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语婷 裴爱民/宁波大学人文与传媒学院
前记
伯益,帝颛顼之苗裔,佐舜驯鸟兽而善,得赐嬴姓。舜禅禹,禹欲禅于益,益谦不就,启袭焉。
夏末,嬴氏费昌去夏归商,协汤祖败桀于鸣条。商殷始建,嬴姓多显,遂为诸侯,至武王伐纣而微。
亘古的风沙从三皇五帝时期开始飞扬,在那个神话与人性交织的原始社会,人类对自然有着本能的敬畏之心,社会的状态也相对地公平。那个时候的人类以活着和繁衍作为自己存在于世的意义,谁有足够的力量和智慧能够带领大家存活于自然,谁就能成为大家的领袖。故此,黄河部落联盟的首领以德才推举确立。
尧舜时,九河不治,洪水泛滥,在这样的背景下,出现了人们耳熟能养的故事——大禹治水。弱肉强食是每个社会的共性,就像是人们永远只能记住第一名一样,我们记住了大禹,却没能够记住和大禹一同治水的千万功臣,记住那个被舜赐予姓的种族,那个被夏启夺了领袖权的伯益。
有车邻邻,有马白颠。今者不乐,逝者其亡。不论是迫于夏启的势力,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伯益在夏朝的开卷中变成了那个遨游四海的闲云野鹤,而嬴氏一族虽为夏朝的贵族,但一直被猜忌,因为启的江山追根究底就是不符合当时原始社会的制度的。规则这个东西,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公平而建立,它只是强者用来迷惑弱者的一套说辞。
夏朝建立,追捕伯益,堤防嬴氏,一切都如同河水泛滥一般自然,无需理由。但这个姓氏以他顽强的生命力,逃脱了夏朝的追捕,存活了下来。他就像是一位坐观垂钓的老翁,默默蛰伏着,在没有足够力量的情况下,依附于强者。当我们处于劣势之时,我们需要依靠其他力量得以延续,这不是所谓的“攀附”,而是人类的本能,生命不会辜负任何一个想要努力活下去的灵魂。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终于,嬴氏遇见了商汤,遇见了让他大显的朝代。嬴氏一族耐心地蛰伏让他迎来了自己的光明,反观我们现在所处的社会,只能说,这是一个“快餐式”的时代,是一个极度缺乏耐心的年代,是一个交织着名利诱惑与光怪陆离的社会。大部分的人都喜欢直接而简单的东西,而科技的发展正好迎合了大多数缺乏思考的思维。这个社会的每个人都在迫不及待地进行下一步,恨不能把日常生活的每一天都选择快进;不论何种职业,都像是齿轮一样忙忙碌碌,永不停歇。耐心的缺乏让整个社会心浮气躁,于是,“工匠精神”被人们推崇,吃苦耐劳被人们歌颂。仅仅只是歌颂是远远不够的,我们的社会需要耐心!如嬴秦耐心的蛰伏,在那个时代,从来就没有将其搬上舞台去赞扬。因为,一旦人被推上神坛,所谓的人性就将不复存在。
朔
嬴氏布衣,至造父为周繆王御,一日千里以救乱,得封赵城,为赵氏。后世子孙以造父之宠,皆蒙赵城。
至犬丘之非子息马,厥号秦嬴。后厉王无道,西戎并诸侯叛之。宣王以秦仲为大秦,诛西戎,未果,死于戎。其子庄公承父志,破戎,为西垂大夫。
树有春夏,必历秋冬。在历经商朝的平安喜乐与覆灭后,风光的嬴氏一族并没有因此没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算是变为奴役,嬴秦也要凭借自己的力量闯出一番天地。光拥有耐心还不够,我们需要找准时机,主动出击,以积蓄已久的坚韧去破土,去成长。有的时候,社会需要拥有一条路走到黑的决心和勇气。如嬴秦一般,对抗戎狄,夜以继日,祖祖辈辈,守护着华夏的每一寸土地。
现代社会实际上很缺少这种勇气。人们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视作异想天开,视作理想主义。我们的社会一边鼓吹着人要勇敢的追求自己的梦,一边又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这不可能。有个朋友曾经这样说过,支撑人们走下去的,永远都是想象。因为想象,所以勇敢,所以义无反顾。
在这个这信息高速发达的时代里,2019年内地电影票房总排行榜中《哪吒之魔童降世》以49.3亿元居榜首,撇开制作团队以及国内对于电影的管制等因素不谈。《哪吒之魔童降世》之所以能这么火,并且从电影平台衍伸出了一系列的广告产品,这无疑与它所表达的主题思想息息相关。影片中哪吒的“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勇气和决心感动了大多数人,不论是工地上日晒雨淋的农民工,还是别墅里纸醉金迷的大老板,亦或是忙忙碌碌的小职员。这是因为现实中能够成功反抗命运的例子太少了,失去勇气的人们清楚地知道那不现实,尽管他仍旧充满希望与美好,尽管他被我们所仰望。所以,我们只能借助影片来实现心灵深处的渴求。
但在现实的枷锁中,我们不该被束缚着。那孤注一掷的勇气在鸢飞戾天的世人中确实可笑,但这却是生命原本的意义,是我们现在这个社会不可或缺的坚持。人,之所以需要信仰,是因为我们需要为之付出一切的勇气。且不论信仰是对是错,光是这种勇气,就足以击倒大多数麻木的人。嬴秦做到了,他以“愚公移山”的精神对抗着外敌入侵,稳固这大好河山。
弦
庄公卒,大子世父击戎,二子襄公代立。七年春,周幽王无道,数欺诸侯,诸侯叛之,杀幽王于骊山下。
襄公将兵救周,东徙雒邑,有功,遂封诸侯,得赐戎所侵岐、丰之地。襄公平戎,于是始国。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关外的风沙磨砺了秦人的意志,西戎之辈与秦民在风沙之中的厮杀,冷兵器的碰撞是人类的鲜血,关外的风一直呼啸,是胜利,失败,还是遥遥无期的绝望?外有戎狄侵犯,内有诸侯算计。本就危机四伏的赵氏将何去何从?历史清晰地告诉我们,即使处于乱世,即使被周王朝所猜忌,赵氏依旧能在厮杀中闯出一边天地。
人生唯一的不幸就是自己的无能。未曾历经磨难与考验,我们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无能?不知道自己的不幸,又该怎么么去追求所谓的幸福?所以,我们的社会需要磨难,而处于这个社会的人,需要如秦民那般战胜磨难的果敢。很多人都认为现今的和平社会不存在磨难——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因为现在的年轻人没经历过战火纷争,也不曾为房车尽折腰。我们似乎承包了前人的荫蔽,但不要忘了,每一个社会阶段都有他的隐患,这个世界本身就不存在完完全全的安稳。
在安逸的日子里呆久了,有的狼也许就会觉得自己只是一条狗。在21世纪的中国有一个很神奇的画面:不论是南方还是北方,大家都时时刻刻捧着手机,把它当作圣物,甚至是吊命的药来使用。太多太多的孩子拿着手机,就像是吸食精神鸦片一样,离了手机简直魂不守舍;而稍长些的青少年则拿着手机交流聊天,明明可以当面增进感情,却只敢隔着屏幕谈天说地等等,此类现象只增不减,尽管我国大多数学校都禁止中小学生带手机上学。很多的家庭聚会都会在手机的聊天屏幕中归于沉默。这,难道不是我们所面临的磨难吗?小磨伤形,大难催神而已。
望
国初,多忧患。乃选贤举能,任天下英才,文教得兴;卫鞅立木,律法得成;远交近攻,终破六国。周民东亡,九鼎入秦。
庄襄王元年,五月丙午,王卒,子政立,续父志。
我们需要从磨难中涅槃,而不是终日沉溺在磨难中还毫不自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当我们面对磨难无所适从的时候,就应该不断令自身的力量变得更加地强大。作为群居动物的人类,我们很清楚“众人拾柴火焰高”的威力。成就霸业,或者是针对现如今的任何事业,我们都需要一个团队:秦取由余于戎,获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求丕豹、公孙支于晋,并且屡败犹用孟明。不谈秦国君主多么深谋远虑,仅仅只是团队就已经拉开了和六国的距离。
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赵家血管里流着赌徒的血,因为后世六国相继变法,只有在秦才是真正卓有成效的,秦能忍受变法的阵痛,因而雄于六国。真正的强大是内部的强大,攘外必先安内,一屋不扫又将何以扫天下?在秦师的班子里,武有铁骑,文有谋士,且文武皆忠心。那些非秦国的将才难道就不爱自己的国家吗?那些投靠秦国的将才就成了叛徒吗?在《黄鸟》之中有这样的吟诵:“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这首关于殉葬的秦风虽有对良才的惋惜,但更多地说明了秦国子民愿意遵守与国君生时同乐,死后同哀的誓言。这与伯牙子期的高山流水有何区别?士为知己者死。
反观现在,我们的社会是否还存在甘愿为知己献出生命的人?当然,不排除这种人的存在,但这种人的存在只会让社会的舆论给他贴上“做作”的标签。在急功近利的时代,人与人之间最真挚的感情消失殆尽,倒不是说一定为对方要死要活,就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成为了渴求,没有信任,团队又将如何组建?没有团队,国家又该怎样凝聚?没有国家,世界又将面临怎样的畏难?
一点微光照不亮黑夜,鲜血染红的老马仍旧识途,斯宾格勒预言“西方的没落”,古老的民族呐喊着“希望在东方”。如果人类不能团结起来的话,那么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我们需要全国人民众志成城,而我们也需要全世界的人齐心协力,“地球村”的到来并不是让我们为了互相红眼,而是让我们成为一个整体。退一万步讲,我们都是一样的物种,只有信任和团结,才能让人类继续存活。
晦
秦之先贤以奇计铁蹄,横扫六国。嬴政自号“始皇帝”,天下拜服。
至此,中央三公九卿,地方郡县。书同文,车同轨,一度量。北击匈奴,南征百越。修长城,筑灵渠,珠、江得通。然干戈未息,暴政又起,始皇梦求长生,扼杀民智。只十五年,即失其鹿。一夫作难,二世而斩。
千古一帝政的功绩前人赘述,其不足也耳熟能详。对于既定的事实,我们会有所叹惋,但总结的经验却至关重要。天薄我以福,吾厚吾德以迓之;天劳我以形,吾逸吾心以补之;天厄我以遇,吾亨吾道以通之。在事情的最开始,在我们还留有选择的余地去选择,勇敢地对社会当中的事情作出判断和选择。
盖先生说:总会有一道光,照显出世间的明丽;总会有理性的清水,洗濯去自私、凶残和说谎的病毒;总会有热烈的情怀,去景慕高贵、善良和真诚的人格。当我们具备面对考验的能力时,只要等着他来临即可。太初有为,有所为,有所不为。
后言
殊及秦亡,嬴氏式微。
弹指繁华,百年归一;如日陨落,星沉大海。
只有当我们睁开眼睛真正醒过来的时候,黎明才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