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阅读视角下的儿童阅读推广——以东莞图书馆绘本阅读推广为例

熊剑锐

(东莞图书馆,广东 东莞 523071)

文化是一个国家立足于世界的软实力,全民阅读状况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一个国家的文化深度、厚度和高度。 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将全民阅读作为一项战略部署,连续6 年(2014—2019)写入《政府工作报告》。 我国对阅读的提倡和推广,在政策、法治、经费投入与支持,乃至社会风尚的引领方面都展示出全新的局面。 然而,从历年的全民阅读调查报告可以看出,人均阅读量偏低且增长缓慢、深度阅读不足、群体阅读差异大等问题日益凸显,说明我国要真正实现全民阅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国民阅读习惯的培养需要长期不懈的努力。 我国要想破解这一难题,奠定全民阅读的坚实根基,就要从儿童阅读抓起。

1 全民阅读要从儿童阅读抓起

1.1 我国儿童阅读起步较晚、阅读量偏低

“第十六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报告”显示,2018年我国成年国民人均纸质图书阅读量为4.67 本,17岁以下未成年人的人均图书阅读量为8. 91 本[1]。而日本人均年阅读11 本书,韩国9 本,美国7 本,法国8 本[2],全球最大的童书出版社Scholastic 与全球Top25 的调研公司YouGov 合作发布的《儿童与家庭阅读报告(第六版)》显示,2016 年美国17 岁以下孩子的平均阅读量为23 本,经常阅读的孩子年平均阅读量为42.4 本。 美国儿童的阅读量是我国儿童的3~5 倍,美国77%的家长在孩子不到1 岁时已开始亲子共读[3]。 与这些国家相比,我国无论是成人还是儿童的阅读量都偏低,儿童时期不良的阅读习惯导致了成年国民阅读量的差异。

国外良好的国民阅读素质得益于其早期的阅读推广,如芬兰的“阅读习惯从小培养”计划[4]、英国的“阅读起跑线(Bookstar)”计划[5]、美国的“宝宝读书”计划[6]、风靡全美的“学龄前1000 阅读”计划(Books Before Kindergarten)[7]、法国的“初识读书”活动[8]、澳大利亚的“Read 4 Life”项目[9]等,这些计划或项目都是专为婴幼儿提供的免费阅读指导服务计划,旨在让每一个儿童从小感受阅读的乐趣,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并将阅读作为终身爱好。这些阅读推广举措凝聚了社会各方力量,卓有成效。 在2016 年的一项研究中,芬兰被评为世界上国民文化程度最高的国家[10]。

我国现有14 岁以下儿童2.3 亿,占全国总人口的16.8%[11]。 儿童阅读是人生的基础和起点,良好的阅读习惯可以帮助儿童更好地学习,儿童阅读关系到国家和民族的未来,因此早期阅读刻不容缓。

1.2 儿童阅读从绘本开始

1.2.1 绘本专为儿童设计,是儿童的人生第一本书。 1658 年,捷克教育家杨·阿姆司·夸美纽斯(John Amos Comenius,1592—1670)为儿童编绘的《世界图绘》,被公认为欧洲插图儿童书的雏形[12],是对以儿童为本位进行的教育革命和对儿童书的大胆尝试。 随着心理学的发展,人们越来越意识到儿童有独特的心理和认知,儿童阅读应与儿童身心发展特点相结合,专门为儿童阅读创作的读物——绘本(图画书)应运而生。 不仅如此,世界各国还纷纷设立专门的儿童文学奖和图画书奖,如“伦道夫·凯迪克奖”“国际安徒生奖”“凯特·格林纳威奖”等,以鼓励创作者创作更多的优秀作品供儿童阅读。新西兰图书馆员多罗西·怀特在《关于孩子们的书》中提到,绘本是孩子们在人生道路上最初见到的书,是一个人在漫长的读书生涯中所读到的书中最重要的书。 一个孩子从图画书中体会到多少欢乐,将决定他一生是否喜欢读书[13]。

1.2.2 绘本对儿童成长的价值。 绘本也称图画书,尽管目前学界对于什么是绘本还没有一个统一的概念,但大都认同绘本是“以儿童为主要阅读对象,用语言和绘画巧妙结合的艺术形式进行叙事抒情、表情达意的一种特殊的儿童文学样式”[14]。 绘本以儿童的生活经验为素材,以直观生动的形象、丰富有趣的故事,拓展儿童的认知,丰富儿童的语言、思维和想象力,绘本的图画美、语言美及整体设计美能带给孩子美的享受。 更为重要的是,绘本没有说教,故事中藏着快乐和智慧,藏着丰富的想象和美好的情感,儿童在阅读中体验着快乐,在潜移默化中陶情、冶性,也能感受、理解、分享书中主人公的情感和体验。儿童在阅读中能自然、主动地学习友爱、分享、诚信、勇敢等良好的品行,知道什么是真善美,理解社会规范,获得社会性发展。 绘本对儿童成长的价值是多元的,我国应借鉴西方发达国家的经验,以绘本阅读为突破口开展儿童早期阅读推广工作。

2 公共图书馆是儿童阅读推广的主力军

2.1 民间绘本馆的发展与存在问题

2005 年10 月,蒲蒲兰绘本馆在北京落户,成为我国第一家民营绘本阅读服务机构,由此揭开了我国民间绘本阅读服务机构的发展序幕。 近年来,随着我国经济的迅速发展,公众的阅读意识不断提升,儿童阅读推广人的兴起、民间阅读机构服务的灵活性和我国重视儿童阅读的传统等因素,使我国民间绘本馆进入了蓬勃发展时期,绘本馆数量曾达到2,800 余家,但到2015 年8 月,其中的448 家停业、509 家失联,二者之和占总数的1/3,这份生态地图也被称为绘本行业的“死亡地图”[15]。 一方面,市民对绘本的认知和需求不断升温,引发了“绘本热”;另一方面,民间绘本阅读服务机构的举步维艰,冷热之间的反差不得不引起人们的反思。 绘本阅读服务核心理念的缺失、专业人才和管理人才的缺乏、经营模式和营利模式单一、政策支持力度不够等是导致民间绘本阅读服务机构动态变化大的重要原因。

2.2 公共图书馆是儿童阅读推广的主力军

2.2.1 儿童阅读推广不仅是行业理念的驱动,还是法律赋予公共图书馆的使命。 《公共图书馆宣言》(1994)明确指出“引导儿童养成早期阅读的习惯”是图书馆的使命。 一直以来,公共图书馆以大力推广全民阅读、儿童阅读为己任,并积累了丰富的阅读推广理论和实践经验。 中国图书馆学会下设阅读推广委员会和未成年人图书馆分会,承担着推动儿童阅读推广理论研究和实践的使命。 一方面,各级各类图书馆在儿童阅读推广方面积极与社会力量合作,进行资源整合,通过活动创新推出了“悦读宝贝计划”“儿童阅读护照”“我讲书中的故事”“绘本嘉年华”等一批主题阅读活动,在推动儿童阅读常态化、长效化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目前,图书馆围绕亲子阅读、儿童阅读、绘本阅读积极策划品牌活动,活动数量与品种越来越多。 另一方面,图书馆人在培养儿童阅读意识、开展阅读活动、营造阅读环境等方面开展了一系列的理论研究,并结下累累硕果,先后出版了《亲子阅读》《绘本阅读》《图书馆绘本阅读推广》等多部著作,为家长、教师指导儿童阅读提供了重要参考。 图书馆人十余年的坚持和努力,充分展示了图书馆人的责任担当,体现了图书馆的价值。在法律方面,我国一直在加强有关儿童阅读的立法。如:《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提出要为儿童创作或提供有益于健康成长的作品;《中国儿童发展纲要(2011—2020 年)》提出要为儿童阅读创造条件,为儿童家长选择图书提供建议和指导,要求公共图书馆设立儿童阅览室或图书角[16];《全民阅读“十三五”时期发展规划》指出,少儿阅读是全民阅读的基础和重点,全民阅读应坚持“少儿优先,保障重点”的基本原则[17]。 2017 年,与图书馆相关的三部法律(《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图书馆法》《全民阅读促进条例(草案)》)的出台,表明我国针对图书馆、全民阅读、儿童阅读的管理已被纳入法治化轨道。 如:《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图书馆法》第三十四条规定,图书馆必须为儿童设置专门的阅览区域,配备相应的专业人员,开展有针对性的阅读指导和社会教育活动[18]。 至此,图书馆对儿童阅读推广的权利和义务被以法律的形式确定下来,图书馆开展全民阅读、儿童阅读工作的条件和环境也将更加成熟。 截止到2015 年,全国县级以上公共图书馆已全面实现免费开放,已成为广大人民、青少年儿童享受文化服务、进行终身学习的场所。

2.2.2 公共图书馆推广儿童阅读的优势。 一是资源优势,包括环境、馆藏、人力资源。 近年来,中央和地方政府投入大量资金,支持少年儿童图书馆及公共图书馆儿童阅读室的建设,为儿童提供了舒适、良好的阅读环境。 图书馆不仅拥有丰富的馆藏资源,还拥有专业的儿童阅读推广馆员,他们非常熟悉儿童读物,且图书馆的公益性保证馆员在推荐读物时能够保持中立态度,为儿童选择优秀的读物。 图书馆组织了形式多样的免费的亲子活动、少儿活动,有些馆甚至还设立了玩具图书馆等,以吸引更多的孩子走进图书馆、爱上图书馆,从小培养儿童利用公共图书馆、善用公共资源的习惯和现代科学意识。 二是体系成熟。 我国已建成覆盖城乡的公共图书馆服务网络,为儿童阅读提供便利条件。 《国家统计年鉴》显示[19],2017 年我国已建成39 家省、区、直辖市(级)图书馆、373 家地市级图书馆、2,753 家县市级图书。 我国乡镇(街道)、村(社区)等也建立了众多图书馆或图书馆服务网点,24 小时自助图书馆、图书馆流动车等服务设施日益普及,覆盖各城乡的图书馆服务网络基本形成,能够为广大儿童提供便捷、优质的阅读服务。

3 东莞图书馆的儿童绘本阅读推广实践

3.1 推动绘本馆体系化项目建设,构建市域儿童阅读服务网络

东莞图书馆于2017 年启动绘本馆体系化建设项目。 该项目依托总分馆体系,联合部分分馆、社区、幼儿园等合作共建绘本馆,逐步在全市范围内搭建儿童阅读服务网络,为亲子阅读、儿童阅读营造良好的生态环境,以提高儿童的阅读兴趣,促进儿童阅读能力的提升。 到目前为止,东莞图书馆已建成12家绘本馆,与总馆、少儿馆的绘本馆(区)形成合力,服务全市1/3 的儿童。 东莞图书馆绘本专题文献总量近30 万册,全年活动达到500 余场,参与总人数5 万余人,流通人次30 余万,借阅量达30 余万册,良好的社会效应和宣传效应日益凸显。

绘本馆体系坚持“公平公益、统一规范、服务专业化、内容第一”的建设原则,实行“统筹管理、统一运作、资源共享、上下联动”的运行模式。 东莞图书馆绘本馆体系建设利用现有的总分馆体系优势,激活公共文化设施存量,既节约了成本,又放大了功效,实现了体系服务效益的最大化。

3.2 普及早期阅读理念,提高政府和社会各界对儿童阅读的关注

为了推广儿童阅读,政府、社会各界、家长要提高对儿童阅读重要性的认知。 2018 年,东莞图书馆与东莞市电台合作,向社会大众普及早期阅读理念,共推出8 期少儿阅读系列节目,其中有4 期为儿童绘本阅读专题节目。 图书馆馆长、馆员、阅读推广人、爱阅读的家长、儿童一同走进电台直播间,向大众宣传推广儿童早期阅读的重要性、绘本对儿童发展的价值、儿童阅读绘本的方法、图书馆举办的亲子阅读活动等,并解答听众问题,倡议儿童阅读从出生开始,让早期阅读成为儿童的权利,呼吁全社会共同关注儿童早期阅读。

3.3 建立多层级儿童绘本阅读培训制度

东莞图书馆的儿童绘本阅读培训分为三个层级:第一层级是培育绘本阅读推广人,培养对象为绘本馆体系内的馆员。 东莞图书馆要求馆员参加本馆举办的绘本阅读推广人培训班或参加广东省图书馆学会举办的广东省少儿阅读推广人培训,促使他们成为具有一定理论基础和实践能力的专职绘本阅读推广人。 第二层级是面向全市全体馆员的培训。 总分馆实行“点餐制”,将少儿阅读、绘本阅读服务深入全市各镇街,提高馆员的理论认知水平,以推动绘本阅读、儿童阅读的开展。 第三层级是面向全市家庭的培训。 东莞图书馆以总馆为中心,先培养一批绘本馆核心阅读推广人,再以绘本馆核心阅读推广人为点,带动镇街阅读推广人的培训,逐步形成一个培训网络,将少儿阅读推广工作深入各个街道、社区及家庭。

3.4 建立多主体合作的儿童绘本阅读活动模式,扩大活动影响力

3.4.1 在总分馆体系内建立以绘本馆为主体,向全市33 个镇街延伸的绘本阅读活动模式。 该模式以东莞图书馆总馆为中心,以11 个绘本馆为主阵地,并依托东莞图书馆总分馆体系,将绘本服务向33 个镇区、51 个分馆、102 个服务站延伸,实现了资源共享,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应和宣传效果。

3.4.2 联合阅读推广人、社区、民间团体机构共同参与和推动绘本阅读推广。 在开展绘本阅读推广的过程中,图书馆因其公益开放的特点和免费丰富的绘本资源等优势,成为社会力量合作推广阅读的主要平台。 如:图书馆与学校、社会机构、志愿者等社会力量合作建立的“为爱朗读”“智朗团”等儿童阅读推广品牌,都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果。

4 东莞图书馆开展的绘本阅读推广研究

4.1 整理、开发绘本文献,为读者提供多元化的阅读服务

儿童阅读推广必须立足于文献,对文献的整理与开发既是图书馆赖以生存的基础,也是馆员的专业优势。 东莞图书馆在总结《漫画文献总览》出版经验的基础上,结合馆内现有的文献资源,以绘本为切入点,广泛收集和系统整理我国引进及原创的绘本文献信息,经过两年努力,于2018 年编辑出版了《绘本文献总览》。 该文献共6 卷16 册,主要收录我国2016 年之前(含2016 年)的中文绘本图书约3.3 万条,是我国第一部绘本专题类书目,较全面地反映了国内外绘本文献的总体概貌和展示了相关的研究成果,为广大读者和相关行业人员了解和研究绘本提供了文献支撑。

在整理开发文献的同时,东莞图书馆还注重推广阅读和指导阅读。 早在2010 年,东莞图书馆就邀请王余光教授、刘洪辉馆长、袁爱玲教授、陈书梅副教授、中西文纪子总监、王韧主任等图书馆界、教育界、少年儿童出版界、图画书阅读推广相关领域的专家学者召开了儿童图画书导读专家审读会,精心挑选了一大批优秀绘本,并在专家们的指导下于2012年编辑出版了《心灵成长图画书导读》《经典图画书导读》两本导读书,为儿童阅读提供指导。

4.2 开展绘本AI 实验研究,拓宽儿童阅读推广路径

技术是时代之基、效能之源,图书馆的发展离不开技术的应用。 在信息技术日新月异的今天,新的阅读工具既给读者带来了全新的阅读体验,也为人们的阅读提供强大的支持。 图书馆的阅读推广要以技术为依托,有效利用各种新技术开展阅读推广,提升服务效能[20]。 目前,针对儿童阅读开发的多种智能阅读设备已进入千万家庭,助力儿童早期阅读。 东莞图书馆自2017 年开始,与北京大学、南开大学等高校合作开展AI 设备辅助儿童绘本阅读研究,从使用体验与阅读成效等角度进行了基础数据收集,挖掘用户的潜在需求,以期为后续研究提供数据支撑,为智能设备辅助儿童绘本阅读提供可行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