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DPSIR模型的黄山生态旅游健康发展水平测度

李小钰，武克军，2※，徐丽姗，陶 鑫

(1.乐山师范学院 旅游学院，四川 乐山 614000；2.四川世界遗产普及基地，四川 乐山614000)

生态旅游健康发展是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内容之一，是实现旅游业全面稳定可持续发展的根本。自1979年邓小平黄山谈话以来，我国旅游业进行了40年的大发展。随着珠峰大本营在2018年12月5日依法无限期关闭[1]，旅游健康发展已经成为旅游业可持续发展过程中亟需迫切解决的重要问题[2]。自吴晓青[3]首次在2006年全国生态旅游现场会上使用“旅游健康发展”术语以来，众多专家学者开展了旅游健康发展方面的研究，分别关注了旅游健康发展的概念[2]，[4-5]、评估指标体系[6-8]、问题对策建议[9-12]等。这些研究充实了旅游健康发展理论，极大地推动了我国旅游健康发展的客观实践。旅游健康发展作为一个包括自然-社会-人文子系统的复杂动态演化系统，该系统的健康状况取决于子系统层的相互作用以及相互的因果联系。目前对旅游健康发展过程中生态系统内部因果作用的关注缺乏，因此有必要分析旅游生态系统内部的因果联系，从而推动旅游健康发展。本文以世界自然-文化双遗产地黄山为研究对象，根据DPSIR模型构建黄山旅游生态健康发展的评价指标体系，运用熵权法定量分析黄山旅游生态健康发展水平，为黄山生态旅游的健康发展提供参考。

一、研究区概况及数据来源

(一)研究区概况

黄山风景区(东经118°01'-118°17'，北纬30°01'-30°18')位于安徽黄山市境内，景区占地面积160.6 km2，主峰莲花峰海拔1864米[13]。1991年6月26日，黄山被列入《世界自然和文化遗产名录》。黄山处于亚热带季风气候区，山顶年均降水2 369.3 mm，年均温7.9 ℃。2018年黄山市全年接待海内外旅游者6 486.59万人次，旅游总收入572.76亿元，增长13.2%。

(二)数据来源

由于黄山旅游发展的巨大辐射带动作用，本文的数据选用黄山市行政区划范围数据。本文数据均来源于黄山风景区管理委员会网站、黄山市人民政府网站、黄山市2008—2018年度统计年鉴和国民社会经济统计公报。在测度旅游生态健康发展指标体系的变量中，部分数据可以直接获取，有些则需要根据已有数据计算得出;其中部分年份缺失数据通过滑动平均法计算;参与计算的所有数据均为研究年份的年末数据。

二、研究方法

(一) DPSIR模型

DPSIR(Driving Force-Pressure-State-Impact-Response Framework，驱动力-压力-状态-影响-响应)是1993年OECD 在 修订 PSR 模型和DSR的基础最早提出并使用的[14-15]。DPSIR模型是一种将经济、社会和自然系统集成到系统方法中的详细分析工具[16-19]。目前DPSIR框架已演变为一个跨学科工具，提供和交流有关环境问题的状态和因果因素的知识[20]。DPSIR框架从“Driving Force”“Pressure”“State”“Impact”到“Response”这个过程中存在着一系列因果联系[21]。在旅游生态系统中，该模型能够反映人类旅游活动与目的地生态环境之间的因果关系，揭示旅游管理产生积极的管理反馈机制[22-23]。

遗产地的旅游复杂系统中，资源、环境、经济和社会四个子系统具有一定的因果联系。遗产地人的发展和区域社会经济的发展是遗产地旅游健康发展的长期驱动力(D)。因为遗产旅游资源的稀缺性，这些驱动力在发展过程中对旅游资源、旅游环境和旅游地社会造成某种程度的压力(P)。这些压力促使旅游资源环境产生某种状态(S)，最后旅游生态系统的状态(S)反过来对人的健康发展和社会经济的发展产生某些影响(I)。为了遗产地旅游的可持续健康发展，遗产地管理者需要对上述过程中产生的问题，采取相应的积极措施来响应(R)。以上过程循环往复，解决旅游发展过程的老问题，发现旅游发展的新问题，从而推动旅游健康发展。

(二)旅游健康发展评价体系

基于DPSIR 框架，结合前人研究成果[23-25]，兼顾资料的可获取性、普适性和简单性，本文构建了遗产地生态旅游健康发展测度模型。该模型包括驱动力、压力、状态、影响、响应 5 个准则层，10 个因素层，23个指标(见表 1)。

表1 旅游健康发展指标及其相对上一级的综合权重

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驱动力，主要来源于人口发展和经济发展两个方面的驱动。人口发展的驱动通过人口自然增长率和旅游人数增长率反映；经济发展驱动通过城镇化率、GDP增长率、旅游收入增长率和第三产业增长率表征。

遗产地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压力来自于遗产地的旅游压力和遗产地的生活压力。旅游压力通过游居比指标来表征；生活压力通过城镇登记失业率、人口死亡率、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和恩格尔系数来反映。

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状态表现在旅游环境和旅游经济。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因此旅游环境通过森林覆盖率和年度优良天数来反映；旅游经济通过旅游人均消费、旅游收入占GDP比例和人均旅游收入来表征。

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影响分为旅游影响和生活影响。大数据时代，旅游影响通过户联网旅游知名度和互联网宽带接入户数来反映，其中旅游知名度通过百度搜索和搜狗搜索之和反映；生活影响通过人均GDP和旅客周转量来表征。

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响应表现在人民生活的响应和旅游行业的响应。其中人民生活的响应通过社会保障参与人数和万人拥有病床数反映；旅游行业的响应通过第三产业的年度投资额来表征。

(三)综合指标权重的确定

1.熵权重

确定科学合理的指标权重是定量评估复杂系统的关键。熵权法根据指标变异性的大小来确定客观权重，其作为指标权重的客观计算方法得到了广泛的应用[26-28]。 计算指标的信息熵越小，则指标的变异系数越大，指标的信息量越多，所以在综合评价中作用也越大，其权重也就越大。如果某个指标的数据差异不大，表明该指标在系统评价中所具有的作用不大。

对所有不同量纲的数据，通过0-1标准化消除量纲，然后计算熵权重。

(1)

(2)

(3)

式中，K=1/ln23，本文m=23，n=11,bij为数据矩阵。标准化过程中的零值用0.000 01 代替。

2.生态旅游健康发展水平计算

遗产地生态旅游的健康发展是一个复杂的非线性发展系统，这种复杂系统经常具有潜在的简单规律。为了阐述生态旅游的健康发展，有必要假设该系统具有某种线性关系。因此本文采用线性加权法[29]，参考前人[30]计算方法测度黄山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绝对指数(Tourism Health Index,THT)，计算公式如下：

(4)

THI为旅游健康发展绝对指数，xi，wi分别为标准化数值和熵权权重。

黄山作为中国首家入选世界自然-文化双遗产名录的著名风景区，长期保持良好的生态旅游环境，由此假设黄山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基础值为60分。采用计算公式(5)来计算黄山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相对指数(Relative Health Index，RHI)，计算公式如下：

(5)

式中,RHI为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相对指数，THIi表示i年的旅游健康发展绝对指数,THImin和THImax分别为旅游健康发展绝对指数的最小值和最大值。

三、结果分析

通过以上公式进行测度，得出以下结果(表2)。

表2 黄山2008—2018年生态旅游健康发展水平

(一)黄山生态旅游健康发展水平

在2008—2018年的11年间，黄山生态旅游健康发展水平总体上呈波动式上升趋势(表2)。其中2008—2009年黄山生态旅游健康发展指数呈增加趋势，2009—2010年黄山生态旅游健康发展指数呈下降趋势，2010—2012年则呈稳步上升趋势，在2012—2013年间下降幅度较大，由74.08降到64.39，但2013年之后生态旅游健康发展指数稳步上升。

过去11年间，2010年生态旅游健康水平最低(60.00)，2018年最高(100.00)。2008—2018年生态旅游健康发展水平的变化，充分表明了当地政府对黄山旅游资源可持续利用的同时，实现了旅游经济效益的快速健康发展。

(二)驱动力动态变化

2008—2018年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驱动力整体呈下降趋势(表2)，由2008年的98.70下降至2018年的86.44。具体可分为三个阶段：2008—2011年为波动性下降阶段，这一阶段城市化水平与旅游人数增长率呈上升趋势，其中城市化水平由24.06%上升到24.78%，旅游人数增长率由13.7%上升到20%，GDP增长率有所波动，这是该阶段驱动力波动性下降的主要原因；2011—2014年驱动力波动性最大，2013年达到谷底(60.00)，当年黄山旅游的人数锐减，旅游人数增长率由2012年19.20%下降到2013年2.50%；2014年以后，驱动力总体呈下降趋势，由于2014年以后，驱动力有略微上升的趋势。

(三)压力动态变化

从压力方面来说，2008—2018年压力一直呈波动性下降趋势(表2)，到2018年其压力最低(60.00)，这主要是由于近年来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PI)变动较大，影响了社会经济和居民生活。从2008年到2018年，黄山市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PI)由5.9下降到2.4，压力指数下降速度有所增大，虽有所上升，但上升幅度不大，表明黄山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压力日趋严峻。

(四)状态动态变化

2008—2018年黄山状态指数总体呈上升趋势(表2)，11年间旅游生态健康发展状态指数由60.00上升至100.00，旅游生态健康发展状态的上升意味着环境可承载力的上升。这表明黄山过去11年来生态健康发展状况良好，这主要是由于森林面积增多，生态环境变好，旅游的人数增多，增加了旅游收入。

(五)影响动态变化

黄山风景区生态健康的影响指数呈波动式增长(表2)，由2008年的65.69增加到2018年的98.22。这主要是由于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城镇登记失业率的降低，可支配收入较多，黄山市互联网宽带接入用户由7.31%增至45.13%，这有利于居民利用网络查找相关信息，促进黄山市发展生态旅游。

(六)响应动态变化

2008—2018年黄山旅游健康发展的响应整体上呈波动增长的趋势(表2)。响应变化大致可分为两个阶段：2008—2013年阶段响应指数变化幅度较大，先增后降；2014—2018年阶段增长速度持续上升。这主要是由于政府对第三产业投资额的增加，相关基础设施更加完备，居民有了安全保障，出游意愿更强烈。

四、讨论

(一)系统驱动力对旅游健康发展的作用

从系统驱动力熵权重(0.254 2)来看(表1)，黄山2008—2018年系统驱动力对黄山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平均作用为0.254 2，在DPSIR框架中的作用最大。具体说来，这种作用体现在人口发展因素的城镇化率指标上。从系统驱动力占旅游健康的比例来看(图1)，生态旅游复杂系统的驱动力表现为直线下降趋势。驱动力作用从2008年的1.87下降为2018年的0.66。

图1 黄山系统驱动力对旅游健康发展的动态作用

驱动力熵权重和动态比例系数表明，系统驱动力对维护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作用最大，但是这种作用程度在11年间呈现直线下降态势。

(二)系统压力对旅游健康发展的作用

从系统压力的熵权重(0.1749)来看(表1)，黄山2008—2018年系统压力对黄山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平均作用为0.1749，在DPSIR框架中的作用较弱。具体说来，这种作用体现在旅游压力因素的旅客周转率指标上。从系统压力占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比例来看(图2)，作为生态旅游复杂系统的系统压力，在11年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过程中，整体表现直线上升趋势。压力对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作用从2008年的0.59上升为2018年的1.16。

图2 黄山系统压力对旅游健康发展的动态作用

压力的权重和动态的压力比例系数反映了系统压力对促进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作用逐年增大，黄山的生态旅游健康程度随着旅游压力因素中的旅客周转率和游居比向正线性发展。

(三)系统状态对旅游健康发展的作用

从系统状态的熵权重(0.221 2)来看(表1)，黄山2008—2018年系统状态对黄山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平均作用为0.221 2，在DPSIR框架中的作用较强。这种作用体现在环境状态因素的森林覆盖率和年度空气优良天数两个指标上。从系统状态占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比例来看(图3)，作为生态旅游复杂的系统状态，在11年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过程中，整体表现为直线上升趋势。系统状态对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作用从2008年的0.52下降为2018年的1.39。

图3 黄山系统状态对旅游健康发展的动态作用

考虑系统状态的权重和动态状态比例系数，可以看出，系统状态对促进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作用随着年份而逐年增大，黄山的生态旅游健康程度随着环境状态因素中的森林覆盖率和年度优良天数向正线性发展。

(四)系统影响对旅游健康发展的作用

从系统影响的熵权重(0.231 7)来看(表1)，黄山2008—2018年系统影响对黄山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平均作用为0.231 7，在DPSIR框架中的作用较强。这种作用表现在旅游影响因素的旅游知名度和年度互联网接入用户两个指标上。

从系统影响占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比例来看(图4)，作为生态旅游复杂系统的系统影响，在11年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过程中，表现为直线下降趋势。系统影响对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作用从2008年的0.94下降为2018年的0.68。

图4 黄山系统影响对旅游健康发展的动态作用

综合影响的权重和动态影响比例系数，可以看出影响一直在增强，但是系统影响在促进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贡献方面随着年份而逐年减少，这充分表明黄山旅游健康程度随着旅游知名度和年度互联网接入户指标而呈现负线性关系。

(五)响应对旅游健康发展的作用

从系统响应的熵权重(0.119 0)来看(表1)，黄山2008—2018年系统响应对黄山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平均作用为0.119 0，在DPSIR框架中的作用最弱。具体说来，这种作用充分表现在生活响应因素中的万人拥有病床数指标。

从系统响应占比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比例来看(图5)，作为生态旅游复杂系统的系统响应，在11年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过程中表现直线上升态势。系统响应对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作用从2008年的0.72下降为2018年的1.48。

图5 黄山系统响应对旅游健康发展的动态作用

综合响应的权重和动态响应比例系数来，尽管响应在促进生态旅游健康发展的贡献中作用最弱，但是响应一直在不断增强。这充分反映黄山11年来的生态旅游健康水平随着生活响应因素中的人民卫生事业的基本条件(每万人拥有病床数)的不断改善而呈现正线性关系。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基于DPSIR模型评估黄山的生态旅游健康发展水平，揭示了黄山旅游健康发展的变化特征，分析了影响黄山旅游健康发展的主要因素。主要结论如下：

(一)驱动力是黄山过去11年来旅游健康发展水平不断提高的主要因素

在DPSIR模型中，系统驱动力(人口驱动因素的城镇化率指标)是过去11年来黄山旅游健康发展的主要原因。但是需要注意的是，系统驱动力11年来处于下降趋势。因此，随着黄山人口城镇化率逐渐趋于高度稳定态势，以人口红利为代表的城镇化驱动因素在未来黄山生态旅游发展的作用将会减弱。所以，未来需要从经济驱动因素中的第三产业增长率指标着手，提高黄山旅游发展在第三产业的带动辐射能力，从而做大做强以旅游业为核心的第三产业，最终为黄山的生态旅游健康发展提供高质量的经济驱动力。

(二)知名度、森林覆盖率和城镇化率是推动黄山旅游发展的三大指标

在DPSIR框架中的23个指标中，11年来权重最大的三个指标依次为旅游知名度(0.066 7)、森林覆盖率(0.056 7)和城镇化率(0.056 6)。这充分说明了黄山过去11年来的健康发展离不开这三大指标的贡献。然而森林覆盖率和城镇化率两个指标均有各自发展范畴内的客观阈值，目前基本达到各自最高阈值(100%)，因此这两个指标的作用在达到最高阈值后，作用会逐渐减弱。所以旅游知名度就是未来黄山能否可持续发展的关键指标。

当然，本文采用网络搜索条数来计算旅游知名度有待进一步的商榷。但是，在网络大数据“注意力经济”崛起的时代，网络关注度在某种程度上能够如实反映知名度。而且随着新一代旅游“网红打卡”的蓬勃发展，网络关注下的“眼球经济”可能是未来衡量旅游知名度的关键因子。因此，为了提高黄山的旅游知名度，有必要构建良好的黄山网络关注度，增加黄山旅游“网红打卡”的吸引力，从而促进黄山生态旅游的可持续发展。

(三)压力、状态和响应是促进未来黄山旅游健康发展的关键因素

从熵权重来看，黄山过去11年来旅游健康发展的系统压力、系统状态和系统响应不是最主要的影响因素，但是11年来的系统压力、系统状态和系统响应的动态变化趋势分别与黄山的生态旅游健康发展变化趋势一致。这充分说明在未来黄山的生态旅游健康发展过程中，系统压力、系统状态和系统响应可能具有潜在的巨大作用。

随着自驾游数量的不断增多，旅客周转量指标在将来的评估体系中会弱化。因此未来通过旅客周转量指标来衡量旅游压力是否继续有效仍然值得商榷。此外随着门票经济的取消、高铁的提速和机票价格的降低，未来人们的出游将会更加便捷，过夜旅游的概率将会大大降低，从而影响旅游目的地的人均旅游收入。

生态旅游作为一种新的高质量生活方式，已经融入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在2003年的非典疫情和2019年的新冠肺炎疫情干扰下，脆弱的旅游行业受到极大的挑战。因此如何保证旅游安全再次成为行业高度关注的难题之一。作为本次评估旅游健康发展的指标之一，系统响应中的生活响应因素的万人拥有病床数指标，将会成为下一个高度烈性传染病爆发之时的安全保证之一。

所以，为了维护黄山生态旅游的可持续发展，应该提高过夜经济增加人均旅游收入；完善黄山旅游区的病床数，提高旅游防疫安全的基本医疗条件，做到传染疫情来临时，防患于未然，有备无患的保证旅游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