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山西票号走向衰亡的原因

文/费婧越，山西农业大学信息学院淬炼商学院行政管理系

晋商在道光初年创立了山西票号，从盐业脱身，投入金融业中，并一度执金融界牛耳。山西票号拥有两百多年的辉煌岁月，前期因华北、华中与蒙俄贸易与年俱增，票号依据经济形势，在内陆30多个城镇设庄200 多个，重心在北方，分号以京师为中心。中期则海陆并重，在边疆和沿海大设分号，京、津、沪、汉成为票庄集中的四大中心（主要是分号，总号多数在山西的祁县、太谷、平遥），光绪前期，票号的总号、分号已达400 多家。在巅峰时期甚至充当清朝的中央银行及财政部门的角色，可谓盛极一时。统治中国金融市场长达半个多世纪，但是成也清朝，败也清朝，盛极而衰的山西票号在历史长河中逐渐走向没落。票号衰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外在的社会政治经济等方面的因素，也有自身的内部因素。

1 政治和战争原因

1.1 外国资本主义的经济侵略。外国侵略者几次战争给山西票号的打击是巨大的。鸦片战争后，洋货潮水般涌入中国市场，严重打击了中国民族手工业产品的生产与销售。以晋商垄断长达200 年之久的中俄恰克图贸易为例，第二次鸦片战争以后，沙皇俄国的势力开始深入我国各地，直接攫取土产品并推销其工业品，无需再与山西出口商帮买卖货物，沉重打击了山西对俄贸易商帮，而且晋商在俄贸易又受到重税的压力，复经战乱，财物惨遭掠夺，一败涂地。

1.2 中日甲午战争的摧残。票号在代理国库的过程中，承担了甲午战争赔款的汇兑，以“中方代表”的身份直接将赔款汇至上海。在甲午、庚子赔款中给予了清政府极大的支持。仅重庆的十六家票号足有半数可以认为半官方机构，因为他们经手相关的各省汇到北京户部财库的公款，此外还担任汇兑捐纳管制的款项并转发文凭、执照等事。票号负担了战争赔款，导致银钱亏空，流转不利。

1.3 国内时局动荡。（1）从咸丰年间开始，国内阶级矛盾日趋尖锐，太平天国革命、捻军起义、西北回民和云南苗民起义接踵爆发，国内战事频繁。军阀割据，土匪掠夺，票号损失巨大。票号固有“南存北放”政策，在京师吸收清政府和王公贵族们的储蓄，在南方贷出流动，但是南方革命不断，许多资金收不回来，资金周转不灵，实力顿减。（2）辛亥革命带来的毁灭性打击。票号需要封建政府的政治保护和款项过账的业务利益，而清政府也需要票号汇兑机构的资金通融，所以和清政府捆绑在一起的票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清政府的命运直接影响票号的兴亡。1911 年辛亥革命爆发，社会大动荡，清政府倒台，放给清政府及官吏的巨资也无法收回，票号失去清偿能力，各地发生挤兑风潮，面临倒闭危险。

2 外国银行和政府银行的排挤

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后，第一家外国银行——英国丽如银行进入中国，从那时起到1894 年甲午战争为止在上海设立了大量的外资银行，在1897 年以前，中国还没有本国的银行，外国银行已长期独占了中国的银行业。尽管这些外资银行的经营状况不甚乐观，但依然为当时的市场造成巨大竞争。1897 年官商合办中国通商银行，接着1905 又筹办了户部银行，1908 年创办了交通银行，再加上各地方政府成立的官银钱号和民间私立银行，总计四十余家，外国的新式银行至少有十几家之多，加剧了金融界的竞争态势，而相对于政府经办的银行，票号制度上落后，也没有了政府的支持，失去了竞争优势。这些不公平的竞争加速了票号的衰亡。

3 票号自身的内部原因

3.1 管理制度的缺失

（1）山西票号独创的制度是人身顶股制，即不出一文资金却可以凭借自己的劳动和资历参与企业的股份构成。银股是事实上的资本股份，而身股就是纯粹的收益股。虽然这个制度在当时具有创新性，但是也有不可忽视的弊端。虽然做到了经营权与所有权的分离，但却没有更科学合理的权利均衡机制。银股持有者既有权利又有责任，身股持有者只有权利没有责任，权利和责任不对等，势必在经营过程中造成重大损失。掌柜和伙计可以一走了之，而财东只能用家产填补漏洞。

（2）山西票号各自为政，与其他票号竞争激烈，没有向心力，无法形成抗风险能力强的金融集团。当出现经营危险的时候，财东必要还债，再难翻身。票号与其他产业关联密切，一旦破产会影响到其他产业，抗风险能力低下。而当票号资不抵债时，财东必须用家产偿还债务，极大的降低了抗风险的能力。例如：介休的乾盛亨票号由于光绪八年（1880 年）的一件“云南报销案”受牵连，大笔官款被收回，许多储户闻讯前来提款，而总号，分号由于周转不灵，财东只好从自家积财中支取，当时用五辆大车整整拉了一天银元宝，风波平息了，可元气却大伤。后来庚子事变时，乾盛亨数家分号被焚，损失惨重，当面临再次的挤兑时，东家只能破产，典当家产还债。

（3）山西票号人事管理体制落后。财东采取无限责任的股份公司经营方式和经理负责制，让总经理放手经营，那么一人决策失误殃及整个票号。1909 年，当蔚泰厚分号的李宏龄等介于激烈的时局变迁，要求总号经理毛鸿翙决策，组建新式商业银行时，却因毛鸿翙个人坚决不同意，而只能坐失良机。票号对人员的约束力弱，重人不重法，不利于提高人员的工作积极性；总号对分号经理的工作不能及时知悉，一旦有重大失误，无法补救。

3.2 内部奢靡思想腐坏根部

晋商与山西票号密不可分，而晋商晚期滋生的“奢为贵”思想，不思进取，挥霍无度成为祸败家业的严重内疾，山西票号不可避免受到其影响。晋商大家族中多数家业开创者都出身贫寒，勤俭守业，严于律己。例如乔家“在中堂”其创业者出身贫困，迫于生计走西口至塞外谋身，凭着勤俭，在包头经历多年的奋斗，才诞生了后来著名的“在中堂”，“复字号”。而晋商晚期奢风日甚，上下只贪图享乐无心经营，加快了山西票号的败亡速度。山西票号在这种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内外交困的背景下，没能顺应历史的潮流，面对国内外激烈的竞争和自身的局限性，无力发展，最终被历史抛弃，湮没在历史长河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