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铁匠(外一章)

2020-11-18 12:39
草堂 2020年10期
关键词:抢滩吼声川江

是最朴实的民间长调,悠扬在古镇瘦长的街巷。

是最动听的打击器乐,聚合着铁器铿锵的交响。

“叮当叮当,叮叮当当……”

熊熊炉火燃烧映照的画面,多少年了啊,依旧还是不老的样子。

铁锤铁砧碰撞迸放的火花,熄了又亮了,依然闪烁着青春瑰丽的芳华。

那黝黑的木制风箱呼哧呼哧地拉着,像你胸腔里急促喘息的生命长歌,在火焰里奔涌呼啸,纵情吟诵。

你紧握铁锤的手臂有节奏地上下挥动着,像富有动感的舞者,在劳动的音律里呈现钢铁硬汉的豪爽与气度。

看!叮叮当当的击打声里,一件件方的、长的、看似不规则的毛坯铁器于瞬间变幻成有棱有角、有板有样的锄头、铁铲、铁锤、铁钎、犁铧、铁链、铁夹、刀具……古老的农具在火的冶炼和铁锤的敲打中涅槃重生。钢性的器物在迸溅火花欢畅的燃放中一点、一点柔软着铁板的身子,再有灵性地一节、一节伸展着钢铁的关节,演绎、融合着生命与艺术锻造升华的崇高境界。

呵!不仅仅是乡村普通的打铁匠。

在你以彤彤炉火为背景,叮当铁锤击打声为伴奏,件件铁器为铺垫的锻造生涯里,傲然挺立着你的钢铁人生……

[抢滩号子]

宛如平地里响起一声雷,漩涡里飞出一段歌,川江上回荡着阵阵高亢激越的抢滩号子——

从剽悍船工们宽阔灼热的胸腔里蹦出,从船老大那粗犷豪放的喉咙里吼出,带着大河奔腾咆哮的气势,带着江鸥拍水翱翔的轻灵,顶逆水,闯漩流,过险滩,缚蛟龙……号子喊得水汉子们浑身是胆,热血沸腾;吼得江水让道,恶浪驯服,礁石低头。

听着这荡气回肠、音韵铿锵的抢滩号子,谁不激动得舞之蹈之!

见过这惊心动魄、摆舟破浪疾行的壮观场面,谁能抑制住眼热心跳!

抢滩号子自波涛流水中来,自鱼鹰翅膀上来,因此有了大江弹拨的旋律,川江特有的韵味。

抢滩号子由渔舟截着而来,由船工血汗浸泡的经历中来,由劳动者搏击中流的气魄和踏浪而歌的魅力中来。

吼声里,记载着水汉子们竖在浪尖上的流浪生涯,凝聚着船夫子们的喜怒哀乐,蕴含着代代船工们心中的爱憎、追求与向往……

吼声里,汹涌的江水会变得温柔,颠簸的帆船会变得轻盈,剽悍的船工会摆动双臂挥着船桨,去笑迎生命长河中那一段段充满艰险和快乐的航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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