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缘和我们的八十年代

2020-11-16 02:22金弢
南方文学 2020年5期
关键词:慕尼黑奖学金香水

金弢

西德盛行发放奖学金的年代

1980 年代中期的德国,文学界爆冷门地出了一本世界名著——《香水》。那段时间有消息传来,此书作者聚斯金德 70 大寿了。媒体对他的回忆文章又掀起一股热浪。

这位一举成名的世界级畅销书作家,除了他离奇的作品情节,被人炒得更为热火朝天的是他的性格。其超级内向的性格在世界众多的知名作家中可以说是空前未有。他害怕见人,极不愿意见人,更不同意让人拍照。在媒体上流传的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均是偷拍的。

这么一位神秘低调、千金难谋一面的人物,我却有幸对他进行了一次家访,而这种千载一时的珍贵机遇,在当时我却是懵然倥侗。

1985年起,随着中国改革开放步伐的加快,以及外事交流的需要,笔者每年几次频繁地穿梭在中国与西欧国家之间,尤其是对四个德语国家的反复访问,有机会结交了众多的德国文友,包括屈指可数的大作家、名作家,只要我们有计划安排,都能如愿地与他们见面,像伯尔、格拉斯,这两位获得诺奖的文学大家,又如棱茨、洛德曼、肯波夫斯基,等等,均不存在跟他们约见的难处。

按常情,作家无论是否出名,都会乐意接受访问和采访,以宣传自己,扩大影响,提升自己的知名度。然而这位寓居慕尼黑的聚斯金德却是例外中的例外。

1989 年 10 月,结束了中国作家团对汉堡 “中国文化周” 的访问,参加完法兰克福的书展后,我把中国作家团送到了西柏林,将他们的归程安排妥当,送上飞机,为老作家邓友梅单独办好了去美国的登机手续,自己却破天荒地頭一回单独留在了德国,开始了我的私人留学访问。

那个年代,西德盛行发放奖学金,不但政府官方有不少机构提供奖学金,如 DAAD(德国学术交流中心)、洪堡基金会,赛德尔基金会,等等,各党派的奖学金也是数不胜数,像阿登纳基金会、艾伯特基金会,诺曼基金会都是人尽皆知的,平常的和名不见经传的笼统加起来可谓多如牛毛。

那年头,中国无论哪位文化人或学者,只要是对两国文化的交流有所贡献的,即可获得申请奖学金的资格,诸如翻译了德语书籍,来西德做短期的文化访问,就可以向有关基金会、特别是翻译基金会提出申请;已有译著付梓的一般都会同意。德意志这个民族,文化素质高,傲劲儿足,施舍心强,又特别顾忌对方的脸面,怕做出拒绝让人难堪,没有充分的理由,一般不会说不。

那时,出国留学不是用了国家教委公派的名额,就得自己疏通关系得到国外自费留学的机会,即不占用国家的指标,想办法自己联系奖学金。不同于公派留学生,这些人被称作自费留学生。

如若谁已到了德国,只要在大学获得攻博资格,想申请奖学金就更是易如反掌。一旦有了攻博资格,德国人就会把你视为人才。

博导的一封举荐信极为重要,既然有教授出面替你担保,他们就会确信无疑。德国人非常相信自己人的话,特别是权威的话,一言九鼎。有了博导的推荐信,在向某个政党提出申请时,只要对该党派的宗旨有所了解,写进一些自己相应的政治见解,那么几年的读博奖学金就万无一失了。

我多次来德访问,特别是第一次时,因那时在德国很少能见到中国人,只要能说德语的,都会给人以深刻印象。由于慕尼黑汉莎出版社当时出了张洁、王蒙、张抗抗的书,所以我们出访至慕尼黑这一站,新书发布会、作品朗诵会尤其频繁,每天都有歇不下来的翻译任务,我也有机会结识众多的文化友人。

就在第一次上台翻译时,德方文化官员为我的德语是在中国所学而深感诧异。在得到他们赏识后,他们就会主动提供奖学金,还会非常详细地向你解释奖学金的细则,不断强调奖学金更有哪些优越条件,像是生怕我们对他们的奖学金不感兴趣似的。

其实,1985 年我已得到邀请,但当时在作协外联部的工作非常称心如意,一年的外事任务,半年属交流旺季,余下的半年,除工作上做些休整,清闲时,上班时间也可以搞自己的文学翻译。我译的《香水》就是在半年时间内利用上班的时间完成的,当然到最后定稿时需要突击是例外。那时住房条件差,一家三口加保姆就一间房,下班回家逗一逗孩子,一个晚上就泡汤了,所以为了文学要时常在办公室过夜,睡椅子。

我们上班干私活,部里领导并不反对,单位领导都是刚从“文革”过来的中年干部,且又都是外语专业,对年轻干部非常包容,不但不反对,还鼓励大家搞些文学翻译,以提高专业水平。

1980 年代,我在外联部的工作,不是安排接待来自西欧或四个德语国家的作家代表团,全程陪同、访问国内各大城市,就是随中国作家团出访欧洲列国。当时我干得不亦乐乎,很是舍不得那份“游历名山大川、周游世界” 的职业, 利用工作之便把国内国外各大名城市走个遍,所以对开始的德方邀请没有积极响应。

因外事任务过于频繁,经常是前一个团人还在国外,下个团就要提前办签证,一本公务护照不够用,必须两本。虽马不停蹄地奔波,但似乎感受不到丝毫的疲惫,可以说,我任职外事的 1985—1988 年,是我们刚结束“文革”,文艺界顿感春风得意的黄金年。

几年来自己一直在不断消耗输出,觉得是到了该修整补缺的时候了。想趁着年轻多做些补充,为将来打个坚实基础。就这样,终于接受了德方邀请。

开启访问学者的海外生活

到德后,住在距慕尼黑市中心一小时火车路程的文化部基金会,除了偏远——来慕尼黑大学听课,每天来回路上要花去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其他条件异常优越:基金会位于美丽的施坦贝格湖畔的一栋庄园式大别墅里,一个宽敞的套间是全额免费,每月除了一份丰厚的奖学金,还有书报费和车马费。

基金会中心免费提供早餐,咖啡面包香肠应有尽有,成堆的饮料及葡萄酒可任意享用,每周还会收到文化部寄来的各种文娱活动入场券。诸多的文化晚会全是带吃的。就在一次新书发布会上,通过文化部主任的引见我认识了巴伐利亚电视台文化处负责人,一位非常慈祥友好的长者。

这位老人对中国知识分子非常友好,当他听说我翻译了小说《香水》,又是巴伐利亚州文化部的客人,当即就跟我敲定,明天上午在电视台见面,说要帮我两个忙。

我如约而至。共进午餐时老人说,一是要安排我给电视台录制一个文化节目,阐述德中文学的交流,这也是我生平第一次有机会进主播室,而且还是外国电视台。其实也就是半个钟头的录制,剪辑后充其量也就十分钟的节目,但他事后开出的稿费单,弄得我在银行转账时都不得不咨询缴纳所得税的问题。

那时的西德仿佛富得满地都是马克。官员们只要自己看得顺眼的,因手中有权,一有机会就会赞助。我跟文化部的人交往多了,原因是有不间断的文化活动,彼此都混得很熟,他们说话也不把我当外人,向我透露,他们基金会每年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要把本年度的奖学金全部用光,最好是用得还不够,需要追加一些。如果今年的奖学金没用完,上级部门只会认为一是工作没有做到家,任务没有圆满完成,这对年度的总结报告是一个负面参照;二是因为此年度的经费花不完,明年的预算只会有减无增。所以在批复奖学金时,只要理由基本符合要求,他们就会慷慨解囊。

当年来德国,我是无家无小一人先行,手里拿了几份奖学金。虽然以往来德多次,但那些都是官方团,食住行均有德方安排、招待,一切都是坐享其成,凡事不用操心。但这一回不一样,是自费留学,那境况则大相径庭了。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自费留学的情况跟官方团判若云泥。从日常的报户口、改签证、买月票、银行开户、大学注册选课,生活中可能会遇到的所有问题,都得由自己去解决,亏得语言畅通,否则更是困难重重。尤其是奖学金资助结束后得找房子,完全是一种陌生的体验。因为马克对当时的中国人来说太值钱了,所以总想省钱找便宜房子,这样找房就更难上加难了。

这样,我一人先行是出来蹚蹚路子,领领行情,看看在德国能不能待下来,先做些考察,得弄清楚举家来了能不能活下去。若情况不妙,攒点儿马克回家过日子。所以妻小是一年后随行。

在一次文化活动时,我向部主任对住在基金会总部的那段时光再次表示了感谢,声称那么好的住房条件,那么美丽的环境让人终生难忘。因为是表示感谢,也是出于礼貌,语气和用词多少会有所夸张。主任接过话题说:您住的那套房虽然漂亮,但不是整栋别墅里最大最漂亮的那一套。您家属这回要来德国,我们可以再给您半年的奖学金,并且安排您一家人住最好的那一套。弄得我家人到了德国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资本主义社会家家都拥有如此敞亮的豪宅。

这个大庄园坐落在六号轻轨线的终点站前一站的菲尔达丰,别墅占地好几千平方米,院内宽广得连学开车也绰绰有余;两人合抱的参天松树黑压压一片,夜来一阵风起,松涛如海,别墅里听得不绝于耳。

这个大庄园是一个富豪老太太送给慕尼黑市的礼物。这对富可敌国的夫妇出生于这个小镇,两人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祖上几代就是本地的豪门,20世纪20 年代,丈夫在美国淘金发了迹,因为眷恋家乡的童年时光,特地在此兴建了这个大庄园,供作偶尔回老家休假用。可惜这对老人膝下无后,自丈夫去世后,老太太长居美国,开始还保留着房产,偶尔回家乡看看。后来干脆将这片庄园连同别墅一起捐赠给了慕尼黑市政府。

市政府由此设立了文化基金中心。全世界的文化人,包括作家、画家、翻译家、音乐家,等等,都可以向市政府提出申请,获得奖学金,来此住上半年、一年的,完成一个文化项目,第三世界国家的文人优先。在别墅底层的大厅里,陈列着无数精美的中国明清瓷器,价值连城,所有玻璃壁柜的门无一加锁,谁都可以随意拿在手里鉴赏。

电视台的长者要帮我的第二件事,是想把我引见给《香水》的作者帕特里克·聚斯金德,因为我是他的译者。说起当年我能抢先在国内将此小说移译成中文,还得感谢慕尼黑《南德意志报》常驻北京的记者约·达尔先生。此人在台湾学過汉语,老婆是个台湾人,两人育有一女一儿。1985 年身为记者携家来到中国,入住北京秀水街外交公寓,负责给《南德意志报》的文艺、文学栏目写稿。我是在北京国际俱乐部的一次外事活动上认识他的。

八十年代“文人下海”

1985 年起,改革开放全方位起步,势头方兴未艾。作家们过上了难得的轻松愉快的日子。

德国艾伯特基金会有个常驻北京的办事处,急需一名会德语的中文教员。一次在北京国际俱乐部,德国驻华使馆举行招待会,经文化参赞海顿的介绍,我认识了该基金会的负责人。他们正需要老师,讲好每周两个晚上教中文,每次三小时,提供优越的报酬,给的是人民币外汇券。

当时按官价外汇券和普通人民币的比值是一比一,而私下的市面价是一比二。一个晚上的实际所得,远超大学毕业生月薪,那年头,大学毕业生56 元;研究生也就加了6 块,算高薪阶层了,普通工人才39 元。

不难想象,这几小时的外快,相比一个月的死工资,超出多大的价值! “文人下海” 是当时的时尚,不少作家弃文从商。

我的单位在沙滩北街、北京美术馆西侧的原文化部大院,家住西城三里河,下了班登上车不往西走,而往东去,从事第二职业,风雪无阻。

艾伯特基金会总部也在秀水街外交公寓,进出久了,那位达尔记者时而能打个照面,因行色匆匆,从未得机攀谈一二。一次招待会上终于有机会邂逅。他主动出击。我想他是搞新闻的,不可能不事先向艾伯特基金会打探我的根底。所以说他是有备而来。他需要这方面的消息,有内部未见报的动态更好。这当然也躲不过我的嗅觉。我们一家人都是报人:《北京周报》《中国日报》《食品报》《经济日报》,下班时每人卷着报纸回家。

达尔先生约我在北京饭店喝咖啡,我爽快地答应。

我胸有成竹地去见了这位记者,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带来一本长篇小说 《香水》作为见面礼,我在单位公费订阅德国的《明星》《南德意志报》和《明镜》等刊物,虽然《明镜》周刊的图书栏目录里总有这本书——后来雄踞畅销书榜首十年——书评虽然常见但从未细读,因为弄不到书,所以没有特别关注。这回书一到手,通宵达旦读完,第二天跟文联出版公司电话里打了个招呼,就没日没夜、马不停蹄地译开了。

《香水》作者住在慕尼黑市中心干道侧街Ohmstra?e,就在我们当年留学生谁都熟悉的 “福楼” 斜对面。定好了预约,是那位电视台长者给的面子,否则作者无疑会将我拒之门外。

我如约而至。那时因刚出国不久,跟单位的联络还很热和,作协的《文艺报》,以往我在单位时常来约稿,这一回答应给他们写一篇对作者的采访录。家访时,我把我的译作送给了作者,他回赠了他的作品,而且留下了手迹。因为当时考虑到采访稿需要一张作者的照片,我把三脚架都背去了。然而,他死活不让拍。

能家访《香水》的作者是一件千载难逢的事,但当时我对这种百年不遇的机会一无所知。后来读到大量的媒体报道,才知道他素来是深居简出,是绝对的内向,从不见人。那次若不是巴伐利亚州文化部的引见,恐怕我永远不会有晤面他的机会。他那时刚崭露头角,多少还是羽翼未丰,后来因此书连年雄踞畅销书榜首,他更是行情大涨。我采访了他,真是三生有幸。

“也许当时我还年轻”

初来德国,我曾跟博导去中餐馆吃饭,我们谈到了我翻译的《香水》,被邻桌的一个德国作家听到便攀谈起来。他是时任捷克总统瓦·哈维尔的挚友,也是《香水》作者聚斯金德的莫逆之交,一听说我译过《香水》,作家马上起身向我鞠躬,表示敬意。

无巧不成书。后来我有了自己的饭店,一次他携文友正好来我店吃饭,被我一眼认出。他说自己跟聚斯金德一直过从甚密,还向他提及见到了《香水》的译者。这一回我向他展示了《香水》的中译本,并当即请他转达我对作者的邀请。虽然时光过去十年,我深信不疑,《香水》作者对那次采访一定记忆犹新。然而,斗转星移二十载,他一直杳如黄鹤。

1989 年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德国 “欧洲翻译中心” 举办国际翻译研讨会,我作为中方代表出席。来自世界各地的26名与会者中,有18人翻译了《香水》,我们 18 位《香水》的译者还特地举行了一次翻译《香水》的专题讨论会。

2005 年夏天的一个晚上,天气异常炎热,客人们都去了啤酒花园,我百无聊赖地看着报纸,进来一个二十上下美艳绝顶的金发姑娘,要买两瓶啤酒带走,我们自然而然地攀谈起来。

我问她:我怎么没见过你,我们这一片的客人我都认得。她说她在我们那栋楼里,就在我们餐厅花园侧面的楼上临时租了一个房子。她不是慕尼黑人,这次从外地来是为了拍电影《香水》当配角。

我说我没听错吧,是聚斯金德的小说《香水》?她说正是。我说:你今天来买啤酒是来对了,这部长篇小说就是我翻成了中文,我还采访过作者本人。她看了我的《香水》中译本,觉得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决定留在店里喝她的啤酒,要跟我聊下去。

她是一个乡下姑娘,家住科隆附近的一个小村庄,慕尼黑这样的大城市她还是第一次来。她高中还没毕业,仍住父母家,她叫Diana Amft,她给我留下了手机号和父母家的座机号,这张纸条我一直收存至今。

几年后,我从报纸和电影杂志上得悉,她成了德国的大明星,电视连续剧 《医生日记》的主角,红极一时,被誉为德国历来最性感的女演员,一直杀进了好莱坞。我去过一次电话,祝贺她事业上取得非凡成功。她说,那天晚上一块喝啤酒,仍历历在目,而且依然非常愉快地回忆起慕尼黑的邂逅。

喝完啤酒的第二天晚上Diana又来了,但今天她不再是来买啤酒的,她要拿20 欧元买走我《香水》的中文译本,是电影《香水》的导演 Eichinger 让她来的。世界是那么小,人生又是那么奇妙:我在1986 年于北京巧遇了记者达尔,意外地得到《香水》一书,接着得到德方奖学金来到慕尼黑,一住就是32年,因为翻译了《香水》,被引见与卜居慕尼黑的作者认识并采访了他;与教授在中餐馆吃饭又巧遇作者的挚友,Diana 姑娘又百年不遇地碰巧借住在我们楼里,来买啤酒从而得知了我是《香水》的译者,而我的译本又被《香水》的导演 Eichinger买走,他可是德国出了名的第一大导演,除了Fassbinder,在德国至今可谓空前绝后。这么多无数个巧合加巧合,难道真都是巧合,不是“缘分”?让人匪夷所思!

作者聚斯金德少言寡语,惜字如金,但他的两句话让我终生难忘。既然他不会多说一句没有必要的话,甚至一个没有必要的字,那么他说了,这两句话必定有着不同寻常的道理:

第一句,当我把我的译本送给他时,他说完“谢谢”俩字便说:您可以联系瑞士Diogenes出版社。这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插话,让我苦思冥想了13年,直到 2001 年中国加入了世贸组织后,我茅塞顿开,才恍然大悟他让我接洽瑞士Diogenes出版社的意思,是因为版权问题。

当然,就如 1980 年代我们对西方版权问题一无所知那样,聚斯金德对中国当时的国情也是 “孤陋寡闻”。他无从知道,当时在 “世贸组织” 之外的中国,跟版权国之间彼此对等地不存在制约,就像 1985 年慕尼黑汉莎出版社出了再多的中国书,没必要支付一分钱版权费一样。

第二句,在我的翻译过程中,始终为小说离奇的情节、超越常人的想象力而愕然,也是译著印行后不少读者所提及的困惑:作者何来这样的创作念头。我将这一问题直陈于他,我期待的是如同提问其他作家那样,将是一长篇滔滔而论,没想到他的回答竟是:也许当时我还年轻。

如此一句“也许当时我还年轻”,跟问他何来小说的创意,这问答之间的逻辑性或有机联系,想来让人实在莫衷一是。这种离奇抑或正是其 “物以稀为贵” 的价值所在。他的小说出了名,多少导演想拍成电影,多少经纪人想跟他交易版权转让,他三缄其口,坚如磐石,沉默二十年,直到 2005年才同意出讓《香水》影视版权,为此,他得到了两千万欧元的版权费。

2002年8月1日于慕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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