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洪远 赵欣
上海虹口的山阴路是一条仅长600余米清幽的马路。路虽然不长,但一幢幢风格各异的海派老建筑曾留下了众多文化名人的踪迹,镌刻了多少可歌可泣的历史事件,让她成了沪上网红打卡地,也成了我向外地朋友隆重推介的重点游览地点。
在金风吹拂的秋季,漫步山阴路,在一排排密不透风的梧桐树的枝枝叶叶下,一缕缕令人神清气爽的桂花香味中,怀想起古人云:“山阴道上,应接不暇”的诗情画意。
名人荟萃
山阴路上名气最大的历史人物,非鲁迅莫属。鲁迅故居在山阴路中段的大陆新村132弄9号。他的居处与山阴路上其他花园洋房相比,外观并不十分出众。可是因为鲁迅先生在中国文坛的独特地位,鲁迅故居在20世纪50年代就被列为上海市文物保护单位。
山阴路还曾居住过茅盾、瞿秋白、郭沫若、赵家璧等文学大家和著名的文化人士。漫步在清幽的小马路上,你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们在此留下的脚印,这里一草一木都留驻他们温和的目光,浸润着他们的文化灵魂,留下更多的思考。
在山阴路花园里6号,曾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设计者曾联松的故居;在全国第一届政协会议提议《义勇军进行曲》为代国歌的刘良模曾居住在青庄里;“七君子”领头人沈钧儒曾居住在恒盛里12号;四达里曾居住过当年的左翼文学青年沙汀;兴业坊曾居住过久负盛名的音乐教授盛中华,他的哥哥是被誉为“中国的梅纽因斯”的小提琴家盛中国;商界大佬包玉剛的哥哥包玉书居住在留青小筑;享誉海内外的大画家黄宾虹的大儿子一家也在该处居住。我前年采访他的大儿媳罗时敏已是110岁老人,可喜的是百岁老人脑子煞清,莫非是老寿星沾了山阴路的光……
薪火相传
除了名人故居,山阴路还有许多红色历史遗址。1927年,恒丰里69号成为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指挥部联络点。罗亦农与周恩来、赵世炎等共同领导了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四一二”政变后,陈延年接任江浙区委书记,在此设立办公机关。当时底层作会客室,二楼作会议室,三楼则为地下交通员住处。“中共江苏省委旧址”已经是虹口区青少年革命传统教育基地。
在白色恐怖中,瞿秋白避难于鲁迅家中,鲁迅为瞿秋白安置住处,让他用白之的笔名发表杂文。鲁迅曾亲笔题写了由瞿秋白拟写的对联“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赠给瞿秋白。在瞿秋白就义后,他坚持抱病为其编印《海上述林》,以此表达深切的悼念。
被誉为红色小开的谢旦如家居大陆新村,淞沪抗战时期,谢家老宅及家中财物全部毁于战火,谢旦如随身只带出一只皮箱里,存放着瞿秋白、丁玲、胡也频等左翼作家的手稿和书信。位于山阴路165弄17号是大道剧社的旧址,参加人员有左翼戏剧家田汉、郑君里、安娥等。抗战时期,剧社积极投身于前线战士、医院伤兵的慰问演出,在中国剧团史上留下闪光的一页。
在山阴路,许多共产党地下工作者冒着生命危险展开革命活动,比如曾住山阴路208弄18号的黄炎培小儿子黄竞武,这位清华毕业生、哈佛经济学硕士曾策反国民党守军汤恩伯下属部队起义未果,在上海解放前夕被秘密拘捕,于1949年5月17日被害。老电影《战上海》中国民党部队起义将领刘义的原型——刘昌义住在山阴路大陆新邨,上海的地下党晓以大义,他毅然率部起义。
山阴路,不愧为一条通向红色的路,光明的路。
层楼叠榭
小时候和小伙伴到虹口公园游玩,山阴路是必经之路。在夏日里,山阴路梧桐夹道,浓荫蔽日,可谓闹中取静。各色老洋房掩映在绿树丛中,争妍斗奇,绝对是亮丽风景线。沪上建筑学家称赞,山阴路汇集了多种样式和风格的住宅建筑,不愧为近代民宅“博物馆”。怪不得每逢周末,经常有写生和摄影者在这里流连忘返。
大陆新村(山阴路132弄)作为“新式里弄”以砖木结构、清水红砖墙,每单元有小庭院、矮墙;在施高塔公寓(山阴路16弄),却以它弹眼落睛的外立面的装饰性效果呈现它的现代风格;恒丰里(山阴路65弄),是标准的新式“石库门里弄房”,她精美的造型,尤其是装饰各异的门楣锦上添花;花园里和千爱里(山阴路2弄),是山阴路比较有特色的日式建筑,当时在此居住的均为日侨。鲁迅的日本朋友内山完造先生寓居的3号是一幢坐北朝南的新式里弄花园洋房,内山书店是“前店后家”的格局,这里是鲁迅和文学青年经常聚会的地方。此书店是我年轻时和诗友经常光顾的佳处。我至今难忘在40多年前和诗友在此书店购得贺敬之《放歌集》和《郭小川诗选》的情景,对在诗路上徘徊不前年轻的我来说,那激动和愉悦的心情真的是可以“漫卷诗书喜欲狂”来形容啦。
一条说不尽的山阴路,承载了太多岁月的沧桑,也承载了我太多的记忆。走进清幽的山阴路,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扑面而来,这一切都让人忘却都市的喧嚣。山阴路是一座富矿,值得关心她的热心人挖掘和整理那些被时光湮没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