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涛, 蒋元烨, 王学伟, 高静静, 曹 勤
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普陀医院 消化内科, 上海 200062
HBV是一种小型的、有包膜的部分双链DNA病毒。最新研究[1]发现,全球有2.57亿人感染HBV,占全球人口的3.5%;我国有9300万慢性HBV感染者,约2300万慢性乙型肝炎(CHB)患者。尽管我国实施了以预防为主的综合性防控策略,并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效,然而由于地区差异、筛查、诊断及管理系统的不完善,导致我国公民对HBV普遍认识不足[2]。肝脏持续的炎症是各种肝脏疾病中肝损伤和纤维化的关键触发因素,最终导致肝硬化形成[3]。肝纤维化是一种世界范围内高发病率和高死亡率的疾病[4],而广泛的肝损伤、病毒性肝炎等最终会加重肝纤维化,从而导致肝硬化与肝细胞癌。因此,及时准确地判断CHB患者肝脏炎症及纤维化严重程度,对此类患者的防治及预后评价具有重要意义。
白细胞介素-2受体(interleukin-2 receptor,IL-2R)主要由活化的辅助性T淋巴细胞分泌,并在活化的T淋巴细胞、调节性T淋巴细胞、B淋巴细胞和单核细胞广泛表达[5]。众多研究发现,在慢性肝病中,IL-2R水平明显升高,这一方面可能是因为IL-2R与循环单核细胞密切相关,而研究[6]发现从外周循环中渗入受损肝脏的单核细胞是肝纤维化进展的重要致病因素,具有明显的促炎和促纤维化作用;另一方面,IL-2R能中和活化T淋巴细胞周围的 IL-2,使 IL-2不能发挥作用[7],而IL-2已被证明是调节肝脏免疫稳态的重要因子[8]。本文通过观察经肝活检明确诊断的CHB患者中IL的表达情况,阐述IL在CHB中的价值和意义,为肝脏炎症和纤维化损伤程度的辅助判断提供新的思路和临床依据。
1.1 研究对象 选取2018年2月-2019年2月于本院确诊的CHB患者,临床诊断参照《慢性乙型肝炎防治指南(2015更新版)》[9],所有的患者均未进行过抗病毒治疗;排除合并药物性肝病、酒精性肝病、慢性丙型肝炎、慢性丁型肝炎、自身免疫性肝病、原发性胆汁性胆管炎等其他肝脏疾病以及已经确诊为肝硬化、肝衰竭、肝癌的患者。所有患者均无血液系统疾病,并且近1个月内无输血史。
1.2 研究方法 肝活检采用1 s肝穿刺法,在彩色多普勒超声引导下,用一次性活检针(16G)进行。活检长度为1.5 cm或更长,或肝脏切片包含至少五条门静脉束,被认为符合诊断条件。标本用10%福尔马林固定,酒精脱水,常规组织切片,HE染色,用光学显微镜多视野观察进行组织学炎症分级(grading, G) 和肝纤维化分期(staging, S)。由两位病理医师集中进行双盲法阅片,若意见不一致,重复阅片,至达成一致。肝脏炎症分级和纤维化分期参照《慢性乙型肝炎防治指南(2015更新版)》[9]。穿刺的目的是基于病情评估和临床诊断的需要,所有患者在进行肝活检前均签署知情同意书。依据肝脏炎症活动程度分为轻度炎症组(G1~G2)和重度炎症组(G3~G4);依据肝纤维化程度分为轻度纤维化组(S0~S2)和重度纤维化组(S3~S4)。
1.3 观察指标 肝穿刺前后 1周内早晨空腹采血,所有患者在夜间禁食后采集血样。用自动临床化学分析仪(日本日立7600D-210)分析血清ALT、AST、GGT、ALP、TBil、DBil、TG、TC、HDL、LDL、IL-2R、IL-10、IL-6、IL-8水平。
1.4 伦理学审查 本研究通过了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普陀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核(批号:PTEC-A-2018-49-1),所纳入患者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2.1 一般资料 共纳入59例CHB患者,轻度炎症(G1~G2)患者35例,重度炎症(G3~G4)患者24例;轻度纤维化(S0~S2)患者46例,重度纤维化(S3~S4)患者13例。比较发现,性别、年龄在不同肝脏炎症及纤维化严重程度间,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值均>0.05)(表1)。
2.2 肝脏炎症程度与纤维化的相关性 Spearman相关分析显示,肝纤维化分期与炎症程度呈正相关,即肝纤维化程度随肝脏组织炎症程度增加而加重(rs=0.538,P<0.001)。
2.3 血清生化指标在不同肝脏炎症及纤维化程度组间比较 血清ALT、AST、GGT水平在重度炎症组均高于轻度炎症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值均<0.05),而血清Cr、LDL、ALP、TBil、DBil、TG、TC、HDL在2组之间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值均>0.05)。血清HDL在重度纤维化组低于轻度纤维化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而血清ALT、AST、GGT、Cr、LDL、ALP、TBil、DBil、TG和TC等在2组间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值均>0.05)(表1)。
2.4 IL水平在不同肝脏炎症及纤维化程度组间的比较
表2显示,血清IL-2R水平在重度炎症组高于轻度炎症组,重度纤维化组高于轻度纤维化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值均<0.01),而血清IL-6、IL-8及IL-10在不同肝脏炎症及纤维化严重程度组间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值均>0.05)。
本研究表明年龄、性别在不同肝脏炎症及纤维化严重程度之间差异无统计学意义,这与文献[10]报道一致。然而,也有文献[11]报道,随着年龄增加,肝脏炎症及纤维化程度逐渐增加。此外,关于性别与CHB患者肝脏炎症及纤维化程度是否有联系,目前尚无法做出准确判断。Hsu等[12]发现,老年人与男性CHB患者具有较高的肝脏炎症及纤维化可能;Xiong等[13]则发现绝经后女性(尤其是50岁以后)与同龄男性相比具有更高的肝纤维化风险。由此可见,性别与年龄对肝脏炎症及纤维化严重程度是否有影响尚有争议。出现此种差异可能与样本量的大小、地域差异、遗传等因素有关,因此尚需大样本量进行佐证。
本研究表明,ALT、AST、GGT在不同肝脏炎症程度间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而Cr、LDL、ALP、TBil、DBil、TG、TC则无明显差异。肝功能指标是临床上诊断和评估肝损伤的直接标志物,如ALT和AST在评估肝功能中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本研究发现,随着肝脏炎症程度的增加,ALT、AST水平逐渐上升,此结果与文献[14]报道一致。然而,也有研究者[15]指出,血清ALT水平与肝脏炎症及纤维化程度之间无明显关系,甚至轻度ALT升高的患者也可发生明显肝纤维化。因此,临床上仅凭血清ALT和AST水平并不能准确判断肝组织炎症及纤维化程度。此外,本研究发现,随着纤维化程度加重,HDL水平下降,此结果与Chen等[16]结果一致。此外,有研究[17]称TBil与肝纤维化程度呈正相关,IBil尤其明显。然而,本研究发现胆红素水平在不同肝纤维化程度之间无差异,与Millonig等[18]研究结果相符。血清胆碱酯酶已被用于肝硬化患者肝脏储备功能的评价,但很少有文献探讨它是否可用于肝纤维化程度的预测[19]。综上,可以发现,多种血清指标与肝脏炎症及纤维化程度密切相关,然而,肝脏炎症及纤维化进展受多种因素影响,其血清指标灵敏度及特异度还有待考察。因此,仍需更大样本量、更多临床数据进行验证。
表1 患者基本特征及生化指标在不同肝脏炎症及纤维化程度组间的比较
表2 不同肝脏炎症及纤维化程度组IL水平比较
本研究发现,肝脏炎症随着肝纤维化程度加重而加重。慢性肝炎肝组织炎症分级代表了肝脏当前损伤和肝炎活动情况,而肝纤维化分期说明了肝脏的累积损伤情况。因此,肝脏炎症程度与肝纤维化分期及进展的准确判断是指导治疗及判断预后的关键。
有报道,血清IL-2R升高已被作为病毒性肝炎或原发性胆汁性胆管炎的无创指标之一[6],然而,目前缺乏关于血清IL-2R在肝脏炎症及纤维化中的研究[9]。本研究结果显示,随着炎症和纤维化程度增高,血清IL-2R表达水平也越高,这与诸多研究[5,20]报道一致。Deng等[5]认为,血清IL-2R是肝脏炎症与纤维化发生的独立危险因子,并且认为IL-2R联合TGFα的指数得分优于APRI和FIB-4指数。Seidler等[21]推测,血清IL-2R可能是肝脏炎症细胞活化和疾病严重程度的一个评价指标,强调血清IL-2R与肝脏炎症程度进展相关,可作为一种非侵入性的疾病严重程度分级工具。本研究结果发现,IL-6、IL-8、IL-10在不同肝脏炎症及纤维化程度组间无统计学差异。而文献[22]报道高水平IL-6可能反映更严重的肝脏炎症及纤维化程度,但也有文献[23]报道并未发现这种相关性。有研究[24]显示,血清和肝组织中IL-8的表达与肝脏炎症和纤维化程度密切相关,即随着肝脏炎症及纤维化程度的加重,IL-8水平逐渐升高。Suh等[25]发现,IL-10通过抑制肝星状细胞活化来减轻肝纤维化。然而,也有学者[26]认为,IL-10表达增加是引起CHB患者肝脏炎症加重的因素之一。研究结果的不同可能受被研究者的种群、血清中代谢组学成分,以及试验方案的不同、试验仪器等主观及客观因素的影响。因此可能需要更多的前瞻性、多中心和多人群的研究数据来进一步明确。
目前,肝活检仍然是判断肝脏炎症分级及纤维化分期的“金标准”,但作为一种创伤性检查,尚有其局限性。本研究发现IL-2R表达水平随着肝脏炎症及纤维化加重而上升,可能是疾病预后和进展的重要指标,对了解慢性肝炎的炎症及纤维化程度、指导治疗、评估预后及防止病情进一步恶化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日后可用来作为辅助性预测肝脏炎症及纤维化损伤的、新型的、潜在的血清学标志物,从而为临床医生更好地判断患者肝脏炎症及纤维化程度提供参考依据。
利益冲突声明:本研究不存在研究者、伦理委员会成员、受试者监护人以及与公开研究成果有关的利益冲突,特此声明。
作者贡献声明:汪涛负责资料分析、撰写论文;高静静负责收集数据;王学伟、蒋元烨、曹勤负责拟定写作思路,指导撰写并最后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