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叙文中借助细节抒情例谈

韩惊鸣

一篇好的记叙文不仅要把人物的经历和事件的发展变化叙述清楚，还要生动形象，更要富有感情。“通常的记叙文记叙事物，大多印上了作者的心情，不过程度有深浅罢了。”把人物的经历和事件的发展变化叙述清楚，往往是写作记叙文的基本要求，而达到生动形象、富有感情就成为写作记叙文的较高要求。在教学实践中，“基本要求”绝大部分学生都能达到，一定程度的“生动形象”很多学生也能做到，但“富有感情”却是不容易实现的目标。所以，不管是在平时的作文训练中，还是考场上，“富有感情”就成为评价记叙文是否优良的重要标准，教师如何教学生使自己的作文富有感情成为记叙文写作教学的重要工作。

不同的作文内容有不同的感情，这种感情包括作者的感情和文中人物的感情，要想让作文富有感情，实现的手段就是抒情。一般来说，人们都抵触直接抒情，而推崇间接抒情。记叙文中，间接抒情最主要的且有效的途径就是借助细节描写。

1.“母亲满脸的期待”。

许多学生都因犯错误而被叫过家长。一学生在一篇《母亲的期待》中就写了这件事。他写由于这次母亲来到学校而使自己的心灵发生了变化，明白了母亲对自己的期待，懂得了自己应该为母亲争光。老师看了以后，指出应该通过母亲的表情写出她对自己的期待。于是他写了这样一个细节：

母亲从校长办公室出来，走到我的跟前，用含着泪水的眼睛盯着我。她的脸红红的，不知是冻的，还是憋的;脸部的肌肉僵硬着，抖动的嘴唇间发出一串涩涩的声音：“去上课吧，好好听老师的话。”刚走过去，又回头看了我好长时间。

在这个细节描写中，“含着泪水的眼睛盯着我”是对母亲眼睛的描写，“脸红红的，不知是冻的，还是憋的”是对脸色的描写，“僵硬着”是对脸部肌肉的描写，“抖动”是对嘴唇的描写，“去上课吧，好好听老师的话”是对语言的描写，“看了我好长时间”是对回头动作的描写。透过这些细节可以看到母亲对孩子的期待。这就是细节的       力量。

2.“父母离异让我震惊”。

一学生的爸爸和妈妈虽然经常吵架，但他从来没有把这当回事。突然有一天妈妈对他说：“你爸爸和我离婚了。”他在《我的家庭》一文中叙述了这件事后，接着写道：

妈妈的声音很低，可是对我来说却好像是晴天霹雳。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中的书包“啪”一声掉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我才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房间，然后一下子扑到床上哭了起来。

小作者非常细腻地表达了自己震惊的感情。首先用“声音很低”与“晴天霹雳”对比，突出自己的震惊;然后又写由于“手”不能自持而使书包掉在了地上，“一步一步”僵硬的脚步动作来加深这种震惊;最后一句中“扑”字和“哭”更是用全身的动作和发出的声音强化了这种震惊。短短几句话通过对耳、手、脚、身和口全方位的描写将一个“震惊”的灵魂展现在读者面前。

3.“开心一刻”。

一學生写了一篇《小弟弟是个开心果》的作文，刻画了小弟弟活泼可爱的形象。三岁的小弟弟滑稽地模仿孙悟空的样子，不小心摔倒了，给全家人带来了快乐。

这一下，全屋子里的人都乐了。奶奶笑得直摇头，老花镜差点从鼻尖上掉下来。叔叔笑得直不起腰。妈妈哈哈大笑着逗小弟弟说：“怎么了？我们的美猴王怎么成坐地猴了？”我更是笑得坐在地上直捶地板。小弟弟坐在地上扁着小嘴本来想哭，见我们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前俯后仰，也跟着莫名其妙地笑起来。我们看着他想哭又想笑的样子更      乐了。

这就是表达快乐。作者生动地描写了奶奶、叔叔、妈妈和“我”的不同神态，简直是一幅“快乐图”。快乐是一种抽象的感情，快乐的表现常常是笑声、笑容和笑态。明白了这一点，我们就可以从不同角度具体地描写不同人的笑声、笑容和笑态，达到我们表达快乐的目的。

4.“难忘母校情”。

离开了学习多年的学校转学来到新的地方，难免记起过去的人和事。一学生在《难忘的日子》里详细记叙了自己在母校时的一件事，但当他写完这件事后，马上又想到了那时许许多多的事情。怎么办？再写吧，篇幅和结构上不允许，于是他想了想，写道：

是啊，难忘在学校的植物园寻找小黄菊数它的花瓣，难忘爬山时同学挤在一起合影，难忘在小河边就着泥土的清香野餐，难忘操场上打雪仗灌了一脖子雪，难忘元旦联欢会上笑得肚子疼……难忘那些美好的日子。

“寻找小黄菊数它的花瓣”“挤在一起合影”“就着泥土的清香野餐”“灌了一脖子雪”“笑得肚子疼”，一件事用一个细节描写来表达，具体而不空泛，笔触细腻。

5.“风雪中的牵挂”。

已经过去一年了，张某同学还记得一年前的冬天奶奶送自己进城上学的情景。她在《写给奶奶》的作文中用精彩的语言描述了这一画面：

等我透过车窗向外看时，奶奶竟还站在那儿。无情的寒风疯狂地撕扯着她的头巾，她就那么站着。雪比刚才下得更大了。漫天的雪片将奶奶迎风一侧的身躯涂成了白色，掺着雪片的白发凌乱地散在她的脸上。她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地站着。我摆摆手示意她回去，但她一动也没动。此时我才发现奶奶竟如此瘦弱、单薄，泪水一下就涌出来了。

这段话的感人之处在于奶奶的神态，这是一种牵挂的神态。作者两次写到风雪中“她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地站着”“一动也没动”两个句子，都突出了奶奶对“我”的牵挂。作者还借风雪来写奶奶，“疯狂地撕扯”“涂成了白色”“掺着雪片的白发凌乱地散在她的脸上”，在这些句子中，作者用风雪来衬托奶奶感人的形象，于是“我的泪水一下就涌出来了”就是自然而然的了。

6.“雨水、汗水和泪水融合的疼爱”。

给妈妈洗一次脚是对妈妈的疼爱，抚摩爸爸手上的老茧是对爸爸的疼爱，感慨爷爷的病痛是对爷爷的疼爱……这是子女对长辈的“反哺”。当你把这种感受写出来，拿给你的亲人读时，你们之间的亲情一定会得到升华。

一学生在作文中记叙了雨天爸爸送他上学时发生的一件事——

路上到处坑坑洼洼，我空手走着都觉得危险，更何况爸爸还提着那辆笨重的自行车。一路上，爸爸艰难地向前挪动着。他咬紧嘴唇，手牢牢地提着自行车，隔一会儿就把自行车往上耸一耸。这时，我看见爸爸在拐弯处身子往后一仰，险些滑倒，他的手瞬间被自行车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顺着爸爸的手滴在了路上的泥泞中。汗水和雨水顺着爸爸的脸颊流了下来，根本分不清了。我的泪流了下来。

在这些文字中，对雨水、汗水甚至血水的描写不仅使我们看到了爸爸对孩子的疼爱，更让我们看到了孩子对爸爸的疼爱。抓住细节，精细地描写，使得“我因爸爸对我的疼爱而疼爱爸爸”的中心思想有了附着，显得真实。

7.“我的痛苦是地上的落叶”。

作为一个差生，很容易被老师冷落。当他向一位老师请教问题时，老师很不耐烦地说：“这道题你暂时放着，它对你来说有一定难度。”接着，这位老师转脸就满面笑容地给“好学生”去讲习题了。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又想起了发生在自习课上的一幕，感到十分痛苦。这是一位小作者在作文草稿上叙述的故事。当他再一次读自己的作文时，觉得痛苦的心情没有表达出来，于是又在结尾加了两段：

秋日的黄昏，我走在回家的路上，踩着那些干枯的、失去绿色的树叶，沙沙的声音在脚底响起。我蹲下去，慢慢拾起一片，一颗泪珠无声地滴落在叶子上。我捏着拾起的落叶，心想，我或许就是这样一片落叶，飘落在地上要受风吹雨淋，要被脚踩，直到碾成碎片。

这时，一阵风刮过，又哗哗地落下一大片。

小作者写完这两段，觉得他痛苦的心情有了见证。语文老师看了，也认为这两段对于抒情很有帮助。在這两段文字中，虽然没有提到痛苦二字，但痛苦的心情已经表达出来了。人在景中，“踩”“蹲”“拾”“滴落”等细节与落叶的“沙沙”“哗哗”声融合在一起，更显得情绪饱满。

8.“难以抑制的愤怒”。

王同学写了一篇《想念你，曾祖母》的作文，抒发对曾祖母的怀念。在作文中，有一件事是写祖父对曾祖母的不孝的。从城里回到故乡的作者看到八十多岁的曾祖母到鸡窝偷生鸡蛋吃，很不解，就告诉了祖父。不久，就传来祖父大骂曾祖母的难听的话——“整天游手好闲享清福，还偷鸡蛋吃！”“老不死的！”这时，作者才明白了：

那一刻，我明白过来，曾祖母吃生鸡蛋，原来是饿的呀！我踢开曾祖母的门，冲上前去，推开祖父，扶起无助的曾祖母，发现她那浑浊的双眼藏着无尽的悲哀。我朝祖父喊道：“出去！”

这段话写得栩栩如生，“我”愤怒的形象呼之欲出。“踢开”是一怒，“推开祖父”是二怒，“扶起”是三怒，“喊道”是四怒，从多个方面让读者感受到“我”的愤怒，把读者也带入愤怒的情境中。

9.“考试考不好能不胆怯吗”。

有的学生生来胆小，在某一特定时候就会表现得更为胆怯。先看一位学生作文《考试结束了》中的一个片段：

发卷了，我的心跳得厉害，手也凉凉的，不知我得了多少分，等待我的又将是什么……“××！”我用有些颤抖的手接过卷子，迫不及待地向卷子瞟了一眼……

我定了定神，站起来缓缓向老师办公室走去。尽管我竭力想使心情平静下来，但仍然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我轻轻推门进去，走到老师面前，胆怯地叫了一声“老师”，便在一边垂手而立，等待老师发问。

在这里，作者主要通过细节描写来表达胆怯之情。“心跳得厉害”“手也凉凉的”“颤抖”“迫不及待”“瞟”“缓缓”“轻轻”“垂手而立”等词语生动地刻画出胆怯的形象。作者从多个角度来描写，使这个胆怯的形象如在眼前。

10.“让小草捎去我的思念”。

这是一篇题目为《爷爷，您在哪里》的作文。作者的爷爷是一位慈爱的老人，去世一年多了，作者非常怀念他。这年秋天，他去给爷爷扫墓。在墓地，除了呼唤“爷爷”直接抒情外，作者还借墓地的景物描写表达对爷爷的思念。

我来到你的坟前，四处寻找你的踪迹，可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秋风瑟瑟地吹着你坟上的小草。这满目的凄凉使我的泪水又一次涌出。我对小草说，你见过爷爷吗？小草摇了摇头。我又低声问风儿，无情的风也扭了扭身走了……

风停了，坟前的小草一动也不动，好像是在听我对爷爷的诉说。拜托你小草，给爷爷捎个信，我怀念爷爷。

作者把风和小草当成了人：“对小草说”“小草摇了摇头”“低声问风儿”“风也扭了扭身走了”“小草一动也不动”“拜托你小草”这些短语成功地营造了浓厚的抒情氛围，表达了一种无人诉说的思念。其实，我们所叙述的事总是发生在一定的场景里，这些场景里或者有花草树木，或者有山石水流，或者有鱼虫鸟兽，对它们的细致的描写都可以成为我们间接抒情的依托。

叶圣陶有“教材无非是个例子”的说法。王荣生更是根据课文功能把“教材”细化为四种，其中“样本”和“例文”就直接体现出“例子”的作用。课文是这样，教师提供的作文范例也是这样。以上举例不论是借助人物表情细节描写来抒情，还是人物动作细节描写来抒情，抑或是景物细节描写来抒情，都能立足记叙文中的人或事，有附着，不悬空，实现叙述、描写、抒情于一体，令人感动。

（山西省太原科技大学人文社科学院;030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