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仓 曹庆华
新疆师范大学体育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54
刘勰在《文心雕龙》中道“振叶以寻根, 观澜而索源”, 想正确认识武术教育的本源,就必须以历史学为基点,借古观今,从人学和教育学的视角出发去繁从简以简御繁,对武术教育追本清源,这是武术教育研究的基本路径。[1]
春秋时期诸子锋起,百家争鸣,阳刚之气激荡,文化多元繁荣是中国文化的轴心繁盛时代,诸子百家不伐与武术有所渊源。据传墨家弟子会接受严格的武术训练而鲁迅在《流氓的变迁》中曾把墨家称为“侠”;儒家六艺之中骑、射科目与武术有关;道家的“天人合一”是武术追求的至高思想;阴阳家的“阴阳“与太极中的快慢、刚柔交相辉映。同时春秋时期许多名人志士也都是文武兼备之才,如著有《庄子·论剑篇》的庄子爱剑技;《荀子·议兵》中“齐人隆技击,其技也,得一首者则赐赎锱金,无本赏矣。”证明武术技击实战作用的荀子。秦统一六国之后为了巩固统治者的统治,出现了“重文轻武”思想。如贾谊在《过秦论》中有这样一段表述:“隳名城,杀豪杰,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出现了历史上第一次禁武。唐朝是我国历史的繁盛期也是武术发展的繁盛期,唐朝设置了中国第一个武将选拔制度“武举制”为封建王朝选拔将才。形成了文与武交相辉映“阳刚之气“激荡,人人崇文尚武希望成为文武全才的氛围。日本的武士道精神,以及进入奥运会的空手道正是从盛唐时期学习继承和发展形成的。历史朝代更迭,在宋朝时期,赵匡胤为加固政权,加大科举制度的兴起把军功制度无限削弱,奉程朱理学为国学,把关于武术教育的内容从教育中削弱剔除,武术教育再次被打压,自此“文武双全”文化被分离“文”与“武”被对立,人人弃武从文,武人也被世人视为粗人,认为学武术当武官低文官一等。刚健有力的武术教育文化被抛弃,“阳刚之气”被稀释。史学家认为宋朝的灭亡也与此有所关联。[2]
清末时期面对西方列强的入侵和科技、文化、制度等强势压境,清政府不得不改革自救,君国主义思想下国人为了强国提出“为君御侮”的价值诉求。为了”为君御侮“,以奕忻为首的“洋务派”和梁启超为首的“维新派”等分别进行了制度、器物、经济和军事上的改革,但都以失败告终。西方人将无能腐朽,无法改革自救的清政府称为“东亚病夫”。在西方人的欺辱下“东亚病夫”同时成为了中国人身体的表征,[2]国人为了急于脱弱求强“有病乱投医”体育教育趋附于西方的兵操形式,清政府取消了延续了近1200年的“武举制”。从此兵操充斥在我国的体育教育之中。依据当时的情况虽然有些武术家进行了努力,将武术进行了“体操式”的改良,但依然被排拒在主流课堂之外。从此,官学中的武术教育让位于西方体操。[3]面对着侵略者的欺辱本为自救式的“武术体操式”改良也使得武术发展走进了岔路。
在民国时期为了“救亡图存,振兴中华”武术被提到了国术的地位,在第1届全国教育会议上通过的《军国民教育施行方案》明确提出“各科教授材料, 与军国民主义有关系者, 应随时联络, 以输入勇武之精神”。[4]武术被纳入了学校的教育体系,正式进入近代学校武术教育发展历程。但是民国时期的武术教育为政治服务,是以抵御外侮、富国强兵,使学生和国民拥有军人的能力和素质,达到育兵于民的目的。军国民教育思想成为了当时最盛行的教育思想,“尚武”“御侮救国”成为时代强音。武术成为了政治发展的附属,但不可否认的是武术政治化为武术走进学校营造了氛围与环境。[4]在这种环境机遇下,我国社会精英与武术家们以极大的主动性创造性去发展武术,为救国救民献策,他们的努力使得学校武术教育得到了极大发展。在此期间,民国政府还制定颁布了许多的议案,虽然这些议案都是站在国家政治的层面提出的,但是对近代学校武术教育的发展却是难得可贵的。民国时期学校武术教育的发展是近代学校武术教育发展的活跃期。[5]
1949年10月,新中国成立初期面对社会、政治和文化等环境复杂的情况,否定了民国时期的军民国教育思想并对当时的武术采用了“控制规模使之有节制的发展战略”。比如当时处在提倡新文化反对旧文化的思潮中,在《新体育》中有一篇文章指出:“民族传统体育项目不重视人民群众身体健康,只注重武术大家而武术在封建社会中形成发展必然会受到封建思想的影响。”武术被列到了旧文化的行列中。学校体育教育领域中受到苏联学校体育教育思想和模式的影响,“使武术具备锻炼身体的使用价值和树立优美的身体形象”,成为了武术教育发展的方向。根据新方向新标准,国家创编了许多适合各级普通学校武术教学的竞技武术套路和训练模式,从此武术教育舍弃了传统对抗武术中的技击内容和拆解分析与专门练习。传统武术逐渐演变成了“古代自由体操或艺术体操。”我们的武术教育成为了闭合式的套路教学。[6]在这样复杂特殊的政治、社会和文化背景下,曾被视为救国强民的“国术”更变成闭合式的“武术套路”。这种优美的、艺术表现性的武术并非武术主体,而是武术的旁系,“花拳绣腿”就是指这类艺术表现性武术。武术的主体乃是几千年来在封建王朝更迭不断,在不安定的社会环境中人为了自保,为了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发展而来的:“技击实战”“尚武精神”“阳刚之气”和“传统对抗武术中对技击内容的拆解分析与专门练习”。新中国成立初期在复杂多变的社会发展环境下对武术的改造是必要的,但是在改造的过程中,由于“左倾思想”的不断升级,武术受到了严重的破坏整个中华武术偏离了“轨道”发展变得越来越失衡。
改革开放后我国面对外来西方体育文化的冲击,我国学校武术教育缺失严重, 地位低下面临“生死危机”,在学校“男生”“女性化”现象普遍出现,阳刚之气不足,学校武术教育到了名存实亡的境地。尽管《中小学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和《高等院校体育课程教学指导纲要》要求“开展实施民族传统体育”,但是由于教育主管、学校领导、家长和学生对武术教育功能缺乏足够的重视。武术课程开设开发不到位、武术师资不足、武术实践活动缺失现象普遍存在。面对学校武术教育所处境地,众多学者为解决学校武术教育发展问题提出了多种观点和措施。比如,近年来学校武术教育所倡导的“淡化套路,强化意识,注重技击”“段位制进年校园’还有”一校一拳,打练并进,术道融合, 德艺兼修“的提出是为了解决学校武术教育发展问题,还有学者提出检验学校武术教育开展情况的有效性标准,既以《史记·孔子世家》中“孔子以诗书礼乐教,弟子盖三千焉,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人。”三千弟子为普通学生,七十二贤为武术专业的学生,这种标准去检验我国学校武术教育发展。以上改革思想虽有共同之处,但也存在尖锐矛盾,还需要适当互相吸取借鉴整合。杨建英等认为在借鉴整合发展过程中要考虑到普通院校武术教育发展的需要和专业体校武术的发展需要,这是我国学校武术教育发展的两大研究方向。郭发明等认为:对于武术教师的要求是要有意识、有能力解读动作中的技击内涵。“每一个动作都要有攻防含义, 要有攻防意识, 你才能教武术。[6]屈国锋认为武术教育中要抽出简单易学有效的攻防技击,利用情景教学,使学生学习达到强身避险的教学目标。
教育是唯人独有的活动,人又是唯一会问“为什么”且要“知道”为什么的动物,故而探究教育的本质,最好从人开始。[7]“人即为学校武术教育的主体,所以我国的学校武术教育还应从人学视域角度看我国学校武术教育。人学拥有源远流长的历史,是关于人的问题的哲学。早在春秋时期对人性善恶的争辩正是对人的考究。王建认为:“人学是一种建立在人的历史性实践基础之上,着眼于现实生活世界,以培育和发展人的主体性,揭示人的存在、人的本质和人生价值等基本问题的学问。”人学体现着对人的本身的关注和理解,以人的方式审视人,把握人。[8]从人学视域下出发对于学校武术教育的发展我们要关注到“人”,既学生的主体性。
在历史发展过程中,武术一直延续至今,武术教育在发展期间曾受到打压,也曾为政治服务受到推崇。但是我国武术教育的本源是什么?现如今,我国学校武术教育发展正陷入瓶颈期,我们在研究武术教育发展历史的过程中应该更多的关注人的需要,也就是现代教学过程中学生的需要,社会人对武术的需要。通过走访调查发现,学生对武术的认知主要源于武打电影和武侠小说。回想下小时候为什么喜欢武术?因为喜欢电影和小说中习练武术的“侠客”一身正气,牺牲自己的利益去帮助人家主持正义。金庸先生说过“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现代学校武术教育花拳绣腿走封闭固化的武术教学道路是不被学生喜爱和需要的。社会上出现的跆拳道补习班、散打培训班、泰拳培训班、综合格斗培训班等等越来越受欢迎。这些培训班之所以兴起是因为可以满足学生对“侠”之精神和技击防身方面的需求。而我国学校武术教育却缺少了格斗技击防身和“侠”之精神之刚强。武术中的格斗技和开放式的技击是“侠”之基础,一位武术家说过如果“学武术学了几年或者几十年的一个人连一个从来没有学过武术的人都打不过,我们学它干嘛?”。我们在校武术教育发展过程中要从人学的视域下出发,发掘学生和社会人的需求点,在立足武术教育本源的基础上再重构武术的仪式化。
学校武术教育作为武术发展的重要阵地,(1)要立足教育的本源既学生的需要、社会人的需求。(2)学校武术教育要抓住武术教育之“阳刚之气”“实战技击”“文武交融”去发展。在继承“侠”之精神的基础中发展创新,在发展中求新求变,再现“崇文尚武”“阳刚之气激荡”新时代。(3)在普通的学校武术教学中要去繁求简,抽离最简单有效的武术技击动作,通过武术教学使学生达到强身避险的教学目的。(4)武术套路和武术技击作为优秀的传统文化我们避免左的思想,在专业的学校武术教学发展过程中武术可分为武术表演班和武术技击实战班,双手并抓,使其并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