唱技巧如何高超,但是很推崇那些曲目渊博的人士,以数量论英雄。
在实地采访中,老先生们往往会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讲述那些“饱腹”者如何在各种场面中出尽风头,进而声名远扬的故事。高铭网(1892——1958),晋江安海镇高厝围人,因在海内外培养出了诸多高徒,被南音界人士尊为一代宗师。1925年,素有“南音之乡”称号的同安东园对外公开招聘南音先生,要求苛刻,许多南音高手前来应聘都失败而归。当时高铭网已有一定名气,于是,东园弦友邀他前来应试。应试当日人山人海,高铭网任考不倒,无论考官要求演奏哪首乐曲他都能信手拈来,从此名声大振。一代名师黄守万(1907——1994)是高铭网的学生,年轻时即开馆授课,许多人不服气,向他发出邀请,列出12套指,约定时间地点合奏。黄守万准时赴约,对方故意刁难他,提出合奏另12套指,没想到黄守万仍然胸有成竹,熟练演奏。为了让他分心,有人故意在他演奏时跟他说话,但是黄守万一点不受影响,边聊天边演奏,最终使大家心服口服。
另外,“饱腹”者可以在南音传统的“整弦排场”“拼馆”等活动中大显身手。“整弦排场”又称“排门头”,是正式的南音会唱活动,因要按照规定的“门头”演唱而得名。主办方事先规定两个以上的“门头”,例如“倍工”和“相思引”。这些“门头”都拥有若干乐曲,演唱必须在这些“门头”所属的乐曲中进行,先唱“倍工”类乐曲,不得重复同一首曲子,唱到无曲可唱时,需要唱一首前半首为“倍工”后半首为“相思引”的“过支曲”衔接前后两个“门头”,之后才能接唱“相思引”门头乐曲。“整弦排场”具有一定的开放性和灵活性,任何人,只要还有别人没唱过的曲子可唱,随时可以上台接唱。某老先生曾谈及某次“整弦排场”活动时,某一个“门头”的乐曲唱到大家都觉得没曲可唱时,专门负责演唱“过支曲”的“支头”正想上台,不料来了一个外地人,上台接唱了一首生僻乐曲,令众人佩服不已。“拼馆”活动更是饱腹者胜。“拼馆”双方想要一比高下,规则就是轮流唱曲,可以随意转换“门头”,但是转换时同样需要唱“过支曲”,当某一方接唱不下去时输赢立现。
显然,只会“面前曲”的人是不够“饱腹”的。当所有人会的曲子大同小异,而且每个“门头”会的曲子有限时,“整弦排场”“拼馆”等传统乐事自然无法举办。
很多南音人在“饱腹”的道路上停滞不前,还与他们的兴趣转向了所谓的“创新”有关。作为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南音成为泉州乃至整个福建的一张响当当的名片,很多演出都少不了南音。而南音演奏原本属于爱好者自娱自乐的室内雅集型活动,搬到大舞台面对大众难免水土不服。所以,早些年,普通大众大多对偌大舞台上冷冷清清、不紧不慢的南音提不起兴趣。演出遇冷令表演者备受打击,“南音需要改革创新否则适应不了时代需求”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因此,投入大量经费的南音新作不断涌现。而创新主要为舞台服务,以适应舞台为目的,朝着综合艺术的方向发展,将南音与舞蹈、戏剧等结合,加入曲艺、戏曲、交响乐、民乐、流行音乐元素等。
此外,泉州地区政府能力有限,组织的南音比赛最高级别就是市级。而音乐协会举办的各级比赛,传统音乐皆无缘参与。很多南音人为了获得更高级别的奖项,加入了曲艺协会,创作南音曲艺作品,参加曲协举办的省赛甚至全国赛,以便在各级比赛中获得了很好的名次。
总之,当前很多南音人热衷于做各种“创新”,而创新灵感往往来自南音以外的事物,所以如今的南音以多种面貌、在多个领域出现。如以曲艺形式参加曲艺比赛;加入扮相、肢体表演参加戏曲比赛,以南音歌剧、南音舞台剧、载歌载舞等新形式出现在各种舞台上……总之,人们对深入挖掘传统曲目没有多大兴趣,当代南音已经不再也无法以“饱腹”为主要的评价标准。在众人的合力推动下,南音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但却偏离了原有方向。
历史上的各个乐种、剧种都是处在不断变化之中,正如那句名言“传统是一条河流”。然而,当前背景下,在全球化急速发展的今天,为保护文化多样性、减缓同质化的速度而提出的原样保护的“非遗”理念,就是要让对待“非遗”和对待一般乐种、剧种有不同的态度和方法。
放眼看去,全国的戏曲剧团几乎都引进西洋乐器作为伴奏乐器,使用西方作曲技法为唱腔配伴奏,使用MIDI音乐烘托气氛。很多民间乐团也都或多或少有此倾向。演出舞台往往配上各种现代化的声光电,显得美轮美奂,以吸引观众注意。其结果就是音响效果趋同,原本极富特色的地域风格被中和、淡化。
前辈们的种种努力值得肯定,但随之而来的问题也需要积极面对。在传承与创新方面,各级政府及相关部门人员一定要理清思路,搞清方向。创新的事应该交给社会、交给市场,而以保护“非遗”为目的的各级政府及相关单位则应继续发挥引领作用,以保护文化多样性、保护地域特色为目的,以深挖传统为目标,鼓励“非遗”传承人学习更多的传统曲目,争取保留更多的传统规则、相关传统文化等。
要做到深挖传统并不难,关键要给予引导,并且应持续不断坚持进行。例如,可以每年挑选一些较少传唱的优秀曲目作为中小学南音比赛必唱曲目;南音国际大会唱除了继续让各个南音社团自由选择曲目外,还可以组织若干场难度大些的会唱,按照传统的“整弦排场”方式进行。
在此引导下,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被传唱的南音曲目必然越来越多。同样,舞台南音也可加以适当引导。笔者不厌其烦地提及,听众的审美能力和审美水平也是需要培养的。通过这些年的努力,大众增进了对南音的了解,舞台遇冷的事件已经鲜有发生,应该趁此时机宣传推广传统南音文化,鼓励南音人深挖传统曲目。
早些年笔者在音乐厅中,确实遇见过几回演奏传统南音时,许多人中途离场的情形。2018年11月,中央音乐学院“中国民族民间音乐周”期间,苏统谋带领晋江市南音艺术团排演了一套“五空管弦管过支套曲”,作为闭幕式演出,笔者为导聆人。令我们感动的是,这场按照传统“整弦排场”方式进行的演出,观众从头至尾鸦雀无声、全神贯注,演出结束后还有许多人意犹未尽,上台与演员们互动。2019年9月30日及2020年1月5日,泉州市南音艺术家协会发动各南音社团联合举办了二场盛大的“整弦排场弦管古乐会”②南音传统的正式演出称为“整弦排场”。,每场三四十首曲目,长达6~7 h。这是一个令人鼓舞的好现象,协会正在积极引领南音人复现传统南音乐事。虽然如前所述的“整弦排场”音乐会在苏统谋的组织下,在中央音乐学院以及更早之前在台湾曾上演过,并获得良好效果,但是发动整个泉州市的南音力量共同举办尚属首次。
上述几场“整弦排场”演出仍然与传统南音排场不同,不考验南音人是否“饱腹”,而是事先分配了曲目,分头练习后上台演出。但是,其重要意义在于,南音人走出了深挖传统曲目、恢复传统乐事的关键一步。相信在传承人、协会的坚持和努力下,南音人向“深度”拓展,以“饱腹”为荣的传统之恢复指日可待。
在各级政府及相关部门的努力下,南音之类的“非遗”进入了有史以来知名度最高、最受瞩目的时代,也进入了发展瓶颈期。传承即需要广度也需要深度,新与旧的矛盾并非不可调和,这些都还需要思路清晰的各级政府、相关部门及坚持不懈的传承人继续引导。期待会有更多深挖传统的举措、有更多能静下心来、愿坐冷板凳的南音人不断呈现,为非遗的保护与传承贡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