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蝶
/成都理工大学
毛姆著作《月亮与六便士》[1]以其情节入胜、文字深刻、主题动人吸引众多读者且轰动文坛,亦被译为多国语言广为传播,中国作为一大阅读市场,《月亮与六便士》汉译本也不断出现。翻译即把原文信息完整而准确地表达出来,可翻译过程不少译者会进行再创造,从而形成风格各异的译本。傅惟慈版本[2]被多数人所推崇,可译本是否最大化地将原著信息传达,是否根据读者阅读文化背景进行调整,需进一步探讨。
国内外翻译理论众多,但严复的“信、达、雅”翻译理论应用性较强,能较好地衡量翻译好坏。本文则运用严复的“信、达、雅”翻译理论,将从用词、句法及修辞层面进一步批评赏析,节选读者耳熟能详的句子,在感受文字的力量的同时体味翻译的韵味。
通俗来讲,羊毛出在羊身上。欲评析某译本好坏与否,则需充分了解原著与原作者相关背景知识,朱熹曾说“为有源头活水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原著就是译本的源头,只有将原著理解透了,才能将所知所得译出佳境。
在《月亮与六便士》中,毛姆将法国画家高更的生平投映至文章中,描述了起初平凡的斯特里克兰德,不惑之年为了艺术不惜抛弃他人眼中的幸福生活,只身前往南太平洋的塔希提岛,尽管物质财富大不如以前,但他用其画笔描绘生命之所在,从而找到自身价值的故事。
许多读者认为该作品百读不厌,总在不同年龄阶段给人启示,让人思考究竟是抬头看月亮还是低头捡六便士。[3]
威廉·萨摩塞特·毛姆William Somerset Maugham(1874-1965),英国小说家、戏剧家。毛姆童年经历悲惨,在其不满十岁时双亲就先后过世,之后由其伯父抚养。毛姆入学因自身缺陷经常受到校园欺凌和折磨,孤独而凄凉的童年生活在其幼小心灵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使其性格脆弱而敏感,但也正因这些悲苦经历使他更懂人间百味,使他对芸芸众生更充满宽容与同情。
毛姆幼年的经历对其的世界观和文学创作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从而在其创作的多篇著作中无不透露出人生、艺术、信仰的深刻剖析。[4]文学可谓生活积淀,艰苦的生活总在人生中闪光。
在了解“源头”之后,则需了解“源头”之下的“流水”。译者与翻译背景为影响译本的两大因素。在做翻译批评赏析之前,译者的学识与经历、翻译能力与见解、翻译时的时代背景等均需考虑在内。
傅惟慈作为中国最著名的翻译家之一,他当年选择翻译却是为了忘记残酷的现实。其实很多文学家都有这样的经历,在不能发表作品时只有靠翻译为生。或许历史是一个玩笑,不过许多伟大的翻译家正是出自这种残酷的现实。[5]翻译家选择作品,往往会有一种心灵共鸣,就翻译来说,译者和作者的交流极其重要,这种交流有可能带来原著的真正精神。因此傅惟慈能将毛姆小说中的精神传达得淋漓尽致,与其自身经历分割不开,也可见译者对其源文本的透彻理解。
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毛姆的作品被大量译入中国。文学翻译家傅惟慈翻译的《月亮与六便士》受到较多读者青睐,可谓译本中的经典,其翻译时间较早,也为后来者的翻译提供参考范本。
“我翻译的作品中,《月亮与六便士》影响比较大,翻译是在1982年前后。当时我有点中魔似的在想一个问题:人生究竟应该怎样活?我虽然不用再逃亡再颠沛流离了,为什么却有一种无形的更强大的桎梏?”[6]在经历了乌云压城的岁月后,傅惟慈不用为生存而忙活,而进一步思考人生的意义。月亮还是六便士?毛姆这一作品无疑给了译者傅惟慈及其读者们一个答复。
傅惟慈版的《月亮与六便士》被称为经典,其个性与独特的行文风格与原作者写作意图相契合,受到读者一致好评。为进一步赏析其版本,本研究就词语、句法、修辞方面对其译文进行浅要地探讨。
句法使文字连贯,是文章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此给出以下著名例句,于句法间感受傅惟慈的翻译妙处。
例The artist,painter,poet,or musician,by his decoration,sublime or beautiful,satisfies the aesthetic sense;but that is akin to the sexual instinct,and shares its barbarity.
译文:“一个艺术家——画家也好,诗人也好,音乐家也好,用他的崇高的或者美丽的作品把世界装点起来,满足了人们的审美意识,但这也同人类的性本能不无相似的地方,都有其粗野狂暴的一面。”
此句也被众多读者所收藏。从语义上来说,the artist已包含painter,poet,musician之义,并列起来翻译即“艺术家,画家,诗人或者音乐家”,语义重复,但碍于为并列成分又不知如何是好。傅惟慈则译为“一个艺术家——画家也好,诗人也好,音乐家也好”,一个破折号不仅将原文中的句式并列呈现出来,也让读者更易理解其中的包含关系,且“也好”一词也算“增译”,但也增译得恰到好处,符合汉语表达习惯。从该方面讨论,傅惟慈的此部分翻译满足了“信”、“达”原则,将原文意思传达方式转换为更符中国读者语境的方式;且转换的文字背后符合中文意境,一定程度上亦满足“雅”。
在文学世界里,修辞手法如同一种种颜料,给文章这块画布加上色彩。在翻译过程中,能否将修辞手法翻译到位,也是评判翻译作品好坏的一大方面。在此给出以下例句:
例:Perhaps she knew with her intelligence that the chains she forged only aroused his instinct of destruction,as the plate-glass window makes your fingers itch for half a brick;but her heart,incapable of reason,made her continue on a course she knew was fatal.
译文:“也许她的智慧告诉她。她铸造的这些链条只不过刺激起他的天性想把它砸断,正像厚玻璃会使人看着手痒痒,想捡起半块砖来似的。但是她的心却不听理智的劝告,总是逼着她沿着一条她自己也知道必然通向毁灭的路上滑下去。”
本篇著作运用了大量的修辞与拟人等修辞手法,此处例子便是一处典型。将勃朗仕对斯特里克兰德的爱比喻成链条和厚玻璃,体现斯特里克兰德的放荡不羁。而翻译中的makes your fingers itch for half a brick也是译得巧妙,“使人看得手痒痒,想捡起半块砖似的”,其中增译了“想捡起”,这一增译使得这里的比喻手法更加地连贯,也让中国读者更加理解。后文的incapable of reason也是增译部分,译成“不听理智的劝告”,更是将拟人手法跃然纸上。倘若只读英文部分,中国读者可能较难理解其拟人手法,从而造成理解障碍。但经过傅惟慈一转换,则明了而易懂。此处的翻译也符合严复翻译原则中的“信”、“达”。
《月亮与六便士》是许多中国读者的挚爱之书,其追逐心之所向的主题、深刻独到的见解及其耐人寻味的语言都让人为之动容,无论是年少、中年还是年迈,读来都让人思考。在原著传播的过程中,翻译家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起到重要的桥梁作用,而傅惟慈版本的《月亮与六便士》也被人称为经典中的经典。以上分析均选取读者耳熟能详之句,使读者能在唤起回忆感受文字力量的同时,结合严复的“信、达、雅”翻译理论,进一步感受傅惟慈笔下的翻译是否到位。
有人评价英国小说家毛姆是一位说故事的能手,但傅惟慈更可以说是转述故事的高手。翻译是一个传达与再创造的过程,由于傅惟慈自身经历及其文化功底,在其翻译中也夹杂着自己的色彩,在用词、句法及修辞手法等方面,能够将毛姆笔下的《月亮与六便士》韵味传达给中文读者。尽管在书中某些部分也出现了漏译行为,但用严复的“三字论”翻译理论来评判此译本,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合格的,满足“信、达、雅”。
文学给人力量。傅惟慈在其人生旅程中不断寻找诗和远方,毛姆抬头看的月亮或许为他找到答案,而傅惟慈结合自身经历与感悟将毛姆笔下的《月亮与六便士》翻译给中国读者,让读者在文字中感受人生韵味,傅惟慈也在翻译中寻找心之寄托、心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