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志洪
( 绍兴市鉴湖研究会,浙江 绍兴 312000 )
一些水利论著在认定绍兴府山阴县的海塘史时,常以南宋名士李益谦载入嘉泰《 会稽志》 的一段文字为 依 据, 即:“ 府 城 北, 水 行 四 十 里, 有 塘 曰 防海。 自李俊之、 皇甫政、 李左次躬自修之, 莫原所始”[1]。 据此认为其起源自唐代中叶。 笔者反复查考相关史志,结合50 年前投身绍兴水利建设的经历,与近些年的田野考察,认为:山阴海塘始于唐代开元年间一说, 有待商榷。 山阴后海塘的建造历史,绝非 “ 莫原所始”,而应是起源于古越。 并且与东汉马臻筑镜湖时,在最北端所设的抗潮泄洪的硃储(玉山)斗门相关。 同时笔者还对山阴后海塘的各个历史发展阶段及其形态特色、 管理体制等事项,尤其是塘工经费来源,与钱塘江北岸塘工的不同,作了一些梳理。
山阴后海塘,是建于钱塘江南岸山阴县辖区内的防海堤塘。 其长度,自旧时萧山、山阴两县交界的三祗庵东,“ 天” 字号塘起,至与会稽县交界的宋家溇 “气” 字号塘止,计375 字号。 依照每字号为20丈计算,全长约25 km。 它是北海塘(即现代所称的萧绍海塘)与唐代会稽海塘的组成部分。 因地处郡治所在山阴县后方的北部濒海处,方志上亦称之为“后海塘” 与 “北海塘”;又因这段海塘地处钱塘江南岸,故又是南塘的一部分。 此外,在古代志书上,还有 “界塘”“山阴海塘” 等称谓。
早在春秋时期的越王勾践七年( 公元前490年),在后世的山阴县境内,就有过海塘的记载。 据东汉《越绝书》载:“石塘者,越所害军船也。 塘广六十五步,长三百五十三步。 去县四十里”[2]。 嘉泰《会稽志》在相关条目中,又再次作了确认[1]。 方志里的 “害” 字,应作险要的处所解释,即地处险要、停泊越国水军战船的海港与堤塘。 《 越绝书》 中所载的石塘,与其毗邻的航坞、防坞( 后世属萧山县) 一样,除了军用性质外,同时具有保护堤岸、防止海潮侵袭的功能。 这段海塘虽然不长,只是土塘外抛石所筑成的防海堤塘,但却是华夏最早载入方志的海塘之一。
提及古越时期的海塘,还要提到看起来似乎与此无关, 却与海岸堤塘相关的另一个地名——朱馀。 “朱馀者,越盐官也。 越人谓盐曰‘ 馀’。 去县三十五里”[4]。 所谓越盐官,就是越国在朱馀盐场设立征课盐税的管理机构。 《 越绝书》 中所载的朱馀,即后世山阴县玉山斗门( 历史上曾有朱馀斗门、硃储斗门、三江斗门,及陡亹、陡门等称呼,下同) 所处地段, 这里自春秋时期起便是浙东重要的海盐产地。[3]
春秋时期,距大越城约10 km外的山会平原北部,还是一片茫茫海涂。 但 “ 以舟为马,驱楫为车” 的古越先民为了谋生,不畏艰险,就已沿着海退时期形成的自然河流,栖身于玉蟾、金鸡等山麓,并以此作天然屏障,利用海水,借助炉灶煎熬等方式,来制作海盐。 为保证提取海水与制盐作业的连续性与安全性,越地先人因陋就简,已在海边围筑有一些零星的泥堤( 塘),设置开启或关闭海水的木门。囿于低下的生产力水平, 这些海堤属于原始粗放型,是没有连片成线的土筑泥堤(塘)。
山阴沿海的防海堤塘,作为水利设施的出现,与东汉永和五年(140 年) 间,会稽太守马臻所开筑的鏡湖(即鉴湖,下同) 直接相关。 马臻在围筑镜湖时,在周长179 km湖区的最北处,即 “ 去湖最远,去海最近,地势斗下,泄水最速” 的地段上,建起了借以泄洪的硃储(玉山) 斗门。 从而承担起外防海浪、咸潮侵袭;当会稽山脉的若耶溪等 “ 三十六源” 溪流山洪暴发、湖区面临水患时,履行开闸向外排涝的职能。
嘉泰《会稽志》曾对镜湖有作过如下客观评述:“案旧经云:湖水高平畴丈许,筑塘以防之,开以泄之。 平畴又高海丈许。 田若少水,则闭海而泄,湖水足而止。 若苦水多, 则闭湖而泄田水, 适而止。故山阴界内比畔接疆, 无荒废之田, 无水旱之岁。虽简,湖之利害尽矣”[1]。 这里的 “平畴”,不仅指的是平坦的田野,而应包括在濒海边缘,打桩后垒起高于海面的护岸堤塘。 而 “ 利害” 二字,当是指镜湖及堰、闸、斗门、阴沟等各种水利设施,在防旱泄洪防潮的功用十分显著。
越地千年防海抗洪的实践证明,闸、斗门、阴沟等水利设施,与堤塘、堰坝密不可分,它不可能单独存在。 但史志对硃储斗门周边,汉代是否设有一部分防海堤塘,其具体长度及形态并无详载。
笔者通过考察,发现在古代钱塘江、西小江、曹娥江 “三江” 交汇处,汉代硃储(玉山)斗门遗址东北约500 m处(现越城区斗门街道斗门村境内),尚遗存有一处 “塘头” 的地名。 虽然村东首原先在濒海处,自嘉靖十六年(1537 年)建成28 孔应宿闸后,在400 年前已成为内河。 但这段约500 m 的海塘遗址,应是唐宋时期至明代前期, 在东汉的硃储( 玉山)斗门周围堤塘基础上,经历代增修后的一段海塘遗址。 这个 “塘头”,既是玉山斗门东北部海塘的终点,又是与当年山阴后海塘(即 “界塘”)连接的起始处。 根据当年塘工水平,这段海塘最初的形态应为土塘或抛石土塘。
《新唐书》明载:越州 “东北有防海塘,自上虞江(即曹娥江)至山阴百余里,以蓄水溉田。 开元十年(722 年),令李俊之增修。 大历十年(775 年) 观察使 皇 甫 温、 大 和 六 年( 832 年) 令 李 左 次 又 增 修之”[4]。 《新唐书》的这段记载,包含了两层内涵:首先,在唐开元十年(722 年)之前,上虞江以西的会稽至山阴两县沿海百余里,就已 “ 有防海塘” 存在,而并非李俊之等地方官所首筑;其二,会稽县令李俊之、李左次与浙东观察使兼越州刺史皇甫温等3 名州、县主官的主要贡献,是先后对这段海塘作了 “ 增修”。 由此可见,持山阴海塘始建于唐开元年间的说法,并不确切。
如果进一步对照 “ 府城北,水行四十里,有塘曰防海。 自李俊之、皇甫政、李左次躬自修之,莫原所始” 这段载入嘉泰《 会稽志》 的李益谦原话,人们就会发现,这段话不仅未谈古越时期与山阴海塘相关的石塘,与东汉马臻在筑镜湖时所开硃储斗门等史实,还人为地将《新唐书》 明载的大历十年(775 年)增修会稽海塘的浙东观察使皇甫温误认为贞元元年(785 年)在山阴重建硃储( 玉山) 斗门闸、增修越王山堰的浙东观察使皇甫政。 此外,删除了《 新唐书》所载 “增修” 中 “增” 字,添加了 “ 恭自修之,莫原所始” 数字,这一加一删,直接导致后世将这段文字,当成了山阴后海塘及会稽海塘始建于唐开元十年(722 年)的主要依据。
秦初设立山阴县后,延续长达800 多年。 但自隋(平陈)开皇九年(589 年),山阴、上虞、余姚等县撤并后曾一度改名会稽县, 又数次再从会稽县分立。 因此,《新唐书》所载这段长达百余里的会稽防海塘,与山阴后海塘相关地段,客观上存在着重合关系。
嘉泰《会稽志》载明:唐代的会稽海塘相关地段“皇朝改隶巫山、威( 感) 凤二乡,适其地,为田八百顷”[4]。 这段文字说明:此防海塘所涉及的地段,至迟在宋代,就已属于巫山、威( 感) 凤二乡辖内;海塘内受益的良田面积,为八百顷。 而同一志书的相关卷目中, 明确记载巫山、 感凤二乡为“ 望山阴县” 属地[4]。
据嘉泰《 会稽志》 载,除曾设有越国石塘、汉代马臻所筑的朱储( 玉山) 斗门等外,在唐开元十年(722 年) 之前,山阴县沿海就已筑成海塘:“ 界塘,在县西北四十七里,唐垂拱二年(686 年) 始筑为堤五十里, 阔 九 丈, 与 萧 山( 永 兴) 县 分 界, 故 曰‘ 界塘’”[4]。 这段与萧山县交界,山阴县所建的海塘,比《新唐书》 记载由李俊之在开元十年(722 年) 增修会稽至山阴的防海塘,早了整整36 年。
《新唐书》记述:“越州会稽郡……山阴,紧。 武德七年析会稽置,八年省,垂拱二年复置;大历二年省,七年复置;元和七年省,十年复置。 北三十里有越王山堰。 贞元元年,观察使皇甫政凿山以蓄泄水利,又东北二十里作硃储斗门”。[4]
这段记述不仅呈现了唐代山阴县与会稽县多次分设与撤并的历史,同时也说明:一是早在唐贞元元年(785 年),皇甫政整治海塘前,历史上此处就筑有防海堤堰——越王山堰;二是皇甫政对山阴后海塘最大的贡献,是在东汉马臻在镜湖最北濒海处用以泄洪所筑的斗门基础上,在玉蟾山与金鸡山之间凿山后扩建了硃储(即玉山) 斗门闸,从而使之与山阴后海塘(即界塘)在抵御旱洪、潮患上互为作用。
嘉泰《会稽志》 载:贞元年间(785—805 年),浙东观察使皇甫政增修山阴越王山堰同时,在东汉太守马臻修筑镜湖时遗存的玉山斗门基础上,于玉蟾山与金鸡山之间,凿山建成2 孔硃储斗门闸;北宋景德三年(1006 年),山阴知县、曾任大理寺丞的段斐(桨),又对它作了进一步改造;嘉祐三年(1058年),山阴知县李茂先、县尉翁仲通 “ 更以。 治斗门八间(即改建成石砌水闸,并将原先的2 孔,扩建为8 孔水闸),覆以行阁。 阁之中为亭,以节塘北之水……东西距江一百一十五里, 溉田二千一百十九顷,凡所及者一十五乡”[1]①注:此处方志所载数字有误,玉山斗门闸的溉田数,受益的山、会、萧三县面积应为三千一百十九顷。。
历史上的玉山斗门(闸),曾是越地最早位于钱塘江、西小江、曹娥江三水交汇处的三江斗门老闸(见图1)。 自唐代至明代嘉靖十五年(1536 年),即绍兴知府汤绍恩建在玉山斗门闸2 500 m处,兴建28 孔三江应宿闸之前,山阴、会稽、萧山(永兴)三县之水,均经此泄三江入海,一直是古代越地的重要水利枢纽。
图1 万历《绍兴府志》斗门闸,即朱储、三江、玉山斗门图
即便不计东汉永和五年马臻筑镜湖时,为泄洪所建的斗门后这640 多年的历史, 仅从贞元元年(787 年)皇甫政凿山重建硃储( 玉山) 时起算,硃储(玉山)斗门闸就历经唐、五代十国、宋、元及明代前期,发挥功用就长达750 年, 在浙东水利、 塘闸史中,无疑留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北宋嘉祐三年(1058 年),玉山斗门闸扩建为8孔大闸后,山会平原的排涝条件曾得以改善。 但因北宋末年的大规模填湖为田, 原先广袤的镜湖湖区,在南宋时已大部湮废,导致浦阳江水借道西小江,横贯山阴北部入海。 一遇霪雨季风,便洪水横溢,泛滥成灾,山阴、会稽、萧山等县大批良田受涝受淹,民苦不堪。 由此, 就出现了宋嘉定( 1208—1224 年)期间,绍兴知府赵彦倓大规模地整修山阴后海塘的历史事件。
“山阴后海塘,在府城北四十里。 亘清风安昌两乡,实频大海。 宋嘉定六年(1213 年),溃决五千余丈。 田庐漂没,转徙者二万余户。 守赵彦倓请于朝,颁降缗钱殆十万,米万六千余石,又益以留州钱千余万……重筑兼修补共六千一百二十丈,砌以石者 三 之 一。 起 汤 湾, 迄 王 家 浦”。[5]嘉 定 十 六 年(1223 年),在山阴后海塘再次遭损毁后,绍兴知府汪纲又对后海塘作了整修。
在清代,山阴县北部因濒临沿海,遭受到正面的台风与海潮频频侵袭,山阴后海塘时有坍塌,一直是困扰绍兴府、县安宁的心腹大患。
康熙五十一年(1712 年),八月风潮,山阴海塘30 里坍如平地。 这年底,绍兴知府俞卿到任方两日,即至海塘四处巡视。 见塘夷为平地,而蔡家塘、丈午村塘及马鞍山塘诸要为内水所漱啮,深至五、六十丈,遂立下“ 海塘一日不可不修, 一处不可不固” 的誓言。 于五十二年(1713 年),雇夫千余、贷金3 000 余两,抢修丈午村塘、蔡家塘、马鞍山塘三处决口,培修土塘30 余里。 当年七、八月间,淫雨连旬,山水弥漫, 塘复溃毁, 乃谋以石易土再筑海塘,按田亩受益等级,征得捐银27 700 余两,于五十五年(1716)四月兴工,自九墩( 今绍兴市柯桥区安昌镇北)至宋家溇( 今绍兴市越城区马山镇西))10余里海塘间,叠以巨石,牝牡相衔[6]。
据资料记载,在 “康乾盛世” 的 “乾隆元年(1736年),潮势南趋汤湾新城、丁家堰等,塘外海沙冲尽,水与塘平。 知县刘晏详请动项,改筑石塘二千二百余丈;乾隆四年(1739 年),又自小石桥起,至寺直河止,自童家塔、迥龙庙西起,至姚家埠止,共520 丈,一体改筑石塘。 又拆筑旧石塘五百余丈,由布政使拨项两万余两兴工;乾隆五年(1740 年),巡抚檄饬,接修大树裢至童家塔石工二百十五丈, 用项七千多两”[7]。
清代自顺治元年(1644 年),至宣统三年(1911年)的268 年间,仅萧绍海塘内( 西江塘、北海塘、后海塘、东江塘) 有记载的较大工程,总计兴工达192年/次[8]。 其 中, 山 阴 后 海 塘 为53 年/次。 也 就 是说,平均约5 年,山阴后海塘就须兴工大修海塘1年/次。
根据千年捍海的经验教训,与海塘所处位置的险要程度、潮侵的不同现状,分别将土塘、柴塘、竹篰石塘,逐步改建为鱼鳞塘、丁由塘、条块石塘、丁石塘、块石塘、石板塘等重力型石塘。 从而结束了千百年间主要利用土塘、 柴塘等抗御海潮的塘工历史。
现存山阴后海塘重力型石塘的遗存,基本是在清代新建,或由清代从明代残剩塘基上加以改建。这些石塘的险峻地段,还筑有备塘,以防主塘一旦出险溃堤,应急使用。 塘前筑有坦水,塘后有塘河、护塘地,用于储料、运料、取土抢险,形成了一整套布局合理、富有实效的防御体系[9-10]。
与钱塘江北岸海塘情况不同,清代山阴后海塘出险后,虽有一些临时赈济灾民的拨项,亦有一批府、县主官,与乐善好施的乡贤慷慨捐助。 但修护海塘(闸)经费的主要来源,基本是靠山阴、会稽、萧山3 县境内多达60 km2“江塘田” 的捐费,及在3 县从三江应宿闸受益的5 333.33 ha良田中,按田亩摊派所得。
为了给山阴等各县田户 “ 减负”,弘历皇帝在乾隆元年(1736 年)三月初五日曾下旨,决定取消这一做法:“朕闻浙江绍兴府属山阴、会稽、萧山、余姚、上虞五县,有沿江海堤岸工程,向系附近里民按照田亩派费修筑,而地棍衙役于中包揽分肥,用少报多,甚为民累。 嗣经督臣李卫檄行府县,定议每亩捐钱二文至五文不等,……,计值银三千余两,民累较前减轻,而胥吏仍不免有借端苛索之事。 朕以爱养百姓为心,欲使闾阎毫无科扰,著将按亩派钱之例即行停止。 其堤岸工程遇有应修段落,着地方大员确估,于存公项内动支银两兴修, 报部核, 永著为例”[11]。
正因为这一 “御旨” 载入了正史与方志,因此现代一些海塘论文作者便以此为凭,认为自乾隆初期开始,绍兴府属山阴及会稽、萧山、余姚、上虞五县沿江海堤岸工程款项, 从此已全部列入了国库开支。 但客观事实上,由于购置石料等材料及塘工修护费用支出巨大,且小修不断,大修平常。 久而久之,致使地方省、府、县财政捉襟见肘,而难以承受。因此,乾隆皇帝的这道 “ 圣谕”,不仅很难真正落实,更无法做到 “ 永著为例”。 而后,一俟海塘出险,官府除了组织抢险、赈济灾民等项外,沿江海堤岸工程抢修维护款项,大多只能暂从官府库银中借支若干银两,以应对塘工急需。 到时,则仍须从地方收缴的 “捐费” 等收入中如数归还。
清代档案显示:绍萧塘闸经费,山、会两县,历来就有名种名谓的 “ 捐” 例。 如记载有:“ 山阴县后海塘 “ 效” 字 号 至 “ 信” 字 号 段 田92 203 亩,每 亩 海塘捐银四厘三毫七丝八忽;又 “ 辰”、“ 宿” 二字号下田16 327 亩,每亩小捐二文。 两项相加,每年租钱493 千669 文…… 云 云。”[12]尤 其 在 嘉 庆、 道 光 朝后,内外交困,国力日衰。 每遇山阴后海塘出险,则改为由山、会、萧3 县,临时就受益田亩推派,成了事实上官府主导下的“ 民捐民办”。 如同治四年(1865 年),后海塘东、西两塘同时决口,倒坍八九百丈,浙江巡抚马端愍拨借厘库12 万串,兴工修筑。并在事先就向朝庭奏明:尔后须由以上3 县,在所受益的田亩内,按亩推捐,分年归还上述款项[12]。曾任宁绍台道的安徽宿松人段光清,明确指出:“ 海宁、仁和之塘费,皆出自皇上;绍兴之塘,向系民捐民办”。 他还十分详细地道出了同治四年( 1865年),他从宁波离任后,途经绍兴时,应知府李树棠及当地乡绅之请,向浙江巡抚府争取借款言明下年起归还厘库,用以修复山阴、会稽、萧山3 县海塘毁损工程急需的史实。[13]
清代山阴后海塘整修中的成败得失,只是封建时代浙东塘闸史上的一个缩影。 随着清王朝的终结,它遗存的海塘工程,为其后新中国化潮为利、兴利除弊、造福桑梓,打下了相应的物质基础;历代积累的塘工经验教训,以及不畏艰险,与恶劣的自然环境作斗争的精神,则成了后人丰厚的精神财富。新中国成立后,尤其是改革开放40 年来,绍兴的海塘结构、施工技术不断发展,早已由清代筑鱼鳞石塘、丁由石塘、民国期间的浆砌块石斜坡塘,发展为现代浆砌块石护坡塘;施工方式,亦从几千年一贯制约人力筑塘, 改成了机械筑塘。 如今的一线海塘,浆砌块石护坡塘,已达百年一遇防洪标准。
随着海岸线的北移、海涂的围垦,新时期又新建成了曹娥江河口大闸等水利设施。 大片现代化标准海塘最远处已在老海塘20 km以外。 封建时代频频发生的潮患塘毁的悲剧,早已一去不返。 但山阴后海塘存废的千年史实,与越地民众与恶劣环境抗争中的坚韧不拔的精神,必将永垂史册、激励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