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车和盐》
注:游自贡燊海井博物馆。
海水退下,灵魂就枯萎了
腌渍在酱缸里的蜉蝣,成了
人们调味的青春,知道
那游离在燊海井里的胡子吗?
等了一千年的白渴望重生
博物馆里的水车从黑夜转到黎明
又从黎明转到岁月的丫口
长在顶层的风,化身龙
的后裔,那鱼骨架起的黄昏呀
用靈魂的高贵吟诵一粒物语
《桥上寻风》
你从风里来
带着玫瑰花的清香
只为那一刻与你牵手
成为我的新娘
你从雨里来
披着齐肩乌黑的秀发
湿漉漉地流淌着
相爱与思恋
你从宁静的星空中来
带着美丽的微笑
把爱情织成月光
挥洒在桥上
我在桥头迎接
你从桥那边来
跳着舞蹈而来
吟着诗歌而来
河流为你的美丽
放慢了脚步
桥上的风景
是你新婚的教堂
我们手牵着手一起走过
注:纪念结婚二十周年有感。
《一场雨误我一首诗》
大象的耳朵,把视觉压得很低
看不清从那个方向飞来的鱼。
这个盛夏,良宵我还没准备
草帽,墨镜,和诗歌。
桃花笑在龙泉山脉
梨花哭在岷江两岸
一场雨来的干脆
用诗歌的胎盘,大象的胚芽
拌和散落的花瓣,搓揉成舞会
听蚯蚓朗诵?把诗歌读成
枣泥,鱼没有靠岸的码头,
只等你挥竿,垂钓
雨中的诗。
《石匠》
从山顶洞人砸下的那个语词
石匠,就成为一种职业
逢水搭桥,遇山开路
都有铁锤的呐喊
石头的哀鸣,像掏空了他的五脏六肺
把石头铲平,磨光,镂空,刻字,
一道一道工序,好似现代人编的程序
却在春秋战国时就用解码器上了墙,
字,一抠一个准,没有漏掉一点一横撇。
刻字多了,只需一个眼神,“考妣,老儒人,
先辈,晚辈贤侄”等等称谓,
一排排错落有致地嵌在石碑上
有时候还得刻上自己的姓名,那就是带亲
的晚辈的晚辈,只能是最后一个出场。
大多数人的名字是生僻字,
只有路人问起,石匠才慢慢起身
弹掉衣上的尘土,也许是蹲着太久
趔趔趄趄,靠在石碑上,
给路人点一支香烟,聊几句,
不知是人熟还是?路人问起,谁?又挂了?
无语。深深的吸上几口,
抖掉烟灰,道个别,走了!
路人继续赶路,石匠继续刻字。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石匠与刻字结了缘,每刻一个
自己都要朝着这块石头靠近一步
《波斯湾的猎枪》
我用诗歌的羽毛
为你擦拭眼泪
可又是谁在你的翅膀
划出一道伤痕
海鸥在诗人的目光下
缝合伤口
聋哑的枪声
追赶着赤裸裸的仗义
猎枪啊
请远离海鸥的发丝
他的邻居
还在为死去的孩子
举行葬礼
是谁把海鸥的哭音
插进沙漠
攫取它最后一滴眼泪
眼泪在仙人掌的针尖上
书写阿拉伯的故事
把它折叠成诗
诗歌从不奢求
沙漠里的葡萄美酒
干燥无雨的驼铃
是一刀疼痛的疤痕
我的眼睛为你
下过一场雨
我的心为你
种植一片森林
波斯湾的猎枪啊
你销魂的睡姿
就在土城堡
的油灯下灭亡吧!
文明的火种
将把你
埋葬在无垠的沙丘
《竹子》
房前屋后种满竹子,好比郑板桥的画
浓一笔是土壤,淡一笔是竹子
小时候,我用它来绑高跷;
刚开始学,怕摔倒,把脚蹲绑得很低,
离地半尺,走起来容易,后来我学会了,
把心境绑得很高,走起来神气,
年轻的思想有些野性;想摘取天上的星星,
给兄弟姊妹一颗,给邻居一颗,还有远方的亲戚;
他们把我称着护卫,
虽然我胆小,但有竹子的气节;
顶天立地成了一个男人
过去,高跷把我撑得很高
摔伤的痛苦记不清,还差点搭上本命。
今天,竹子长高了,我却变矮了;
生活成了老花镜:探路的镜头把焦距调得很长;
今天,竹子长粗了,我却变老了,
生活成了颜色,浓一笔是情,淡一笔是利。
《我是一架憨厚的犁》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熟悉的是我的夫人和孩子
还有父母兄妹、朋友和邻居
陌生的是树木、土地和水
以及被赶着的牛羊
它们一天一个样
有的肥硕,有的瘦骨嶙峋
有的吝啬有的慷慨仗义
今天我想借把火,一瓢水
烘烤潮湿的灵魂
蒸煮游离的乡情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熟悉的都能叫出我的乳名
陌生的是在我转身就捅我的刀子
我不计较你的年龄、辈分,男人或女人
也不想知道姓什名谁
我只记得大家曾在一口井里打水
井水清澈、透明
我只知道我们曾经
拥有同一穗稻米
被日光清洗过埃尘
耕耘过这片土地的人啊
即便浪迹生活的卑微
也是一架憨厚的犁不语伶仃
作者简介:孙祖华,笔名:华尔;生活在成都的重庆人。中国诗歌协会会员,中国作家网,中国诗歌网会员,中国散文网,四川省诗歌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世界日报》、《星星》,《青年文学家》,《诗潮》等刊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