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风雪中（组诗）

[风雪中，那群待命的民工]

又下雪了，天冷到了极致

我路过风雪中那群待命的民工

他们卑微地，等在那里

我和他们对视了一眼

仿佛，找到了彼此的安慰

雪更大，那些等活的民工

越来越少，蠢蠢欲动的期盼

都变成了孤独的背影，而雪花

一阵紧似一阵，噬咬着扑向他们

把聚集的民工吹得四分五散

不远处，铁佛寺的钟声响了

在飞雪里，传递着人间的悲悯

[渡口旁的民工]

我再次路过他们

渡口旁瑟瑟抖动的民工

古运河里，浮萍开始败落

这些无根的植物，冷风一吹

就积聚成堆，乱糟糟的

如同这些民工的头发

也不知道哪天才能打理

从黎明开始，他们就一直在等

眼看着，一场大雪即将来临

无论多久，他们都要等到

可以解决燃眉之急的那个人

我第一次如此贴近他们

再一次回头，我看见

他们都把双手深深地

插入口袋，也许是为了

和自己抱团取暖

也许是怕被别人

看见他们徒劳的一生

[一辆货车驶往屠宰场]

货车驶过村头，颠簸着

驰往屠宰场，车栏里

一头小牛，探出无辜的眼神

哞哞地叫着，仿佛是正午

邻居家的婴儿正在啼哭

它的叫声，在村头萦绕

那么无力，那么凄凉

像寻人启事里，那个

走丢的孩子

[夜宿老家]

雨好像停了，天亮得真早

窗外啼鸟声声，风雨之后

它们的叫声一如从前

栅栏上，蓬勃的蔷薇一定落了

小小的身子骨惹人怜爱

有她们在，夏天才会热闹一些

父亲就在隔壁，昨晚的话题

已经忘了，只记得聊着聊着

他就响起了鼾声，留下我

呆坐在凳子上，直到寂静把我包围

从前，我一直想逃离这里

现在回来，却希望每天都这样醒来

屋檐下，依然是忙碌的母亲

一抬头，就能看到自己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