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甘岭:美军最大的伤心岭

2020-11-16 02:09
山东画报 2020年10期
关键词:上甘岭黄继光坑道

在整个1952年,朝鲜战场都处在相对沉寂之中,大规模的集团作战并没有出现,交战双方的谈判也无法取得进展,这种微妙的平衡最后在上甘岭被打破了。

与时下的2020年一样,1952年也是美国的总统大选年。时任总统杜鲁门的对手,是共和党候选人艾森豪威尔。美军在朝鲜战场的不利战况,成为共和党攻击杜鲁门的最大筹码。寻求连任的杜鲁门,转而向刚刚接替李奇微出任“联合国军”总司令的克拉克施压索要战果。

1952年10月8日,正值美国大选高潮,美国单方面宣布中止板门店停战谈判,无限期休会,并叫嚣:“让飞机、大炮和机关枪去辩论吧!”

在前线,恼羞成怒的范弗利特率领的陆军,在志愿军“冷枪冷炮运动”和战术反击中,损失惨重,他也急于扳回一城。当克拉克在海上登陆和正面攻击之间犹豫时,曾一天荣获3枚铜十字英勇勋章的范弗利特依然火爆如初,并抛出了他的新方案——“摊牌计划”,他将攻击目标锁定为五圣山——也就是中国人熟悉的上甘岭。

范弗利特出色地继承了李奇微的“火海战术”,他所使用的弹药量,是美军作战限额的五倍以上。范弗利特扬言,只要有足够的火力支持,美军只需要五天时间,付出200人的伤亡,就能顺利拿下中国人的阵地。

事与愿违,上甘岭最终没有成就范弗利特的“五日胜利论”,反而成为朝鲜战场最让美军崩溃的另一个“伤心岭”。

1952年10月14日4时30分,美军第8集团军以7个营的兵力,向上甘岭地区五圣山前沿发动了攻击。志愿军阵地上空硝烟弥漫,日月无光,上甘岭战役由此打响。

美军炮击的火力密度高达每秒落弹6发,如此猛烈的火力,使得在坑道中的志愿军守备部队觉得简直就是乘坐着小船在波浪滔天的大海上颠簸。激烈的炮火使得整个上甘岭都被硝烟所笼罩,相隔百米就无法看到信号枪的光亮,部队只好使用迫击炮发射信号炮弹来进行联络。

战斗越来越惨烈,阵地得而复失,失而复得,一天之中几度易手,每次易手就伴随着天翻地覆的炮击和天昏地暗的拼杀,阵地上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高地……志愿军老兵杜德奎回忆:“我当时腿中弹了,不知道痛啊。人在阵地在,有一个人在,说明我这个阵地还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的阵地,那么后面部队是肯定要增援上来的。” 杜德奎所在的连队共一百四十余人,二十四小时后,从上甘岭上只走下来了十余人,九死一生。四川新兵胡修道最后一个人坚守阵地,打退敌人41次冲锋,创造了单兵作战一天歼敌280余人的空前纪录。

表面阵地白天失守后,志愿军就退守坑道,夜间组织反击,再夺回阵地。由于战场地域狭窄,双方只能采取逐次增兵的战术,一个营、一个连,甚至一个排、一个班地投入作战。第十五军《抗美援朝战争史》这样描述:“上甘岭战役中,危急时刻拉响手雷、手榴弹、爆破筒、炸药包与敌人同归于尽,舍身炸敌地堡、堵敌枪眼等,成为普遍现象。”

一开始美军困惑不解:在如此猛烈的炮火下,怎么还会有人生存下来?

志愿军以坑道为骨干的防御体系,避免了在敌极其猛烈的火力下的伤亡,保存了有生力量,有效地削弱了敌在技术装备上的优势。

一时间,上甘岭两个面积仅3.7平方公里的高地为朝鲜、中国甚至全世界所密切关注。但即便有坑道保护,志愿军每天也有大量的减员,为此志愿军一直抽调机关人员向坑道增援补充,师团两级几乎连勤杂人员都用光了。打到最后,秦基伟军长的警卫连也派上了597.9高地,通过炮火封锁区后,警卫连只有24个人到达一号坑道。第十五军自成立以来,大小数百战,还从没用上过军警卫连,损失这么大,直到战役结束,秦基伟还痛心不已。

美军对志愿军坑道部队与后方的交通线实行严密炮火封锁,使得坑道部队粮尽水绝。火线运输员付出多人生命的代价才能送进坑道一袋压缩饼干,但战士们干燥至极的口腔和食道根本无法吞咽,饥渴成为最大的敌人。志愿军第十五军四十五师战地摄影记者高亚雄回忆:“坑道里最缺的是水,压缩饼干根本就咽不下去。战士们把饼干放入嘴里能把舌头割破,人丹放在嘴里竟化不了。”“我们好几天没有吃饭,咬不动压缩饼干,吃了也吞不下去,嘴都肿起来。”从朝鲜战场回来后,志愿军老兵马发泉多了一个习惯:刷牙洗脸从来只用一杯水。家里人问他,你用水这么省干什么,他总是默不作声。

十五军连夜从后方紧急采购了三万多公斤苹果,最后送进一号坑道的只有一个!苹果在战士们中间转了一圈又完整地回到了连长手中,谁也没舍得吃一口,“一个苹果”的感人故事流传至今。“谁能送进坑道一个苹果,就给谁立二等功!”这是上甘岭战役坚持坑道战阶段的立功标准。

在整个战役期间,火线运输员的伤亡率高达90%,远远超过了作战部队的伤亡率,通往上甘岭两个高地的山路上,洒满了火线运输员的鲜血,为送一壶水,甚至要付出几条生命。秦基伟曾说:“打罢上甘岭,给后勤记头功。”

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志愿军巧妙利用坑道工事和野战工事,构建起攻守自如的纵深防御体系,摸索出打阵地战的一整套成功经验,越打部队损失越小、士气越高。美军指挥官后来承认:“对当时军事情况有着清醒认识的人,没有谁会相信,凭我们能够赢得什么全面胜利。” 黄继光、邱少云,这些出现在课本中的英雄和他们的英勇事迹,不是文学创作,而是一个个真实地存在于上甘岭这片焦土之上。在这43天的时间里,像黄继光一样舍身炸地堡、炸敌群的战士,仅一个四十五师,就有35位!

打到最后,十五军八连仅有6人幸存,回撤路上,通信员随手抓一把土,就觉硌得厉害,拨了拨,竟从土里拨出了32粒弹屑;连长李保成随手拽过一截树干,竟然嵌了100多块弹头和弹片。14天前,八连带着一面崭新的军旗上高地,每反击一次,红旗就插上阵地一次,一次次弹头穿、弹片崩,一面不到2平方米的红旗上布满了381个弹洞,这截保留至今的树干和这面军旗成为了志愿军在上甘岭勇敢战斗的最好见证。

上甘岭,从此成为中国军人顽强意志的精神象征。

从那一刻开始,美军实际上已经失去了赢得战争的希望。這次战役证明,再打下去美军不仅仅是无法赢得战争,更可能会输掉战争。

1952年11月6日,美第8集团军新闻发言人向记者坦言:“美军在三角形山(即597.9高地)确实失败了。”范弗利特慷慨豪迈地“摊牌”,输了个精光。

这一天,刚巧是美国新当选的总统艾森豪威尔正式就职的日子,朝鲜战争巨大的伤亡使得美国民众将选票投给了发誓要结束朝鲜战争的艾森豪威尔,希望这位二战老将尽早结束这场噩梦般的战争。

上甘岭,不但是美军的“伤心岭”,也是美国乃至整个世界重新认识中国、重新认识中国军队的“分水岭”。

美联社将上甘岭比喻为“朝鲜战争中的凡尔登”,这个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著名战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凡尔登绞肉机”。

如果你想了解这场战役,可以去看一看1956年拍摄的电影《上甘岭》,听一听那首直击心底的主题曲《我的祖国》。

直到今天,在“上甘岭特功八连”晚点名时,你听到的第一个名字依旧是“黄继光”,而答“到”的是全连官兵!

英雄志之黄继光

1931年生,四川省中江县人,志愿军第十五军四十五师一三五团二营通信员。1951年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1952年被追认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1952年10月20日,在上甘岭战役中,我进攻部队遭到敌机枪火力压制,黄继光投掷了一枚反坦克手雷但未能奏效,随后他一跃而起,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胸膛堵住了地堡的射击孔,为战友开辟出前进道路。中国人民志愿军总部为其追记特等功,追授“特级英雄”称号。

英雄志之邱少云

1926年生,四川省铜梁县(今重庆市铜梁区)人,志愿军第十五军二十九师八十七团三营九连战士。1949年12月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1953年8月被追认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1952年10月11日,邱少云所在部队奉命潜伏在距敌阵地前沿60多米的蒿草丛中,美军发射侦察燃烧弹,点燃了附近草丛,烈火蔓延到他身上,为不暴露潜伏部队,他强忍剧痛,坚持30多分钟,一动不动,直至壮烈牺牲。中国人民志愿军总部为其追记特等功,追授“一级英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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